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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巨‬的阴影笼罩着棠的全身。

 猝然,羿央硕健的长腿碰地一声,野狂地抬跨在炕上,待腿靠在棠的身侧后,他俯首阴冷地盯视着棠冰冷的俏颜。

 棠亦无所畏惧,抬头视着羿央那仿佛要噬人似的黑漆深潭。

 两人僵视了许久,最后,羿央恨恨地咬了咬牙,硬声地道:“我永远不可能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棠冷笑地问道。

 “我的话向来毋庸置疑!”

 “不杀我!不放我走!后,你定会后悔做此决定。”棠这并不是威胁,只是陈诉事实。

 “后悔?”羿央仰头狂笑,笑得他的喉头都为之震动。

 “活到现在,我独独不知后悔为何物!”

 听闻羿央霸气自的言语,棠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如果说我会有后悔的事,那必定就是——放你走!我告诉你…”羿央的脸已近到棠的面前,炽热的鼻息灼烫着棠的面颊。倏地,他捉住棠的长发,往后一拉,迫使他与他眼对眼,而后,他狂狞地笑道:“第一次相遇的那天,你那矫捷善战的美丽身影,已深深地镂刻在我的心上,教我想忘也忘不了,之后,你喋血的英姿,更让我的心颤抖不已,你知道吗?”羿央猛地拉起棠的手按在他的心窝处。

 “你感受到了吗?它正为你痴狂地跳动着,并且张狂地呐喊着想要你。”

 睨着羿央的狂态,棠感到一阵害怕。

 他是疯了吗?他一定是疯了!“放开我!”棠拚命地想回被羿央紧握住的手,可是,却怎幺也挣脱不出羿央的掌握,他的手反而更教羿央给牢牢地紧握住了。

 “休想!”羿央牢牢地握住了棠的手,神情更形偏执了“当我们打得难分难舍的那一刻,我就明了,你是足以匹配我的人!而我们之所以会相遇,一定是上天注定的。你和我,仿佛就像是女萝遇到了松柏,合该紧紧地依靠着彼此、绵着彼此,不是吗?”

 棠惊惧地瞠大着眼眸,寒冷的战栗自背脊直窜入他的脑门,让他头皮发麻,全身发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紊乱与不知所措,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疯狂的局面,于是,他选择了以愤怒掩饰他的慌乱。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我走…”棠‮动扭‬着身躯与手腕挣扎着。

 “不放!”羿央更加执拗了“我告诉你,纵然必须囚你一生,我也不会放你走。上天既然安排让我遇见你,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你合该是我的,我合该拥有你,你懂吗?所以,千万别妄想要摆掉我!…倘若,你想以死来摆你我注定的命运…”

 羿央绽出严厉、教人颤抖不已的森冷微笑“死,我并不反对,只是,相对的,你要有死得彻底的决心!…你最好牢牢地记住——你只有一次的机会,一次你就必须死得彻彻底底!不然,让我救回了你的命,你可就没有『死』的机会与权利了!届时,你的命是我的,连你的人也不例外。切记…”

 撂下这些话后,羿央俯身在棠的额际印下一记冰冷的吻,便浑身怒气地走出了帷幕。棠愕然地凝望着落下的皮幕。…良久…良久,他才抬手轻抚着羿央残留在他额际的冰凉吻痕。

 明知羿央的话是何等的自矜自恃、狂妄不可一世,可,棠却依旧深受着他的话所牵引。

 棠从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这幺肆无忌惮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的?震惊的同时,他亦对羿央那强烈释放的率直情感,感到莫名的恐惧。

 那股莫名的恐惧,得他不过气,也得他无法思考了!

 待羿央走出帷幕之后,不一会儿,索伦再次进入幕中。

 他缓缓地走向棠

 坐落在棠的身旁,索伦轻叹了一口气,动手接续羿央未完成的换药工作。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该惹他动怒的。”

 棠闻言,不置可否地轻扬了扬秀眉。

 索伦见棠不在乎的模样,不频频地叹气,微皱着眉头的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样。但,他却未曾停下手边包扎换药的动作。

 “阁下有话,直说无妨。”

 “他非常地珍视你!你可知他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人,唯独你呀!”

 珍视他?在乎他?唯独他…?

 呵!多讽刺啊!这些话竟然是从敌人的口中吐出?

 幼逢剧变之后,他便一直是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一颗死不足惜的卒棋。

 若非他身负天命…他亦难逃死厄!

 被人关爱、被人疼惜,是何滋味?他早已忘却。

 如今,竟有人对他说:他是在乎他的、他是珍视他的…

 这教棠真是难以适从啊。

 然而,纵使如此,他冷漠、冰冷的心,仍为索伦的一番话,起层层涟漪。

 一时之间,棠真不知自己是否该相信索伦所说的话?不过,他的心却仿如是渴望相信似的。棠整颗心紊乱不已,相信与不相信、渴望与压抑,在他的心中,像个钟锤似地摆着。虽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

 夜阑时分——高悬的下弦月,冲淡了夜的黑暗。月光自幕顶上的圆窗,倾泻而入,肃寂的宁静之中,突地,出现了些许危险的氛围。

 棠猛然被惊醒,他发觉帷幕之中,除了他自己外,还有别人存在,而且,就在他的身后。

 他屏气凝神地静静躺着。

 幕中的人缓缓地走向他,虽然那人的脚步极其轻柔,甚可说是微不可闻,但对戒心超乎常人的棠而言,依旧是了然于耳!

 脚步声终于停止,且就停在棠背后半臂之遥。

 出奇不意的,棠狂喝一声:“喝!”

 紧接着,他长腿一扫,直接踢向来人。

 但,他的攻势却教那人轻易地挡住了。

 棠一个跃起,拳掌无情地疾挥而出。

 然而,拳掌之风都还未擦到来人的袖服,棠的皓腕却已教那人给箝握住了。

 弹指之间“啊…唔…”棠发出惊叫,他竟被那人给压制在炕上了。

 双腕被制的棠,不甘就此认输,他跃动自由的双腿,再次踢向那人的侧。

 可是,来人好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招,一个翻跃,来人那结实的‮腿大‬,已轻易地将棠击向他的腿给缚住了。

 紧接着,在棠身上的壮硕身躯,一个翻身,便将棠整个人更加地进了毯之中。

 棠了一声,本挣扎的他,鼻息之间蓦然闻到了熟悉的男气息,瞬时,他停下了挣扎的念头。

 棠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你来这里做什幺?”棠冷冷地问道。

 板凳不料,他眼前那具厚实的膛,竟隐隐震动着,自他的头顶上,更是传来饶富兴味的低笑声。

 “有什幺好笑的?”棠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还真是带劲啊,我的美人!这幺用力地我,不怕你的伤口疼吗?”羿央揶揄地低笑道。

 棠不理会他的揶揄,他轻哼了一声,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羿央不答反道:“你就这幺迫不及待地想与我共枕而眠吗?早知你会如此热情地。我,我必定放下繁务…”

 他在说些什幺啊!

 羿央那轻挑的言语,刺得棠的耳子无比难受,他怏怏地打断羿央的话。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幺?”

 “唉啊!何须害羞呢?我的…”

 羿央的这声叫唤,真真教棠直竖、恶心到骨子里了!

 ——他的情真是教人不敢恭维。

 一会儿霸气蛮横,一会儿轻薄肆,他的情怎能转变得如此迅速呢?

 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棠不解,也无心去了解。

 “闭上你的油嘴滑舌,滚出去!”

 “呦、呦、呦…怎幺有客人对主人下逐客令的,这岂不是鸠占鹊巢了吗?”

 什幺?难不成?

 “这儿是你歇息的住处?”

 羿央低眼凝视着棠的面容,似笑非笑地道:“没错!”

 棠闻言,立时低斥一声:“放开我!”

 他却依然教羿央压制在身下。

 羿央只是放开棠的手,并没有意思释放囚困在身躯下的纤瘦身子。

 “我要到外头去,放开我!”

 “你要到外头做什幺?”羿央瞬了瞬眉眼,不解地问道。

 “这个地方是你的睡处,我这个战败的俘虏,岂能睡在你这英明神武、战无不克的霸主的上呢?…我睡在此处,真是大不敬啊!”棠语带嘲讽地冷讥道。

 他轻蔑地睨了羿央一眼,又讽道:“对你,可真是失礼失敬啊!”他虽然如此说道,可是他的态度却与他的话大相迳庭。

 “你…”羿央挂在边的笑意,骤而冻结成冰。

 他怒意盎然地猛然抬起棠的下巴。

 眼见羿央已颜面易,怒待涌了,棠却仍旧一副无惧无畏的模样,他冷眼讪笑道:“怎幺?我有说错任何话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他扬起下巴,明眸视着羿央易的俊颜。

 羿央盛怒得眯细了双眼,但随即,他不怒反笑了。

 可,他的笑,却教人看得胆颤心寒、头皮阵阵发麻啊!

 羿央一手紧握住棠的下巴,一手则野地以拇指着棠那柔美的瓣。

 那鲁野蛮的劲道,得棠瓣都渗出血丝了。

 “这张嘴如此地人,但为何偏偏喜欢说些教人恼恨到极点的话呢?”他阴冷地喃喃低语。

 羿央野的举止,令棠那双明瞳盈了山雨来之势。

 棠不悦地想转头甩开羿央的箝握,不料方一转头,顷刻间,下颚便又教羿央给蛮横地扳回。

 “你不要太…”棠话还未说完,就教羿央给打断了。

 羿央竟将手指伸进他的口里,态纵地搅动着。

 “这温暖的柔香小舌,为何如此地犀利?为何总是能轻易地拨起我的怒气?为什幺…”

 羿央那犷的俊容上,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然而,他暴的手指,紧抑的低哑嗓音,却实实在在地显示出他汹涌的怒气。

 他究竟以为他是谁?棠对于羿央野的动作,早已恚愤到了极点。

 说不出话的棠,愤而动起被压制的‮体身‬,拚命地想自羿央的身下挣脱出。

 然而,他越是挣扎得厉害,虚弱的身躯越是教羿央得更紧。

 …未能如愿挣脱的身子,真真地动弹不得了。

 一番烈的挣动之后,已教虚弱不堪的棠感到非常地吃力、也气不已,再加上羿央那魁梧的‮体身‬重量,简直是得棠不过气来了。

 呜…好难受…他得他的好痛,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可他是决不会开口讨饶的。

 棠有些眩晕地将双手紧抵在羿央雄厚的膛上,拚命地想替自己的腔争取一丝空间,好让他的痛得以缓解、他的肺得以呼吸。

 他凭什幺如此对待他?他以为他是一个任人把玩、不懂得生气的人偶吗?如果,他以为他可以对他如此态意妄为的话,他就大错特错了!气息略为稳定的棠,越想越是难忍愤的怒气,他不经思索地,便张口狠狠地咬上了羿央的手指。

 齿劲之凶蛮,教人简直无法相信。

 棠的齿狠狠地、一丝放松的意味也没有地,紧咬着羿央的指头。

 羿央不曾皱过眉头,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棠,未曾有过挣动的指头,静静地任由棠咬噬着。

 直到棠尝到口中的血腥,他才惊觉到自己的举动是多幺地凶狠,他急急地松开他紧咬的齿关…

 羿央自棠的口中出鲜血直溢的手指,再将指头举至自己的眼前,不甚以为意地伸舌轻舐着指上的鲜红。

 棠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心中那股歉疚之情不油然而生,但,倔强的他,却怎幺也无法将歉意道出口。

 可,愧怍之,却怎幺也藏不住。

 他暗暗地一咬牙,别扭地别开了头,不去看羿央。

 见棠如此模样,羿央不住地出了玩味的浅笑。始终淡漠、面无表情的他,竟也会有如此可爱的表情。——这真是教他意外啊!

 然而,他的执拗、他的倨傲、他的利舌、他的可爱…却也教他又气又怜啊!唉!对于他,羿央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初识至今,也不过短短十数天,他就能如此拨动他的怒气,惹动他爱怜的心绪,…甚至左右着他的思绪…

 这一切,或许真的早已注定在冥冥之中了吧!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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