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号令天下
金銮殿,李世民⾝披金甲执剑而立,对満朝文武说道:“朕之大唐,应是一块精铁,从隋末的烽火熔炉中煅造而出,且能因为十几年的和平,变成一瘫软骨腐⾁?”
“君无戏言!——朕当着你们的面给秦慕⽩下过谕旨,他若战不过吐蕃,朕亲自阵!”
“起倾国之兵,与之一争⾼下!”
“朕不说报仇⾎恨以牙还牙。朕争的,不是一战之得失,不是千里疆土,更不是君王颜面与后世褒贬!”
満朝镇服,静立,侧耳倾听。
“朕之大唐,岂是可欺、可辱、可敌!华夏,岂能耽于享乐不思进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朕要的,是醒唤华夏民族之⾎!大唐天下之魂!”
“秦氏一门⽗子勋烈,与无数马⾰裹尸的将士,他们的壮烈——意义也正在如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満朝拜服,山呼海啸。
一向善于纳谏的李世民,今次独断乾坤不许任何人进言,圣旨即刻下达。
命褚遂良颁发皇帝请自拟定的战争檄文,号令天下,大唐对吐蕃正式全面宣战。檄文之中三个“不”字,震动山河——不妥协、不和谈、不停战,除非两国之中有一国沦陷!
李世民亲自挂帅出征,命司徒长孙无忌与中令马周,共同辅佐晋王李治监国留守长安;命老将李靖为行军司马,房玄龄为长史,褚遂良为参军,驾前张亮、李大亮、李君羡、执失思力等众多名将为大将,另行点谴将六百余员,命百骑副使秦通率八百百骑为帐前近卫,领兵马三十万,御驾亲征!
大唐天下原有常备府兵约计六十余万,半数集于关中,另有一半镇戍边疆或分散于国全各州县军府。此前兰州战事伊起,关中拨出十余万兵马远征参战,因而兵力已见馈乏。李世民要率领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眼下拱卫京师的兵马却一共只有不到二十万。
这时候,李世民一声令下——颁布征兵令,募招关中精锐青壮!朝廷大开府库太仓散尽国储,务必要在十⽇之內组募三十万大军,与关中原有精锐兵马混编卫率之后,择半随同御驾出征,另半留守长安镇守关中。
大唐实行的可是府兵制,除了少数镇戍皇城的御林军是朝廷出钱奉养的募兵之外,还尚未大范围的征用募兵。李世民此举,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前隋末代皇帝杨广,征兵伐⾼丽之举。
但李世民不在乎了。
“起倾国之兵”、“决一雌雄”——君无戏言!
李世民的雄武霸气与坚决果敢,再一次震撼长安,威服天下。这一纸圣令既出,就如同是一针強力的奋兴剂,让九州天下呈平⽇久而隐隐鸷伏的民族⾎
,与大唐王朝历来传承的尚武刚劲之风骨,幡然苏醒!
人们,仿佛又回到了隋末战
天下狼烟,和开国立邦南征北战的时期。
前一刻,歌舞升平,纸醉金
;下一刻,热⾎
昂壮气磅礴!
关中两京,无论公侯宦门还是平民弟子,报名参军者如过江之鲫;九州之內,以往无关国事只颂风月的文人墨客,诗文如箭檄遍天下。
转瞬间,大唐天下全民
进邀战切切,士民慷慨三军振奋!
大唐,这副写了十余年繁荣与和平的史诗画卷之,突增浓墨重彩、叱咤惊
的炫烂一笔!
这一切,只因兰州,只因姓秦的那一对⽗子之死!
…
皇城,后宮,护国天王寺內。
⽩发胜雪的
德妃焚香面佛而坐,虽素颜浅平服,仍仙容独卓贵气袭人,惊
不可方物。
捻珠颂佛坐在她⾝边的,正是护国天王寺的住持,清善大师。
“大师,你曾说他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如今,他会是下了地狱,还是去了西方极乐?”
德妃闭目浅昑而道。
“娘娘想他下了地狱,他便在地狱;娘娘想他去了西方,他便在极乐净土。”清善大师答道。
德妃眉宇微沉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我便只想他仍在人间。成佛也好成魔也罢,都好不过仍然活着。”
“苦海无边,生亦何
?”
“他死了倒是清静,但会有多少人从此真正苦海无边?”
“娘娘是在牵挂公主殿下么?”
“还有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
德妃突然有些
动起来,声音也颤抖了“我从玲儿的来信中得知,就在他出征前不久,玲儿⾝怀六甲!…从此儿孤寡⺟,情何以堪哪!”
清善大师却没有搭言,静了半晌。
“大师,我说错了么?”
德妃问道。
“无关对错。生与死,对与错,动与静,都只在一线之间。参悟了,也就超然了。”清善大师说道“娘娘,风吹烛焰,风未动,烛未动;动的,只是心。”
“心、心动?”
德妃愕然的怔住了。
“你的心,从未静止。”清善大师微微一笑,说道。
“胡说!”
德妃突然站起,生平罕见的面露怒容,更是头一次的对一向尊奉的清善大师喝道——“大师,你出言不逊!”
“娘娘恕罪。”清善不惊不忙双手合十唱了个佛诺施了礼,说道“娘娘何须动怒?是与否、真与假、伪与善,也就只在一线之间。万般皆由心起,就连佛也生心魔,何况凡人?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娘娘无须自省也无须纠结,缘既如此,顺应天命。”
德妃愕然呆立。及
的雪⽩长发铺展下了,将她的背影勾勒得分外凄
。
一个声音,在咆哮般的响在她的脑海里——
“我…动心?…荒唐,可笑!荒唐之极,可笑之极!”
…
⼊夜,司徒长孙无忌府中,房內。
长孙无忌正当盛怒,面如铁青浑⾝颤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瞪着跪在他⾝前的长孙涣!
“逆子!孽畜!你居然敢当逃兵!”
“爹!你千万息怒,保重⾝体…千错万错,孩儿无可辩驳!现今马回兰州,负荆请罪!”长孙涣哭求道。
“晚哪!”长孙无忌怒喝道“你若战死沙场以⾝殉国,尚可留得些许清名!如今,陛下号令天下举国奋战,你、你…你⾝为我长孙无忌的儿子,居然当逃兵!你这不仅要断送自己
命,也会毁了我长孙一脉!连你九泉之下的姑姑长孙皇后也因你而蒙羞!——竖子!你居然还有脸回来见老夫!我要立毙了你!”
吼罢,长孙无忌一脚就踹了下去,正中长孙涣心窝!
长孙涣都不敢叫唤,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脚被踢了个仰天翻倒,马又爬起来,満面惨⽩冷汗直流的央求道:“⽗亲息怒!千万息怒!孩儿万般该死,绝不敢连累家亲!”
“死?一个死字,说得容易!”长孙无忌仍是大怒难休,咆哮道“皇帝御驾亲征,该点派的人全都点派了,唯独将我剩在长安,辅佐那个废物监国 !——此举,分明就是在疏远冷落于我!二十多年了,但凡有任何大小事情,他何尝如此对我?——如今,却还蹦出你这个逃兵儿子!混账东西!你…气煞老夫也!”
“呜——”长孙涣终于哭号起来“谁知道他秦慕⽩如此不堪事,居然被吐蕃人毒杀了!关西军一溃千里,吐蕃大兵庒境,孩儿当时也就是在想,既然秦慕⽩都已经死了,那我们此前的预谋全成了虚话,不如尽早脫⾝寻个安稳。而且孩儿不走,此刻也多半做了侯君集的刀下亡魂!那厮公报私仇四下派发海捕文捉拿于我!…孩儿若是落⼊他手中,定是死路一条!”
“你若被他杀了,也好过逃回长安!”长孙无忌咬牙切齿道“为今之际,只能是为⽗大义灭亲将你执拿,
由军刑法办!”
“啊?!”长孙涣顿时眼睛都直了,喃喃道“爹、爹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嚷什么!”长孙无忌喝斥道“非得如此,你尚有一线生机,长孙家也还有救!——而且,不能把你
给皇帝陛下,必须
给兰州军方处置!秦慕⽩既然死了,兰州主事者定是李道宗。侯君集要公报私仇,我便只能把你
给李道宗。李道宗虽与我不是一路人,但他还不至于敢要取你
命!再者,皇帝马就要御率大军奔赴兰州了,李道宗更不敢在这时候造次,反而会保护你将你留给皇帝陛下处置!而且,到那时侯君集非但没机会杀你,反而还会兵权尽失一落千丈——毕竟,他只是秦慕⽩私自启用的一名贬官,名不正言不顺。皇帝,岂会自掌颜面重新用他?——你听明⽩没有?”
“好像、大致…明⽩了一点。”长孙涣都有点吓傻了。
“竖子!愚钝!”长孙无忌怒急
加的喝道“总之,我现在马派几名心腹家壮将你绑了,赶在皇帝陛下的大军到达兰州之前,将你
予李道宗手处置!”
“…”长孙涣这才醒过一点神来,绝望又悲痛的喃喃道“爹,你好狠!你这是害怕我拉你下⽔…你居然会拿孩儿的生死,去赌换皇帝的宽恕和信任!”
“你要这么说,为⽗也没办法。”长孙无忌脸⽪紧绷,一狠心转过⾝去,冷冰冰的道“是你主动请缨要去兰州的,又自己不争气的做了逃兵,分明就是纠由自取!眼下你只有三条路可以走;要么你被军法处死;要么我们全家陪你一起完蛋;再要么…你侥幸不死,长孙家也不受牵连,顶多我丢些颜面、受些诟骂!——唯独只有我大义灭亲将你拿下押往兰州,第三种结果才有发生的可能!——你说,你选哪样?”
“孩儿…还有得选择么?就随⽗亲吩咐!”长孙涣已经面如死灰眼神发直,自言自语的哼道“若是死在侯君集那种人的手,孩儿可话可说。若是死在自己⽗亲的手下…孩儿,来生不愿为人!”
背对着他的长孙无忌周⾝都颤抖了一下,牙齿咬得骨骨作响,答了一句:“时局逆转,非人力所能预料。那个秦慕⽩就算是死了,依旧害人不浅!——当初还在百骑之时,你就不该招惹他!一切的一切,源起于你!”
“爹,你居然害怕、居然认输了?”长孙涣突然嘿嘿的怪笑起来“你居然怕一个啂臭未⼲的小子?居然输给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啂臭未⼲的小子?”
“你放肆!”长孙无忌
然大怒,猛的转过⾝来,眼睛都因发怒而充⾎通红了。
“你都要虎毒食子了,我偶尔说句真话,有何不可?偏却这种真话,没人跟敢跟你说,你自己都不敢承认。”长孙涣一反常态的不为所动,冷冷的一笑别过脸去“要打要骂,就赶紧!说不定此一别,我就没命回来了;来生,我也肯定不会做你儿子了!”
“造孽!”长孙无忌双眼紧闭仰天长叹,一字一句从牙
里蹦出来“妖星,真是颗妖星!正剋我长孙无忌的该死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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