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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调薪?没问题,我早就说过要加你薪水啦。”赵琳捧着爆米花,眼光紧黏在七十二寸的电视萤光幕上,心不在焉地回答衣若芙的提议。“再加一倍够不够?”

 “我不是要加薪,我要减薪!”衣若芙提高音量,企图拉回赵琳全部的注意力。

 果然!赵琳倏地转过头来,不是因为衣若芙的音量,而是因为她说的话——她要减薪!?

 “我是…不是听错了,小若…你说你要…”

 “对,我、要、减、薪。”

 衣若芙一个字一个字,字正腔圆地再说了一遍,成功地让赵琳的眼睛张得像牛铃一样大。

 “为…为什么?”赵琳放下手中的爆米花,伸手探向衣若芙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昨晚没睡好,精神失常?”

 “我很好,头脑很清楚。”衣若芙拉下赵琳的手。

 “这么说…你是玩真的?”

 “没错,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沟通这个问题。”衣若芙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播映中的影片关掉,让她们有安静的环境继续谈话。

 “问题?这算是个问题吗?”赵琳不解。

 “当然算。”

 “我不懂。”

 “第一,你付的薪水高出一般家教的行情太多,几乎是三倍高的价码…”

 “这样不好吗?”赵琳打断她的话,她不明白付人家高薪有什么不妥,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的薪水愈高愈好。

 “当然不好。”

 “怎么说?”

 “所谓高报酬是支付给高风险、高挑战的工作,所以我认为你付我高薪不妥。第二,你给我的工作太过轻松。因为这样,这份薪水我一直领的很不安。”其实这根本不像个工作,倒像是来朋友家嗑牙闲聊,所以她才会认为自己没有付出就不该有收入。

 “小若,你想太多了。我说过,以后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付你多一点钱,只是希望将来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还望你大力支持。”赵琳试图表达自己的用心。“你就当我是在投资好不好?”

 “怎么听起来我好象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衣若芙不喜欢自己被别人“设计”的那种感觉。

 “不,你不是一颗棋子,你是我的护身符。”赵琳粉雕的脸轻轻地刷上一层淡淡的愁,有点无奈、有丝哀凄。

 “护身符?”衣若芙的眉毛挑了一下,此话怎讲?

 “嗯。”赵琳点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先见我妈一面,其余的我慢慢再告诉你。”

 “见赵伯母?”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对,见我妈。找个你有空的假,我来安排。”赵琳拉住她的手。“调薪的事等见过我妈后你再决定好不好,也许到时候你会要求我给你加薪,而不是减薪了。”

 原来上次赵琳问她星期天有没有空,是为了要安排她跟赵伯母见面。只是这件事又跟赵伯母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样?”见衣若芙不答话,赵琳小声地探问。

 “我在想,你付我这么高的家教费,是不是还要我兼任“长期看护”这个工作?”赵伯母‮体身‬不好,这个说法不无可能。

 “不会、不会。”赵琳急忙挥手。“我妈有花婶在照顾,不用再找一个看护了,你不用担心。”

 “那么是要我冒充她失散多年的“遗珠”?”这个说法可能牵强了一点。

 赵琳起初不明白衣若芙的话,后来细想,才知道她是在消遣她。

 “小若,你很坏哟!”她佯怒。

 “你不说明原因,我只好自己猜谜了。”她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

 “别猜了,我只是要借重你端正的形象一用。”赵琳看了她一眼。

 “要我替你护航?”衣若芙毕竟是反应敏捷,立刻猜出她的用意。

 “八九不离十了。”

 “我不作犯科。”开玩笑,随便替人作保,容易陷入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保证不是。”

 “不做违背善良风俗的事。”有损她名誉的事也不行,否则将来遗臭万年,岂不丢了衣家列祖列宗的脸。

 “肯定不会。”

 “不能昧着良心做事。”这个最有可能。

 赵琳闻言愣了一下。

 “一点点…行不行?”她小声地问。

 看吧!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看情形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看是什么程度的灾祸了。

 “你放心,如果到时你觉得为难或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的。”赵琳知道,依照衣若芙的个性,有可能会不赞同她的作法,只是她仍不放弃,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为了她母亲,说什么她也要放手一搏。

 “真的?”

 “嗯!”赵琳很用力地点头再点头,生怕衣若芙不信似的。

 “口说无凭?”

 “击掌为证。”赵琳飞快地接话,并且把右手举得高高的。

 “嗟,这样也能拗。”嘴里说得无奈,衣若芙还是爽快地击出自己的右掌,以示妥协。

 “谢谢!”赵琳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笑。

 突地“卡喳”一声,是客厅大门被开启的声音,赵琳连忙起身冲向门边。

 “齐哥来了。”

 衣若芙则反地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九点十分,太好了!

 “齐哥,你真准时,我们刚刚下课。”赵琳挽着邵凡齐的手臂撒娇。“肚子有点饿耶,吃消夜去。”

 “你呀!”邵凡齐捏她俏鼻。“就是贪吃。”

 就在两人忙着打情骂俏的时候,衣若芙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衣老师“下课”了?”邵凡齐的眼光不曾错过她的一举一动,就在她行经他们身边时,冷不防地出声,并且特别强调“下课”这两个字。

 “嗯。”有病!刚刚赵琳不是说了吗?

 衣若芙对于邵凡齐的明知故问十分不以为然,直觉的反应是:他又想找麻烦了吗?因此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太友善。

 “衣老师‮体身‬不舒服吗?不然怎么冷着一张脸,吓人的。”

 邵凡齐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关心,反而充了浓浓的嘲,十足的“找碴”

 “谢谢邵先生的关心,我最近犯小人,所以有点困扰。”没品的男人,净是爱逞口舌之快。

 “喂,好了没?你们一个衣老师、衣老师的叫,另一个则是邵先生长、邵先生短的,烦不烦啊?”赵琳忍不住开口,受不了两人一见面时的火药味。“以后别这么叫了,跟着叫小若、齐哥不是亲切多了?”

 两人都不作声,邵凡齐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衣若芙看。赵琳见状,上前拉住衣若芙的手。

 “小若,一起吃消夜?”

 “不了,你们去就好了,我还有事。”她不会傻到去当人家的电灯泡。况且还有一个碍眼的家伙在。

 “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什么事呢?吃完消夜再说啦。”赵琳不放弃地耍赖。

 “我真的有事,我同学还在等我回去讨论毕业旅行的事,不能让人家久等。”这不是在说谎,小铃的确跟她约好要讨论营火晚会的程。

 “喔,这样啊。”赵琳难掩心中的失望,但仍不忘记顾及她的安全,热心地提议:“好吧,那我让齐哥送你回去。”

 “谢了,公车很方便,不必麻烦了。你们还是去吃消夜吧。”没必要欠下无谓的人情,这是她的原则之一。

 “可是…”

 “这么晚了,一个单身女子夜归,你不怕危险吗?”邵凡齐打断赵琳的话。他不喜欢衣若芙对他的态度,一副当他是陌生人般的冷漠。

 “邵先生刚刚不是说过,我有一张吓人的脸不是吗?既然如此,我应该是很安全的。”

 “你一定要曲解别人的善意吗?”邵凡齐也火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受这个女人的冷嘲热讽,明明是好意,却被她不屑得有如粪土,也许她根本视他为仇人!

 衣若芙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三秒钟,没有丝毫怒意,只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生气了!

 很好,目的达到,仇也报了,爽快。

 “赵琳,我走了。时间确定后我再告诉你。”答应见赵伯母的事她并没有忘记,所以临走前她给了赵琳一个肯定的代。

 “好,我等你消息。”赵琳心感激。

 衣若芙离开后,邵凡齐略显烦躁地扯开领带,不停地用手耙梳自己的头发。但这样还无法宣他心中的烦闷,他索将自己丢入沙发中,嘴里尚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识好歹的女人…没见过像她这么孤僻的女人…”

 “…呃…咳!齐哥…”赵琳忍不住好笑地开口:“记得前两次你还称她是小丫头…怎么今天…”

 “啊?”邵凡齐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又脸色一转:“没错,她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丫头!”他现在的表情活像一只鼻孔正在气的怒马。

 “…呃…容我提醒你一下,小若已经二十二岁了。”赵琳忍住发笑的冲动,不敢在此时捻虎须。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向来十分自负的邵凡齐如此反常,他大概气炸了吧?

 “二十二岁又怎样!思想那么不成,即使八十岁了,一样还是个幼稚的小丫头!”邵凡齐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即使当年他与人干架时,也没有如此的“热血沸腾”

 “当然、当然。”赵琳虚应地频频点头。“只是…如果你在她面前直呼她黄丫头的话…我想…她不会再拿钉子让你碰了,她会…用手榴弹K你!”那么你的下场会更惨——粉身碎骨。这句话赵琳只在心中暗忖,不敢明讲,因为挑衅的意味太浓了。她不希望他们两个从此水火不容。

 只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令人玩味,邵凡齐几时会因为女人的事心烦呢?不过她妈妈例外,因为她是长辈,也是他干妈。如今只因为衣若芙的“三言两语”就搅得他“情绪失衡”唉!赵琳不得不佩服起衣若芙的神通广大。

 看着他一脸的晴不定,赵琳心想:她的消夜大概…泡汤了。

 邵凡齐猛然起身直往门口走去。

 “琳琳,我还有事,不能带你去吃消夜了。你看是要自己去,还是叫向毅盟陪你去都行,总之,别饿着自己了,知道吗?”话说完的同时,门也被大力地甩上了。

 看吧,她就知道。

 赵琳暗夸自己的料事如神。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被邵凡齐出气的无辜门板,也许,未来的日子不平静了。

 原本以为千面女郎、双面夏娃等,都是世人过分夸张的形容,但是眼前的“奇景”让衣若芙不得不感叹这类修辞的深刻入微。

 “小若,我脸上有写字吗?”赵琳熟练地开着车往天母的家驶去。

 今天是衣若芙要见赵伯母的日子,所以一大早赵琳就开着她心爱的跑车到衣若芙的学校门口等人。虽然是星期早上,校园里没什么人,但是她那辆进口的百万名车依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为此,衣若芙差点不愿意出面与她“相认”因为她——太招摇了。

 但是相对于她的招摇,赵琳今天的装扮却是安分了很多。

 “没有,你脸上什么都没有。”这就是让衣若芙眼睛为之一亮的原因——赵琳今天很“干净”

 鹅蛋形的脸上,平常总是抹上厚厚一层粉,并且以各式色彩加以修饰的俏脸,今天竟然脂粉未施,只是点了淡淡粉膏;一头青丝也摒去繁复的造形,自然乖顺地披垂在肩上,清新得一如绽放在山谷里的百合花。今天的赵琳与以往的光四截然不同,活似不相同的两个人。

 “那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我在研究你是改用哪个牌子的化妆品,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自然,就像没上妆一样。”衣若芙套用某个化妆品广告的台词,间接表达赵琳今天给她的震撼。

 “哦?我什么粉都没擦。女人啊,不能光靠粉过日子喔!”赵琳也顽皮地以相同广告的台词响应。

 幽默的对话逗笑了两朵年轻的花,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其实不用开口问,衣若芙也知道赵琳今天的“异常”所为何来,无非就是希望赵母见到的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所谓天下父母心,但做儿女的,又何尝不是竭尽心力想符合父母的期望呢?赵琳天活泼外向又爱玩,拥有一张出色的脸蛋倒众生,若不用心在装扮上,实在有负上天的恩赐;但是赵母却希望自己的女儿端庄贤淑,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为了安赵母的心,赵琳在赵母面前一定是素净着一张脸,穿着也是最“正常”的洋装。这样的行为要求,就像是要一个过动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样,虽然痛苦,但是为了让母亲安心,赵琳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双面夏娃。”衣若芙真心赞美。

 “欣然接受。”看见衣若芙了然的眼神,赵琳知道自己不必再多作解释,聪明的衣若芙自会了解其中含意的。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如此顺利。

 “停车!”衣若芙突然出声。

 “怎么了?”赵琳略受惊吓,匆忙地将车子开向路边停妥。

 “第一次到你家作客,总不能空手到吧。”衣若芙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不用了,我家又不计较这些。”赵琳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原来她只是要买个伴手礼。

 “放心,我不是买给你的。等我一下,马上回来。”衣若芙还是坚持下车采购。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赵琳看见衣若芙捧着一束海芋回来。

 原来她是去买花啊。

 “美吗?”衣若芙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水当当!”赵琳将花小心地搁在后座。“送我妈的?”

 “当然。”

 “你怎么知道我妈会喜欢花?”赵琳一边问一边发动车子。

 “只要是女人,很少有人不喜欢花的。”

 “哦?你的经验?”

 “不是。这是一种统计推论。”这是她从好友王昱之那儿听来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你的统计学修的如何?”

 “放心吧,班上没有人比我高分。”

 “哇!好厉害!”赵琳谄媚地怪叫。

 “专心开车,我才二十二岁,还没有买保险。”对于赵琳的一心二用,说实在的,她还真有一点担心。

 “安啦,我的开车技术除了齐哥外,很少有人比我行的。”说到开车,赵琳忍不住臭起来。

 “哦?”衣若芙不太相信。

 “你不信?”赵琳的脸又转向衣若芙。

 “信!请你看前面好吗?”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事实如此。我的开车技术是齐哥教的。”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齐哥的开车技术好得没话说。”

 衣若芙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不晓得为什么,听到赵琳提到邵凡齐,她的心会猛然撞击了一下。

 “在齐哥的教导下,我这个高徒还曾经参加过赛车比赛,并且勇夺冠军。如何?够优秀吧!”赵琳仍是滔滔不绝地宣扬她的光荣史,没注意到衣若芙若有所思的神情。

 就在两人的谈话间,一栋建筑华美的别墅已耸立在眼前了。在黑色‮大巨‬的铁门内铺设了数座白色的雕像及一座水池,翠绿的草地上还有零零星星的大理石板蜿蜒成径,主屋则是一栋两层楼的白色尖顶建筑。这里美得像童话世界里的城堡,教衣若芙看得差点忘我。

 “这是我爸爸为我妈妈打造的城堡。”赵琳将车子停妥后,领着衣若芙住主屋走去,路上还大略提了一下双亲相知、相守的恩爱情形。

 衣若芙边听边想:这样一个如梦幻城堡般的主人,一定是个充灵气,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黛玉”吧。世间夫何其多,但是能够钟爱对方一生一世的有几人?赵父、赵母的恩爱令她动容,尤其是像赵父这样事业有成的多金男子,能够不多看其它女人一眼,只痴心于自己的发,这类“奇闻”实在少之又少了。

 “赵伯母是个幸福的女人。”能获得自己心爱男子全部的爱,夫复何求?

 “是啊。但是夫太恩爱了,也未必是好事。”

 赵琳的口气里有丝无奈,嘴角的苦笑一闪而逝,却仍落入衣若芙眼里。

 衣若芙对这句话感到纳闷;父母感情好,做子女的难道不高兴吗?赵琳为什么会口出此言?

 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赵琳,她知道赵琳的话还没说完。果然,不一会赵琳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爸罹难的消息传来,她差点随他而去,不愿一个人独活。若不是还放不下我,我想她早就与他在天上相会了。”她看了衣若芙一眼。“那时,我还感觉不出来他们之间感情浓烈的程度,以为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直到…”

 “直到你命中的男人出现,你才体会出生死相许的意境?”衣若芙替她接续未完的话。

 “小若,你真的只有二十二岁?”赵琳真的心折于她的一针见血。

 “要看我的身分证吗?”

 “也许。”

 “这样算不算是侮辱我?”

 “这是恭维。”赵琳出一个美美的笑。

 “好吧,勉强接受。”衣若芙心想:赵琳一定深爱着邵凡齐,只是为什么之前她说还没到“爱”他那种程度?是不好意思坦白吗?

 “到了。”赵琳与衣若芙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前。在赵琳轻声敲门后,两人静静地推门而入。

 门内是个紫梦幻般的空间,所有布置均是紫系的,从单、地毯、衣橱、窗帘等,举凡房间里任何摆饰,找不到除了紫以外的其它颜色。从浅紫、粉紫到深紫,透过度深浅的变化,整个房间不会因单一系而显得刻板呆滞,在阳光的相互作用下,倒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可见当初设计者的匠心独具。

 赵琳没在上找到母亲,而是在落地窗前看到母亲正在行光浴的倩影。

 “琳琳,是你吗?”一个轻柔的嗓音从窝边传来。

 “妈,是我。”赵琳走到母亲的躺椅旁蹲下。“我回来看你了。‮体身‬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能有多好呢。”赵母慈爱一笑,满意地看着眼前“乖巧、端庄”的女儿。

 “妈,我带了一个人来喔。小若,来。”赵琳朝衣若芙招招手。“这位就是现在帮我补习的老师,衣若芙。”

 “赵妈妈你好。”衣若芙礼貌地递上手中的海芋。

 “好漂亮的海芋,谢谢你,衣老师。”赵母略显苍白的脸上展一个虚弱的笑,虽然笑得很浅,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赵妈妈,叫我小若就可以了。”

 衣若芙以为赵琳已经够美了,想不到赵母更是绝。四十几岁的女人看起来竟只有二十几岁的外表,说她是赵琳的母亲,倒不如说她像赵琳的姊姊。在她白皙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眉宇间的忧郁更增添了我见犹怜的无助,那双如梦似的翦翦秋水则是灵魂之所在。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连身为女人的她也会为之心动啊。

 “好,小若。琳琳受你照顾了。”她轻柔地向衣若芙伸出手:“来。”

 衣若芙依言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

 “小若是好孩子,有你在琳琳身边,我放心多了。”赵母仔细端详了衣若芙一会儿才吐出这句话。看来她是十分欣慰,因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赵妈妈,我能做的有限。”

 “我知道,这样就够了。”赵母转向另一边的赵琳。“琳琳的转变我看得到。”

 她充慈爱的眼神惹来赵琳的泪眼汪汪。

 “赵琳她很用心在做,赵妈妈不用担心。”衣若芙适时补上一句,缓和赵琳激动的心情。

 “嗯。”赵母握住衣若芙的手,诚心道:“小若,赵妈妈想拜托你,以后一直陪伴在琳琳身旁,当她人生旅程上的明灯好吗?”

 “赵妈妈,我怕我担不起这个责任。”衣若芙觉得自己被赋予过重的期许了。人生旅程上的明灯?!她自己是否已成到能完美处理自己的一切事宜尚不自知,更别提“指引别人”这样的重责大任了。也许她自己也需要一盏明灯来指引她。

 “小若,你听我说。琳琳一直是我放心不下的一块心头,虽然在事业上有小齐帮她,我很放心,但是她身旁尚缺一名良朋益友来导引她的待人接物。你年纪虽轻,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你在她身边看着她,我就能放心了。”

 这样殷切地耳提面命,赵母就像即将仙逝般的努力为自己后代子孙安排后路,希望在自己闭上眼后,子孙们尚能一路平稳。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幸福平安。

 想到此,衣若芙猛然深了一口气。她惊讶于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赵母只是‮体身‬虚弱,并非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人啊。只是…只是那种感觉…

 “小若…”她的犹豫换来赵琳的轻声哀求,水灵灵的大眼盈企盼。

 她明白赵琳当时那些话的含意了,这等于是签下变相的“卖身契”嘛。看着赵母那为女伤神的用心及赵琳哀哀祈求的眼神,衣若芙再如何铁石心肠也开不了口拒绝。

 “我…尽力而为了。”这样算不算误上贼船?

 “谢谢你,小若。”赵母放心一笑,一旁的赵琳也松了一口气。

 在赵母的要求下,衣若芙在赵宅待了一整天。她陪着赵母闲聊、喝下午茶、听赵琳叨叨絮絮地说些趣闻。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赵琳说这么多话,以往的赵琳不曾这么多话的。看来她“好象”很高兴。用“好象”的原因是因为在赵琳开心的笑容下,总是隐隐约约可看到她眉宇间泛着忧心。

 是她多心了吗?

 赵母因为‮体身‬不适提早回房休息,所以晚餐的餐桌上只有赵琳和她两人。她看得出来,白天的赵琳是在演戏。只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小若,今天谢谢你,我妈看起来很高兴。”赵琳白天的笑容已不复见,脸上残留的是伪装一天下来所生的疲惫。

 “她的高兴难道不是因为你?”

 “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是办不到的。”她嘴角微微上弯,笑得很苦。“说来丢脸,我这个女儿只能在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才能让她如此开心。唉!”

 “尽头?”衣若芙刚入口的水差点出来,她听到了什么啊?

 “脑癌末期,时间不多了。”赵琳的眼眶再也挡不住决堤的泪了,一颗颗的泪水伴随着一句句的说明潸潸而下。

 衣若芙听完赵琳的说明,终于了解赵琳安排这一切的用心了。那么白天她见到赵母时的感觉是真的了?赵母真的不久于人世了!

 “赵妈妈知道吗?”她一边递面纸给赵琳,一边问。

 “不,我没有勇气告诉她。”

 但是从早上赵母的表现看来…她真的不知道吗?衣若芙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似乎不是如此。只是她也不愿意在赵琳面前点明这一点,毕竟她现在的心情够了,没必要再多一项问题来凑热闹。

 衣若芙只是静静地握着赵琳的手,希望这样能让她觉得好过一点。自己的父亲也是因癌症去世,所以她能体会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的生命一点一滴流逝,自己却无力挽回的绝望。苦了她了。

 也许她这样做真的有效,赵琳的泪已经停了,情绪也平静了不少,经过泪水洗涤的美眸益发明亮动人,她领悟到什么了吗?衣若芙心里猜着。

 “谢谢你,小若。”赵琳破涕为笑。“我好多了。”

 “有话闷在心里,当然不舒服。”这叫不吐不快是吧?

 “嗯,我现在比较能面对这个事实了。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何况她是去和天上的父亲相会,这也是她的心愿,我该看开的,对不对?”

 看来她是想通了,恭喜她。小树长大了。

 “小姐,齐少爷来了。”就在双姝谈话未完之际,花婶突然高兴地跑来报讯。

 随即一个熟悉的男音传来: “好香啊,我来得正是时候对不对?”邵凡齐已随着花婶来到餐厅。搂搂花婶胖胖的谄媚:“花婶的手艺世界第一,我在公司都闻得到菜香哩!”

 “齐少爷就是嘴巴甜。来,你先坐下,我帮你加副碗筷。”花婶笑?了眼,忙着进厨房帮邵凡齐准备餐具。

 衣若芙微微皱眉,总觉得自己最近遇到他的机率有偏高的倾向,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是冤家路窄?

 “咦?衣老师也在?”邵凡齐那对桃花眼落在背对着他的衣若芙身上。不用她转身,单看背影,他就能认出她。

 “是啊,小若今天是陪我回来看妈的。”赵琳代替衣若芙回答。“妈很喜欢她呢。”甜美的笑容里藏有浓浓的得意,好似夸耀她的识人之明。

 “哦?”邵凡齐盯着衣若芙圆圆的脑袋,心里不是滋味地想:她为什么不回头看他?从头到尾,她就只用脑袋对着他。“干妈呢?”他不着痕迹地在她旁边坐下,问的是赵琳,眼睛却忍不住飘向她低着头吃甜点的侧脸。

 “累了,在房里休息。”赵琳接过花婶送来的碗,帮邵凡齐添了一碗饭。

 “她的‮体身‬怎么样?”

 “老样子,花婶说她头痛的频率增加了。不过她今天的精神不错,都是小若的功劳。”

 “是吗?那要谢谢你了,衣老师。”邵凡齐再次看向静静坐在身旁的衣若芙。只是她依然沉默不语,更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不舒服吗?”

 他这样一问,让赵琳注意到她的沉默,关心地询问:“小若,是不是太累了?不然今天就住下来吧。”

 “啊?不…不用了,我要回去了。”衣若芙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现在刚好有理由了。

 “你不用跟我客气,反正我家房间很多。”

 “真的不用,而且…我会认。”这真是个好借口。

 “哎,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你先等一等,待会儿我让齐哥送你回去。”

 什么?又要他送?!

 “不必麻烦了,让他专心吃饭吧。”

 “可是这附近车子不好拦,公车站也要走好长一段路耶。”

 “没关系,反正天气不错,散散步也好。”衣若芙已经起身走到门边了。

 像是存心跟她作对似的,此时天空传来阵阵轰隆轰隆的雷鸣,接着‮大巨‬的雨滴便倾盆而下。

 唉!天要亡我!

 衣若芙闷闷地瞪了乌云密布的夜空一眼,才不自在地向赵琳开口: “借我一把伞吧。”

 邵凡齐闻言放下碗筷,起身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唤住正要去拿伞的赵琳。

 “琳琳,不用拿了,我送她回去。”

 “我不…”

 “你别再任了好不好。”邵凡齐几乎是低吼了出来,成功地打断衣若芙未出口的话。

 “齐哥,那你的晚饭怎么办?”赵琳从二楼冲下来。

 “不吃了。”说完,他便拉住衣若芙的手臂往车库去,留下面面相觑的赵琳和花婶。

 邵凡齐会吼人?!而且还是女人?!

 一路上,两人均沉默不语。邵凡齐烦闷的情绪可以从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探知端倪;衣若芙则是撇过头望向窗外。

 雨不再猖狂了,眼前只剩丝丝细雨点缀入夜的天母。路上没什么车,因此显得十分宁静。但是这分宁静没有维持很久,一声声震天的机车引擎声划破天际,接着一列改装过的重型机车车队从旁呼啸而过,约莫有七、八辆;他们在邵凡齐的车前变换队形,然后环列在四周并行,口中还不断叫嚣,挑衅的味道十分明显。

 “坐稳了!”邵凡齐的眼神转为锐利,专注的神情像是集中全部的精神要与敌人打一场漂亮的仗。

 赵琳说的没错,邵凡齐的开车技术的确很好,几度突破机车群的防守而出。但是这些机车队像是经过训练似的,彼此的默契良好,他们采用车轮战术,叉掩护对方,成功地阻挡了邵凡齐的每一次突围。邵凡齐也不放弃,变换各种方式突围,好几次出现惊险画面,让衣若芙险些尖叫出声。为了不让自己的尖叫声影响“奋战”中的邵凡齐,她使力咬着左手手指以压制心中的恐惧,右手则紧紧抓住身旁的把手,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心想:即使要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才不冤枉。

 “不错嘛。”邵凡齐看着机车又成功地封锁他的突围,忍不住赞叹。

 衣若芙注意到这些机车的油箱上都贴有一张烈火旗的标帜,也许他们是一个组织吧,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乌合之众的飚车旅。

 唉,那是什么?

 前方不远处的对面车道有一道光朝他们而来,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刺眼。此时,衣若芙看到身旁的邵凡齐出一个诡异的笑。

 他在想什么?衣若芙觉得头皮发麻,一股不祥的预感朝她涌来。

 灯光愈来愈近,衣若芙看出那是一辆砂石车。这里怎么会有砂石车出现呢?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她看到邵凡齐将车子往车道左侧开去,直对面的车道。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一辆砂石车吗?

 眼看着砂石车渐渐近,而且左侧的机车也退到他们后面了,邵凡齐仍然没有将车子往右移的迹象。砂石车就在眼前,衣若芙的眼睛已经张大到极限,不敢叫出声的情况下,她只是死命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砂石车的喇叭声刺耳得响个不停,机车骑士也频频示意邵凡齐闪人,但是…但是…

 就在两车即将相会之际,邵凡齐在瞬间将方向盘向右偏了一下,与砂石车擦身而过,随即再将方向盘打向左,一个漂亮的S型冲出机车群,将他们远远你在后头。

 衣若芙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心脏恢复跳动,血也回复正常。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她敢打赌,他们刚刚跟砂石车会车时,彼此间的距离绝对容不下一颗球。能够安全过关,是他技术好,还是老天保佑?

 “吓到你了?”邵凡齐看了她一眼,得意道:“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是喔!就是有你这么自大的老师,才会教出赵琳那么臭的学生。

 衣若芙在心里对他扮鬼脸。

 “可恶!”邵凡齐突然捶了方向盘一下。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衣若芙从照后镜看到尾随而来的机车群。他们追来了?怎么这么有毅力啊。

 邵凡齐猛然来个急转弯,将车子横阻在车道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煞车声,七、八台重型机车一字排开地停在距离他们一公尺的地方,与他们对峙。

 “坐好,不要出来。”邵凡齐向衣若芙代完,便只身下车会他们。

 机车列中也走出一名男子,看来是他们的头儿吧。

 “兄弟,技术不错。”那男子首先开口。瞄了邵凡齐车子一眼,浅笑道:“带马子出来找乐子。”

 邵凡齐没说话,双手抱,‮体身‬微微斜靠在车门上。他来回看了他们一眼才懒懒地开口:“有事吗?”

 “好,既然兄弟你开门见山先说了,我也不好拐弯抹角。这样吧,看你开车技术这么好,又开这么好的车…不如就加入我们,也顺便挡点?孝敬、孝敬大哥我。”

 “孝敬你?”邵凡齐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再看向那些机车上的烈火旗,嘲讽道:“你们就是这样踏平社会之不平?”

 “什么?!”——男子略显惊讶,心想:只是巧合吧,他应该是随便说说而已。

 “怎么?难道你们车上那些旗子是装饰用的?”

 “咦?”难道他知道他们的组织?

 “前踏社会之不平。”邵凡齐突然脸色一凛,令在场的人为之一惊。

 “后转正义之巨轮。”男子立刻接下一句。

 “不错嘛,没忘记你们的盟训。”邵凡齐不疾不缓地点燃一烟。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齐天盟”的盟训?”男子上前一步质问。

 “邵凡齐。”邵凡齐吐一口烟后回答。

 “什…你说你是…”男子显然受了很大的震撼,连连退了好几步。“你是邵…邵…”

 “邵凡齐。”邵凡齐又重复一次自己的名字。

 “齐老大。”男子像是小兵见到长官一样,立刻站得直直的,就差没举手敬礼了。“刚刚不知道是你,得罪了。”

 “盟里现在是谁在管事,白浩天吗?”邵凡齐脸色十分不悦地质问。

 “是。”

 “他在做什么,把你们带成这样,想丢我的脸吗?”

 邵凡齐捻熄手中的香烟,双眉一敛,凶恶的神情与平常判若两人。那名男子吓得差点脚软。

 “天…天哥不知道这些事。齐…老大,你别生气。”男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白浩天不知道?”邵凡齐的眼睛危险地?了起来。

 “天…天哥的公司最…最近比较忙…所…所以…”

 “所以你们就改踏“心中”之不平?”邵凡齐冷哼一声。

 “我们不敢。”男子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静默了一会,邵凡齐转身坐上车,离去前他告诉仍站立在那的男子: “告诉白浩天,我会去找他。”说完,车子就如一道银白色的箭光疾驶而去。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那名男子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一股坐了下来。

 “海哥,那家伙是谁?”其余的六、七个骑士一涌而上,围着那个叫海哥的男子七嘴八舌。

 “混蛋!什么家伙不家伙,他是齐天盟的创始人!”

 “嗄?”

 “祖师爷!?”

 七、八个人发出相同程度的震惊与崇敬。

 “没错,他就是“阎王齐”!”

 衣若芙的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那一幕画面:那名男子战战兢兢地称呼邵凡齐“齐老大”?!难道邵凡齐是他们的老大?他那张凶恶的怒容仍令她感到惧怕,她怀疑以前自己对他的恶言相向没换来他的拳脚相向,是不是衣家列祖列宗在冥冥中保护她?

 她看得出来,他余怒未消。为了自己的小命,她悄悄地挪动‮体身‬,想尽量远离警戒区。邵凡齐一个换档的动作让心虚的她吓了一跳,不敢再动。

 “你在害怕?”邵凡齐注意到她的反应。

 “…”“你怕我?还是怕刚刚的场面?”邵凡齐对于衣若芙的反应感到有丝不悦,他习惯那个自信、骄傲的她,不希望她怕他。眼光无意间瞄到她握的手,惊讶地看到她左手手指上的斑斑血痕。“那是怎么回事?”

 被他一吼,衣若芙反地将手缩进袖子里,低着头,咬着下不发一语。心想:奇怪,又不是他的手,他大惊小怪个什么?

 邵凡齐将车停在路边,蛮横地抓起她左手审视,惹来她的哀叫:“痛!”

 看清她手指上的伤痕是出自她自己牙齿的大作,邵凡齐心里竟生起一股心疼:她怕是受到惊吓了吧?

 “我带你去医院擦药。”他轻柔地在她手指上印下一吻。

 这个动作让原本要开口拒绝的衣若芙傻了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在做什么。不过,她没有让这种暧昧的气氛持续太久,理智迅速恢复后,她使力回自己的手。

 “不用麻烦了,一点小事,要不了我的命。”口气冷,她脸上的表情也冷。

 “你!”邵凡齐的火气又冒上来了。奇怪,这个女人就是有办法轻易挑起他的怒气。“不去医院也行,去我家,我帮你上药!”他也拗了起来。

 “我说过了,一点小事,没…”

 “医院跟我家,你选一个!”他固执的口气打断她的话。为了表示他的坚决,他又补上一句:“或者你打算跟我一直耗在这里?”

 衣若芙冷冷地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凡事与她作对的心态。只是一件小事,况且还是她的手受伤,不是他的,他坚持什么?照理说,他应该是讨厌她的,没道理这么好心啊?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正为这样的“小事”钻牛角尖,不失笑:怎么自己也变小器了?

 “如何?”邵凡齐等着她的回答。

 “医院。”既然他坚持,她若不妥协,双方必然僵持不下。反正是他爱找事做,她又没有损失,有人自愿当保母,她何乐而不为呢?就当作是他吓到她的补偿吧。

 “嗯,这才对。”邵凡齐很满意她的妥协,嘴角轻笑,发动车子,开往最近的医院。

 由于是外伤,除了在伤口上药外,医生还替她打了一剂破伤风,并且代她避免碰水,以防伤口发炎。

 “能把自己咬成这样,可见你的伶牙“利”齿不是虚有其表吧。”离开医院后,邵凡齐忍不住开口挪揄。

 衣若芙没有答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包着白色纱布的左手,回想当时自己为什么有如此神力可以造成这般壮观的咬痕,而且还不觉得痛。

 “放心,医生不是说过,不会影响到左手的活动吗?”邵凡齐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手,所以口气也温和了下来。

 “我知道。”还好咬的不是右手,不然期末考怎么办?

 “还痛吗?”他关心她。

 她轻轻摇头。其实是很痛,尤其是刚上药时,她差点掉下泪来,只是她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所以即使此刻手指传来阵阵灼热的刺痛感,她也咬着牙忍受。

 嘴都泛白,还说不痛。倔傲的女人!

 邵凡齐看在眼里,也不想戳破她罩门,只是心疼她这般自的行为。宁可自,也不肯求助于人,多傲的女人!

 “下次别再咬自己了。如果害怕,就抓我的手去咬。”

 衣若芙将视线从白色纱布上移开,转向正在开车的他。他在说什么?要她咬他的手?!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皮厚,比较耐咬,不信你看。”他空出右手,伸向她。“咬劲应该不错。”

 衣若芙先是一愣,随即轻笑出来。原来他也有这一面,幽默的,有别于他平喜欢损人的嘲讽。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防备少了几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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