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水路回京,进了水门那刻,每个人都感到如释重负,虽然才离开京城不久,却好像一辈子没回家了。
留下家仆整理行囊,王府派来的轿子已经准备
接主子回府。
天色还大亮着,大概是过午不久,坐在稳当快速的轿子里,任
霜思索着等会儿要怎么和舅舅开口。
一行人进了王府,她没有稍作梳洗就直奔嘉王所在的院子,一旁打着呵欠的兰心讶异的看着她。
“表姊,你怎么了,这么急着见父王吗?”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舅舅禀报,你先回房休息吧!”话说完也不等兰心反应,她让总管先行,先知会舅舅一声。
犹是旅行装束,她仅是拨开脸前
发,稍微整理了仪容。到了嘉王所在院落,她伸手敲了敲门,里头的总管替她开了门,然后恭谨的退到门外。
一名男子立在窗旁,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杯子,听见她进来的声音,男子没有回头,仅是开口说道:“怎么不先回房休息?”
“霜儿有要事向舅舅禀报。”
听她这么一说,那男子放下手上玉杯,脸上微带讶异的转过身来。他年约三十多岁,长相英俊,斯文的表相下,又带着几许深沉。
“出什么
子了?”要是没出事,他这个一向冷静的外甥女是不会急着来见他的。
“温怀南勾结白崇安一
,盗卖官盐。”冰冷的字句从口中吐出,她坚定的
向舅舅探索的目光。
“这事没
错?”他很清楚
霜从不说笑,做事更是有分寸。
“千真万确。”
嘉王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心思转了一圈,这才开口“还好发现得早,兰心知道了?”
“我还没告诉她。”在和舅舅谈过之前,她不想让兰心过度紧张。
“你这番心思,若是身为男儿…罢了,去告诉她吧!她会乐坏的。”嘉王叹了口气,本以为找到乘龙快婿,谁知道差点上了贼船。
“是,还有舅舅,这事齐
已经开始查了,很快
的人就会被一网成擒,最好还是快些和温家划清界限吧!”语毕,她恭谨的退下。
“等等,范玖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他做过的事,我一刻都不敢忘,他欠任家的一百多条人命,自然得还。”
嘉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幽幽说道:“如果非这么做不可,你就做吧!”
看着任
霜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能将她和兰心融成一个,再一分为二,该有多好?
出了院子,兰心爱?的
着眼睛,站在门柱边等她。
“表姊,你和父王说什么,怎么这么久?”
看着表妹可爱的模样,任
霜忍不住
出笑容,方才盘桓心上的复仇念头,暂时被抛到脑后。“记不记得我说过,回京后要告诉你一件好事?”
听见她的话,兰心瞪大眼睛,方才?倦的模样突然消失,取代的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记得记得,快点说嘛!”
“你不用嫁给温耀廷了,舅舅亲口答应,要我来告诉你。”
“真的?真的!”兰心高兴得在廊间放声尖叫,惹得王府下人都偷偷看着她们。
“当然是真的。”看兰心一时三刻是回不了神,她转身准备回房休息。
突然间背上传来猛扑的力道,她差点跌倒,还
不清怎么回事,就听见兰心大叫。
“表姊表姊表姊,你是怎么让爹答应的?”她整个人挂在任
霜背上,像件披风似的,双手环绕着表姊的脖子,双脚离地。
“下来,我快被你勒死了。”她岔了口气。
“表姊,我最喜欢你了。”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看得一旁的仆人目瞪口呆。郡主何曾这样失态了?更难得的是,表小姐这次回来,似乎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表姊,你说嘛!”
“事情完结后,我就告诉你。”
“啊?你又这样,每次都卖关子!”
回廊里,哀求的,戏
的,两道声音飘散。
一早,才用过早膳,金儿就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她。
“小姐,您的信。”信是方才后门家丁拿来的,小姐
代过,会有人送信来,信是谁写的她不敢多问,只要尽了她丫鬟的本分就成。
接过来信,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任小姐亲启,就只有这样,没有其他东西。
她不
疑惑,她的绣荷包呢?
他要是敢
丢,就走着瞧。
抖开信纸,里头简单的写着几句话。
未时在朱雀门外街巷李家茶坊见,步公子雅座。
就这样?没有先问候两句,没有
代近况,这人就这样写信的?
和他说话一样,她没问,他就不说。
“小姐,怎么了?”看小姐的模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像生气似的,真不知写信人怎么有此本事。
“午后我们出去一趟,你去街上绕绕,我要办点事。”
五年前她和母亲回到王府,舅舅就给她极大的自由,也曾派人查过她爹案子的实情。前因后果,嘉王心里是明白的,也因此她私下的小动作,舅舅从不阻止,反而由着她去。若是王府内找不到她的踪影,众人也不会大惊小怪。
李家茶坊在巷底,往前走去,左右都是教坊。位在此处,来往的尽是些三教九
的人物,没有人会多注意旁人,
通的消息也十分畅通。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嗄的声音从帘外传来,男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着同伴。
她戴着帷帽,孤身一人来到李家茶坊,店东没有多注意,只将她当作幽会的伶
,便领着她到步公子订下的雅座,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有,吏部尚书齐海的二公子回京了,这算不算新鲜事?”
“这算什么新鲜事?”
“他都近二十年没回京了,现在齐
得势,这还不算新鲜事?”
齐海还有个二儿子,她怎么从没听过?
“客倌请。”
小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抬头一看,他正掀起帘子进来。
看着他的模样,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噘起嘴,佯怒道:“我的绣荷包呢?”
“我收着了。”他淡淡道,脸上没有笑意,眼中的情感却很浓烈,像是见到她的喜,全都混成了他深沉的目光。
“不是说好送信来要还我的?”
“那不是定情之物吗?”
闻言,她瞪大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后来才从他眼中的笑意发现,他居然在说笑!
“你!”她作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紧紧抱着,不说一句话。
像是累了,他只是将她抱在怀中,没有开口说话。打量着他的模样,眼下竟有两抹暗影,他没睡好吗?
“我没听说过定情之物是要还的。”还是搂着她,没有放手,他仅是闭上眼说了这句话。
他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告诉她?
“你很累吗?”手指轻触他略显疲惫的面孔,她心疼的将他的脸
到肩上,紧紧抱着。
“有很多事,我还没准备好。”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准备好,他却还是回京了。
“我…”他是因为她回来的,是不是?
一时间,任
霜的眼眶竟有些酸涩。
“没事,我没事。”听见她喉头发紧,他抬起头,轻轻哄她。
“唉…”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不问,他什么都不说。
她想着,终于想到该说些什么才好。“秀水庄有什么好看的?”她微笑朝他问道。
他本想回答,秀水庄没什么特别的,他从小到大住了这么多年,从不觉得有什么好看,可是看着她带笑的表情,他却说不出口。
“我听人说,秀水庄有三河汇
、两口泉眼、一湖潋滟,是真的吗?”
“确是如此。”秀水庄也是因此得名,他不知道女孩儿家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湖名就叫潋滟?”
“是。”
“那潋滟湖好看吗?”
说不上有什么好看的,虽想这么回答,他还是在脑中想着湖边景致,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我祖母在湖边植
柳树,晴天的时候,就对着镜园,湖光闪耀。”
“镜园,那是谁的住所?”
“我的。”在他娘出嫁前,本是她的居处。
“镜园里有什么?”
没什么,脑中虽是这么想,嘴巴却自己开口说道:“有条胭脂河
过,两旁的矮堤上种
了枫树,我祖母喜欢秋日时,河上
过红叶的景致。”
河的名字很柔美,听得出不是他愿意这么叫的。
“红叶题诗?”想起那个故事,她笑着看他。
“是。”
“那矮堤有多长?”
“大概一里长。”
“那胭脂河的河面有多阔?”
“约莫一丈有余吧!我没算过。”
“胭脂河全长多少?”
“五里有余。”
“镜园有多大?”
“就一个寻常院落那么大。”
“秀水庄有多少座桥?”
“十七座。”
“石桥还是木桥?”
“石桥十一座,木桥六座。”
唉,他还是不懂吗?
“潋滟湖有多大?”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些疲惫的将脸埋在他肩上。
他沉默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又是皱眉又是微笑的模样,他似乎开始懂了。
“再来是不是要问我,湖里养了什么鱼?”
“你好聪明啊!”她忍不住一笑,其实还没想过下一个问题。
“然后湖里的鱼有几只?”他挑眉。
“是啊!是啊!”她又笑了。
“为什么?”
她的笑意很温暖,很温柔。不像平
逗他的那样笑,是一种轻轻叹着气,却又笑着看他的模样。
“因为我不问,你就什么都不说啊!”深深望进他眼里,她又笑了。
“我…”他皱起眉,一脸苦恼。
他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哎,你别这样。”她无意要他这样的,只能把手贴上他的面颊,轻轻说着“我今天带了两封信来,你替我拿给齐
吧!”
“什么信?”他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轻声问她。
“我爹出事前,有一位同乡叔叔,混入
之中查探这件事情,后来叔叔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爹也出了事。”
“这信?”
“或许算是证据吧!”她
出一个笑容,却又隐隐藏着什么。
“我会交给他的。”
“什么时候再见面?”将怀中两封泛黄的旧信交给他,她忍不住问了。
“明
,明
同一个时间?”
“好。”
才踏入大厅,齐
就已经在里头等他。
“你今
让人送信出去,约在朱雀门外街巷见?”这是齐
的府邸,他会知道也不让人意外,只是话中质问的语气太过,看得出他心情不佳。
“是。”
“你们在杭州就见过了?”看这情况,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了,为什么寒川没有告诉他?
“是。”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想不出他们会在何时何地见过面。
“我不想说。”
“她就是告诉你温怀南盗卖官盐的人?”
“是。”像是答得烦了,步寒川走至一旁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啜饮。
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齐
想到第一个晚上,寒川查探白府后奇特的模样,莫非那晚他在白府就见过她了?
“她和你一样,夜探白府?”齐
的语气中还包含着几分不敢置信。
“她懂武功。”这是步寒川的解释。
“胡大人的事…”在他的认知里,寒川是不可能失手的。
“这里有两封信,你不妨看过再说。”步寒川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信递交给齐
。
就算她在胡大人那儿失手,她给的帮助也远远超出她的破坏。
那两封信,就像是将散
的书页开始排序,原本接触到的线索,都像是从书本中
出的一页,虽然看得懂内容,却
不清头绪,现在看了程舒给任绍的信件,他终于开始懂了。
“那位大人是谁?”齐
焦急的问着,这两封信是程舒接触
后所写的,第二封的内容又比第一封深入,没有后续的信件,真让人心焦。
就像是听了说书人的故事,却断在最
辨的地方。
“我不知道,那两封信我没看。”这件案子本来就与他无关,何况那两封信是她指定要给齐
的。
“她为什么会把信给你?”齐
看着步寒川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明白任
霜为什么会把秘密藏了五年,却选择了这个不懂官场斗争的人,来
付这件事?
他沉默,再沉默。
齐
似乎可以看见他的脸隐隐红了,然后才听见他说:“我答应过她,这件事情过后会替她爹平反,然后…”
即使他不说,齐
也明白。
“原来如此。”
虽然高兴步寒川找到了意中人,却又想到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个问题没解决。
寒川对她说过了吗?
午后,风和
暖。
茶坊里,两人坐在包厢内,门帘外还是和昨
一样人声嘈杂,顾客来来去去。
“心不在焉,是因为茶叶的事?”
天才微亮,探子就传来消息。
船沉了,福建来的茶船沉了,不是粮船,是茶船。
那
李大人和白崇安的对话之中,两人说的明明是粮船,不知为何这回沉的竟是茶船。想来是米能卖得的钱不多,还是上好茶叶才凑得足银子吧!
这个消息打在心上,怎么想都不好过,明明已经尽力去查了,也得到足够的消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改变计画。
“你知道了。”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步寒川没想到今早才收到的消息,王府也在同样时间收到了。
“天一亮,探子就进城了。”王府有自己的人,大大小小的消息,不一定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只是没想到…”
“你很懊恼。”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模样,她知道是因为船沉的事,明明都探听到消息了,对方不过把粮船改成茶船,还是让他们防不胜防。
“没想到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这世上多得是不合理的事,读书中举成了求取功名之路,本该是爱惜百姓的官员,却成了贪赃枉法,暗地里搜括百姓血汗钱的豺狼。
官场黑暗,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只是为什么这次的事情特别让人难受呢?
是因为自己参与其中吧!他涉入得很深,就连消息也是他亲自探听到的,正因如此,这种挫败感更让人感到无力。
看着他气闷的模样,她是明白的,明白他心中所想何事。官场上的黑暗,她比他更明了,也比他更能适应。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意,因为他。
或许该说他太天真,还相信着所谓公理正义。虽然表面上他总
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在心里,他还是温暖善良的。正因为他不是官,所以还有良心。
看着他不平的模样,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好喜欢、好喜欢!
相较之下,她呢?
如果这次的事情是她独自探查出来,也许她不会费心揭穿李大人的阴谋,她会等到事情过后,用这件事情狠狠咬住
,加重他们的罪行。
这么说来,反倒是她良心泯灭了?
“要怎么样你才会痛快?”任
霜看得出他心里还是气闷着,若是不对这件事做些什么,他是不会释怀的。
“那些茶叶,去哪里了?”沉默了一阵,他才吐出这几个字。
“船是在过扬州后才沉的,若是想先将船搬空,茶叶定是在扬州。”她细细推敲着。“只是这也说不准,若是有心,在船沉之前,李大人肯定能找到方法,把东西运离扬州。”或许是用一般货船,或许是和谁勾结,上了哪一路的官船,茶叶便可以不受盘点的畅行无阻了。
“不在扬州,会在哪儿?”
“也许东西早就到京城了。”而且,她感觉有极大的可能。
他一震。
“不找到东西,你是不会满意的。”她说,脸上的笑很温柔。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原先是不关他的事的,可是现在他却放不了手,有一种想帮助齐
拔除贪官的冲动。
不是因为他对官场有任何想望,而是想做些什么,如果以他的能力能做到,他愿意尽自己所能去做。
“你啊…”她拿他没办法,该这么说吗?
他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怎么?”他问。
她虽是淡淡笑着,却让他感觉其中另有含意。
“如果世上尽是你这样的良民,朝中也就没有贪官,天下岂不太平了?”话是半真半闹,一半是真佩服他,一半也是真取笑他。
“你在笑我。”看着她
边浓浓笑意,他忍不住觉得面颊发热。
“才不是。”任
霜的语调虽还是半嗔半笑,脸上神色却是一凛。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她也不会喜欢他,更不会放心将父亲留下的信交给齐
。
“事情齐
会处理吧?”她问。
“他已经让人去查了,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只是也许,事情不难办,只是茶叶的去向难寻。
“那你就别担心了,和我在这儿喝茶不是很好吗?”她甜甜的笑了。
枢密府内,探子来来去去,主人皱眉端坐在书房中,齐
到府的官员进进出出,却没人能给他个答案。
走进书房,步寒川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信。”将两封泛黄的旧信抛到桌上,端坐在桌前的人果然马上抬起头来。
“你去见她了?”一边问着话,齐
手上也没闲着。信纸已经泛黄,展信的动作显得特别小心翼翼。
“王府的人也知道了。”
“嘉王可不是易与之辈。”齐
一笑,嘉王爷的城府极深,也难怪他的外甥女会是那副
子。
怀期待的开始读信。这信是当年程舒拚着命不要才探来的,任绍也是因此而死,若不是内容有何特殊之处,绝不会牵连任家一百多条人命。
唯一的错算之处,只有任绍的
子了。
他们没料到,任绍的
子是蕙郡主,她是皇家之后,就算因栽赃而被牵连,还是有办法保住自己和女儿一命。也是因此,任
霜才能把这些信留到今
,
到齐
手上。
他似乎还记得,当年嘉王的手段如何高超,既把事情和王府撇清,又能让盛怒下的先皇,没有降罪于亲姊和外甥女。
齐
本是笑着读信,想藉此舒缓从一早就不甚痛快的心情,想不到越是看下去,眉头就锁得越紧。
“怎么了?”
“这件案子,范玖也牵涉其中。”在信里,程舒的措辞还不确定,却隐约提到范玖与
互通。
“范叔!”步寒川一震,没有想到信里会是这样的内容。
范玖是齐海的好友,也是两人从小就认识的长辈,一向对他们疼爱有加。虽然在朝廷上,必然与私底下不同态度,却也让人想不到,齐
之中,竟会有人与
勾结。
“事情若是真的…”连忙展开下一封信,齐
专心阅读。
“你会严办。”步寒川僵硬着语气,心里虽是不愿意,却还是这么说出口。
“会,只是事情没
好,会牵连很多人入罪。”其中最容易被牵连的,就是他爹了。
沉默持续着,一直到齐
读完信。
“如何?”
“你自己看看吧!”齐
从书桌内拿出小心收好的前两封信,排好顺序后交给步寒川。
仔细的阅读完四封信,两人显得神情凝重。
“你打算怎么办?”步寒川心绪混乱,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情况,一边是
,一边却是从小认识的叔叔。
齐
就显得冷静多了,也许是在朝为官多年,他很快的整理好情绪,淡淡开口道:“我会让人看着范叔,不论他和任何人来往,甚至是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人在旁监视。”
“这样才能划清界限?”不知怎地,这句话冲口而出。
听见步寒川不经思考说出的话,齐
惊讶的看着他,心里是一片混乱。他总算找到童年的步寒川了,近
的他,渐渐恢复原有的
情,不再以冰冷的态度武装自己,这都是因为任
霜吗?
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情绪,齐
出笑容说道:“你多想了,这是以防万一,若是情况真的像信里说的,最少可以确定范叔和哪些人碰过面,谁才是
的一员。”
齐
笑着,心中却想起五年前,力谏任绍死罪的人,不就是范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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