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端坐在云倚坊那张雕琢精致的红木桌前,侯荔默然无语的垂头扒饭。明明饥肠辘辘,却每吃一口就停顿一次,不时偷偷抬起眼睫瞧着耿识涯,冀盼他能对她说句话。
他的眉宇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轻郁,食之无味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忽地,筷子一停,只见他
言又止。
“你、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她沉不住气的抢先开口。
他顿了顿,强按捺下心中不安。
“这几天下来,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呃…”她强咽下口中食物。“我…我要找的那位姨婆已经搬走了,不过我问到了她的新住处,只是不在贡玉镇,等我回大理城跟家里人报告后,再依情况斟酌。”虽然这谎撒得很不高明,但她只能违背良心的回答。
耿识涯握着筷子的指头微微一颤,
自己深呼吸。眸光忽尔转浓,不
痕迹的平稳心中波澜,语调平板僵硬。
“那么,你已经打算好什么时候要回去了吗?”
咬了咬
瓣,她忍不住夺口而出。“老实说,我也想当那个所谓的
饵,帮大家把采花盗引出来。”
“你在说什么?”他凝肃的收紧下颚。“你自己都骂过楚媚璃不爱惜生命,为什么还有这种念头?”
“我和她不一样,她是个弱女子,而我不是。”
“如果和颜不莒比起来,你还是个弱女子。”放下竹筷,他抑郁漠然的起身行至耿筠翠的画像前,仰首一望,痛楚再度卷土重来。
“这回我来贡玉镇受到你和大娘的诸多照顾,虽然大家不知道飞鸽传书的事,但我心里实在难受,要是可以顺利抓到颜不莒,我就可以将功赎罪了。”她明净水湛的双瞳和抿直的
形,表示她赎罪的决心。
“要是赔上了命,值得吗?”回首睇凝着她眼中的光芒,某种情愫加重他心中的难舍。
“我福大命大,才不会死呢。”她任
的抗议,却又被他深邃的眼睛给望得面色酡红。
耿识涯无声的在心中轻叹一声。
“明天你有空吗?”
明天?明天她打算上观玉庙去一趟,不过…
“有啊,耿大哥有什么事吗?”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伴我同行?,”
她听了连忙点头。“我当然愿意。”
“那么我明个儿午后在客栈门口等你,你可以用完了午膳再出来。”
“喔,要去什么地方啊?”
“去了你就知道。”并非故作神秘,他只是不想说出来。
尽管有些纳闷,但她还是
心期待着明天的来临。懵懵懂懂的心房,在须臾间早被斯人占据大半。
在这云雾氤氲,
夏交接的时节里,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行走在田梗阡陌间,路旁的草花正缤纷灿然,绣线菊、大花落新妇等在望眼可及的石肩壁上开得热烈,走入林间细看,路旁黄花成片娇怜怒放,空气中透着一股冰凉清芬的气味,沁心的微风徐徐拂面,驱散心头间的俗事。
再往林荫深处尽头而去,原本枝叶茂林远去一片天的
光,忽又刺眼的恣意洒下,放眼望去,斜坡草原上开
了花姿
丽的野牡丹,似是绵延到天边无穷尽。看到这景观,她惊奇的睁大澄瞳,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薄雾,闪着欣喜的光彩。
“哇…美呆了…”掩不住强烈的奋兴,她双手展开往前奔跑,投入野牡丹的怀抱。
徜徉在紫
花海里,她来来回回不住穿梭,像只花蝴蝶恋恋不去,红彤彤的粉颊
是悦愉美妙的倩笑,耿识涯遥望着她,忍不住地跟着微笑,又有旧时记忆涌上心头,让他的笑容瞬间隐逝。
好一会儿的光景,侯荔又蹦又跳地出现在他面前,笑灿如花的面容有着鬼灵
的狡黠。
“你瞧!”她伸出右手,有只小青蛙服服贴贴的蹲在她掌心,两只黑白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可不可爱?”
“可爱。”
“还有哦!”她贼贼地伸出左手,上头是小蜗牛。她皱着鼻子变声。“你好,我是阿牛,今年十八岁,尚未娶
生子哟!”
耿识涯笑开了,被她这么一逗,心情很难变糟。
见他总算有了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把青蛙和蜗牛,一放回花丛里,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
“耿大哥,你专程带我来这看风景的?”她好奇的问。
他轻轻地摇头,又朝前走去,侯荔赶忙跟上,没一会儿又见他停步。
“到了么?”她蓦地收口,矗立在眼前的,是一个被花草围绕的坟冢。虽然不识字,想必石碑上清清楚楚刻着的是“耿筠翠之墓”五个大字。
“今天是她的忌
,她在这儿已经待了三年了。”他幽邈清冷的语调如山谷回音。
侯荔敛起笑容,尊敬而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墓冢祭拜一番。
“筠翠生前也很喜欢那片野牡丹花海,虽然她的体身差,每回来这总是千辛万苦,但她还是爱来,说这里是她的最爱。”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
。“因此她死后,我便决定将她葬在这里,一辈子和野牡丹花海在一起。”
“…你一定很疼爱筠翠姐姐。”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爹娘视她为掌上明珠,她的死,曾让我们耿家陷入生不如死的地狱中,如今,我不想再尝一次那种感觉了。”
侯荔望着墓地的身子一震。她轻轻瞥眼,才知耿识涯正深深地望着她,仿若穿透她,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答应我,不要去招惹颜不莒,不要想当什么
饵,好好的活着,像现在一样的活着。”他眼里的倨傲和冷涩竟变成一种难言的苦恼。
“耿大哥…”
“我知道你终究会离开贡玉镇,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平安的来,也能平安的归去。”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她心跳,让她悸动,让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抹柔情,泛起酸楚的
花。
“我答应你,我不当什么
饵了,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不珍惜,当初她也不会吃下那鸽子
了。“而你也一样。为了耿大娘,你凡事得多加小心,大娘虽然总是表现坚强,其实只是不想你为她
心,但她心里面很挂念你的安危,生怕你会有所损伤。”
“我既然能在颜不莒和颜不伦两人的争斗中全身而退,也就不在乎单单一个颜不莒了。”他冷酷的道。
“可是…你在明、他在暗,你杀了他的兄弟,他一定会找机会报仇的。”
“放心吧,他的手段再怎么卑鄙也难不倒我。”
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话若出口只是徒增烦恼。千万思绪积在
中无处挥发,她难过的敛下两排细长的眼睫,想回家的心情和想待在他身边的情绪竟成了磨人的拉扯。
几只不知名的飞禽划过头顶飞掠天边,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除了窒人的沉默还是沉默。
耿识涯黝黑清澈的眼眸凝
了内敛怜惜的情感,但那股炽热如火的光芒再也抵制不了。
在不知不觉的恍惚中,他已伫在她脚跟之前,距离不过两个拳头。
有种魔力在唆使她将脸慢慢仰起,在他清晰的目光中,看到自己双颊犹如绯
玫瑰朵朵绽放。此刻的她,笑靥染红霞,
胜二月灿开的桃花,眼睛里是烧灼般的热情。
终于,这眼光像一把火,烧毁了他所有的武装,烧化了他所有的顾忌。朝前再迈一步,他把她拉进怀里,俯下头去——
他的
轻轻贴在她紧闭的眼皮上,吻住了那道火焰…
出乎意料的,他的
是如此柔软,她轻轻颤抖,为他的吻而悸动。然后,他的
失控的滑落,沿着她光滑的面颊,忽又蜻蜓点水的跳到她两片薄巧如绸的
瓣上。他是这样的温柔与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品,稍一施力便会化为碎片,当他从她的
上移开,她还深深停留在那片刻的美好里。
耿识涯催眠似的托住她的下巴,她那发热的双颊红得像
透的苹果,眸子水汪汪的发着光,嘴
因热度而干燥,却红得宛若新鲜摘下的草莓。
她羞惭的拨开他的手贴近他的
膛里,听到他急促如擂鼓的心跳,也听到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听到他浊重的呼吸,也听到自己吁
的呼吸。
好久好久,她任凭自己在他宽阔的怀里赖着不动,而他则是不舍的把她纤小的身子紧拥不放,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雅香气。
身后那片牡丹花海缤纷依旧,但在两人眼中所见,却是只有彼此的身影。
“自从你出现了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他的声音沙哑,喉咙紧缩。
她闷着脸躲在他怀里不说话,怕他随时会理智的推开她。
“在这贡玉镇,除了筠翠,我几乎不和别的姑娘多作交谈。我常常在想,以自己这般忧郁孤寂的个性,也许将独自老去,无人相伴。那天半夜我到山谷的目的是为了练功,没想到遇上了你。”
“那楚媚璃呢?”总算忍不住的
了句话,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
“她?她是个千金大小姐,我从没想过要选择她。”
“可是她很喜欢你,对不对?”
“我不知道,也许她只是一时好玩,不是认真的。”耿识涯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小小的醋意。
“那你对我是认真的吗?”她问了句傻里傻气的话。
“当然。”他的深情凝在眼眸。
侯荔咬咬下
,动容的伸手大大地环抱他一下。
“耿大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来时路的树干枝节中,一双狐狸般的
眼正定定注视这一幕。
“啧,多么令人感动的一幕,只不过稍嫌枯燥乏味了些,要是在这漂亮的花海里来上一次,那也是
的呀,哈哈!”他
猥琐的
狠
笑,嗜血般的红眼闪耀着腾腾杀气。“耿识涯,你还欠我一条命哪,不会是忘了吧?今个儿你招惹了这位姑娘,可怜这个小姑娘就得先代你受罪了,正好让你重温当年的恶梦,到时你可别太恨我呀!哈哈哈哈——”
盘踞在树上的颜不莒,动作比飞鼠还要利落熟练,翻身一转,人已经飞出丈外,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为了完成此趟来贡玉镇的目的,侯荔决定快刀斩
麻,先把鉴金四臂菩萨偷到手,等返回大理城,让二哥得以顺利娶得君梦弦为
,对大家有个
代,再来处理她自己的感情问题。
一路迤逦而来的绿意,蓊蓊郁郁地缀
山的容颜,田亩大片绵延伸向山的深处,来往耕作的农人不绝于途。
在路人好心指引下,她来到了坐落于稻圃与北冀山交接处的望天亭。
这望天亭不只是一间普通凉亭,金黄与
红打造的亭身占地就有百余坪,接连着楚家的田地与稼作,可说整片山头都属他们的势力,光是顾守在通往观玉庙石梯口前的守卫就达四十多人。
侯荔战战兢兢的冒着冷汗,混在虔诚顶礼要上山膜拜的老弱妇孺里,心想要个准牌应该不难。
循步渐进的来到通关口,守卫只瞥了她一眼,便预备将准牌递给她。
“等一下!”
凌空一喝落下,守卫急忙收手恭
来人。“刘总管。”
侯荔的心脏扑通一跳,怯怯地抬眼,看到一个身穿锦衣,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自后方走来,身后还有一名女子。
她脸色一变,因为瞧见了楚媚璃那张刁钻蛮横的玉脸。
“楚小姐。”守卫再补喊一声。
“嗯,辛苦了,继续其他的人吧。”楚媚璃柔声吩咐。
侯荔的心沉到谷底,她没料着楚媚璃就是观玉庙楚家的一份子。
“又见面了,很不巧哦!”她款摆
身的故作惊讶。“怎么,外地人也想来参拜咱们贡玉镇的銮金四臂菩萨么?”
“不行吗?”她冷冷反问。
“行,当然行,不过我不准。”楚媚璃得意洋洋的摆摆青葱玉指。
“凭什么?”
“凭我是楚家千金大小姐,这儿的每个人都会听我的话。”
“哼,谅你这条狗也只能在这里作威作福了!”她嗤之以鼻地嘲讽。
“住口!不得对小姐无礼!”刘总管声
俱厉的上前一步。
这会儿的楚媚璃笑得花枝
颤,头上的发钗
苏晃得厉害。
“听见没?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门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憋气
声的灭了威风。
“请问楚大小姐,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上观玉庙?”
“哟,你这么礼貌我真不习惯,何必呢,别上去就成了呀。”
她是大可以用头就走,但是,这一拖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到大理城。
“这样吧,你跪下来向我磕几个响头,我就放行。”
这样狂妄的要求,任谁听了都会义愤填膺、面罩寒霜。侯荔握紧泛白的拳头,一咬牙便甩头走人。
“嘿,就这么放弃了呀?”楚媚璃在后头喊着风凉话。“你不想上去求个姻缘签了吗?”
真是见鬼!谁说她是想上去求个姻缘签了?
她气呼呼的往来时路走,楚媚璃在刘总管的轻功帮助下迅速挡在她面前。
“真有骨气,你真的不去观玉庙了?”她还没欺负够呢。
“不关你的事。”
侯荔已经懒得和她多费
舌与精力。像这般刁蛮的千金大小姐,是半个理字都不讲的。
“这样吧,咱们来谈个筹码如何?五天后是我爹爹的五十大寿,你要是劝得了耿大哥来当座上宾客,我就大方让你上观玉庙去。”
她忽地止步,微微的偏过头。“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
“你不会骗人吧?”
“当然不会,有刘总管作证。”楚媚璃盯了他一下。
“是的,我们家小姐可从不骗人的。”刘总管急忙抢白。
“好,就这么说定。”
语罢,侯荔一下子就离开了他们两人的视线之外。
“大小姐,天凉了,咱们回去了吧。”
“嗯。”一吐心中怨气之后,楚媚璃心情无限愉快,回程路上还哼起曲儿,倒苦了刘总管的耳朵。
心忧烦的慢慢踱步回客栈,想到今天被楚媚璃奚落了一顿,她不免闷闷不乐。
而耿大娘一瞧见侯荔的身影,便忙不迭自柜台后
出来。
“荔呀。”
她看起来十分疲惫,沮丧清清楚楚印在倦容上。
“耿大娘。”
“你去哪儿了?一整天没瞧见你的人,我还以为你走了。”傅衍梅担忧又亲昵的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只是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去闲逛,因为迷路,所以迟到现在才回来。”
“大白天倒是还好,可晚上就不要随便出去闲逛了。”她不住地叮咛。
“我知道。”见座上已无虚席,今个儿的生意还是好得不得了。“大娘,需不需要我帮忙?”
只见傅衍梅正仔细瞧着她。“不用了,你一定又没吃饭了对不对?”
“我?”
“是啊,你肚子一饿两眼就无神。”她关心的拍着她肩膀送她上台阶。“先回房里休息一下,待会儿我让小三子送吃的上去。”
“大娘,不用理我了啦,我不饿…”她言不由衷的婉拒着。
“荔○?”
突地,耿识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
过头,看到他一脸风尘仆仆,拧在眉间的纠结一扫而尽。“我以为你不见了。”
“对不起…”她低垂下头,从没想过自己单独行动会引来他们这么大的反应。
“好了好了,识涯,你带荔先到云倚坊吧。”傅衍梅早看出存在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因此适时的说句话。
耿识涯不由分说的执住她的右手指尖,震
了她的呼吸与脉搏。
在这大庭广众、在耿大娘的面前…
进了云倚坊,他反身将门扉带上,剑眉聚拢,在撒手同时将她拥入怀中,闭上双眸,试图平息颠簸一天的不安。
“耿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柔声低唤,无辜地仰起螓首。“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如果你要回去,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他将下颚轻抵在她的顶上发丝,喑哑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喙的挣扎与痛苦,圈住她的大手施力抱紧,两人几乎合为一体,连心跳律动都紧紧吻合。明知道他不该这么对她,却是情不自
地有了逾矩的行为。
“…嗯。”丝丝甜意窜进她的心窝里。
或许早在他救了她之时,他们就注定爱上彼此。她腻在温暖的臂弯里,情愿把现实问题一并抛弃,不去管以后怎么办。
时光流逝的瞬间,因为小三子的打扰才使两人分开。
颊畔飞舞着绯红的美丽,侯荔窘迫地坐定在桌前,小三子纳闷的将饭菜一一放上,不明白为何两人脸上的表情那么奇怪,一个故作镇定的伫在那不动,一个羞惭着脸东张西望。
“呃…耿大哥你们慢用。”
“谢谢你,小三子。”这话是侯荔仓猝间说出口的。
“不谢,不谢。”小三子不明就里的回应,搔着头连连出去。
“耿大哥,你过来坐着吃饭吧。”她忸怩的说着。
耿识涯深锁着她的形影,黑眸中的固执突然凝聚。他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双肩
她正视他。“为什么不喊我名字?”
“喊你名字?”
“我不喜欢你喊我耿大哥,那让我觉得很生疏。”
“噢。”她啄起小嘴。
“那你现在喊我名字。”
她想了想,这不难呀。“识…涯。”
“再喊一次。”
“识涯。”
他是孩子气的,听到她亲昵地唤他的名,
边有了
足的笑意。
“让我了解你,好不好?包括你住大理城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我都想知道。”
他突来的问话吓得她头皮发麻。
“这…这不成。”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我住无偷窝,家里每个人都是小偷。
“因为什么?”
“反正我现在不能说。”她逃避的别开眼。
“直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对我白,我以为…”强大的失落感刀刀削蚀着他对她的片片深情。
“耿大哥,你不要
想嘛,我…我很喜欢你的,可是…可是我有苦衷,不能跟你说这些。”她芳心大
的急切说着。
“是不是你在大理城已有婚约,或是心仪的男子?”他俊逸的脸上再没有一丝情绪,骤然降冷的热度,兀自燃烧成灰烬。
“当然不是!”她焦灼心痛的拼命摇头。“我!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但现在请你不要问我。”
他深
冰冷的空气。“好,我不问,我不会再问。”僵硬的扔下这句话,他起身敞开门跨了出去。见他生气,她起身张口
言,但他人在眨眼间便已不见,只好颓丧的将话
回肚子里。
她想他是对的,喜欢一个人,都会想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但她却什么也不说,打哑谜似的让他去猜,让他不安,这不公平!
天知道她有多想大声说出口:她是弃婴,在名为“无偷窝”的地方长大成人,她有三个疼爱她的哥哥,有一帮喽?供她使唤,没有人和她定过亲,因为她是“草上飞”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无法无天的鬼灵
。
黯下眼睫,两串清泪悄然滚落扭纹的指
间。
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为人正直,她却是一个小偷。
她知道,她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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