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升上国中,我念的是女校,那时的国中有很多是男女分校的,我就读的学校还是颇富盛名的高升学率学校哩!
当爸爸带我去注册时,无意间让我看到户口簿,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是爸妈领养的小孩,也才明白为什么我的爸妈比别的同学的爸妈老。这个发现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打击,因为现在的爸妈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它们。是不是亲生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事后,妈妈有跟我提到我的身世,我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过就算了,并不打算去寻找亲生父母。因为那是很累的一件事,没有什么线索,只有一个我原来的名字…─郭丽
。用这么薄弱的线索去茫茫人海找人,实在是不智之举,再说,找到了又如何?当初他们既然丢下我,如今会再要我吗?不论他们有什么理由,决定舍弃我了,就没有再要回我的权利了。除非,有一天,我现在的爸妈不要我了,我也许会考虑去'寻亲'。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机会不大。
由于这所学校是升学挂帅的学校,所以教育部虽然明文规定学校不得采能力分班,但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表面上是随机分配,实际上是根据国一的成绩将学生重新排列组合。把资优的学生集中在某几个班级中而这些班级再散布至班别中。
如此一来,只有学校知道“菁英”班级是哪几班,而且每年的班别都不一样。瞧!
多天衣无
的手法啊,标准的
奉
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是吗?
当然,以我优秀的成绩,自然而然是那些菁英之一,还是排名数一数二的班级哩。
既是菁英的成员,大家都有共同的认知…若不努力力争上游,随时都有可能被贬为“庶民”所以,多数同学都在下课后向补习班报到,有人甚至还加请家教个别指导。唉!想一想,他们还真可怜。
因为向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加上不愿增加父母的负担,所以我并没有另外再补习或延请家教,笃信凭自己的力量当能毅力不摇。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老师的老谋深算。几次小考下来的平均成绩,让我硬是落在平均成绩之下。
老师的家庭访问,将情况的严重
“过分”地告知父母。但心爱女成不了凤凰的爸妈轻易上了老师'
敌深入'的计,频频催我去上老师的家教班。
实在不忍心戳破老师的罩门,我告诉爸妈那些小考的试题早在老师的家教班里先让同学做过一遍了,所以才会造成全班平均成绩九十八分,而我只考九十六分的结果。
如果我是老师,铁定切腹自杀。题目都先给同学做过一遍了,照理说,每个人都应该考一百分才是,怎么还会有人失误?这不是证明他的功力尚嫌不足?放水至此,却还无法达成百分之百的完美,这样的结果要我心服,实在不可能。如果全班都考一百,而只有我一人分数落后,或许我还会稍稍服他一点。
不服!心里着实对这位老师不屑到了极点。但是对于我这“漏网之鱼”老师依然锲而不舍地要我“归案”加上父母担忧的眼神,原本坚持的心开始动摇。
父母年纪都大了,父亲的健康一
不如一
,实在不该再让他为我的功课烦心。
但是又不愿意顺了那位老师的心,所以权衡了一下,决定到补习班补习,而不愿意到老师的家教班去。我给父母的理由是:老师家太远,晚上回来我会怕;给自己的理由是:为了让父母安心,也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毕竟是自己实力不足,才会差了几分若自己真的实力坚强,即使没有事先做过试题,一样可以考个
分。
心意一定,我便选了一家位在学校与我家中间的补习班,既不绕路,也不用担心太晚不敢回家。只是如此一来,我成了老师的眼中钉,两年下来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理所当然的,每学期成绩单上的评语也不会好到哪里…像是不合群啦、团队精神不佳啦,或是不够谦虚…等等。当然,这些都不是真的,因为我的人际关系还是很好。父母也来过学校几次(参加家长会、校庆等等活动),看了我与同学实际相处情形,也就不在意老师的评语了。
而老师的那副“死人”表情,在我高中联考放榜时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令人作恶的虚伪笑脸,连说出来的话都令人差点当场
饭。
“我就知道你是一匹黑马,这两年来也不枉我对你的用心了。”
唉!孔老夫子若地下有知,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海K他一顿呢?最好是把他也一并拉入棺材吧。
想不到我这么坏心,真是大逆不道啊。
既然已经在补习班报了名,钱也缴了,我只好乖乖去上课喽。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认知自己下课后另有“要务”所以才会在上课第一天差点迟到。
匆匆忙忙跑上位在二楼的教室,甫一进门,硬是撞上了一堵
墙。抚着撞疼的鼻子,还没抬头看清者何人,不
的话已出口:“哪个不长眼睛的冒失鬼,站在这等人撞啊!”被撞的人没有反应,倒是他身后那些坐在位子上等待上课的学生发出一阵阵的
气声。
见鬼了,难道我撞到的是老师?
抬头往上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是他?!徐焉腾!“你迟到了。”他眼中亦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冷静下来,淡淡地陈述:“你的位子是第五排第一列,快点坐好。老师快来了。”
我没再说话,默默地走进教室,找到我的位子后坐下。感受到其它同学投来关注的眼光,有好奇的、有佩服的、也有…─担忧?!为什么?
因为我坐在第一列,所以无法得知他坐在哪,直到第一堂课下课,我才有机会回头探视。他坐在后一列。准备起身去向他打招呼,身旁的同学却在此时拉了拉我衣袖。我不解地望向她,脸上的表情大概让她看出了我的疑问。
“你认识班长?”她清声地问我。
“班长?”我想了一下,伸出食指指向他。“他吗?”原来他是这班的班长。
好象我犯了什么大忌似的,身旁的同学赶紧拉回我的手,紧张兮兮地说:“你不要命啦,当心班长砍了你的手。”
好可怕!才用手指指了一下,就会被砍,难道他是黑社会的吗?
“有那么严重吗?”我依然不信。
“嗯!”她很用力地点头。“班长是‘立和国中’的老大,打起架来是很狠,连前任老大也败在他手下。每个人都怕他。”停了一下,她担忧地看着我“你刚刚还骂他,我劝你下课后去向他道歉。”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会有一声声
气声。想不到我初来乍到,竟无意间得罪了“地下教父”真是荣幸。只是,他怎么变成了“立和”的老大了呢?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我的衣袖又被拉了一下。
“虽然没听过他打女生,不过你还是去赔了不是比较好。”同学好心地再次提醒。
“如果不去,是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打趣地问她。
“有可能。因为你的眼睛被打肿得睁不开。”她也幽默地回答。“哇!那多丑啊。”我怪叫。
“对呀,所以为了你的美丽,委屈一点,向恶势力低头吧。”她一副无奈的表情逗笑了我。她也笑了。
“你是哪一班的?”看见她跟我穿著相同的制服,知道她是同校的同学。
“七班。你呢?”
“九班。”
“你是九班的?!”她一脸的不置信,在看到我点头确认后,神情转为崇拜。“那你的功课一定很好喽?”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因为每个人对好的定义不同,也不知道她所谓的好是好到什么程度。
“我叫边丽
。你呢?”我想
她这个朋友。
“吴秀香。”她也大方地回答。“你的姓好特别喔。”她提出一般人都会问的话。
“嗯,每个人都这么说。”
就这样,我认识了在补习班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两个很投缘、也很有话聊,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有聊不完的话。
结束了在补习班的第一天,下课后,我采纳吴秀香的“部分”提议…去找他,但不是去道歉,老朋友见面打声招呼是基本的礼貌。
其实也不用我特意去找他。因为我已经看见他等在门口了。我带着笑容走向他。
“好久不见。”有一年多了吧。
“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他淡淡地回答,又是那张熟悉的笑容…欠扁的笑脸。我开始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老大了。
“一百四十七,还会长哩。”我看看他。“你也长高了,还是比我高那么多。”
因为看他的仰角依照没变,脖子一样不舒服。习惯性地退了两步,这样舒服多了。
“一百七十一,跟你一样,还是会继续长。”他
我的头。“走吧,我陪你走。”
两个人并肩而走,沿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无意间发现他脸颊、手臂上有几处伤疤,这让我想起了吴秀香的话。
“你是‘立和’的老大?”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停了一下脚步,看了我一眼。“你会怕?”
我摇摇头,印象中,唯一怕的是被他发现我翻墙入校的那一次。之后就没有了,知道他现场是“老大”只是令我有些惊讶而已。
他继续走,从书包里拿出烟来,点了一
。我自然而然地与他拉开距离,因为我不喜欢烟味,很讨厌。但是我没有权利
止他抽烟,因为大马路上没有
烟。
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异样”他迟疑了一下,索
捻熄了烟,再慢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国一时,之前的老大看我不顺眼,因为他的马子看上我。”他淡淡地开口“我不想惹麻烦,处处躲人。但是他以为我怕他,得寸进尺地找我麻烦。我忍无可忍跟他单挑,后来我赢了,其它兄弟都服我,只是有少部分他的忠心跟班仍处处找机会挑衅。”
“所以你就成了新任老大,继续为非作歹?”我很不客气地接话。他的情形在我意料之中,就是他那副欠扁的笑容害的。
“我没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的脸沉了下去,那是我没见过的陌生表表,有点冷漠、有点无情,也有点孤单。
“你爸妈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问及他家人的事,不过好象不应该问,因为他的脸更黑了。
“哼!有时候我怀疑我真的有爸妈吗?”他笑得很奇怪,好象很…讽刺。
我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两人就静静地走着,直到看到我进了家门,他才离开。
他好象很孤单,可是他不是有一票兄弟吗?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浮现的一直是这个问题。
自从在补习班认识吴秀香后,平时上下课我们会一起走,因为她家离我家不远,相约一起上下学,路上也有个伴只是每个一、三、五要去补习班,就没有办法一起走了。
国二时因为我是在升学班,所以要上第八节课。吴秀香第七课上完就可以先到补习班自习,而我却要上完第八节课才能匆匆赶至补习班。
由于是“赶场”所以我没有时间吃过晚饭后才去补习班,因此在上课中途常常会听到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心细的吴秀香会帮我买好晚餐,让我在中途的休息时间止饥一下。这份友情实在令我感动,以后定要找机会报答她。下课后我们便结伴回家,一路上聊着学校、补习班发生的种种。
从她口中得知徐焉腾其实并不常来上课。不晓得为什么,只知道他每次来上课,总会在他身上找到一、两个新伤痕。唉!好惨。
我到补习班上课也已经一个月了,的确没看过他来上几次课,只不过他有来上课的日子,下课后他一定陪我走回家。吴秀香很怕他,所以不敢跟我们一起走,这样也好,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他也比较愿意开口。平常他是理都懒得理人的,难怪别人看他不顺眼,活该!
今天他难得出现,所以今天吴秀香就不会跟我一起回去了。下课的时候,她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边边,虽然你和班长以前是同学,可是现在你是好学生,他是坏学生,你还是少跟他在一起,以免被人误会你也是坏学生。”匆匆
代完,她拎起书包,一溜烟不见人影了。好学生?坏学生?
分界何在?据我所知,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难道因为他成绩不好,又是小太保一个,所以没有资格与我这样的好学生
朋友?
“她跟你说什么?”他已走到我身边,帮我背起书包。因为他觉得我的书包太重,会把我
坏的,所以他自愿帮我背书包;我则是怕书包太重,会妨碍我长高,所以乐得将书包丢给他背,最好把他
矮一点。
“她说你好帅。”我朝他皮皮一笑,不打算说实话,因为实话很伤人。我不希望他再度受伤,尤其是心灵上的伤害。
“是吗?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他挑高眉问。
“不信拉倒。”我耸耸肩,绕过他,走出教室。他随后跟了上来,静静地走在我身边。
“你常缺课?”我打破沉默。
“嗯,不是很想来。”他回答得很简单,不过不能
足我的好奇心。
“不想来干嘛浪费那个钱?”父母赚钱辛苦,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才是。
“补习班只是我没地方去时的暂时栖身之处。”
“没地方去?你可以回家啊?”
“哼!家!”他从鼻子里哼出不屑。
好吧,话题太
感,换一个好了。
“你打算当多久的老大?”
“不知道。”他看了我一眼。“你觉得丢脸?”
“丢脸?丢什么脸,当老大的是你又不我。”“你不怕跟我在一起,会被别人误会你是太妹?”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的反应。
思考了一下,我才回答:“倒是不怕,因为我看起来就不太像,不过另外一点比较麻烦。”
“什么?”
“你的背景资料不在我父母的‘好学生’范围内…”
“你的意思是你父母不赞成我们做朋友?”
“虽然很遗憾,但是必须承认,你说对了。”事实上爸妈已经知道补习班有他这号人物存在了,特别嘱咐我少惹他为妙。
“那你呢?你会不会做我的朋友?”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我的回答,因为他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不把你当朋友就不会跟你讲这么多了。”我停了一下又道:“只是父母的话不能不听。”我不会让爸妈担心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反对,你就会跟我绝
?”他的眼睛?了起来。
“嗯。”我实话实说,毕竟父母比较重要。
他甩过头,努力地深呼吸两次,看样子是想藉此
下心中的不
,不过似乎无效,因为他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走吧。”大概是已经平复了情绪,他淡淡地开口。背对着我,没有回头,走在我的前方。
直到我家巷口他才停下来,将书包
还给我。“再见。”
这次他没有看着我进门就先离开了,可见我刚刚说的话令他很生气。
甩甩头,不想了转身
回家,赫然看见伫立在门外的人。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上前扶住他。“那个人是谁?”父亲微颤的手指着徐焉腾刚刚离去的方向,无神的目光却凝聚着一股怒气看着我。
“补习班的同学。”我淡淡带过“爸,天气冷,我们进屋去。”我扶着他老迈的身躯进入屋内,
上母亲慈爱的眼光。
“回来啦。”她一边打着
衣,一边抬头
视甫入门的父亲与我。
将父亲扶坐在椅子上,我打算回房去,却被父亲给唤住了:“小
,坐下。”
“喔。”大概是要问我徐焉腾的事吧。我乖乖地坐在父亲的对面,等待他的询问。
“刚刚那位同学是不是补习班的小太保?”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果然是军人本
。
“嗯。”听到我的回答,母亲也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注视着我“小
,不是叫你离那孩子远一点吗?”
“他是我国小同学,不是坏人”我自然地替他辩白。
“不是坏人?咳…咳…”父亲激动地猛咳。
“守成,你别气,小心身子。”母亲赶紧上前替父亲送上茶水,并拍拍父亲的背,替他顺顺气。
“逃学、打架、不读书,这还不叫坏学生,难道等他杀人、放火了才是坏学生吗?”
父亲仍是激动地指责。“我让你去补习班补习,是要你把书念好,不是要你去
坏朋友的!”
“他没有害我。”我仍试图替他辩白。“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不会,你没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父亲的脸愈
红,我开始担心他的体身。
“爸,你不要气了,体身要紧。”
“要我别气行,你以后不准跟那个小太保来往了!”父亲又咳了好几声,母亲急得轻拍他
口安抚他。
“小
,你听话,爸妈是为你好,怕你
了坏朋友,被带坏了。”母亲担心地在一旁劝话。
父母的心意我岂会不了解,他们担心我会因
友不慎而误入歧途。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采用隔离政策,让损友无法接近我。
我并不想让父母为我的事
心。“我知道了,以后,我会离他远一点的。”只有得到我的保证,才能让他们安心。
“乖,爸妈不是反对你
朋友,只是要你懂得如何选择朋友。”父亲的口气和缓下来。
“我知道了,爸。”
得到了我的保证后,父亲安心地让母亲扶回房里躺着,这一躺,他就没有再起来了。
也许是老天惩罚我不该让父母担心吧,才会收回我的父爱;让父亲离开了我,算是对我的警告吧。
我一直对父亲的死无法释怀,总认为他是被我气死的。如果没有让他看见徐焉腾送我回来的那一幕,或许他还可以多陪我几年。
所以我怪自己,也怪徐焉腾那时,我总是把过错推到他身上,如果他不是坏学生,父亲也不会反对我们来往,也不会因为看见他送我回来而生气,也不会因生气而…不管理由多么牵强,我就是迁怒于他。可能是因为这样子想,会让我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不再那么自责吧。
“边边,你好久没来补习班上课了。”
中午,我和吴秀香拿着便当在校园的榕树下用餐,她关心我的近况,怕我因父亲的死而意志消沉。
“我不想去了。”父亲要我离徐焉腾远一点,我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干脆别去补习班了。
而且,父亲死后,只剩下母亲与我相依为命。我想多留一些时间陪陪她。毕竟,我是她目前唯一的伴父亲去世后,最孤单的就是母亲了。如果我再不多陪在她身旁,她心里的寂寞是可想而知的。
“你不会因边伯伯去世而自暴自弃吧。”
“放心,当初我会去补习也是为了要让我爸妈安心,如今家里只剩我妈和我,我当然要多陪陪她喽。功课的事,我倒不担心。”我给她一个自信的笑。
“那就好,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从此一蹶不振?我没那么脆弱吧。”吴秀香尴尬的笑一笑,显然是被我猜中她的心思了。
“那个…班长有来问你的事。”她嗫嚅地开口。
我挑高眉,等待她的下文。
“我告诉他,边伯伯去世了。”
“喔”原来他知道了。
“你不生气?”她问得很小心。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我反问。
“因为我把你家的事告诉他。”“这有什么好气的?”我失笑。“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就生气。”难道我给别人的感觉真是如此?嗯,要检讨了。
“边边,”她推推我,确定我的注意力。“我们是好朋友,如果你有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利用你这个好朋友的。”我捏捏她的鼻子,两个人就在打打闹闹中用完午餐。直到上课钟响起,我们才各自回教室上课。
求学时的友情是最真诚的,没有利害关系,没有人情世故。纯粹是单纯的相互扶持、相互关怀。吴秀香陪我走出失去父亲的低
,在精神上不断给我支持与鼓励;
在实际行动上,每天准时在我家门口接我一起上学。没有补习的日子,她也会刻意留在学校自习,等我上完第八节课,两人一起回家。
虽然,成绩方面,她不如升学班同学优秀,但是她体贴的心,确是那些镇
埋首于书本中的资优生所无法望其项背的。
很庆幸自己认识了她,在我失去父爱之时,这一份友爱适时补足了我内心的空缺,老天爷毕竟还是眷顾我的。
今天是星期三,吴秀香要补习,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回家。当我漫步在回家的红砖道上时,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就站在那儿,松垮垮的书包甩在身后,里面大概没放什么东西吧。上衣没有扎进
子里,扣子也只扣了两颗,多标准的“太保”装啊。最碍眼的就是他嘴角的那片青紫
瘀血,看来应该是新伤,没有人会认为那是跌倒所致,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可以说服别人他不是“坏学生”的地方。想到此,心里竟有股陌名的怒气隐隐窜升…他为什么不表现得像“好学生”?
不想先开口,又受不了两人对视的气氛,低下头,
绕过他离开。他却一个箭步横跨过来挡住我离去,
得我向后退了一步,抬头怒视他。
“你挡到我的路了!”我不友善地指控。
“我知道。”他看了我一会儿才道:“你一直没来上课,我…我来问你,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去。”
“你爸爸的事我听说了,”他看了我肩上的麻布一眼。“因为这样才不去上课?”
“嗯。”我点头。
“你爸爸知道了会生气的。”他认为我是因为情绪低落才不去补习班上课。
“他不会的。”我答得肯定。
“哦?”他的口气表示出他的怀疑。
存心想伤害他似的,我冷冷地开口:“他的遗言是叮咛我要离你远一点。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补习班了。”
“所以你要跟我绝
?“他的脸沉了下来,一双锐眼直视着我。
“因为你是别人眼中的‘坏学生’。”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出我的控诉这也是我对他的不
,为什么他要变成这个样子?什么他不再是以前雄纠纠、气昂昂的纠察队队长?
“坏学生就不能有好学生的朋友吗?”
能!当然能,只是我周遭的人并不这么认为。为了顺应众人的期许(尤其是我父母),我只能被迫?同。只叹我微弱的力量无法扭转乾坤,要让大多数人安心,我只能选择伤他的心。
“等你变成‘好学生’,我们就能做朋友了。”不想把话讲绝,各留一步台阶给双方退,期望他能
子回头。
“哼!”他冷笑。“我知道了,你没事就好,我只是以班长的身份来关心一下同学的情况。对不起,边同学,耽误你那么多时间,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大可放心去补习班上课。”
他说完,
出一抹极冷、极冷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去。彷佛看见他眼底的失望,我竟有一股想上前拉住他的冲动。此刻的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因为我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被朋友背叛、唾弃!是的,他是把我当朋友,这点我很肯定,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还是提不起勇气唤住他,只能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任凭失望笼罩他周围才国中二年级,我已经知道何谓“力不从心”了。虽然他要我放心地去补习班上课,但是我依然选择了逃避,不再去补习班。因为无法装作没看到他,与其让自己尴尬,不如不见、心不烦哈!很鸵鸟吧。
从吴秀香口中得知,那次之后,他去补习班的次数更少了,常常中途走人,最后他甚至没有出现了。
心里有一丝自责;会是我的缘故吗?希望不是。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只能自我安慰:是他自暴自弃,与我无关!
那次之后,我们有一段时间没再见过面,以为此后两人将天崖两茫茫时,他却又在三年后出现了。
那是我高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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