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国,波士顿。
在一片青葱的绿地上,一栋直人云霄的高楼正以它
立高耸的身姿,向世人宣称它的雄伟及不容他人漠视的气势。
它正是闻名全球的白氏集团总部,也是白氏集团旗下金
母——玫茜百货的总部。
至于那闪着雷
灯光的圆型顶楼,正是这家公司两位重要的负责人,白奕夫与他的父亲白爵士的私人办公室。
然而让他们白氏集团赚大钱的企业,并非这家知名的玫茜百货,而是集团旗下的白金金控公司,举凡有远景而且回收快速的行业,他们都会全力支援,让它们在短期内,获利以倍数成长。
今早,本来是每半年的全球高层干部的研讨会议,但是开会前三分钟,白奕夫的机要秘书却还是找不到这位中法混血的俊逸老板,只好越级向总裁,也就是白奕夫的父亲自爵士报告。
“总裁,真的很抱歉,我到现在还没有看见总经理,不知他是否先行到了您的办公室?”
雪儿专业且稳重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啪!重力拍打桌面的声音,迅速传进
雪儿的耳膜里。
她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
,全球的高级主管这两天分别从世界各地飞往波士顿,为的就是今早的会议,而总裁似乎也计划在今天向大家宣布,她的老板白奕夫将完全接手他的工作。
如今这位大少爷突然不见,不仅令总裁困窘,集团总裁之位能否顺利
,也成了问题。
“马上找到他,否则明天你也不用来上班了!”白爵士火爆的口气一如岩浆
,谁也躲不过。
“是的,总裁。我会尽全力找到总经理。”已到四十五岁的
雪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大帅哥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啪!用力挂上电话的声音,再次传进
雪儿的耳膜,她暗叹地放下电话,掏了掏被震痛的耳朵。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很轻微的声音,她不惊也不慌地出声道:
“总经理,您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躲在我的办公室后方。”
她依稀记得二十年前,白奕夫的母亲刚去世,年仅十岁的他一时找不到慰籍,而总裁又忙于公事,便躲到她后方的小柜子边啜泣。
当她发现他时,什么也没问,只是将他抱在怀里,像一个母亲一样给他温暖。
忽然,待在她怀里的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推开她,骄傲地命令道:“这事不准跟我父亲打小报告,否则我会——开除你!”
那时她看着他那张既可爱又倔强的小脸蛋,一阵心疼,但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她笑着说:“我的嘴上有一条拉链,还有一把锁,现在拉上,也锁住了。”
听了她的保证,他可爱的小脸蛋这才
出笑意,然后有模有样地说道:
“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她差点笑出来!她知道有很多富有的美国家庭,通常会送孩子去学习国际礼仪、美姿…各种应对进退的课程,这样将来进入上
社会,才不会闹笑话。
看来这位小帅哥已在父母的培养下有了点规矩,除了刚才的威胁外。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毕竟年纪小,耐心有待加强。
“我叫
雪儿·贝伦。”她也半正经地回答他。
“谢谢你,贝伦小姐。”他先是擦干眼泪,继而向她点了点头,便离开这里。
从此,他不曾再来她身后的小柜子边哭泣。
后来,他二十三岁那年,从哈佛企管博士班毕业,正式进入公司上班,他上任后的第一道人事命令,就是调她为他的机要秘书。
再次照面,谁也没有提起十三年前的伤心事,但她后方的柜子却在他的命令下被撤走,并且还特别为她
了一间有卫浴设备的休息室。
此刻,他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此时的他,真是俊美极了,外加这些年的经商磨练,个性更见成
稳重,不知风靡了多少名媛、淑女。
她一见他一身名牌浅蓝牛仔
,外加全球最贵衬衫的轻松打扮,就知道白奕夫今天打算放他老爹的鸽子,不去开会。
“总经理,你真的不打算出席今天的会议?”她直接问道。
他
气地笑着点头,并在她桌上的电脑,敲下几个字母。
“唉,我是全心全意支持你的,但是总裁却说我若找不到你,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换言之,我的退休金便泡汤啦。”
“那你就先休假,等我度假回来,你再来上班,至于退休金我会付你双倍。”他说得轻松,继续在她的电脑上敲打着,同时圈选了父亲的名字,并将它E—mail出去。
她知道白奕夫向来说到做到,这几年来,他早已能独挑大梁,更不时替公司创造惊人的利润,这使得他成了纽约时报、波士顿邮报…等各大报争相报导的头号人物。
他的俊美与潇洒,让玫茜百货的业绩每年呈十倍成长,那些来消费的女孩也不管认不认得出他,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见他这个帅哥。
“
雪儿,祝你、我都有个快乐的假期。”白奕夫俏皮的眨着眼,算是道别。
“等一下。”她喊住他。
“你不会绑我去开会吧?”他开玩笑地问道。
对于
雪儿,他有一种更胜母姐的情感。十岁那年,她给他的温暖,他永远忘不了,虽然后来谁都没有再提及那件事。
雪儿对他
出慈祥的笑容:“如果你要去度假,记得换套衣服。”
“这套不好?”这可是最高档的休闲服,有何不妥?
“除非你想被人抢劫,或是当冤大头,否则我建议你到楼下的百货公司特价品里,找一件十元美金的衬衫,再换上一件十三元的牛仔
,至于那双舒适的名牌球鞋,你可以保留它,毕竟有双好鞋才能游山玩水,但记得将皮面拆掉,这样才像仿冒品。还有,尽量用信用额度较低的信用卡,或是现金,以免马上有人知道你是谁。”
“天啊,我发现我真该带你一起去旅行!”他真的觉得
雪儿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除非,你想娶我的女儿。”她打趣道。
“哦哦,我还是自己去吧。”
开玩笑,他可不想被婚姻绑住。一个爱管他闲事的父亲已经够烦了,别再多个老婆夹在中间。
雪儿笑了“有问题,随时Call我,我的手机永远为你打开。”
“是的,
雪儿妈妈。”他挥挥大手往外走去。
一分钟过后,白爵士的电脑发出了收到信件的提示声音,他的秘书走过去帮他打开信件——
父亲大人,从此刻起,我休年假了,如果顺利,十五天后见。这些年,我被您老
得太累,必须好好放个长假。而您也该轻松一下了。
对了,忘了提醒您,我已发函全球各部门,通知各高层放假一个星期,再回到工作岗位打拼。
剐试图找我,否则我被绑架,谁来替玫茜及白金金控赚钱?
正在享受难得假期的儿子——奕夫
白爵士阅毕,立刻抓起桌上盛
咖啡的杯子往电脑上泼去“不肖子!”
嘶地一声,电脑萤幕立刻变黑,站在他身边的秘书,一下子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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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黑
铃面对贾斯文的再次求婚,真的是哭笑不得。
“我是认真的。”贾斯文特别选择一家高级的西餐厅,向她提出求婚。
她啜了一口玫瑰花茶,没有回答。
“如果你觉得自己仍在服丧期,我可以等。”他仍然企图说服她。
“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她提出了个尖锐的问题。
“这——”他一时哑口无言。
她直直地看着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十八岁就被迫出嫁,二十岁再嫁,二十三岁三嫁,但这几年来,仍有些相信“命好不怕运来磨”的男人希望和她交往,却都被她拒绝。因为她不想应付男人,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
虽然她对她的先夫们没什么感情,但她还是很难一再面对这种感觉。
贾斯文为了扳回颓势,于是提议道:“我知道你对艺术有极深的爱好,不如我们一起去趟美国艺术之都波士顿,然后再往西走,可以看看宽广的中西部草原,还可以去参观有百年历史的黄石公园,甚至可以去…·一”
“这些我都可以自己去啊。”她打断他。
“那就当做我们是不小心在同一个旅行团偶遇的旅客。”他还是不死心。
黑
铃又啜了口花茶“你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他人长得也不差,家境也很好,在大学担任艺术方面的老师,一直是许多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没必要这么委曲求全地追求她。
她的心老了,实在没力气和他耗。
贾斯文更加积极地说服她:“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你也许会嗤之以鼻,但是我想说,你刚才那句话的上一句,应该是“饶了对方,就是放过自己”你一直深陷在三次丧偶的情绪里,也许你在内心已渐渐相信中国人所说的,自己是个克夫的女人,因而不愿再尝试下一次的机会。但如果有一个男人,他不信这些,而且愿意敞开心房,你又何必强制
锢自己年轻的灵魂?”
黑
铃睇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贾斯文是这些年来,在她身边讲话最有内容的一个,也许她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乍见对方,就会脸红心跳、小鹿
撞的男人,如今有个言语不算是太乏味的男人,愿意陪她一起去音乐之都波士顿…
多个人,也许安全些。再说,多年来,她一直想进波士顿大学进修,何不趁这个机会去看看那里的环境呢?
反正如果他到时令她困扰,大不了分道扬镳便是了。
“好,就依你的意思去做吧。”终于,她回应了。
“谢谢你,
铃。”他喜出望外地说道。
“谢什么,我们不过是搭同一班车偶遇的旅客。”她还了他这句话,也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他的态度突然变了。
黑
铃直觉不妙,这个贾斯文常有出人意表的举动,这是她两年来对他的观察所得出的结果。
“我希望你以我的未婚
名义一同出游。”他坚决地说。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往前一大步,他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强势介入她的生活,解救她强制
锢的灵魂!
男人真的不能给他甜头吃,她冷笑了声。
“你尽管笑吧,但我仍会认定你是我的未婚
,而且我也会在出国之前,将我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财产移转到你名下。”他很坚持。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
“你不怕命运?我可能让你的命不保。”
“我已经说过,我不怕!”他就像一头栽进爱河的人,什么也不管。
“你疯了。”她泼了他一把冷水,希望他作罢。
可是他却依然坚持道:“也许吧,那就让我疯狂!毕竟人生难得有几次可以碰上自己钟爱的人。”
她总觉得他说得有些悲壮,好像不是去旅行,而是去…赴死,她真不想用这个词,但隐约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拥有的已足够了,你难道忘了?”她提醒他。
“我知道你的一切,但这是我的心意。”贾斯文迳自说道。
“随你吧。”不过是趟旅行,随他怎么做。再说,他未必会像她的三任先夫那么倒楣。
“谢谢你,谢谢你。”
贾斯文伸出大掌准备握住她的柔荑,她立刻闪过,马上提出警告:“你可以自称是我的未婚夫,也可以随意安排你的财产,更可以安排旅行的路线,但有三点你必须配合,否则我们就各走各的。”
“你说。”
“第一,我一定要去波士顿,第二,你不可以触碰我的体身,第三,绝不同房。”她没有商量余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他显然有点失望,但还是说道:“没问题。”
近水也许不一定先得月,但总有机会先近月。能够近月,自然就比其他远观者拥月的机率大。
他愿意赌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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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波士顿。
广场路上挤
了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与一辆辆写着前往不同方向的双层巴士。
车旁有着一堆衣着整齐的导游,正在门边大喊着自己的旅客上车。
一时之间,原本各据一方的旅客,都匆匆赶往自己的巴士门前。
“往波士顿市区及黄石公园十五
游的旅客,请搭乘金龙八号车。”
贾斯文听到是他们所属的旅行团,绅士地拖着黑
铃及自己的行李,往金龙八号车挤去。
看到人来人往,好像菜市场的吵杂情况,黑
铃一下子感到亲切起来。
据她了解,美国的旅行团通常素质很高,看来贾斯文并没有找到最好的旅行团,所以才会加入这种所谓的平民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遵守行前的约定,就一切随他吧。
就在他们的行李就绪之后,导游赛诺便开始点名,点到最后时,他一再喊道:“白逸夫!白逸夫?”
这时,一抹高大的英
身影,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巴士的阶梯“我是白逸夫。”
白奕夫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将自己的名字做了小小的更动。
他真的换了一身行头,但仍从那些廉价品中找出适合自己品味的衣
,依旧是白色的衬衫,外加水蓝色的牛仔
,球鞋没变,但听从
雪儿的建议拆了鞋面的商标,至于高级的Hemes旅行提箱,他可不想破坏它。
这可是他的最爱,全球限量二十个,犯不着为了一次假期而
坏它。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一阵
动,尤其是单身女郎,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可口的猎物。倒是赛诺松了口气,人总算到齐,可以启程了。
“白先生,你的座位就在我的旁边。”赛诺说道。
“谢谢。”
白奕夫坐下,随意瞄着窗外,意外从暗
玻璃窗的投影里,看见了一张美丽却看似对世事淡漠的精致脸孔。
以他对女人的经验,这个东方娃娃绝对不超过二十四岁,但她老成的神态却和那张年轻的脸蛋格格不入,至于她身边的男子,虽然算得上称头,但仍配不上她。
黑
铃仿佛感到有人在看她,而且是道强烈的质疑波光,于是往墨
玻璃看去,试图找寻那道波光的来源,结果,白奕夫那如神只般俊美的混血脸孔,就这么直直地撞人她的眼底、心底。
她第一次有种呼吸急促的感觉,而且还伴随着急速的心跳声…她是怎么了?
她很想逃开那双眼,但就是移不开目光,仿佛被磁石
住了,怎么也挪动不了。
“
铃,喝点冰玫瑰花茶吧。”
贾斯文的声音,唤醒了她犹如被下咒的神志,她这才
回眼,下意识地喝起花茶。
“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准备抬手摸她的额头,她马上制止“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有些恼,低声讲了句:“我是你未婚夫,难道也不能?”
她将水杯
还给他“莎士比亚第一百二十页的第三句话写了什么?”
贾斯文其实记不得莎翁说了什么,更别说第三句写了什么,也许是不可忘了自己承诺的字眼吧!
他认栽了。
黑
铃其实也不知道莎士比亚在那页、那句话里说了什么,这么做只是不想破坏才开始的假期。
倒是白奕夫笑了。
因为他
读莎士比亚,这句话和他们的对话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女孩显然不是聪明过人,就是个骗子。
他真替那个可怜虫感到悲哀,看来他的看法百分之百正确,这个男人完全配不上那个诡异的女孩。
不管她是否是骗子,或是聪颖过人的俏佳人,他都算是开了眼界。
“各位旅客,我是你们的导游赛诺,从今天起到整个旅程结束,我会尽我的全力带各位吃最好、看最好、住最好的…而你们只要做一件事,就是忘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尽情地享受接下来的假期。”
掌声顿时响起,整车人快乐地航向未知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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