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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谷中逸回到家已经近午夜了,院子里仍是***通明,传出热门音乐和男男女女的喧闹声;他停下车,走进自家大门,见二弟谷海尘和友人还有一大群丽的模特儿在狂作乐。

 “大哥要不要加入我们?”谷海尘衣领敞开,永远那么豪放不羁,态情地左拥右抱,从来不因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而有所避讳。

 “来嘛!谷大总监。”一群光四的模特儿主动向谷中逸投怀送抱,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香水味。

 “我叫美伦,没忘了人家吧!”这叫美伦的竟把波贴在谷中逸身上,拉他的手放在她的上,还主动给他一记热吻。

 谷中逸直地立着,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反应。这女魔的吻十分妖冷,抱在怀里像水蛇一样柔软光滑,但这感觉却让他作呕。

 “你忘了,上回你回来时,我们曾…”她附在他耳朵说着令人脸红的话。

 谷中逸还是不为所动,至于她说的那些挑逗的话,老实说,他忘了。

 他无情地推开所有包围着他的女人,独自往屋里走去,不理会女人们的失望。

 而客厅里,由阿银陪着等候他的归来,瞧见他,马上急呼呼地过来叮咛:“中逸,我让阿银查过了,宴客名单里金山的万老爷子正是万千金的父亲,他跟咱们家是老情了,我们明天一起到万家去拜访。”

 “好。”依计划,他没有第二句话,道了晚安,只想回到房里一个人安静。

 大步上楼,一进房,阳台传来院子里的嘻笑声。他边解开衣扣,边关上落地窗,拒绝任何声响,只想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从离开夏小雨的那一刻开始,他强烈地想再见她一面,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再见一个人的念头,何况两人刚刚才见过!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知道,却无法克制自己万马奔腾的心绪;最好的状况是她打他的电话,那他就理所当然地接见她,一点也不别扭。

 但她会打吗?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莫名的患得患失占据在他的心头,他表面冷静,但心底的一池水似乎已被吹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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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

 万家老爷和太太见到名门望族的谷家和谷大少爷前来,十分惊讶,赶紧以上宾之礼接待。

 “万老爷子,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家中逸很中意你家的千金。”谷开门见山地说。

 万老爷和太太简直是意外透顶,且对一表人才的谷中逸喜欢得不得了,急急唤爱女出场。“千金、千金,你下楼来。”

 万千金的本尊从楼上走下来,她心宽体胖,六十公斤多一点,口无遮拦地说:“老爹,什么事?我正在挤痘痘呢!”

 谷望向楼梯口,怔住。这…不是昨晚那女孩!又望向宝贝孙子谷中逸,他笑得有点诡异,老人家发现苗头不对!

 “谷家说…”万老爷子话还没说完,谷就出声阻止。“老爷子,我指的是你的另一位千金。”

 万老爷大笑,把万千金搂在椅子身侧。“我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

 啥米!谷这下糗大了,又望向谷中逸,期待他给她一点提示。

 “我大概是错了。”谷中逸小声地在她耳畔说。

 老瞠目,这下真不知要如何收场才好了,只好向万老爷道歉走人,留下万老爷和太太一脸莫名其妙,空高兴一场。

 谷中逸赢得漂亮,以为这回可以死心了,没想到一回到家拉着他,谨慎其事地对他说:“孙子,你别担心,一定帮你找到她。”

 什么?这下可好了!

 “阿银,把我的陈年画笔拿出来。”请出镇家之宝。

 “是。”阿银赶紧去张罗。

 谷中逸不知要搞什么名堂。

 “虽老,眼睛还没昏花,让我看过的人,我都过目不忘。”说,精神大好地走进书斋里。

 “喔!”谷中逸跟了进去,想看到底要做什么,意外发现***书斋里多了部电脑,还有扫描器、印表机“现代人”的设备一应俱全。

 瞧她走到桌前,布老人斑的手拿了素描笔,在画纸上描绘,好一会儿,画出的肖像不正是夏小雨吗?尤其是那双可爱的眼睛,活灵活现的。

 还亲自用多功能印表机影印了两份,一份拿给阿银。

 “阿银,到各大报买一个醒目的版面,登寻人启事一个礼拜,悬赏一千万。”宣告。

 “是,老祖宗,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阿银领命,马上行事。

 “我还要赶紧把这张post到各网站。”兴冲冲地说,走向电脑。

 谷中逸立在一旁,早已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原来有这么多的特异功能,砸一千万寻人,眼睛更是眨也不眨一下!

 “什么时候老人家也流行上网?”他跟在她身后干笑。

 “上网没什么,只要一指神功,最近我学会打字,还上聊天室混,认识很多网友哩!你瞧,这是我的昵称。”开了电脑。

 谷中逸探头一看,笑脸搐,***昵称竟然叫“永远十七”真是个活宝,倒着看正好是七十。

 看她用扫描器把画像存到电脑里,马上张贴到各大纲站,内容还写什么“找寻真命天女”的字样,谷中逸真的已是脸绿绿!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她老人家,她的心一点也不老,且行动力比起年轻人毫不逊,而那种一定要完成使命的精神,更是令他吃惊不已!

 “先说好了,没结婚不准回美国。”这次真的跟孙子耗上了。

 谷中逸对这道懿旨感到相当头疼,但他相信无论用了多少工夫还是没办法找到夏小雨的,他和夏小雨早就约定好了。

 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伤是否好多了?他担心她一个人如何走下那道陡峭的阶梯,更思念起她呢哝般的说话语调。

 他认为自己只是单纯地想她,却不自觉原来这感觉叫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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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九份老街热闹非凡,群山环抱着海洋,风光如此明媚动人。

 夏小雨拗不过学姊们的好意,搭着她们的顺风车到山上,在她们合开的茶坊前设摊替人画像;学姊们说假在这里画,她的生意肯定好上十倍。

 夏小雨决定试试看,于是就来了。她把谷中逸的画像当招牌贴在最醒目的地方,等客人上门的时候,就看看山、看看海、看看他,他的肖像是她画过最得意的作品了。

 好不容易有一对情侣走过来,问了价钱后要她画像,他们摆了搂抱的姿势坐在她身前的双人椅子上。小雨起劲地在画纸上挥洒,而同一个姿势摆了十分钟之后,女的开始叫累,男的开始安慰。

 “大画家,我们可不可以吃零食?”男的问。

 小雨微笑点头,更换画笔的颜色。

 女的吃起零食,还喂了一口到男的嘴里,浓情意让小雨好羡慕;看着看着她心有旁骛,心想若是此情此景换成她和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该有多好!但她怎能这么傻?她瞄了挂在高处的“王子”画像一眼,心底酸甜织。

 她并不想打电话给他,何况那时他留下电话,是让她求救用的,那她多没面子,她还比较希望能跟他在路上来个不期而遇,那就自然许多。

 不过现实中王子永远是王子,灰姑娘永远是灰姑娘,王子是不可能会走在路上跟灰姑娘不期而遇的,还是别想了,专心把画画好,出作品,收了钱,那才叫实际。

 她暂时不想他,用心地画画,一直到画好,收钱,才发现摊位的周围围了好多人观看。又有人向她问价钱,愿意让她画,接连着画了好多人像,一上午她的笔一直没停过,生意出奇的好。

 晚上,游客更多,人挤人,摩肩接踵,整条九份老街恍若不夜城。小雨画得手快筋了,但她真的很开心,这辈子她第一次赚这么多钱。

 直到深夜两点,学姊们正在茶坊里打扫,准备打烊;小雨也画好最后一双客人,赶紧收摊要搭学姊们的顺风车回台北。

 “哈哈…”茶坊里传出学姊们的笑闹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学姊A问学姊B。

 “这什么年代还有人登报找什么『真命天女』,还重金悬赏一千万呢!你瞧,还写什么『那星光灿烂下的邂逅,你的倩影已长驻我心,注定的缘分断不了,期待你我相约今生』…我的天啊!』学姊B觉得不可思议。

 “说不定是整人的玩笑。”

 “肯定是啊!不过登这则广告的人真够凯,这样一个版面很花钱呢!”

 “喂,你看仔细,这个人长得像不像小雨?”

 “是哦,你没说,我还没发现呢!不就是画她吗?”

 “喂,你们过来瞧瞧,网站上也有登呢!”正在上网的学姊C叫着,两人围过去比对报纸,下了结论——

 “这一定是有计划的玩笑,而且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小雨,小雨!大画家,你进来一下。”

 小雨老早听到里头的騒动,她纳闷地走进去,学姊A、B和C拉着她比对画中人。“真像是你耶!”

 小雨很讶异,连她自己也觉得很像。

 “画人反被画,这是不是你们系上干的好事?”

 小雨用力地想着系上那些同学,有些男生是不修边幅了些,但他们不至于当无聊人士,她相信没人会这么做。

 细看画上有鬼画符似的签名,看来像个“谷”字!

 小雨的脸色愈渐苍白,她所认识姓“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谷中逸,可他横看竖看都不像这么无聊的人,何况他说过只要她不出现就没事了!

 但是人不可貌相,她不能因为他帅就把他看成神一样清高,会不会是他想考验她是不是拜金女,看她会不会因为这一千万自己主动地巴结过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虽穷还有志气,他可不要把她给看扁了!

 她愈想心愈寒,难过得心阵阵绞痛起来。遇见“白马王子”的故事被现实给扼杀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傻,只是一味的喜欢他,而失去了危机意识。

 “小雨,告诉我是谁,我去替你海扁他一顿。”学姊们看小雨脸色惨淡,义愤填膺地说。

 “我也不知道是谁,这只是像我而已,只要我不理会,大概就没事了吧!”小雨一笑置之,藏起受伤的心情,故作轻松地问:“我们要回台北了吗?”

 学姊们看小雨似乎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当一回事,随口问小雨:“明天还有一天假,要不要跟我们来?”

 “当然要喽!”小雨用力点头,今晚她不只荷包,也多了自信;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莫名其妙出现的这则寻人启事,把她的好心情糟了。

 小雨走出外头,收起画架,一一拿下展示的画作,恍惚中谷中逸的画像从她手中滑落,被风吹走了,她迟疑着该不该拾回来,最终还是任它被风吹得更远,消失在视线之外。

 心底原有的罗曼蒂克变了调,那和他相遇的快乐变成可恶的讽刺,她真的很难过,却只能任强烈的失落感将她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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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等下去吗?已经凌晨三点了,她为何迟迟未归?

 谷中逸坐在车里,盯着公寓的门。他晚上十点就来了,正好有个男孩要上楼,他要求一同进去,到了阁楼,发现夏小雨并不在。

 他只好回到车上等,等到心浮气躁!

 为了见她一面,他好不容易替自己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却没想到空等了几个小时,简直比面见皇后还难。而他的理由可是想了三天三夜才下的决定,他要告诉她,做了一件世上最荒唐的事,若是她看到报纸或网站的寻人启事,千万别惊讶。

 可她不在,他只好在这里数时间,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他这辈子还不曾浪费过—分—秒,更别说等人这种差事;如果他还有点理智,就该走人,偏偏他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也知足了。

 这般强烈想见她的念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为一个女孩如此疯狂心动,肯定是不正常的。平常的他根本视女人为妖魔,从不‮心花‬神去搭理,而她却让他空等。

 也许她根本不是他所见到那样单纯无害,一个女子在外游到半夜三点,算是过分的了,如果是他的女人,哪能放任她这么招摇!

 他怒火攻心之际,前方驶来了一辆小红车,在黑暗的街头转了个弯,停在公寓正前方,从车里走下一个女孩,那美丽的长发,窈窕的身影,不正是他等了一整晚的人!

 他用兴师问罪的目光盯着车上的其他人,想看清是哪个可恶的男人把她带出去混得这么晚,但车上走下来三名女生,从后车厢取出画架和一个大纸箱放到红砖道上。安静的夜晚,让他清楚地听见她们的对话——

 “再见了,小雨,明天早上八点来载你。”

 “好。”

 夏小雨应声后,那三个女生再度上车,扬长而去。

 车里没有任何男子!

 谷中逸心底的火苗马上熄灭,自动地烟消云散。但他仍没有下车的意思,冷眼看她一个人把红砖道上的画架搬进公寓里,又踅出来抱那个大箱子:突然箱子的底部开了,画笔和许多画作一一掉下,散落一地。

 见她慌张的一一拾起抱在怀里,谷中逸有股说不出的心疼,再也无法冷眼旁观,他下车,朝她走去。

 小雨发现有脚步声接近,还帮着她拾东西、递给她,抬眼看这不知打哪来的好心人,一看便怔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雨瞅着谷中逸,没有开心的感觉,只有无限防备。

 “我不能在这里吗?”他不说自己等了她大半天了,沉默地帮她把箱子底部合上,好让她放下那些画。

 小雨疑惑地瞥着他,看他的车就在不远处,不知他到底来做什么。她打定主意,如果他问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她就不回答。

 “腿伤好了吗?”他却问了一个她毫无准备的问题。

 “好了。”小雨迟疑地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就来问我这个?”

 不,他是来看她的。但他不说,问了句:“你去了哪里?”

 “我…”她不想告诉他。

 他也没有等她的答案,因为他自己早给了自己答案——她和三名女生在一起,根本没什么搞头。“明天晚上有空吗?”他谷大总监想约她。

 “没,我要打工。”小雨警戒地说,接过大箱子,抱在前当盾牌。

 “画一张多少钱?”谷中逸问。

 “五百。”小雨开了天价,她通常收三百五。

 “你一晚可以画几个客人?”

 “不一定。”她不懂他为何要问这个。

 谷中逸发觉今晚她似乎有点难以沟通,一定是跟他一样,累了。

 “我给你一万,包下你的时间。”他相信这样可以让她安心的跟他约会。

 小雨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以为他可以“包”下她!

 她心底的伤更深了,且痛了起来。此刻,她更加相信寻人启事的花招是他搞出来的!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真的看错他了。“你大概错了,谷少爷!”她红着双眼,转身就往公寓里走。

 谷中逸愣住,追上她,阻止她关上门,掳住她;她受了惊吓,手上的箱子松落,猛然砸在他脚上!

 见他面色泛青,目光森沉,她后退了一步,连忙说:“对不起,是你自己突然扯住我…”她的话突然中断,因为他踢开箱子,上前来,扣住她的手,浑身灼热的气焰吓坏了她。

 “救命…”她听见自己气若游丝的求救,认定了他不是好人,更加慌张。

 “你在怕什么?”他有那么可怕吗?他等了一整晚,只是想问她为什么突然一脸委屈,这都不行吗?

 “你快放开我,我有很多学长住这栋公寓,只要我喊一声,他们会冲下来救我的。”她颤抖地说。

 谷中逸对她的威胁一点也不为所动,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真不懂她,她何必像提防一个陌生人似的,难道他的样子像狼,还是见了她就一副口水要滴下来的样子?

 但真正教他深受打击的是,他们之前的友谊,才几天就然无存了!他在她眼中再也看不到对他的爱慕之情,只有要命的惊吓和不知名的委屈。

 他真有说不出的失望,这感觉并不好受。

 “你喊啊!”他冷峻地威胁。

 小雨什么也喊不出口,泪浮上双眼,伤心地推开他。“我真的看错你了。”

 此话一出,只见他一脸震惊,脸色凝重。她再也不顾画具,挣开他的箝制跑上楼去,蹬蹬蹬地爬上铁梯,把所有可以阻挡的东西全搬过来堵在门口,深怕“坏人”会追过来。

 好一会儿,她只听见自己气如牛的呼息声,没听见他追来的脚步声。忽地,寂静的夜,传来楼下大门关上的‮大巨‬声响,接着是车子呼啸而去的声音。

 他走了?

 她不敢出去看,仍守在小屋里,小屋蒸发着白天的热气,闷得她直冒汗,戒心一点一滴地失。

 半个钟头过了,她再也支撑不住,人快累瘫了、也快热昏了,推开堵在门口成一团的椅子、桌子,和散落一地的书,头昏脑地走出小屋,从阳台上往下探,他的车已不在。

 他真的走了!

 她叹了口气,心底对他的幻想完全幻灭,自尊更是严重受伤。她垂着肩,失了魂似的走进小屋,有气无力地搬回书桌和椅子,心底一片死寂。

 谷中逸的车子以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狂飙在深夜的马路,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竟为了一个无情的小女人,浪费了整整六个钟头。

 他必须甩开她的影子,彻底忘了那双泪眼,就算遇到了,他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发誓若再理她,他就不姓谷!

 加速马力往前冲,他心似火焚,早巳不知理智为何物。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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