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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
 第三章思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佐佐木次郎突然发现自己眼前这个世界突然之间又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什么时候,大概是从某一天喝了一杯可乐之后吧,但是他自己不知道。

 实际上佐佐木次郎是一个盲,在他祖母死了之后,突然之间,所有的其他颜色消失掉了,只剩下黑白两

 在自己的父亲把自己接回家之后这种现象就一直持续着,佐佐木次郎沉默着,不愿意把这件事情讲出来,因为有这么一个隐秘的缘故,他把之前的沉默寡言更加发扬光大了。以前还有祖母陪着自己说话,现在只有必要的时候,他才会和自己名义上的姐姐,大概也算是实际上的姐姐搭两句话。

 次郎总是生活在一种不安定的状态之中,幻想着目前自己所得的一切在突然之间像是雾气一般消融掉,这样看来就好像是缺乏安全感一样。出生的时候母亲死了,然后自己被丢给祖母养大,祖母那么老好像随时都会死掉,然后死掉了,然后自己又回到了父亲身边,这个父亲自己基本上不认识。

 种种经历的堆砌让他对于现实之中有一种虚无感,现实总是虚妄而不真实,像极了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仿佛随着某人不经意的一想,已经熟悉的一切,依赖的一切都突然之间一无所有。

 次郎喜欢的唯有书籍,但是书籍上面所记载的是最虚无最不实际的——记载着人类想法的东西是最容易改变的,人类总是易于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们用恣意汪洋的热情去穷尽一切可能描述他们所感受的世界——同时他们还用一切可能去想象可能的世界——他们为所有的物和事提供任何能够让自己满意的合理性。

 于是,你越是能够明白所有以前人的想法,你就会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作为人类一个个体的孤独感——保有成为所有的可能的做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这就是次郎的感悟。居合斩是最强的招式,因为它接下来是一切可能的招式;胚胎细胞保有成为整体的可能

 在某一天,次郎只有黑白两的世界突然之间恢复了色彩,然后他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空虚和饥饿感。

 为什么?

 作为人类只能够生存在作为人类本身的范围之内,想要离人类本身去像神一样思考和生活是不可能的。

 人本身是有缺陷的,不是完整自足的,这就是次郎的看法。

 不过在这之前,作为希望能够有穷尽一切可能的人类,次郎要明白人类存在的种种可能的限度。

 分类学是一种发现事物之间不同点的学问。人——男人——女人,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分类学的应用,然后由这种分类各自生成自己的内部的定义,这些定义逐渐成为人类的基础概念的集合,大的同类事物内部不断地被演化分出小的类别来,揭示了人类认识的进步。作为社会学,政治学等等学科上把人类自身划入分类的行为,人类不断地在实践中证实分类学成的应用——黑人、白人、黄种人——雅利安人、盎格鲁-撒克逊人、蒙古人种、印第安人、利人——日本人、中国人、美国人——同志、敌人等等,举不胜举。在社会和历史中不断地区分我者和他者是一个重要的主旋律——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其实这就是哲学最重要的任务——认识你自己。

 明白这一点是相当有意义的,对于佐佐木来说,有了这么一个认识的规律就可以让他很清楚地了解到掌握一切知识的方法,即使他现在仍然不时时陷入沉思和抱着大部头的书狂K,但是对于一个已经有了了解整个世界钥匙的人来说,他已经能够逐渐放松自己过于紧张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协调了。

 于是,他的老师逐渐发现——佐佐木次郎是一个天才儿童,呃,天才少年。

 第四章天才

 人们是怎样认定一个天才的呢?在此之前一定要明白平凡的人的局限,他们的属于自己的描述世界的坐标轴有限,并且不完备。这个世界从人类整体的角度讲,是由人类中的天才来描述的,这些人中间有孔子、老子、苏格拉底、柏拉图、乔达摩•悉达多、耶稣,还有笛卡尔、伽利略、牛顿、爱因斯坦等等,人类培养天才乃是扩展人类本身,站在天才面前不感地感觉到天才在某方面超越自己的完备感,乃是迟钝的人。

 但是宫城美幸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于是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学生中间有一个天才。

 “在看什么书?”美幸老师走到次郎的身边问道,这节课是自习读书课,大家可以各自读着自己带来的书,也可以去图书馆。

 次郎把书翻过来给美幸老师看了看书皮是钱穆的《中国史学名著》。美幸老师从字面上大概明白是什么样子的书,不有点吃惊地问道“看得懂吗?”

 “还好,”次郎点了点头“宾四先生的文字还算比较直白的,要是是梁启超的书读起来就痛苦得多了。”

 宫城美幸老师顿时觉得汗从额头上了下来,从京都女子师范学院的文学系毕业的美幸老师还稍微听过梁启超的名字,但是钱宾四她就完全不知道是谁了。看到教室里面没有多少学生,不少人都借着这个自习的时间跑出去玩去了,宫城老师大约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就在次郎的身边坐了下来。

 “喜欢中国文化还是什么?”美幸老师好奇地问道“你也可以看看…竹内好的书啊!”美幸老师想了一下才记起来一个研究中国文学的专家和哲学家,同时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点希望日本文化思想得到认同的希望,虽然这是不自觉的,完全是出于日本文学专业毕业生的本能。

 “相比较而言,我对于中国人的想法比较感兴趣而已。”次郎偏了偏头,看到自己老师的眼睛中间闪闪的好奇的光芒,也起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相比较中国人日本人过于识时务,同时又过于非理性了,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历史委实没有什么新奇有趣的地方,在我自己看来。”看到老师嘴角过于惊讶的笑容,次郎补充道。

 “日本人对于环境的熟悉非常快,思想转变也很容易,对照着我们的邻国在和我们同样的情况下的举动来看,就非常有意思。也许是因为我过于熟悉日本人本身了,所以我老是想为什么中国人要这么做,这么想。”次郎耸了耸肩膀,美幸老师看起来像是也感兴趣了,督促着说道“举个例子来说说。”

 “以历史来说明,从梁启超提出‘史学革命’指责中国古代历史是一王一姓的家史开始,中国人自己对于历史评价的标准就开始混乱了,主要的我能够分辨出来的标准有两个——一个是以今况岢古人,这也是他们‮府政‬所提倡的唯物史观,站在发展的高级阶段对以前的状况大加苛责,努力证明古不如今,社会进步的观点…”

 看到美幸老师逐渐皱起来的眉头,次郎连忙解释道“这个也是最偏激的情况,大部分历史学家是不会这么偏激的,但是毕竟克罗齐说过‘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府政‬对于这种思想的纵容也是有它自己的目的的,但是最糟糕的问题就是在最近的历史上它会很偏袒某一方,同时它会和传统的观念相悖谬。”

 “另一种呢?”美幸老师出了思索的神色。

 “另外一种就是重古派了,”次郎扬了扬手上的书“这一派重视传统和积淀,换句话说他们叫做被现存文化束缚的人,因为重视传统而导致和传统割不断联系使他们重视那些保存下来的东西和产生这些东西的源头。”

 “当然,如果这一派过于极端就变为顽固派和保守派,注意一下中国民国时期的历史就可以发现两种类别的人各自的代表——提出废汉字的钱玄同,全盘西化的胡适,嗯,虽然后来他偏向于中立,王国维,钱穆,嗯,把钱穆的历史作品和郭沫若比较一下就更加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然后再看看清末的时候康有为他们提出来的保种的口号,提出说中国女子要多嫁白种男子,同时中国男人要多娶白种人老婆,我记得明治维新的时候好像我们国家也有这种思。”

 “哼…”美幸老师忍不住笑出来“是啊,不过那是因为种族学说和达尔文主义的缘故。”

 “嗯,这就对了。”次郎点了点头“看中国的历史,保皇、共和,西化和坚持民族本位等等行动,一开始就在思想上和行为上陷入两种势力的对立,在某种意义上讲任何一方都没有彻底倒某一方并把对方在思想上抹去,这就是说中国人始终构建者拥有完备的元素基的思想系统和行为系统,换句话说他们一直保有成为任何可能的基础,真的是很符合不偏谓之中,不易谓之庸的中庸之道呢。从另一个角度上讲,日本大概是因为太小太易于调头的缘故,在思想的丰富上就比不过别人,同时因为两种思想纠得时间不够长,在思想的深度上也有问题,所以真正要研究思想方面的事情的话,还是看看中国的研究和看看他们国家发生的事情这样比较有趣和深刻。”

 这番话让宫城美幸老师发了好一阵呆,到最后也没有肯定自己明白了自己学生的意思,不过这大概足以让她了解到自己的学生不平凡之处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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