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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夜响。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碰撞的长曳轮胎磨他声令人夜不安寝,心头寒粟,仿佛群魔騒动,四处为祸人间。

 夜枭的叫声凄厉,人影摇晃穿梭,洪的轰隆隆声几乎掩盖过人的足音。

 几乎。

 烈的战声过奔急涌,人烟稀少的水库后方响起悉悉素素,惊扰当地生物,慌乱审逃而去。

 以及,惊惶失措的偷情男女,赤着身子纷纷奔向四方,叫人惊讶暗夜的热闹,竟是如此的不安静。

 但是,索魂的长刀依然伸向前头步伐不稳的黑影,坚决的狠厉,非要使其三更归赴阎王座前点生死。

 一声声的响如催命符,前正大量出血的男子将衬衫撕成条状绕住伤口,肾冷的眸光在黑暗中闪着红光。

 那是血的反光。

 近的脚步迫切不已,急于夺取眼前人的性命,刻不容缓,脆弱的生命不该顽强抵抗,等候死亡是惟一的样和。

 夜,是最好的掩护,众神无从窥伺,犯罪者的最爱时刻。

 或者该说是一个窝里反的陷阱,主要的目标是除去碍眼的绊脚石,权势与名利有谁不爱,金字塔的顶端是惟一的强者。

 即使是以人骨及鲜血堆积而成,黑暗世界不讲伦理,心狠手辣是必备的条件。

 朋友吗?

 兄弟吗?

 今的敌人又是谁呢?

 红色的血滴成为最明显的指标,一步步引向着一口气硬撑着的男子,他的伤来自背叛。

 渐缓的失血量不是他视线模糊的主因,体内葯的发作才叫人要命,他非常清楚自己撑不了多久,天生的傲骨叫他咬破下死撑着,绝不屈于命运的吊诡。

 路是无止境的漫长。划过‮体身‬的野草如芒刃,一道道怵目惊心的割痕比腔溢出的血更显狰狞,像是在地狱行走的魉魍。

 而他是个人,即将步人地狱人口的游离分子,如果他无法抵抗逐渐扩散的葯,那么…他只有一死,别无选择。

 他,不怕死。

 多年来徘徊在生死边缘,与死神数度擦身而过,心中早作好接死亡的准备,江湖生江湖死是不变的定律,但是不在此时,有人需要他活着。

 不谈儿女私情,不言父母亲恩,身处的环境不得不断念绝义,多余的牵绊只会消弭男人的雄心壮志,割之、舍之、毁之,无情是绝对的公式。

 可笑的是,他做得太过火了,赶尽杀绝却又无意间留下祸,女人皆是不可信任的蛇蝎,其心之毒胜过世间

 低哑的笑声回在林梢间。“以小搏大正是蚂蝗的天,管你是狂鹰或是毒鸩,一旦落着了地,一样难逃蚂食蝗噬的命运。”

 “你以为你能摆我吗?”扳机轻轻一扣,他在等待出手时机。

 夜,太黑了。

 而他快握不住手中的

 “狂鹰,你是想拖延时间,好等你那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来救你吗?”他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失血使他虚弱的必须借助树于支撑。“我不需要别人救助,你没本事杀得了我。”

 “要试一试吗?”口吻淡然,听不出怒意的影子作了个包夹的手势。

 靠近了,三面围网般的人线密不透风,后面的空防是水库栏栅,评估眼前局势,他作了最坏的打算,该不该赌一次?

 没有时间让他考虑太多,错的人影越聚越多,想要有一线生机就必须孤注一掷。

 不是输便是赢,他一向是地府的逃客,这回也不例外。

 “给我杀——”

 一声令下,集中的火力让男子的手臂及‮腿大‬又中了数颗子弹,他咬着牙开还击,四发子弹夺去了四条人命,野狗的长嚎声似在呜咽。

 后头的水深不可测,他看也不看地翻身一投,梭鱼般的身影入水无声,溅起小小的水花,未曾浮出水面。

 “给我朝水面击,不见尸体不准停火。”不信他还活得成。

 “是。”

 猛烈的扫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时终止,阴影底下的人有着一张愤恨的脸,扬手要众人尽速撤离,心想以那样的伤势必死无疑。

 可是,他看不到鹰垂死前的表情,太可惜了,那是他最期盼的一刻。

 也罢,他将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再也没有人能奈他何,没、有、人——

 “该死的,你们快四下找找,别让那头鹰断气,我可不想接续他的责任。”

 后来的一群人是为救援,翻找着一个个尸体希望有奇迹出现。

 水库上方尽是焦急的呼喊,声声切切的不容人怀疑其真诚,来回穿梭地奔走在月光下的土地,咒骂着水库的辽阔不易寻人。

 “姓仇的,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有灵有魂就指点一下,害人瞎摸索你就比较高兴吗?”

 一说完,身边的手下立即指着水库中的“浮尸。”“那是不是帮主?”

 管他三七二十一,几条飞鱼由上跃下,合力拖起已无生命迹象的男子,尽最后的一分力挽留阎王力取的一抹幽魂。

 死了吗?

 ***

 死了。

 四肢僵硬,瞳孔放大,体温下降,紫红色的尸斑遍布全身,致命伤在腔的伤,口初速每秒一.一八二——三七七英尺。

 直肠温度二十八度,比起正常人的三十七度低了九度,遇害时间是十二小时以前,口腔中有溢血现象,体内应该有积血。

 一、二、三、四、…左上臂有七道割痕,小指因撞击过度而折断,根据残留的火葯分析是擦过而已,‮腿大‬的弹孔才叫辉煌。

 死也死得干脆些,要不一绳子上吊了事,开瓦斯自杀不是最省事,死后带着一身伤简直是拖累,那么大的个子却体无完肤。

 泡过水所以有些浮肿,腹部一敲还有水声回应,刺条龙刺条风不照样得死,想飞天是不可能。

 为什么要挑她值勤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工作量已经叫人吃不消,还排上四、五具尸体等她开膛剖腹,切肠子割肝肺的具一双手。

 身着白袍的女子在报告上填写着,微蹙的月眉显得漫不经心,这年头死人真多。

 一早验了具进婬致死的女尸,中午是受凌而亡的五岁幼童,到了下午,仍不能休息的赶赴金公路看了五具因车祸横尸当场的“人”月来还得写报告。

 本以为终于能吃个麻辣火锅,谁知菜才下锅,牛烫个半之际,闲着没事于的检察官又抓她出公差,存心当她是二十四小时无休的死公务员。

 当!

 凌晨十二点的钟一敲,森森的鬼气面扑来,冷飕飕的凉风让人手脚发寒,仿佛有白影幢幢若隐若现环绕在四周。

 太平间本就气重,隔壁的佛堂正放着诵经的录音带,比起法医室是差多了,但将就着还能勉强忍受,她最讨厌听见“声音。”

 瞧那死人多安静,任由她摆布的西切东挖不喊痛,规规矩矩地维持死前姿态等着水落石出。

 不像某些人…

 “张素清,别再让我听见牙齿打颤的叩叩声,不然我让你和他们睡一晚。”这脑壳无外伤,仅额侧有凹痕。…

 嗯!落水时撞击到石头或硬物,该名男尸是由高处落下没错。

 “言…言法医,你不觉得气温有点低吗?”好冷,真是有点恐怖。

 不,不是有点,是非常恐怖,她全身的皮疙瘩都冻成一粒粒冰珠了,从脚底寒到头顶,这儿森得叫人好想逃,好想逃——

 尤其是午夜十二点,又是历七月,她要是不怕才有鬼…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观士音菩萨救苦救难,妈祖,佛祖,太祖,我阿祖,有灵请保佑,我早晚三炷清香诚心礼拜。

 吓!眼睛还半张,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全怪自己的偶像崇拜,一时胡涂选错了科系。

 “还好,如果你停止打摆子,把手边的解剖刀递给我。”看来不切几刀不行。

 “需要切开吗?死者的死亡迹象不是很明显?”死于伤及失血过多。

 放下纪录报告表,言醉醉朝她伸出右手。“解剖刀,我们得确定他的死亡时间,以及胃袋里的食物消化程度。”

 食物也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

 “明天再做行不行,今天晚上很冷。”张素清暗示的瞄瞄冷得吓人的太平间。

 “检察官明天一早要报告书,你去编一篇来。”她不顾百姓劳名碌命。

 谁不想回家睡个安稳觉,可惜职务在身,拼到死是活该。

 检察官好狠心,她们是两名“弱”女子呐!“言法医,你不怕吗?”

 “投身这行业就要有钟魁的精神,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接过解剖刀,言辞醉先由头部至际一刀划下截开脐部,切开左侧检验腹皮下脂肪肌状态,淤血程度比想象中严重。

 颈部部的皮肤和肌剥离至腋窝后到腹肌,腹壁内方下四分之一横切除腹部之紧张,肝啦,脾啦,一些该有的内脏无一遗漏。

 气的话得先濯水再以小刀刺破看有否气泡浮现,死前落水而亡和死后落水大不相同,有助于案情的侦查,不能少了这步骤。

 子弹穿透左心房造成大出血果然是致命点,其他小伤口不过是小菜上桌,多处挫伤、骨裂是落水时的冲击所遗留,并非关键点。

 脑肠肥,一身的油脂够养活衣索比亚一小村子的孩童,混黑道的人可真不节制,就算他不死于黑帮火并,也会因胆固醇过高而提早去报到。

 地狱要空真的很难,说不定人为患,哪一天侵占到地面来。

 “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我头好晕。”她好想吐,那一跎肠子…噫!

 起码半年不敢吃猪血汤和五更肠粉。

 “要效法实验家永不放弃的决心,你想实习分数画上个大圈吗?”脸色和死人一般苍白,倒像具活尸。言醉醉瞟了她一眼。

 “我…晤…”捂着,张素清叫苦连天。

 当初考上医学院填写志愿表,分不清何谓基础医学,什么叫应用医学,十七,八岁正值老想着一步登天,以为应用医学可以学得更多知识。

 而应用医学又分治疗医学、预防医学、法医学三项,那年经济不甚景气,诊所又常常被抢,大医院受病患勒索,因此她毅然而然的决定走法医路线,吃公家的路比较保险。

 没想到最后一年的实习却让她后悔了,跟着这法医上山下海的东跑西走,看遍无数令人反胃的画面,她才晓得台湾的治安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六个月来,她还是不习惯地鲜血和肝脏等内脏外翻,有时尸体发现的迟了些,恶臭尚可忍受,但是那些动的肥蛆直叫人反胃,可她又不能当着‮察警‬面前吐个痛快,形象得保持呀!

 像此刻,不但是剖开死人的肚皮,还得翻找死人胃袋内快成屎的食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么,判断他最后一餐在何时进食,甚至由残肴检测食物的出处,找出谁是他生前所接触过的人。

 人死是必然的事,可是为什么她还得做清理秽物的工作,助理法医有必要这么命苦吗?

 “把钳子给我,左边那一。”快一点,验完这具尸体她就不管了,太累了。

 张素清移开视线不看切开的躯体。“言法医,加班有没有加班费?”

 “我会向上级申请,少了一分一就有人该遭殃了。”国家的公帑不污怎成。

 “学妹,你说的那人不会是我吧?”利字当头无人呀!

 修长的身影伴随着清朗笑声来到冷寂的太平间,戴着近视眼镜的斯文男子绽着灿拦笑容,无视临时搭起的解剖台上的尸体。

 死人见多了不稀奇,股离碎的情形还怕没得瞧吗?车祸现场多走两回就够午夜惊魂了,何惧完整的躯壳。

 “你来干什么,嘉勉我的勤奋工作,打算向上面要求发奖金?”言醉醉没精神的斜睨他一眼。

 邵之雍笑笑地抬高左手。“来为你们送消夜,担心法医界少了你这位女青天。”

 “别告诉我你买了稀饭和酱瓜,那组沾了血的解剖刀不认死人活人。”连吃了五天都快受不了。

 没时间下厨“台籍”女佣这阵子似乎很忙,三天两头的见不着人,想找个跑腿的高薪临时工都找不到,只好屈就一锅稀饭煮了又煮。

 反正她不常在家,三餐大都在外解决,吃不完是正常事,倒了可惜就一直冰在冰箱里,饿了才拿出来吃上一两碗。

 “炒猪肚,三杯兔,还有清血的猪肝汤和大杯的番茄汁,莱满意吧?”他是舍命陪佳人。

 闻菜变的张素清掩着嘴退后数步,打死也不肯接近“消夜。”

 “听起来像是你终于有良心,可喜可贺。”掉胶质手套,言醉醉用消毒水和瓶装矿泉水清洗双手。

 “没良心的人是你吧!你几时孝敬过我这个爱护学妹的学长。”想喝她一杯水得自己倒。

 “等你不幸遇害后,我会义不容辞地解剖你每一处,找出真凶,让你死也瞑目。”够义气了。

 “大毒了吧!学妹,你诅咒我死于非命。”他是有为青年,国家社会的栋梁,该死的是为非作歹的坏人绝不是他。

 “别攀亲带故,法律系和医学系离得很远。”辣得有劲,好吃。

 “筷子。”哪有人懒成这样,拆个包装都省,直接以手代筷用抓的。

 “少献殷勤了,你的用意我一清二楚,你肠子有几个弯我了若指掌。”礼多不见得是好事。

 邵之雍讪笑地勾着她的肩膀,像哥儿们。“被你识破了呀!不枉我暗恋你数年…啊!你真揍呀!”

 “是非嘴最好少开为妙,我不想惹得一身腥,和你的名字牵扯在一起通常代表恶运的来临。”已有不少流言传出。

 向来行事低调的她不爱成为风云人物,偏偏她经手的刑事案件都在解剖刀下一见真章,屡破奇案的累积无数她不想要的丰功伟业,名声大到总统亲颁奖牌的殊荣。

 习医是基于对人体构造的兴趣,并非为造福广大病患的健康,她讨厌人群是众所皆知的事,成为法医倒是跌破众人眼镜,不敢相信她乐于同死人打交道。

 其实死人最老实“安分守己”的躺一排不吵不闹,没有所谓的医疗纠纷,用不着听病患抱怨一大堆与病情无关的家务事,还省却了病患家属跟前跟后的询问病况,周围少了不少聒噪声。

 活体、尸体在她眼中并无两样,刀一划都是相同构造,只不过一个有呼吸,一个懒得气罢了。

 救活了病人是理所当然,没有人会认为医生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分内之事何足挂齿,顶多事前美个红

 “鱼帮水,水帮鱼,你辛苦一点忙一个晚上,我让你多七天的休假如何?”事关重大案件,偶尔为之的利不算过分。

 “不错的易。”下颚一点,半的言醉醉不忘提携后辈“张素清,报告由你来写。”

 经她一喊,邵之雍着向另一名“活人”那一脸惨白神色真不愧是菜鸟,完全表无措和惊煌。

 “不要啦!老师,我明天得回校作业。”称呼一声老师是期望能逃过一劫。

 实习生和指导老师,毕业前的考验。

 “写。”不多言,言醉醉的态度是没人情讲,坐在另一具尸体旁喝着猪肝汤。

 有事弟子服其劳,她稍微利用一下是人之常情。

 “呜一一你奴役我。”张素清不敢大声张扬,怕吵“死人。”

 当助理就注定命苦,还有半年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能不能顺利念完七年就看这次的实习分数,她能说:不吗?

 欺负后辈是可的行径,可是她无从投诉,言法医是法医界的翘楚,到目前为止,还无她找不出死因的案例,声誉之高非没没无闻的她能比拟,说出来谁会受理。

 搞不好人家会说是磨练,羡慕她跟对了良师还不知珍惜,小孩子心不定。

 “你慢慢在这里哀怨吧!我该下班了。”吃了就想睡。

 “嘎!”她是什么意思。“言法医,你要放我一个人在…太平间?”

 “不是。”收拾着私人器具,言醉醉用棉布和双氧水洗涤刀面污渍。

 张素清放下心的喔了一声,还好,还好。

 “你干么把解剖用具全收到包包里?”

 “检验完毕不回家难道要留下来过夜,拿好。”言醉醉将写了一半的报告书交给她。

 “言法医…”张素清已经开始觉得恐慌,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不用担心,邵学长正等着你的报告出炉,他会陪你到地久天长。”和一堆死人。

 “什么!”

 “我——”

 两人齐喊出声的看向她,神经不自主的动。

 摆摆手,她走出阴冷的太平间。“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老师起头,学生收尾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何况她多拖了个人下水陪伴。真是恩赐了。

 打了个哈欠,身上的白袍微沾了些尸血。回头再叫宋妹妹送去洗衣店,少不得又是一笔跑路费,她早列人“正常”开销。

 言醉醉精神不济的走出实验医院大楼,到了转角处忽有一把抵住她脑门,问了一句她自己都很想笑的话。

 “你是医生?”

 她该怎么回答呢?

 是或不是?

 “我很累了,你们需要医生请去急诊室挂号,左转十公尺处是挂号处。

 “少啰唆,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则小心子弹不长眼。”口威们地碰了她一下。

 不用回头,言醉醉大概能由呼吸声听出背后有几人。“对医生要容气些,说不定哪一天你会需要医生。”

 “X的,你巴不得老子早死呀!”来人气愤的口吐脏话,吐了一口口水。

 死了才用得着她。言醉醉在心里回答他。

 “老石,别对医生不礼貌,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另一道戏謔的男音阻止他不敬的言语。

 人有旦夕祸福,尤其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他们,哪天出了意外,没人敢担保能不能活得下去,医生的必要是维系生命的惟一依赖;谁也得罪不起。

 “可是她是个娘儿们,不太可能是外科医生。”最多是妇产科或是小儿科。

 “问问无妨。”笑脸男子态度诚恳的间:“小姐,请问你是外科医生吗?”

 有礼的匪徒?“要看我的解剖刀吗?我刚开了几人的膛。”

 她没说谎,她是具备外科医生的资格,不然她凭什么开膛剖肚。

 “太好了,我们就是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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