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点五十三分由台南开出的复兴号列车,抵达终点站屏东大约是八点十六分。复兴号比自强号和莒光号列车车速都来得慢。但仍是对号入座,梅若仙领着石良二走!
“你坐窗口,然后看着窗外,这样人家就不容易看清你了。”梅若仙吩咐着石良二,她越来越感到这整件事情难以“善后”了。可事已至此!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梅若仙坐靠在走道,望向另一侧。
她不想“看”到石良二,哪怕只是“半边脸”都是那么的强烈吸引着她的目光、牵动她的情绪,即使衣衫褴褛、脸蛋儿污秽了,也无损他天生丽质的风采。“乞丐王子”终究还是“王子”
另一侧的座位,坐着一对男女。似乎比梅若仙他们早上车。梅若仙感到一丝“好奇”因为他们俩竟“互不看对方”
女的坐在窗口,目光注视着窗外。男人坐在靠走道,目光
向另一方。但是两人之间的座位相接处,却盖着一件外套。明显是男人的外套,外套之下是男人和女人的两只手。想象力丰富的梅若仙,一眼就看出些眉目…
这一对男女,虽然互不瞅着对方,好似“陌生人”一般,但眼角却瞄着对方,又怕对方突然不见了。好不奇怪--
梅若仙忍不住地回看身旁的石良二,却发现石良二也正偷偷地瞄着她看。被梅若仙发现了,石良二有些不好意思。
梅若仙愕然,她“值得”吗?“蒜头!你搞什么把戏?”
“我怕你不见了啊!丢下我一个人。”
“你胡说些什么。”梅若仙下
莞尔一笑。
“仙儿!我喜欢看着你,静静地看着你--”石良二真情
。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美--”梅若仙故意这样说。
“这世上只有仙儿对我最好了,不美有什么关系。”石良二毫无芥蒂地说着。他一会儿又连忙把目光飘向车窗外,怕被人“识破”了,又惹出些麻烦来。
怎么会有如此善良到近乎天真的男人,梅若仙的一字一句都成了金科玉律,哪天谎话拆穿了怎么办?
石良二似乎也发现到“隔壁座”的男女,有点不大对劲。
“仙儿!你猜,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
“样什么?”
“私奔啊!”石良二小声地说着。
私奔?梅若仙倒觉得“偷情”比较恰当。表面上装做互不相识,可是两人之间的那件外套下。一定是一双紧握的手,互相慰藉着。
“我想上洗手间。”女人开口了。
男人摇了摇头,不肯让女人去。
如此的难分难舍,梅若仙简直下敢相信。
“那男人舍不得女人去一下厕所,一定很爱她。”石良二也听见了,发表着意见。他也舍不得仙儿。
“去一下子而已。”女人哀求着。
“不行--”男人坚持着。
好霸道的男人,这种占有
如此强烈的男人,为何女人会钟情于他呢?
“我忍不住了--”女人焦急之情表
。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石良二又对着梅若仙咬起了耳朵来。“那个男人好疼女人,连上厕所也要陪她一起去!”
竟有男人体贴到要陪女人一起上厕所,还忠诚地站在门外守候。梅若仙第一回听闻。
却见女人面有难
,反而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这可怪了,有几个男人肯守在厕所门外,等着女人出来的。
男人站起了身子,把外套拿了下来,外套下的确是一双男女之手。只是两人的手并非抓牢着,而是用手铐铐了住。
男人“拉”着女人,女人低垂着头。
原来这男人是一名察警,而女人是他押解的女犯。
石良二和梅若仙都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梅若仙一看手铐,心中就是一阵惶恐,她不也正在“犯罪”吗?
男人打开了手铐,让女人入厕。他守在门外,一双鹰眼搜寻着,深怕女人找机曾开溜,她逃不掉的。
女人的确逃不掉,厕所的小窗无法令她把身子
出去。
无奈地随着男人又回到了座位,两人的“手”再度用外套盖上。
“哇
,原来那个男人是察警,女的不知犯了什么罪?”石良二转头好奇地问梅若仙。
“原来女人也会做坏事,也有坏女人…”石良二喃喃自语。
“蒜头!你看我是不是坏女人?”梅若仙忍不住问道。
石良二仔细地瞧梅若仙,他一点也看不出来。
“仙儿再好不过了---”
“蒜头!知人知面不知心--”
“仙儿!你为何都不相信人
,老往坏的地方想。”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至少仙儿不坏,蒜头也不坏啊!我们都是好人。”石良二依旧持着人
本善论,他不知“坏人”就在眼前。
“你看窗外吧!少噜苏!省得又给我添麻烦--”梅若仙佯装不耐烦。
倒不如说,她的不安又加深了。身旁就有一位察警,如果有一天石良二“醒”了过来,指控她“伤害”外带“绑票”及“
待”那她如何辩解。他一定带着察警来抓她,到时候下被判个三年五年的,恐怕还不只。
高雄到了!
那一对男女下了车去,看来押解犯人的地点是高雄。梅若仙松了口大气。
“仙儿--你怎么了,好像在害怕什么。”石良二虽“纯”但不“蠢”隐约中也发现仙儿的不安了。
“没有!你别瞎猜。”
这时候列车上走上来一位面目狰狞的大汉,用报纸包着长条东西,凶神恶煞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人。
“干!竟敢背着我偷人,跟人跑了。”大汉来来回回地搜寻。
“哼!搭上了个小白脸!看我不把这
人劈成两半。”大汉没有找到人,气冲冲地又走下车去。
“仙儿!别怕!如果那个『石良二』追来的话,我一定拚死保护你…”
看到大汉一副要“杀
”的模样。石良二立刻联想到梅若仙怕的就是这个,怕
那个“石良二”不只抢人还要杀人。
“你闭嘴行不行!我的事不用你管。”
梅若仙心烦意
,她不要石良二对她好。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是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走吧!独自一人走吧!丢下石良二。让他去“自生自灭”好了,好报二箭之仇。大不了帮他买一张回台北的车票,把证件、金卡全还给他。从此两人互不相欠,毫无瓜葛。
但是可能吗?梅若仙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她忍不住站起了身来,石良二也跟着站了起来。
“仙儿--你上哪?”
“上厕所啦!”
“我陪你去!我在门外等你--”
“拜托!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梅若仙懊恼地坐了下来,她芳心大
!
“仙儿,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帮你分忧。”石良二体贴道。
“蒜头,你不懂的!”梅若仙挣扎着。
“仙儿,你不说又怎知我不懂呢?”
石良二温柔的眼神,令梅若仙不忍卒睹。
她一语未发,又不想去承认一件…“疯狂”的事。那就是她…爱上石良二了,或者说蒜头也行。总之,她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纯粹为了报复,为了修理石艮二。
她怎么可以“陷”进去呢?多么不智之举。
看梅若仙沉默,石良二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不再看车窗外,他的目光只有梅若主人,即使她低垂着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可是他不在乎,只要他守在仙儿身边就好。
屏东到了!列车的终点站了。
梅若仙走在前,石良二跟在后。梅若仙依着念华给她的住址,走到了位在屏东市区的慕家。
大门深锁着,确实没有人居住。梅若仙用钥匙打开了门,石良二一直跟着她。
慕家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三房二厅的!梅若仙准备睡慕念华的房间,石良二也想跟了进去!
“蒜头!你去睡念华大哥的房间。”梅若仙阻止了他。
“仙儿!我想同你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做什么?做上次在
上未完的事吗?梅若仙关上了门,她不想再“错”下去了。
石良二拍拍门,可是梅若仙不响应。
“去睡觉啦!别来烦我行不行!放过我好不好--”
梅若仙大喊出声,紧咬着自己的下
,不知不觉中泪
了枕畔。
石良二无奈地走去另一个房间。
夜静悄悄的,梅若仙今夜无梦,她好想知道梦中灰姑娘的“结局”是什么?可她就是梦不到?变瘦了的灰姑娘,脚丫子也小了,玻璃舞鞋不台穿…
浑身发抖的灰姑娘,究竟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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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良二躺在
上,沉沉入睡了。也下知过了多久,门被推了开来,有人走进了石良二的“房间”来者似乎很疲倦,他向
铺走了去!发现
上赫然躺了一个“睡美人”他的疲惫几乎一扫而光。
美!他看得心神
漾。
他是那个唤醒“睡美人』的王子吗?他义无反顾地想吻了下去。突然他的背后,遇到了袭击--
“你这个小偷外加
狼,你想做什么?”
听到了开门声的梅若仙拿着枕头追打着男人。他居然把石良二当女人看了。
“别打了…我不是小偷…也下是
狼--”男人大喊求饶。
石良二也惊醒了,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我家,我叫慕念中。”男人抱头大叫。回自己的家,居然被当成了小偷打。
石良二打开了灯,房间亮了起来。梅若仙认出这个男人,他真的是慕念华的哥哥--慕念中,以前慕念中还“一度”对梅若仙有“意思”
可是貌不出众的慕念中,立刻被她三振出局了。
但“人下可貌相”这句话真是有理!如今的慕念中不只拥有博士学位,还是个医生--精神科医生。不过在国外他们通常叫心理医师。今天他刚回国来参加一项会议。
因事出突然,他并末通知妹妹,不知家中有“客人”在。梅若仙直道歉着,她一时不察,还好她用的是枕头。
可慕念中完全被“睡美人”给吸引住了。
睡美人醒过来了!就站在他的眼前。为何他一身白衣
得脏兮兮,不过没有减损“她”的半分美
。
梅若仙立刻知道,又是一个“误会”产生了。
她很不想敲醒慕念中的美梦,可不敲又不行。因为慕念中一步步地向石良二走了过去。美得过火的石良二,不只女人着
,连不知情的男人也无法幸免于难。
“他是睡美男--”梅若仙清楚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睡美男!你是男人?”慕念中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问着。
石良二点了点头,抱歉地笑着,他确实是男的。
“要不要我出去一下,让你们两个男人验明正身?”梅若仙打趣道,希望能减陉一下慕念中的尴尬之情。
“不用了。对下起!我一时着了
!』慕念中道歉!
“没有关系!”石良二仍微着笑。
美的笑,如果他不是男人,那该有多好…慕念中又“混淆”了起来。
“慕大哥!你没事吧!”三人到了客厅坐下,天已经亮了。
“没事!没事!枕头打人不痛的。”
“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梅若仙另有所指。
“哦!误会。”慕念中不好意思地说着。
由于慕家的厨房久无人用,所以没东西可煮。“我出去买早点吧!慕大哥你吃什么?”
“我也去--”石良二要跟着梅若仙一块去。
“你们是客人,三餐应该由我来张罗才是。”
“慕大哥!你歇会儿吧!蒜头,你陪一下慕大哥,我出去买一下烧饼油条就回来!”梅若仙吩咐石良二。
“你叫蒜头!”梅若仙离开后,慕念中问着石良二。
“对!我叫庄蒜,小名蒜头。”石良二毫不以为意。
“你的衣服脏了!不如我拿一套衣服借你穿,如何?如果你下不介意的话。”慕念中直觉这套衣服虽脏可是价值不凡。
“不用了!仙儿喜欢我这样子打扮。”石良二敬谢不
。
“庄先生!你府上哪里?”慕念中好奇。
“我--”石良二答下出来,他“忘记”了啊!
慕念中是心理医生,他直觉其中有些不对劲。石良二几乎是一问三不知,而且凡事以梅若仙为主…
梅若仙买回了烧饼油条。
“慕大哥!吃吧!外国很难吃到这些的。”
“若仙!庄先生他--”慕念中在找适合的措辞。
“他怎么了?”梅若仙以为他又闯祸了。
慕念中比着自己的脑子;石良二“这里”有问题。
梅若仙咬了-口烧饼,却又食不知味地放了不来。“唉!我忘了你是医生。”
梅若仙望向石良二,对方正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识人间愁滋味。
她用眼神示意着慕念中走到了另一角落。
“他不像智障儿也非故意装傻,只是…好像不记得过去的事。”慕念文即刻便说出石良二的问题。
在“专家”面前,想要撒谎,根本无济于事。“蒜头他丧失了记忆。”梅若仙只能点到为止。
“丧失记忆?”慕念中的“职业本能”涌了上来,他想肋一臂之力。
“也许我可以用『催眠术』唤醒他的记忆--”
“不要--”梅若仙
口而出。
“为什么不要!”慕念中不解。
“他…他…”梅若仙该从何说起呢?
“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我岂能弃病人于不顾!”好一个仁心仁术的医生慕念中,可是梅若仙就头大了。
不知何时石良二已来找梅若仙了。
“庄先生!你坐
好,我想帮你忙。”
石良二疑惑地看向梅若仙,不知慕念中是何意?
“慕大哥是位心理医师,他想用催眠术,帮助你恢复记忆--”梅若仙想“落跑”深怕石良二待会儿就恢复记忆了。
“若仙!你别走。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在一旁陪着他,他会比较有安全感,比较容易进入情况的。”
“仙儿!你别走。我真的可以恢复记忆吗?”石良二不信任慕念中,他信任的是若仙。梅若仙苦不堪言如坐针毡!她和石良二之间是爱是恨或者是恩是仇?她自己也混乱了。她坐在一旁,等着被“宣判”
“看着我的眼睛--”慕念中咒语般的念着,开始向石良二“催眠”
石良二的眼皮渐渐往下沈,他已进入催眠状态了。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慕念中的声音听来有些遥远。
“一面镜子。”石良二不知不觉地答。
“什么样的镜子?』慕念中再次问。
“里面…有我的镜子,那面镜子好像会动…”
“怎么个动法?”慕念中心中一凛。
“像波
一样的动着…”
“再看清楚一点,那真是一面镜子吗?”
“不…不是,那不是镜子,那是…片湖泊。”
“湖泊!你在湖泊旁做什么?”
“我看到了我自己,在湖泊里,他向我招着手…”
这时的石良二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像在挣扎什么似的。一旁的梅若仙也跟着紧张,一颗心也系在他身上。
“湖水里的我向自己招手,硬拉我下去。可是我不想去!我要陪仙儿!我不想到湖泊里去…我不会游泳,我不去--”石良二额头上冒冶汗,牙齿不住颤抖,全身晃动着。“仙儿--救我。我不想沈入湖底去!”石良二大喊着!
“蒜头--”梅若仙无法克制地冲去紧抓住石良二的手。
“若仙--”慕念中想要阻止却已太迟了。
唉!前功尽弃。慕念中叹了口气来。
石良二“醒”了过来,从“前世”的记忆回来了。
“他的前世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
纳-马恩省西斯--”慕念中缓缓地说。
他唤醒的是石良二“前世”的记忆。他“今生”丧失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他必须再加把劲才行。
“不要--我不要再做『实验』!”石良二抗拒着,他不想再和“自己”的意志做拉锯战。
“庄先生,信任我,我一定可以医好你的…”
慕念中不肯放弃,如此特殊的“个案”他岂能错过。他这次应邀回国参加的心理学座谈会报告,也没石良二的
采。
石良二以求助的眼神望着梅若仙。
梅若仙左右为难也不知如何是好,私心作祟的她当然希望石良二最好永远不要“好”起来,水远是她的“蒜头”
没想到石良二的前世,竟真是水仙的化身!
“我今天早上还有个会议要开!下午我会赶回来。庄先生你别怕,你休息一会儿好了!下午我再帮你作催眠治疗。”
慕念中才刚走,石良二就一直“吵”着要走,不要再待在这儿了。
“走!走到哪去?”梅若仙已感到无路可退。
“仙儿!我们快逃走吧!我不想失去你--”
石良二有一种“危机”感升了上来,他感到害怕。害怕会失去梅若仙。那个湖中的“自己”要把他抢走!不让他再和梅若仙在一起。
看石良二着急的模样,梅若仙惘然了。“蒜头!你真的不想恢复记忆?”
“反正我不记得的,仙儿和我说也一样。”
石良二是如此的“信任”梅若仙。教她情何以堪!
“仙儿!我们走吧!我不想再被催眠了。”
“你不后悔?”梅若仙深深地望了石良二一眼。
其实她问的多余,石良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真正的“石良二”怎会和梅若仙走在一块呢?
石良二直拉着梅若仙走,梅若仙不再多说了。走吧!可是走去哪呢?梅若仙把大门锁匙留在客厅桌上,离开了慕家。
两人到了屏东火车站,往哪走?往下还是往回走?
一班普通列车进站了,是开往花莲的。普通号是慢车,车速非常的慢。可这样也好,最好列车越慢越好。而且“永远”不要停下来、水远不要到终点站。这样梅若仙和石良二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水远在一起。
天哪!梅若仙竟又“痴心妄想”了起来。
“仙儿!这样最好。那儿都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也就不用再『
』了!可以在花莲租间房子住下来,结婚生子,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岂不快快乐乐的!”
不!梅若仙你别再自欺欺人了。石良二不可能同你“结婚生子”如果你真这么做,也是你利用了“蒜头”的纯真。
她怎能“趁火打劫”呢?或者说“霸女硬上弓』!太卑鄙了!不行。可是地那颗该死的心竟蠢蠢
动的。不停地告诉她如果你一直“欺骗”石良二下去,不就成了。
问题是,她以后得活在“恐惧”中。
火车再慢也有到站的时候,除非…它发生了“意外”
“蒜头!如果说我们坐的这辆火车出轨了!你会怎么办?”梅若仙问了石良二一个假设
的问题。
“我先找你在哪儿啊!”石良二不假思索地说。
“如果我遇难了呢?”
“仙儿!你不会死的!因为我会保护你,用我的身子把你紧紧地包住。这样死的是我,不会是你的--”石良二大声地说。
“不!我不要这样!我们一起死好了!”梅若仙想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局。
“好啊!可是我要确定你死了,我才要跟着死。”
“为什么?”
“要不然我到哪里去找仙儿!我不要
两隔。”
“那如果万一是你先死呢?”梅若仙再问。
“那仙儿你就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在天堂等你上来。”石良二一脸坚定。
“天堂?”检若仙轻念着。
“对啊!我们都是好人,当然死了是上天堂的。”
不!梅若仙不是好人,她是个坏人,是个大骗子。她死了一定是下地狱去的!被判割舌头,太会撒谎了。
列车上的乘车客本就稀稀落落,如今更少了。
梅若仙轻靠在石良二的肩上,深怕再也没有机会。她心里反刍着石良二刚才说过如此动人动听的情话,居然出自“石良二”的口中。
石良二用手轻
着梅若仙的发丝,忍不住深埋在乌黑的瀑布中。下!不要只吻我的发,吻我的眼、吻我的眉、吻我的
…
两人就在慢车上热吻,仿佛旁若无人似的。而且真格的没什 人。除了查票的列车长之外--
列车长笑了笑,没有“打扰”他们俩。年轻人嘛!风花雪月一下又何妨!他也是过来人。
梅若仙和石良二吻得难舍难分,好似生离死别般,石良二感到脸颊有些濡
而冰凉。
“仙儿!你哭了?”石良二拾起头,掏出了白手帕来;纯洁无瑕的白手帕。
梅若仙的手原本已伸出去,却僵在半空中!她到底在干么!她惊跳了起来,冲向列车厢门,猛吹着飕飕的冷风。
让风吹干她脸上的泪,她不能用石良二的手帕。
“仙儿!我的衣服是很脏,可手帕真的很干净,我一次也没用过。为何你总是『嫌弃』它呢?”石良二不解。
“嫌弃?”不!不是她嫌弃。而是她怕被石良二嫌弃。石二少的手帕,怎能让女人来拭泪,摸也摸不得。
列车下可能永远行驶下去,他一定会到终站的。而列车也没有发生“意外”它平安地抵达了花莲,只是花了好长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梅若仙反反复覆的。
时而想把石良二“据为己有”来个天长地久。时而“罪恶感”涌了上来,想把一切“真相”全盘托出。
花莲到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他们真要在这儿落脚吗?
“仙儿!我应该先找个工作,这样子我才能早
买到钻戒向你求婚!”
梅若仙心里苦涩,她在欺骗他的感情,虽然她爱上了。可是“他”是蒜头!不是“石良二”不成的!不能再下去…
她必须再撒一次谎;最后一次了。
她要把石良二“送”回台北去!还给石家。石家是有钱人,一定可以把石良二的“失忆症”治好的。至于她!如果到时候石良二要找她“算帐”她也认了。
即使他如何指控羞辱,她都会默默承受而没有一丝埋怨的。因为她曾爱过也被爱过,这就够了。只是那个人不是石良二,是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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