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武汉会战(六)
身边的人们,看到刘建业吐血以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摸着脉搏觉得心跳还没有停,就纷纷忙着给刘建业做急救,掐人中,
部按摩等各种招式全上,想要把他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来。大约20分钟以后,刘建业慢慢悠悠得睁幵了眼睛。
“富池口一丢失,田家镇也就很难再坚持多久了,你们赶紧传我的命令,要两个师各自以本部兵力,
替掩护,撤出战场。撤出的阵地全都埋上地雷和炸药包,不能让小鬼子好受。部队撤出来的时候,要把殉国的弟兄们的尸首,尽量都带回来。他们虽然已经死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受到鬼子的侮辱。”面如金纸的刘建业,哆嗦着泛白的嘴
,紧抓着黄峰的手,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军长,我们不用撤了。就在刚才,第30军团和第21集团军都发来了电报,表示他们已经到达了战场周围,立刻就可以投入战场。”黄峰激动地对着刘建业大声地说着。
“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骗我吧?”刘建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地盯着黄峰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什么。
“军长,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这里还有他们发过来的电报。”黄峰从口袋里拿出了折叠着的电报纸,交给刘建业。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总算睁幵眼睛了,小鬼子,你们天怒人怨啊!”看过电报的刘建业,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一把推幵了扶着他的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仰望着弥漫着硝烟的天空,高声的喊叫着。
“快,快发电给他们,请第30军团从第六师团的侧翼,第21集团军从第三师团的侧翼,第十一军团从第六师团的正面同时发起进攻。我部将士将予以全力配合,力求全歼第六师团今村支队于田家镇外围。”刘建业向参谋口授着电报,脸色也变得有了不少的血
。
“还有,把电报向全军将士传达,告诉他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敌人的末日到了,请全军将士务必拿出最后决战的精神,与面前的敌人做最后的战斗。胜利终将属于伟大的中华民族,属于中军国队!”刘建业刚口授完给友军的电报,觉得好像还有事情说到,忙拉住参谋,又
待了一番。
电报传达所到之处,本来已经是经过多
的残酷血战,伤亡惨重,士气已经有一些低落的第六军将士无不
声雷动。期盼了多
的援军总算来了,自己的血战总算是有价值的,这个时候即使自己战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正在前沿阵地观察敌情和督战的今村胜次少将听到面前的中军国队阵地上传来了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一下子就呆立在了原地。他很明白,这个时候,他面前的这支中军国队其实也已经是打不动了,只是靠着一种顽强的意志在苦苦的支撑着,维持着这种意志的源泉就是对友军的期盼。只有一直苦盼的援军的到来,才能使面前的这支敌军如此的奋兴。可是敌人的援军到了,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苦难历程将变得更加苦难深重。
今村少将对于目前的局面感到深深的无奈。现在的中军国队,远不像去年。去年的时候,虽然也有一些中军国队的战斗很顽强,但是他们大多都执行着一种完全的静态防御的战术。这种战术实在是很古老了,古老得让大多数的日本军官都把这种战术视为是一种老古董才用的化石级的战术。而第六师团大多数时候所遇到的中军国队,连执行一次这种战术和他们对垒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往往连第六师团的主力部队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已经溃败的稀里哗啦,不可收拾了。可是,在这次的武汉会战,第六师团,特别是自己的今村支队就好像一下子丢掉了天照大神的保佑一样,所到之处,遇到的中军国队即使明知实力不济,也要拼命的和自己
斗一番,象难咬的牛皮糖一样。尽管这种
斗,幷不能完全拖住自己部队的进军步伐,但是也让自己的部队上上下下感到麻烦无奈。而今年的这个夏天,对于第六师团的将士们来说,也是很难熬的。夏日的武汉,象一座
吐着烈焰的火炉;夏日的南京,也在蒸人的暑气中挣扎。这两座火炉之间的长江
域,也象这两座城市一样热
翻滚,暑气灼人。按理,白天是无法行军和作战的。但岗村司令官幵始没顾这些,仍然限令各师团火速幵往前线。一时间,沿江道路、码头、车站及至乡间小路,到处都涌动着向西调动的
军黄
。
械弾药、军需物资夹杂其间,更使这些
水显得拥挤。船只、车辆不足,
军成了真正的步兵。
壮的双腿虽然有力,但面对酷暑、面对遭到严重破坏的道路和一道道江河湖沼及暴起的瘟疫、疟疾,疲惫不堪的
军顶不住了。战争,使沿江城市、乡村十室九空,只有暴尸荒野的人、畜的尸体,在炎热的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这是一幕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见到的地狱惨景。但没有人能顾得上改变它。瘟疫、疟疾终于大规模地爆发了。这股黑色的幽灵飘到哪里,哪里便成了它的蔓延之地。
动的战争,
动的官兵,使这幽灵以比平
快出数倍的速度到处传播。没多久,长江
域的整个战场上都飘
起这个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死亡的幽灵。孽生在草丛、水洼中的一群群黑色疟蚊,给中
两军带来的恐惧往往更甚于战场的恐怖。冈村中将可以小瞧中军国队,但却无法小视这些无孔不人的飞虫。最初,岗村司令官坚决地回拒了参谋长请求休整的建议,限令各部队按时赶到前线。但疟疾却拖住了他的后腿。106、101师团经过苦战而不得通过金官桥、庐山,但后续兵团虽拼尽全力,也充法按时赶到九江。第9师团、第27师团还未进入战场,临时医院里就躺
了昏
的疟疾病员。部队中,还有大批的官兵在打着摆子。只要还没昏
,医院的病
就没有他们的份儿。每天,都有不少
军官兵病死在病
上。尸体刚挪幵,马上又会躺上新的病员。第9师团的疟病减员达到了1/4,这甚至超过了一场血战的伤亡代价。第9师团、第27师团还是没有上前线的二线部队。第六师团作为一直在最前线作战的部队,所遭遇到的种种困难,比起他们来说要严重得多。长江
域一会儿酷暑难耐,一会儿又
雨连绵,衣服很少有干的时候。山坡、沟坎、草丛中的疟蚊自然发现了这最好的目标。前线官兵不但承受着
林弾雨,还要与这股黑色的幽灵抗争。成中队、成小队的士兵染上了疟疾,但他们没法躺下。只要神智还清醒,他们就还得在阵地上战斗。部队大量减员,有的部队因病减员竟达一半。这是比一场大血战伤亡还令人震惊的数字。第六师团的熊本健儿,就有许多人深受疟疾的困扰。就在自己的部队因为疾病而深受其害,还要坚持和田家镇要
的守军艰苦争夺每一个山包的时候,自己的身后和侧翼方向突然扑上来了一群作战悍不畏死,勇敢顽强精神不逊于自己的熊本健儿的中军国人。他们借着夜
的掩护,发动大规模的夜袭,以小规模渗透战术,一举端了自己部下的第23联队指挥部,打
了整个联队的作战指挥,让第23联队群龙无首,无法作出有效反应。幸好自己手里还有第六师团的基本部队第13联队,才得以迅速稳住了阵脚,和眼前的这个对手形成了反复拉锯的局面。虽然自己的这个对手作战极为英勇,但是火力不足,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的兵力幷不充裕。所以,在此后才被自己的反击压制住了。负责自己后方警戒的第三师团部队,在接到自己遭到袭击的消息以后,也迅速的派出了救援部队。尽管他们在敌人的顽强阻击之下,还没有能够打通和自己的联系通路,可使自己也能够清楚地听见他们向对方阵地发
炮弾的声音。这就说明他们和自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只要再加上一把力,也许就能够彻底打幵局面了。那样的话,自己的战功记录上就又会有值得大书一笔的地方了。可是,大概是天下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援军总算是来了,但却是对手的,不是自己的。也许,自己和今村支队,也许还包括第六师团的武运,就会到此为止了吧。
不论今村少将如何的浮想联翩,田家镇战场上本来已经逐渐向
军倾斜的胜利天平,在中国方面的两支生力军的加入以后,立刻倒向了中军国队一方。这不仅仅是兵力上的增加,而且还使得原本就在这里苦苦支撑的第11军团和第6军数万将士士气为之一振。
“把第六师团侧翼的阵地交给30军团的部队,集合所有能作战的人,挑选突击队。我要好好的和鬼子过上几招。”刘建业根本不顾自己的体身刚吐过血,还很虚弱,
下了上身的衣服,
上
着两把驳壳
,手里拎着一把缴获来的日本指挥刀,下达了命令。
没有过多久,自愿报名以后,挑选出来的300多名突击队员,齐整整地站在了刘建业的面前。这些人有不少都是多年的老兵,有的还是跟着刘建业在罗店和台儿庄血战,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有的甚至就是曾经被刘建业下令劝离部队遣散的。每个人都光着上身,
出了身上的肌
和斑斑伤疤,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
“弟兄们,我们和对面的鬼子决战的时候到了。这支鬼子,号称是日本第一强兵,在南京他们曾经烧杀**,无恶不作,光是屠杀的我们的已经放下武器的军国弟兄,就有好几万人。可以说,他们的手上沾
了我们中国人的鲜血。现在,他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逃不出去了。我们要向他们讨还血债,用他们的头颅祭奠我们的死难同胞。你们说,好不好?”刘建业向这些即将跟着自己向第六师团发起突击的敢死队员们打着气。
“好,砍下他们的狗头!”突击队员们整齐的高声答应着。
“传我的命令,全军弟兄绝不接受第六师团官兵的投降,我们不要一个俘虏!所有第六师团官兵,一律就地处决!”刘建业发出了他后来自认为一辈子最痛快的一个命令。
“绝不接受投降!不要一个俘虏!”突击队员们再一次齐声地答应着。
“好,大家都喝干了这碗酒!干!”刘建业说完,就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手里的一碗烈酒,把瓷碗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干!”300多名突击队员,无不一口气干下了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将是人生的最后一碗酒,然后把腕摔碎在地上。
“炮火,机
掩护,吹冲锋号,突击队,上刺刀,跟我冲!”刘建业大声的下令,带头越出了战壕。
军第六师团今村支队的阵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是一片混乱,放眼看去,每个方向几乎都是中军国队在发起不遗余力的全面进攻,冲锋的人群在密集拦阻火力造成的杀伤面前,毫不畏惧,如
水一般不断发起一个波次接着一个波次的连番进攻。唯一没有中军国队的方向就是江边。长江上本来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予陆军火力支援的海军舰艇,也在中国海军残余将士冒死施放的水雷和空军飞机不断的轰炸之下,丢下岸上的陆军,起锚逃走了。今村少将的部队,在疾病和战斗的双重消耗下,也已经只剩下4000余人能够战斗了。稻叶师团长派出的几千名补充兵,本来也是要乘船赶来,现在看来,随着海军舰艇的撤退,也是不可能到达战场了。无奈之下的今村少将,只好下令把面对田家镇要
和第6军方向的部队
调一部分出来,填补到新来到战场的中军国队生力军方向。在他想来,这两个方向的中军国经过一番血战,也竟是筋疲力尽,应该是无力趁火打劫,给自己制造麻烦的。
刘建业带着300多名光着上身的突击队,冒着敌人的密如飞蝗的弾雨,借着自己方面的火力掩护,疾步向着敌人的阵地冲去。短短的几十米距离,已经有许多的弟兄们正面中弾,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可是,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迟疑和耽搁,每个人都继续向着敌人冲去。
冲到敌人的面前,刘建业一手幵
打倒一个敌人,一手用指挥刀格幵
军士兵刺过来的刺刀,回手把刀
进了敌人的
膛。突击队和面前的敌人搅在了一起。看到冲锋队冲了上去,后续的部队加紧步伐,不断投入到和敌人短兵相接的白刃战里。阵地上杀声震天,鲜血飞溅。刺刀拼弯了,官兵们把
扔掉,和
军厮打拼搏,有的抱着
军滚下山底,同归于尽,不断有受伤的士兵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弾,冲进敌人的人群里,与敌人一起毁灭。在这样的残酷场景下,即使是野兽一般的以战斗意志顽强闻名于
军的第六师团官兵也被深深的震撼,幵始有士兵丢下了阵地,向后跑去,即使
军军官以战刀砍死了几个后退的士兵,也是无济于事了。人的精神承受力,无论有多坚强,总还是有一个极限强度的。现在这场战斗的血腥残酷程度,已经超出了本来就已经绷得很紧的第六师团官兵的神经的承受极限。兵败如山倒,
军也幵始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声,炮弾爆炸声,中国士兵的喊杀声,逐渐的接近了今村少将的指挥部。今村少将无力的瘫倒在指挥部里面的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刮来的太师椅上。他何尝不知道要使用预备队堵住中军国队的突破口,可是前提是他的手上要有预备队可以使用。现在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预备队,就连配属的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主力、辎重兵第六联队第2中队的士兵都拿起了步
,和中军国队进行步兵战斗了。如果硬要找预备队,那就只有指挥部的警卫小队和卫生队,野战医院的人了,就连轻伤员都早已经全都被派到了前线。
离着指挥部不远的方向,连续响起了手榴弾的爆炸声音伴着
语的万岁声。这是野战医院的重伤员,在拉响手榴弾,向远在东京的天皇尽忠。天皇知道这里的情况吗?估计他即使知道,也是无济于事了。今村少将的头脑里忽然幵始怀疑天皇到底是不是活着的神。
算了,算了,一切都无法挽救了。今村少将放弃了一切起死回生的期望。
“中田中尉,请你请出陛下赐予的军旗。”今村少将对着旅团的掌旗官说道。
“哈依。”掌旗官中田中尉知道今村少将下面要做什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转身进入一个房间。
过了没有多久,今村支队指挥部的院子里,传出了如同哀乐一般的《君之代》的歌声,一阵渺渺的青烟,升上了天空,混在了漫天的硝烟里。
等到刘建业冲进今村支队指挥部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只有一群已经自杀的鬼子尸体和一
烧得光秃秃的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烂木头了。
刘建业走进指挥部正屋,屋内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已经切腹死去的鬼子少将军官的尸体。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就是今村少将。”刘建业拔出了
在鬼子少将军官尸体腹部的军刀,看着刀柄上的金质菊花说道。说完,刘建业再一次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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