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夏时节，爱丑园园绿意，蝉声唧唧。

　午后，白亮的光洒遍书斋，影倩又提着笔用功，偶尔抬起头享受柔和的阳光。

　她从来不知道日子可以这样快活。

　从前，虽有娘宠着她，但她心心念念着画图，却只能盲目摸索，爹爹只有闲暇之余才会指点她一、二。在心底深处，她暗怨着父亲为什么不能多注意她一些，将她的画当作一回事。

　现在，她有二少爷关心她、指点她，从前她期盼爹爹能为她做的，二少爷全都办到了，她能遇到二少爷，真是再好不过的运气了。

　虽然他情忽冷忽热的，又时常板着一张脸，偶尔更莫名其妙不理睬她，不过她已经练就了一脸厚皮，刀不入了！

　quot;爹爹就说过凡是才子，性格难免会与常人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嘛。所以我是不会跟二少爷计较太多的。"影倩喃喃自语，还不忘一笔一画慢慢上。

　二少爷是面恶心善。他虽总是冷冰冰的难以亲近，可只要她有疑问，二少爷却从来没有不耐烦过，不像从前，她总是得先小心观察爹爹神色才敢发问。

　她不在意二少爷的难以相处，只要他愿意，她甘心一辈子跟在他身旁。

　一辈子？影倩幻想着二少爷脸皱纹的模样，不由笑出来。

　quot;你一个下午就这样发呆傻笑吗？"耳边响起冷风的声音。

　影倩抬眼，只见冷风如同以往准时出现在书斋，此刻正挑着眉看她，少有情绪的黑眸此刻藏着淡淡的戏谑。

　原来方才她的呆样都被他瞧光了…影倩红着脸赶紧收拾桌面。

　quot;二少爷，你睡醒啦？"影倩刻意转移话题。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正想着他？

　quot;这几天画了什么？"冷风瞄了一眼她正要收拾的画纸。

　提到画，影倩的别扭就不见了，她‮奋兴‬地向二少爷报告自己的进度，"我在练习画人物。我前儿个看二少爷那些仕女图非常喜欢，想自己学着画画看。"

　quot;你不是也看了许多山水图，怎么就不学画山水？"冷风偏爱泼墨山水是以有此一问。

　quot;我这辈子没见过名山胜水，怎么画得出来嘛。二少爷不是说过要画自己见过的人事物吗？"影倩歪着头，双眼困惑。

　影倩这一问倒令冷风一怔。他是这样说过没错，看来影儿还真把他的话都记在心上。思即此，冷风微微一笑。

　quot;我是这样说过没错。"冷风突然话锋一转，"可是你看过美女吗？"

　quot;谁说我没——"影倩正要辩解，话到了嘴边又住了口。

　虽然没见过绝世美女，起码她自己是个女儿身啊。影倩内心不服气地辩解。况且娘和两个姊姊长得也不差，要画美女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可是这些话，她哪里能说？

　冷风以为影儿无话可说，笑着走向自己的座位。

　quot;二少爷不提我还没想到，怎么我们爱丑园一个丫鬟也没有？"影倩像发现大问题一样嚷嚷。

　quot;要丫鬟？去'百花水榭'找可多着呢！"冷风哼道。

　quot;什么？要去哪儿找？"影倩没听清楚。

　quot;爱丑园不需要丫鬟。"冷风简单答道，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

　影倩才不会让二少爷的语气吓着呢，不肯死心继续问道："为什么？"

　quot;为什么要丫鬟？"冷风反问。

　quot;因为…"影倩顿时语。

　说的也是，爱丑园就二少爷这个主子，平由兴儿哥与她照料生活起居已经绰绰有余，其他人都是忙着照顾园子，好像真没丫鬟可做的事。

　quot;那二少爷方才说哪里有丫鬟啊？"她还是不死心，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冷风对影儿这脾气头痛非常，想要喝令影儿闭嘴，但眼前那天真好奇的小脸却硬是让他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奇怪，他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怎么遇到这个小鬼灵，一天到晚让他情绪高高低低的？

　quot;我是指冷月山庄的'百花水榭'。"冷风无可奈何的回答。

　quot;百花水榭？"影倩傻傻地重复。"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三少爷的地盘。"

　quot;你知道冷遥？"冷风有些惊讶。

　quot;听其他人说的。"影倩老实答道。

　提起家人，令冷风想起一事。"影儿，我今晚不在园内用餐，晚膳就省了。"

　这话令影倩吃惊，毕竟冷风的生活起居一向规矩，突然打破惯例，她自然想问清楚，"二少爷去哪儿用晚膳？"

　quot;大少爷刚由两湖回来，我要去'待月居'为他们接风洗尘。"他的话始终简短。

　quot;他们？除了大少爷还有谁？"影倩十足展现她成为问题人物的潜力。

　quot;你真是太多问题了。"冷风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quot;不说就不说，反正小气也不是一、两天改得掉的…"影倩不敢说得太清楚，所有的抱怨都含在嘴中。

　冷风虽不知她在咕哝些什么，但见她表情也知道大概内容，他不由泛起淡淡的笑。面对影儿，他不知道自己一向冷凝的表情已经渐渐有了温度，目光也总不时追寻着影儿那张表情充变化的小脸。

　quot;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百花水榭'转转才行…"影倩自言自语着。

　这话冷风听得清楚，不自觉地皱眉问道："你去'百花水榭'做什么？"

　quot;去找美女啊！"影倩干脆地答，两眼晶亮地望着冷风。

　凭着影儿清秀斯文的模样加上活泼讨喜的言谈，一定会吸引许多丫鬟的目光…想到影儿与一堆丫鬟有说有笑的画面，冷风只觉心里不痛快。

　至于不痛快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quot;随便你！"冷风冷冷说了一句便起身步出门外，他需要独处一下，影儿总是让他心烦意。

　quot;二少爷…"她话还没说完呢。

　quot;又在闹别扭了。怪人一个。"影倩摇摇头，自己下结论。

　回想冷风所言，她不由心思一动。找几个貌美的丫鬟仔细瞧瞧也好，反正她也好久没跟其他女孩说话了，说不定还能上几个朋友呢。她‮奋兴‬地想着，随即兴匆匆地跑出门。

　不过来爱丑园这些时，她倒没问过"百花水榭"在哪里，这下要怎么走？

　哎，不管了，到处走走，看到人再问就是。

　凉风轻拂脸上，爱丑园中绿树如荫，阳光筛落在脸上轻轻柔柔的，没有晒的困扰，她蹦蹦跳跳地走着，心情愉快。

　quot;哎呀！"影倩贪看叶间的云变换，一不留神撞上了人，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喊疼。

　quot;对不住啊，这位小哥。"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咦，怎么撞上个女的？影倩好奇心一起，随即忘了额头上的疼痛，急急睁开眼看究竟。

　眼睛睁开一看，影倩可傻了。

　她…她…影倩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仙女下凡大概就是如此了…不不不，她猛力摇头，应该说眼前的女子活就是图上的仕女变来的，她出世以来就没看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美女。

　眸似秋水若红花，娉婷窈窕楚楚动人，加上此刻正巧笑情兮、美目盼兮…影倩觉得自己快要起诗来了。

　quot;真的非常人…"影倩喃喃地道。

　quot;这位小哥，你还好吧？"那位大美人担心地问。

　她的话隔了一下才穿过影倩惊的脑袋瓜，让她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方才的呆样，她有些腼腆地说："我没事。"

　对方听了她的话，似乎松了口气，浅笑致意之后，举步行。

　影倩见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走了，突地灵光一闪。眼前这位佳人正好能做为她练习仕女图的对象，若真能将佳人画在纸上，她的仕女画肯定没问题。

　念头才起，她就慌慌张张往回跑去喊住人家——

　quot;喂！等等我！"

　不过眼前的女子仍继续前进，影倩一急，提起脚步直追，跑了一会儿才奔至她身旁扯住她的衣角。

　那位女子惊讶地回头，影倩趁这个空档弯气，平息自己因快跑而生的气吁吁。

　quot;这位小哥，你叫我？"美人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哎，美女就是美女，连皱眉都好看。影倩一边气，一边想着自己的新发现。

　见对方似乎在等自己回答，她连忙问道："请问这位姑娘，你是'百花水榭'里的丫鬟吗？"

　美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但随即笑地反问"你是新来的？"

　影倩紧紧盯着对方好看的笑容，照实回答："是啊，我来爱丑园一个多月了。"

　quot;这位小哥叫住我有事吗？"

　要怎么说服她当自己的练画对象呢？影倩一边伤脑筋，一边说着，"我初来这里，想找人问百花水榭怎么去。"

　quot;原来如此。"女子沉道："我稍后也要上百花水榭一趟，不如你就跟我一同去好了。"

　quot;那太好了！"影倩咧嘴一笑，继而想起，"咦，这位姑娘不住百花水榭？"

　quot;不。"她摇摇头，"我住待月居。"

　待月居？"是大少爷那儿？"

　quot;没错。"

　原来待月居也有美女，还好被她遇上了。

　quot;不过去百花水榭之前，我要先去临风阁一趟。"那位女子歉然说道。

　quot;临风阁啊，没问题，我是二少爷的新书僮，我带你去。"影倩自告奋勇，希望对方能对她有好印象，这样有事才好商量。

　她没注意到眼前的美女听了她的话显然一惊，犹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尊大名？"

　quot;我叫嫣然，姓梅。"声音轻轻柔柔地非常舒服。

　影倩一听，赞声连连，"好名字！嫣然一笑百媚生！"

　嫣然瞧了影倩一眼，见她似乎是真心诚意而非轻薄，于是浅浅笑道："谢谢。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quot;我叫影儿，姓边。"

　quot;边？好特别的姓。"

　quot;是啊。这位姊姊，你找二少爷吗？"影倩想到冷风方才散步去了，如果是要找冷风，肯定会扑了空。

　嫣然点头。

　quot;可是二少爷刚刚去园里散步，此刻也不知走到哪儿了。"

　quot;这样啊。"嫣然停下脚步。

　影倩见她停下，忍不住提出自己的请求，"嫣然姊姊，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嫣然瞧这书僮生得白皙清秀，一双黑色的眼珠直直望着她脸诚意，顿时产生了好感，微笑说道："你要拜托我什么事？"

　quot;我想画你！"影倩冲口而出。

　quot;画我？"嫣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请求，不由得一愣。

　quot;没错。嫣然姊姊生得这么美，我想把你画出来。"影倩急急解释。

　quot;你会画画？"嫣然疑惑。

　quot;我画得很好的！"影倩为了说服她，不惜自吹自擂。

　quot;我可以看看吗？"嫣然一脸兴趣盎然。

　quot;当然没问题。嫣然姊姊如果觉得我画得好，可不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影倩怀期盼地问。

　quot;看过你的画再说。"嫣然还是语气轻柔。

　quot;那我们赶紧去看画吧。"影倩情不自拉起嫣然的手，小步跑着。

　嫣然被影倩拉着跑，难免吃了一惊，想要甩开，又奇怪怎么这位小哥的手柔柔软软的像个女孩似的？算了，反正是个小男孩，就别与他计较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斋门前，影倩停下步顺口气，回头告诉嫣然，"嫣然姊姊，这就是二少爷的书斋我们进去吧。"

　嫣然也轻着，点头算是答话。

　quot;影儿，你在做什么？"

　台阶上，冷风不快地望着影倩与嫣然牵着手的样子，开口斥问。

　quot;二弟，原来你在这里。"嫣然首先反应过来，微笑说道，似乎刻意避开冷风明显的心情不佳。

　冷风这时才将目光由两人牵着的双手转到嫣然身上，声音仍旧冷冷的。"大嫂，好久不见。"

　大嫂？那不就代表眼前的嫣然姊姊是…

　quot;大少夫人？"影倩失声叫道，连忙放开了手。

　嫣然微笑看了影倩一眼，转头对冷风说道："我来原是想看看你最近有无新的收藏。"

　quot;大嫂告诉下人一声，我自会请他们送去待月居。"冷风回答，但仍旧一脸不高兴。

　quot;我知道，只是想来这里走走。"嫣然不被冷风影响，步上台阶走进书斋，冷风与影倩跟在她身后。

　quot;影儿，你不是说有画要让我看吗？"进了屋内，嫣然转头笑问。

　影倩偷瞄了冷风一眼，见他隐忍怒气的样子，嗫嚅地说："是啊，我是有画要给大夫人看…"

　quot;影儿，你究竟在做什么？"冷风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就是不喜欢影儿牵着嫣然的手，还一副高兴的模样。

　quot;我…"影倩心里喊着糟糕了，她怎么知道嫣然姊姊是大少夫人，还没大没小的…

　嫣然见她如此为难，主动替她解围，"影儿说要让我瞧瞧他的画。"

　冷风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迳自坐下。

　见影倩仍旧愣在那里，他才没好气地说："还不去将画拿出来？"

　影倩听了，赶紧应声："是！"

　他俩的对话听入嫣然耳中，嫣然只觉兴味盎然。

　自认识冷风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或者应该说他一向少有情绪表现，她一直以为他这人简直就是块石头；而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小书僮大动肝火，这实在耐人寻味。

　很快地，影倩将这些日子的画作放在书案上，让嫣然过目赏析。

　嫣然走近一看，大感惊讶，不多看了影儿一眼。这样的年纪能画出此等水准，看来影儿还真有两下。

　quot;影儿，你画得很不错。"嫣然衷心说道。

　quot;真的吗？"被称赞的影倩双眼发亮地望着嫣然。虽然知道二少爷会不高兴，可她还是乘机一问，"那您可不可以当我的——"

　quot;影儿，不可无礼！"冷风沉声道。

　冷风见影儿对嫣然着的模样，就是浑身不舒服。平常影儿总是跟在他身边打转，着他问东问西的，如今这样的热忱全数灌注在嫣然身上，让他顿时间恍有所失，难受极了。

　嫣然一双水眸静静地瞧着冷风别扭难受的模样。嗯，这真是有趣。

　quot;影儿你有把握将我画出来？"嫣然开口打破冷风和影倩间僵持的气氛。

　quot;我…我会很努力的。"影倩见冷风脸色难看，小声回答，眼睛也不敢直望嫣然。

　quot;那好，一来从没人画过我，二来我也喜欢画画，我们正好互相切磋。"嫣然有些狡狯地说。

　影倩一听大喜过望，忙抬头道："真的？"

　quot;大嫂…"冷风也意外嫣然会答应，毕竟嫣然子与他相似，对人也是冷淡。

　quot;二弟，你愿意将影儿借给我一段时间吗？"嫣然语调轻柔脸笑意，此话却是先发制人。

　quot;我…"冷风虽然心不愿意，但又无理可拒绝嫣然的要求，只能勉强出声，"当然没问题。"

　quot;多谢二弟。"嫣然接着转头对影倩说："影儿，明儿个我会请人来带你去待月居，至于笔墨颜料我都会命人备齐，你只要人到即可。"

　quot;谢谢大少夫人。"影倩虽然心欢喜，碍于冷风难看的脸色，识相地不敢出笑容。

　嫣然偷偷向影倩眨了一下眼睛，就向冷风说道："二弟，晚上的接风宴上见了。你大哥常念着你呢。"

　嫣然娉婷的身影离开后，留下冷风与影倩在书斋内，气氛凝重。

　quot;人都走了，你还发什么呆！"冷风见影倩对嫣然如此恋恋不舍，没好气地说。

　quot;二少爷，嫣…大少夫人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影倩忍不住赞叹。连同是女子的她都被嫣然的美住了。

　quot;她已经嫁人了。"冷风忍不住泼她冷水。

　quot;我当然知道她嫁人了。"影倩有些莫名其妙。

　quot;所以再美也没用。"冷风哼道。

　quot;谁说嫁人之后，就不是美人了？"影倩不以为然，突地想到一个问题，"二少爷，难道你见到大少夫人没有惊的感觉吗？"

　quot;还不是眼睛鼻子嘴巴。"冷风觉得烦闷，开始在屋内踱步。

　quot;大少夫人比画中的仙人还美呢。"影倩有些夸大地说。她觉得二少爷的审美观实在大有问题，她甚至开始怀疑二少爷对美丑的想法与常人不同。

　quot;啊，我真是笨，二少爷爱丑，不爱美嘛。"影倩不知她已经大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quot;她长得美，你就要这样失魂落魄的？"冷风扬眉讽刺地问。

　quot;我才没有失魂落魄的，我是惊而已。"影倩辩驳。

　他做什么要斤斤计较影儿到底多在意嫣然？

　方才他甚至对嫣然升起敌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风望着影儿那副不服气的模样，心头一阵惘。

　影儿是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一股自厌突然包围住他。

　冷风急急冲出门去，想要逃开自己不敢承认的情感。

　quot;唉，总是这样反覆无常的。"影倩望着冷风的身影，轻叹一声。

　＊＊＊

　隔。

　quot;淡儿姊，请问大少夫人嫁给大少爷多久了？"影倩与淡儿并行，好奇地问。

　今天，忽视冷风的脸不悦，她天喜地跟着嫣然派来的淡儿前往待月居。

　quot;算算也两年余了。"淡儿思考了一下，亲切地说。

　quot;这么久了！"影倩非常惊讶，"可是大少夫人看起来好年轻…"

　quot;没错，我家小姐——呃，我是说大少夫人就是天生丽质。说来大少爷对她可是一见钟情呢。"淡儿似乎回想到某一段记忆，脸陶醉地说。

　quot;一见钟情？哇，好浪漫！"虽然终沉于作画，但影倩毕竟是个女孩，对于浪漫的爱情有天生的憧憬。

　quot;不是我夸口，我看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大少爷才配得上我家小姐。"淡儿还是改不了口。

　影倩想起自己昨见了嫣然也是惊为天人，不臆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这出水芙蓉似的美人。

　quot;怎么说？"影倩非常好奇。

　quot;大少爷可是名震江南的翩翩公子，一表人才、胆识过人，当初可是众家千金小姐抢着要的乘龙快婿呢，不过他就只对我家小姐情有独钟。"淡儿眉飞舞说道。

　一表人才、胆识过人…影倩一颗心向着冷风，不信冷风比不上淡儿口中的大少爷，有些不服气，"可是二少爷不也是人称江南才子？"

　淡儿有些意外影儿的回答，"二少爷那块石头？影儿，这你就不懂了，哪有姑娘家愿意要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当夫婿呢？"

　淡儿的批评令影倩很不高兴，忍不住为冷风发出不平之鸣，"二少爷人是怪了些，可他绝对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quot;你倒是对二少爷颇有好感的。"淡儿睨着影儿笑问。

　影倩听了，只觉一股热袭至脸颊，脸通红地说道："才不是呢！我…我只是这阵子跟在二少爷身旁，了解…二少爷绝不是淡儿姊说的那样…"

　淡儿瞧影倩涨红了脸，顽皮心顿起取笑道："我只不过说说二少爷的坏话你就像女孩似的帮二少爷争辩脸红，羞不羞啊！"

　quot;淡儿姊…"影倩敌不过淡儿的利嘴，红着脸说不出话。

　quot;好了，别生气，等会儿小姐见了你这样子，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淡儿捂着嘴轻笑。

　两人说着，己来到冷月山庄中的待月居。

　影倩这才注意到此地的景致，她发现这里不似爱丑园步步干坤，每走一步就有一种风景的巧惊喜，却另有震慑人心的美丽，梅树成海的惊叹。

　放眼所见皆是梅树，此刻初夏，站在整片碧绿的梅林中，影倩突然领悟了数大是美的咏叹。

　quot;淡儿姊，这里怎么种了这样多梅树？"这些姿态各异的梅树，令影倩惊叹。

　quot;因为我家小姐姓梅，也爱梅，大少爷就为小姐拔去了原来的老松。在园里遍植寒梅。你说感不感人？"淡儿也跟着停下脚步，望着这片梅海。

　影倩从未尝过情爱滋味，可是从淡儿透的话语中，她生平第一次隐隐约约体会到何谓爱情的痴。要为某个人种下一整片梅林，需要什么样的心境呢？

　淡儿见影儿一脸感动的模样，微笑静默地陪在一旁。看来一向不喜亲近人的小姐愿意让此人作画，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像此刻，她也感受到这个影儿身上，有股令人愿意亲近甚至怜惜的特质。

　这世上会不会有个人也愿意如此为她倾心付出？影倩的心里首次出现这样的渴望。念头才起，冷风似笑非笑的脸庞竟浮上心头，她心一惊，怎么会联想到他？

　她挥挥手想要挥开心中影像，人也清醒过来。

　淡儿有趣地望着她好玩的举动。

　影倩转头看到淡儿兴味十足的表情，忙开口说道："淡儿姊，我们赶紧去找大少夫人吧。" 　Ｍ.sSＶvXs.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