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结了婚之后,她又和陶安然回到美国。陶安然还有一年学业末竟。
龚慧安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在花园里种花种草之外,她所能做的事就是发呆。对著东升的旭
或
蓝的夜空,漫无止尽的思索。
“我们开车旅行吧。”
陶安然曾经如此提议。
她摇摇头。
“再念点书吧。你要是对念政治学没什么兴趣,可以改念别的。念英美文学、艺术史都可以”
“下必了。”
她什么事都不能做,任自己荒芜著,像一块久久废耕的荒田。晚上无法入睡,白天无法醒来。
陶安然带她看心理医生,一位杰出的华裔青年——麦克·何。他殷殷相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自己心中的纠结在哪里。
“你已经把自己当成囚犯,”麦克何在多次试探仍无效后这么说“你在内心深处替自己判了很重很重的罪。你太倔强了,Elina。”
她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偶尔她会笑,但笑得很空茫,看她的微笑好像隔著一层
玻璃,那么模糊而不真切。
后来她
上一种东西。一种甜得不得了的薄荷巧克力冰淇淋。
每一天她都要陶安然回家时顺便从超级市场里带一筒回来。待每天下午她醒来之后,她就坐在屋檐下一口接著一口的吃。一整天不进任何饮食。
不久她的脸色泛起微微的青紫,仿佛薄荷巧克力冰淇淋的颜色已经镀上了她的面庞。陶安然发现大事不妙,将她送医。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医生这么说“可是她心理有问题。”
陶安然也不忍心看她这样下去。他对她感到束手无策。为什么一向倔强、任
而健康的女孩,一嫁给他之后,却变得连一个杯子也拿不稳呢?
难道她一点也不愿意当他的
子?
那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陶安然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其实不愿意想太多、太复杂。
“要回台湾吗?”
“不要,不要。”她发抖,瑟缩在墙角,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可怕的名词。
“我真不知道你的毛病出在哪里?”陶安然的心理防线也快给她的异常行为瓦解了。
他感觉到他没有办法拯救她。有一天晚上,她睡不著,坐在
上大哭,惊动所有的邻居。他没法堵住她的嘴,只有喂她吃安眠药。
终于她像婴孩一样的睡著了。第二天,他要上课前,她仍然睡得很沈,于是,他将她抱进车内,送到麦克·何的诊所央他看顾。
他怕她发生任何意外;以她的精神状况来说,她并下适合独自留在家中。
龚慧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以为自己大梦觉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种新生的感觉,竟带给她难以言喻的舒畅。
“我在哪里?”
“在我家。”麦克·何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
“你记得我吗?”
“啊,你是医生。”
她并没有失去记忆。“我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我躺在这种苍白的病
上?”
“你没有病。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
“我的安琪儿,没有什么事那么难以启口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太大的抑制。你应该知道,你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使自己快乐起来。”
天气晴朗,这是纽约的春天了。早已不是天寒地冻。什么时候绿叶从枝哑上冒出来了呢?她好久没留意。
龚慧安终于决定说故事。她娓?的说了她的故事给麦克听。
“回去吧,不要怕。”他拍拍她的肩膀“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阻挡你的爱;但是也请听我忠告,不要怕失败。”
那一天她醒了。
她告诉陶安然,她要独自回家一趟;也企图写了一封信给张静——可惜,她不知道他的地址。
如果有缘,一定会找到他吧。
——龚慧安将一切交给上帝裁决,她决定碰运气,当个赌徒。
赌徒,需要很大勇气。
麦克·何默默送她上飞机。“运气好的话,你可以找到你要的东西;运气再坏,你至少也能粉碎自己的监牢。无论如何,我相信你此行必有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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