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横叠着一大一小两具体身。
小男孩的一只脚丫子正搁在女人的脸颊上,圆圆的脸蛋朝下贴着她的睡
,从小嘴中
出的口水让棉
子
了一大块;而女人正呈大字形仰躺着,轻微的鼾声规律地从她微启的嘴里逸出,源源不断的唾
从她的
角,沿着脸颊滑落在皮沙发上。
这就是戚允臣进门后所见到的景象。
“都几岁的人了,睡觉还会打呼,又
口水…”他放下公文包,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好笑地摇着头,顺道拿起遥控器将电视上的卡通频道给关掉。
陶筱茱因发烧而睡在威允臣的客房已是好几天前的事。现在戚康身上的红点几乎已经褪尽,她的水泡也已结痂,虽然她早迁回对面的小套房,却在白天时将看顾小男孩、甚至她工作的阵地,转移到戚家的公寓里。
她不愿去细想自己为何如此眷恋这个“戚公馆”更不愿承认自己已对戚家主人的照顾上了瘾,只是一再地提醒自己,她是为了能尽其所能地使用豪华公寓里的所有资源才喜欢窝在这里。既然她会出水痘是戚家父子的错,那让她霸占一下他们的公寓也是应该的。
戚允臣早见识过陶筱茱那爱贪便宜的毛病,也默许了她在他家来去自如、横行无阻,要是哪一天下班后不见她人影,反倒会觉得少了什么。
奇怪的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再自然不过。
他
下外套走进厨房,打算在晚餐准备好之后,再叫醒沙发上睡得正香甜的两只年龄相差将近两轮,EQ却相去不远的哺
类动物。
半个多小时后,意大利烤千层面的香味弥漫四处。
陶筱茱下意识地
了
鼻子,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也不会错认美食的香味,而肚子里的馋虫,更是比她的脑子还早苏醒过来。
身上还套着围裙,戚允臣来到客厅,本想唤醒他们,却在见到陶筱茱那不甚雅观的睡相后感到心
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闹她。
这个刁钻难
的女人总是能勾起他那不为人知的劣
。
他蹲身下子,很没良心地用手掌同时蒙住她的口鼻,然后静静地数着数。
一、二、三、四、五…
咦?千层面呢?她贪婪地想再多
入食物的香味,却发现不但闻不到味道,连氧气都无法进入肺部,快窒息的恐慌迫使她睁开了眼,戚允臣也在同时松开手!摆出一张无辜的脸。
一睁开眼就见到那张放大的脸部特写,陶筱茱吓得几乎从沙发上跌下,虽然她终究没有,但原先趴在她腿上的戚康因此滚落到地毯上。醒来的小男孩
着双眼,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干么?”那张近在鼻端的俊颜比任何闹钟更有效,她立即清醒过来,连心脏也咚咚咚狂
地跳动,仿佛有人在她
口击着大鼓。
真要命,这几天她好不容易才克服了对那美
鼻血的毛病,但被他的脸孔所引起的心律不整,却只有愈来愈严重的倾向,为了自己的体身健康,她赶紧把他推到安全距离以外。
“靠这么近干么?吓人啊!”她抚着
口,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戚允臣坐在地毯上,伸手拉起睡意未消的儿子,替他拉好揪成一团的衣服。
“吃饭了,筱茱。”他绽开笑容。对这个把他家当自己家的保母,他也自动改掉先前的称谓,直接唤起她的名字。
“你煮好晚餐了?”陶筱茱的两眼闪闪发亮,马上忘了刚刚的惊吓,顺便
鲁地用衣袖抹去嘴角的口水。
“你们两个都去洗把脸再吃饭。”他忍住笑意,摆出父亲的威严。
所谓吃人的嘴软,为了饥饿的肚皮着想,陶筱茱及时咽下已到嘴边的抗议。跟煮菜的大厨作对,等于是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没错,她这个房客兼保母,几天以来,还多了个“食客”的身分,而且她吃得毫无愧疚,吃得心安理得。
在刚睡醒的两人移动之前,门铃却突然响起。
“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戚允臣喃喃说道:“我去看看。”
“采薇?”他开了门后不掩讶异。“你怎么来了?”
“我打扰到你了吗?”柔美有礼的嗓音传到客厅内。
一阵无法抑止的好奇心让陶筱茱伫立在原地,将原本要去洗脸的打算你在脑后。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来访的女客是何方神圣。
“不,当然没有。”戚允臣赶紧笑道。
对这相识半年多的约会对象,他心里有着几分歉疚。在过去数星期中,他忙得昏天暗地,不但没给她打过电话,连她的存在都几乎忘了。
“我打电话到事务所,秘书告诉我你已经走了,她还说康康最近在出水痘。我正好在附近,所以决定过来看看。”杜采薇不慌不忙地解释着,一边递上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这是给康康的。不请我进去吗?”
“当然,请进…你出过水痘了吧?”在让她进门之前,他不忘确认一下。
“你放心,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过了。”她边笑边走进客厅。
门口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陶筱茱耳中。从戚康那里,她早知道戚家数代单传,戚允臣并没有什么姊妹或表姊妹一类的亲戚,所以只要稍稍动一下脑子,她便多少可以猜测到这名女访客的身分。
心中的结论像是一块超大的石头,莫名其妙
得她
口发闷。
她看着这名穿著名贵套装的漂亮女人,一听到她对水痘免疫,顿时有股想猛捶心肝的
望。原本她还想奉送一些红色泡疹给这个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缺的访客,怎奈天不从人愿,连这个小小的希冀都无法实现。
这个陌生女人,她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这位是…”杜采薇望着眼前这个还穿著睡衣的娇小女人,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地见到一张多余的脸孔,美眸迅速地打量着陶筱茱,在确定这个邋遢又长
红疹的女人构不成威胁后,心中的警戒才逐渐降低。
“这位是陶筱茱,她是住对面的房客,也是康康的保母;因为康康的关系,她也感染了水痘,所以…”
“臣,你不必解释了。”杜采薇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你这个人的责任感有多重,就算只是保母,你也会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人家。”
戚允臣不觉任何异样,但几句话听在陶筱茱的耳里却是说不出地刺耳,她
口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只是”保母又怎样?姓戚的照顾她只是出于责任感又怎样?干这女人
事喔!还恶心巴拉地叫他“臣”…明明就有名有姓,这女人是不识字还是怎样?
“你好,我是杜采薇。”大家闺秀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臣的一位…好朋友。”语尾处刻意的停顿只是更加强调了她话中的暖昧。
陶筱茱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假笑,暗自希望这个女人快快滚出她的视线范围,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扯下那修整有型的秀发。
“康康,你有没有叫阿姨?”戚允臣这时注意到仍拉着保母衣角的儿子。
戚康听话地喊了声阿姨后,仍像牛皮糖一样黏在陶筱茱
股后面,他的疏远使杜采薇的笑容逐渐有点僵硬。
“康康老爱
着筱茱。”戚允臣适时介入。“采薇,你还没吃过晚餐吧?我们正要开饭,你干脆留下来一起吃吧。”
“这样不会太麻烦你吗?”嘴里这么说,她已经将外套
下了。
虚伪!陶彼茱看着这个女人,顿时食
尽失,就连五星级的千层面也无法勾起她的兴趣。
“我要回去了。”她冷冷地说道。
“你不吃过晚餐再走吗?”戚允臣讶异地看着陶筱茱。
怪了,每晚都下定决心吃到回本的女人怎么突然转
了?
“就是啊,陶小姐,你就留下来用过饭再走嘛!只不过多一副碗筷罢了,臣一向都很好客的,你千万不要觉得会打扰到我们。”杜采薇也出言挽留。
那副当家女主人的架势立刻将陶被茱划分在“外人”的地位,她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话中的意思——
她,陶筱茱,只是多余的。
“我突然觉得不舒服,吃不下。”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
“你又发烧了吗?还是哪里又痛了?”戚允臣对两个女人间的暗
汹涌毫无所觉,只是关切地看着陶筱茱。
“我头痛、肚子痛、
痛、背痛,全身都痛。”她没好气地回答他。
他看了她半晌,总算意会到她在闹别扭,但他也无暇多想,只当她的古怪
子又发作了。
“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样也好,他心想,正好趁这个机会跟杜采薇好好地谈谈,将这段已经无多大意义的交往
“小猪姊姊…”戚康扯了扯她的衣角。
“康康,板茱姊姊累了,明天她再陪你。”
“噢。”从爸爸的脸色他知道现在不是耍赖撒娇的时刻,只能不太情愿地放开小猪姊姊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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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筱茱闷闷地回到自己的套房。
“臭房东、烂房东、讨厌鬼、心花大萝卜…”她一脸沮丧地喃喃嘀咕着:“这么爽快就赶人…连意思意思挽留一下都没有…”
一股无名火在体内愈烧愈旺,再不发
的话,恐怕就要得内伤了。
于是乎,早已不成人形的大卫又一次成为力暴之下的牺牲品。在一番拳打脚踢之后,不幸的充气娃娃没能熬过这一次的躏蹂,不但完全扁成片状,连全尸都无法保存。
只可惜,大卫的壮烈成仁并没有让陶筱茱感到好过一丁点,
口还是像被火车辗过一样,又闷又痛。
八成是刚刚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被那小鬼头
太久了,一定是的。
想着想着,她却像抹游魂般在不知不觉中飘到套房里唯一的穿衣镜前,等双眼好不容易调整好焦距后,她看清楚了镜中的影像,同时也得到一个偌大的打击。
天哪…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这么可怕?!
人家那姓杜的女人说身材是身材、说脸蛋是脸蛋,看起来就像是从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儿,而她…看看她自己,身高矮人家一大截,头发
得像鸟窝,脸上的红豆就算褪掉也不见得好看多少,比较之下,她倒像是从“国家地理杂志”中报导的那些难民营走出来的。
呜…好郁卒喔…
“平平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怎么拼凑出来的结果差那么多?”两手掐着脸颊,陶筱茱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难怪那建筑师房东会对那杜姓女人轻声细语、和颜悦
的,对她则没事就大小声,老是一副很想海扁她的样子,老实说,连她都忍不住想唾弃自己这张爹娘不疼、姥姥不爱的脸皮哩!
姓杜的说得没错,那男人只是责任感泛滥,才会任她在他家里嚣张。搞不好他老早就想把她一脚踹出门,只是不好意思明说而已,有了那么优的美女作陪,有哪个正常人会想理她这种平凡到让人过目即忘的女子?
像她这种长相,街上的一块招牌掉下来,可能就会砸死几十个!
咦?咦?咦?慢着…
她干么去管他的看法如何?顶着这副皮相也二十几年了,他不喜欢是他家的事,她何必在乎?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么不
,就好象心爱的东西被人偷走一般?
死
林青青说过的话冷不防地在她耳际响起——
“你煞到你房东了…”像诅咒的一句话,
魂不散地纠
着她。
“呸!呸!呸!林青青你这扫把嘴!我才不可能看上那个恶心巴拉的男人!”她坚决地将脑海里的那句话消音,非常铁齿地对自己说道。
随他们去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她不稀罕、也不屑!
自己一个人活了那么久,她不也过得好好的?干么在这时自寻烦恼?
扁扁的肚皮适时叽哩咕噜地发出抗议,陶筱茱毅然决然地将所有烦人的思绪你在脑后,替自己煮一大碗泡面当晚餐。
几分钟后,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持着汤匙,正准备进攻香
的麻辣牛
面时,却被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考虑了几秒后,她还是踱到门边。
开了门后,她有些讶异地看着对面过来的小访客。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吃饭吗?”她低头问戚康。
“我吃
了。”戚康开心地看着她。“爸爸说我可以过来玩,要我顺便给你送晚餐。”他送上手里的保鲜盒。
“不用了,我自己有东西吃。”她也是有骨气的,就算那千层面再怎么美味也不能屈服!
“爸爸还说,叫你不要吃泡面,那对体身不好。”小传令兵忠实地传达父亲大人的旨意。
“耶?”他怎么这么神,连她要吃泡面都料到了!
“小猪姊姊,我手好酸喔…”爸爸到底装了多少食物?那盒子好重喔!
陶彼茱瞥了一眼对面的房门,又看着那盒
人的食物,如此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挣扎太久就将骨气你到九霄云外。
毕竟,浪费食物是会遭天谴的。
“进来吧!”她接下保鲜盒。
“小猪姊姊,”戚康从进门后就盯著书桌上的碗公。“泡面好吃吗?”
“想吃就直说…”她翻着白眼。“你不是才刚吃
?”这小鬼的胃怎么像无底
一样?
“可是那闻起来很香耶…”小男孩脸上有着难掩的渴望。
“给你吃几口就好。”她把碗公推到他面前,自己打开保鲜盒准备解决美味的千层面。“可是不准跟你爸说我给你吃这个喔!”嘴里
了吃的,她还是谨慎地叮咛着。
“好。”小男孩赶紧保证。
“康康…那个阿姨走了吗?”她突然看着几乎把头埋在碗公里的戚康。
“还没,爸爸跟她在说话。”
“说些什么?”明知有点卑鄙,不过话说回来,她陶筱茱从来也不是一个道德至上的人。
“不知道。”嗯,泡面果然好吃。
“噢…她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吗?”
“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的小男孩为了弥补自己的无知,凭着绝佳的记忆力,把父亲以前说过的话搬出来。“我只知道爸爸喜欢去看采薇阿姨。”
“这样喔…”
口那股郁闷的感觉又回来了,嘴里的千层面顿时像蜡块一般无味,她草率地咽下口中的食物。
“那你呢?你喜欢那个阿姨吗?”
戚康
下嘴里的面条,歪着脑袋瓜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我喜欢小猪姊姊多过采薇阿姨,而且多很多。”无比诚挚的话语从五岁小孩口中说出。
陶筱茱怔了一下,虽然有点怀疑小男孩的智商,她还是不由得眼眶一热。感动之余,当下就决定以后要少奴役他一点。
“康康,你喜欢这泡面的话尽量吃,”她难得慷慨大方地说道:“姊姊还有很多其它口味的。”
戚康喜孜孜的笑颜和她心中抹不去的那股失意形成明显的对比,陶筱茱有些落寞地陷入沉寂。
良久以后,她开口说道:“吃完之后你也该回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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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分手是因为那个保母吧?”杜采薇两眼
蒙地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一绺秀发挣脱了脑后的精美大发夹,垂落在耳际。
“采薇,你喝多了。”戚允臣理智地提醒。
已经第三杯了…他在心中默数。
早知道刚刚就不要拿出红酒来招待她,他一定是天字第一号蠢蛋才会在要提出分手时还热心地请对方吃饭、喝酒。可他也没想到一向冷静干练的采薇拚起酒来会是这副模样!
现在,酒杯和酒瓶都沦陷在她手中,看样子,除非把她敲昏,否则他是别想解救那剩下不到半瓶的西班牙里欧哈〔Rioja〕陈酒。
“从刚刚你对她说话时的那股关怀,加上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象她会出现在你家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再饮了一口酒,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一看就知道她对你来说绝对不只是一个保母。你要知道,女人对这种事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戚允臣愣了一下,一缕奇异的情绪在心头掠过,却怏速得在他来不及辨认之前便消逝无踪。
他考虑了一下,对她的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必要向她解释,连他自己也无法说得确切,住对面的那个女人对他来说究竟有何种意义。
“这纯粹是你跟我之间的事,跟筱茱没关系。你得承认,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彼此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加上我有康康要照顾,两人相聚的机会并不多。像我一开始就跟你说的,我认为这样的交往关系若持续下去,只是浪费你我的时间。”
“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臣,我真的不懂,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她?为什么连康康都宁愿选她?”干了第三杯,她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再斟一杯葡萄酒。
这番
同鸭讲只让戚允臣在暗地里叹气连连。
他并不盲目,心里也很清楚杜采薇并不爱他,心高气傲的她会有此反应,主要是由于她的女
自尊受到打击。毕竟,她的条件优越得足以拥有几卡车的追求者,他相信,自己可能是头一个对她先提出分手要求的男人。
“你醉了,采薇,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她像喝白开水般把第四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他轻笑。“我告诉你,戚允臣,你不能跟我分手,因为…因为我要先甩了你,你懂吗?”纤纤玉指对准了他的鼻头。
“懂,我当然懂,不过你放心,虽然那令人伤心
绝,但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他想也不想地从善如
。
“嗯…很好…”发现酒瓶空了,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我想睡觉了,你可以回去了。”女王陛下挥手打发闲杂人等。
咦?这不是他家吗?
戚允臣提醒自己以后别忘了告诫儿子:绝对、绝对要远离酒醉的女人。
“走,我先扶你到沙发上休息,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你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好了。”与其扛着醉得快不醒人事的杜采薇回到城市的另一端,他宁愿让她明早清醒之后再自行离开。
喝了一整瓶酒,杜采薇连站都无法站稳,高挑的身躯像八爪章鱼般巴住戚允臣,惹得他频频皱眉,却又无法松开双臂任她跌落。
他费力地搀扶着她,好不容易才从饭厅走到起居室,却在沙发前一个不小心,被地毯绊了一下。突然重心一失,他跌坐在皮沙发上,但上身随即被紧接而来的重量
倒在下——原本仰赖着他的杜采薇,此刻正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突来的意外使得她格格娇笑起来,彷佛两人此时的姿势非常有趣。
“采薇,你放手,这样子我没办法起来。”他试着拨开那两只紧揪着他衣襟的手。
“借躺一下嘛…”醉醺醺的淑女不顾形象地撒赖。“这样很舒服呢!你的
膛好暖喔…”整张漂亮的脸庞都贴在那宽阔的
前。
戚允臣无力地翻了白眼,决定不再白费
舌,直接将双手放在她
侧,想藉此将她从身上移开。怎奈她修长的手脚仍任
地
绕着他,教他一时也颇为狼狈。
正忙着奋战的戚允臣并不知道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也未察觉到在公寓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名一大一小的观众。
戚康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跟采薇阿姨正在玩的“
人游戏”小脸上写
了好奇。
陶筱茱脸色发白,怔怔地伫立了半晌,才合上自己的嘴巴。她咬紧下
,在几秒钟后,无声无息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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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口好难过!
关上门后,陶筱茱倚靠在门板上。心口莫名的难受比之前更加剧烈百倍,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她干么要假好心地送小鬼头回家?干么没事想藉这个理由探看一下那个姓戚的和大美女在做什么?!
结果瞧她看到什么——
人家正打得火热,显然连
都不需要,当下在客厅里就办起事来。也难怪他们迫不及待地将她扫地出门,连小鬼头都被打发到她家来,免得在那儿碍事。
“无
、
…”她边咒骂边走到
边,却没发现自己口气中的酸涩远超过愤怒。
她烦躁又颓丧地空降在弹簧
上,把脸深深地埋入柔软的枕头里,彷佛如此便可驱走刚刚见到的画面,安抚紊乱的思绪。
娇小的身躯像死尸般趴在
上一动也不动。许久以后,她蓦地抬头,倔强的小脸上有着突如其来的顿悟。
不!这太荒谬了!
一向独来独往的她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不但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搞得一团
,连心情都莫名其妙地起起落落,完全
离了控制范围,而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只是一个不久前还形同陌路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还有个美丽动人的女朋友。
实际点吧!她告诉自己。
对面的公寓再怎么舒适、再怎么有“家”的味道,终究还是属于别人的地方。再说,小鬼头的老爸原本就跟她非亲非故,会容忍她这么一段时间,纯粹是为了宝贝儿子,她凭什么把人家基于礼貌的客气当作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她向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什么时候需要起别人的关怀来着?何必这样死皮赖脸地窝在别人的地方,还让一个基本上跟她毫无关系的男人介入她的生活、扰
她的安宁?!
他,只是她的房东,凑巧也花钱要她看顾他的儿子——
如此而已。
而她,只是个一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既是小角色就应当认清自己的地位,安安分分地靠边站,而不是等到女主角出场才在那边丢人现眼。
嗯…好吧…也许这阵子她病胡涂了,连自己的身分都搞不清楚,但现在也该是重新划清界线的时候了。
男女身躯
叠的不堪景象又任
地从脑中蹦出,也加剧了陶筱茱
口的窒闷。她将脸蛋再度埋入枕中,毅然地决定对体身的不适不予理会口
她的生命不需要其它任何人的参与,一个人的世界才是最适合她的…
这是她许多年前便明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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