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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千年一叹
 这一章写得很辛苦,很精致,很认真…求红票。同时,推荐大家边看边听一曲子,嗯,《烟花易冷》…

 至从李佑一事后,德妃转道向佛,由大角观住进了临近护国天王寺的玄武殿中。

 玄武殿里的陈设很简朴,回廊间盈绕着一股淡淡的梵香味。除了外间有几名宦官守大门供使唤,再就只有三名老尼和德妃,住在若大的宫殿之中。

 秦慕白见到德妃的时候,她正盘膝坐在一张蒲黑上,头高高的束起简单的结成一个马尾,穿一身素净的黑襟灰白袍衫,手捻佛珠敲着木鱼,闭目听禅。一名至少有六十岁开外的老尼,坐在她对面,轻声诵经。

 高公主轻声的告诉秦慕白,那是她母妃的师父,善清大师。她自幼出家,修佛至少已有五十年。

 二人进去后,善清就停止了讲禅,睁眼微然一笑“娘娘,有缘来。”

 德妃回眸一看,向看到了小跑而来的高公主,素面柳眉漾起一丝慈蔼的喜;再下一眼,她看到了缓步走来的秦慕白,眉梢不由得轻然一扬,表情略微一滞。

 清善看了一眼,又缓缓阖上双眼,道:“阿弥陀佛…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本来自清净。”

 德妃居然面惶然,急忙转过身后,合十而拜道:“大师,我终究无法斩尽尘缘…不如,就请大叔为徒儿剃去三千烦恼丝,正式纳我入佛门吧!”

 清善双手合十闭目而微笑,摇头,悠然道:“真如佛,非是凡形;烦恼尘垢,本来无相,岂可将质碍水洗无为身?”

 “徒儿惭愧…”德妃低眉顺目恭身而拜,轻道“佛曰,起见生心,分别执著便有情尘烦恼、忧攘,若以利勇猛身心直下,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徒儿不解,佛念亦是众多,佛亦有情,又何以一念不生?”

 清善笑而不语。

 高公主已经中跑到近前放慢了步子,轻轻偎着德妃坐下来,迷茫道:“娘,你跟清善大师嘀咕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德妃微然一笑,伸手抚了抚高公主幽黑顺滑的髻“玲儿,也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好快啊!”“嘿嘿!”高公主笑得心无旁鹜天真无“娘,我今天特意把慕白一起叫来,陪你一起吃顿素斋呢!”

 “是么?”德妃淡淡一笑,身前已经映出一个烛光拉长的男人身影,听到身后秦慕白说道:“微臣秦慕白,见过娘娘。”

 “此间皆俗人,唯有清善大师为尊。”德妃不回礼,也未回头,只是如此轻声说道。

 秦慕白微然一笑,双手合十对清善弯施了一礼:“俗门子弟秦慕白,见过清善大师。”

 “施主免礼。”这时,清善才再度睁开眼睛,眼神柔和的将秦慕白上下打量了一眼,略微点头,饶有深意的微笑“贫尼,好多年没有见过像施主这般英武灵气之人了。”

 “大师谬赞。秦某对佛门之事一无所知。若有唐突之处叨扰了此间清净,还请见谅。”秦慕白说道。

 清善微仰起头看着秦慕白,点头微笑道:“一切无心无住者,世出世法莫不皆尔。心中有佛,则佛无处不在,又何必拘泥于典籍禅寺?秦施主,你灵气元始,与佛大缘。”

 “啊,不会吧?”高公主听得一头雾水,却被清善的后半句吓住了,慌道“慕白,你不会出家当和尚吧?”

 “傻孩子,别胡说!”德妃就笑了“清善大师只是夸奖慕白的资质。”

 “噢,那还差不多…嘿嘿!”高公主放心的笑了。

 秦慕白笑着摇了摇头,对高公主实在是无语。不过,对于佛道一类,他虽然一向没有什么大的兴趣,但内心深处总是存着一丝敬畏。怎么说,这也是无数人积攒上千年的智慧,岂不论它有何出彩与实用之处,至少,也是人类智慧的学问与历史的沉淀,总有它的僻与不独到之处。

 “施主稍坐,贫尼去安排素斋。”说罢,清善就起了身,唱了佛诺先行告辞。片刻,另外两名老尼进来奉上了茶水,静默不语的退了出去。

 秦慕白自己在一方榻几边安静的坐下,未作多言。德妃则是与高公主相伴而坐,高公主仍像儿时一样有些调皮的窝在她母亲怀里枕着她的‮腿大‬,撒着娇轻声的聊着天。

 禅房里很安静,整座玄武大殿环境也很清幽,的确是一处避世幽居修心养的好地方。

 似乎德妃,也早已与这样的环境融为一体。她二十多年来修养出的素净、安详与沉敛,让她淡静如荷,与周遭的氛围默契的吻合,如浑然天成。

 至从进入房间,德妃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一次秦慕白。可秦慕白却分明感觉到,她的注意力总是不经意的对向自己,眼角间或有一缕余光落到他身上。

 “她素净淡雅的外表之下,那颗心,也是否一样真的静如芷水呢?”

 不久,素斋取来了。唐人的饮食文化中,荤腥是主,凡小有名气的菜无不是菜或油炸。所以,时下的饮食文化虽然炫丽多姿,但实际上并不是非常健康。恐怕,这也是唐人以胖为美的一个重要因或是表现形式。

 偶尔吃一顿素斋清清肠胃,感觉还不错。而且,像护国天王寺这种地方的素斋,显然不是青菜萝卜随便一煮那么简单,而是做得相当精细与雅观,用香味俱全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秦慕白吃了个大。饭后再饮上一口清茶,齿余香非常舒服。

 吃完饭,为时尚早。既然来了佛家寺院,何妨当一回善男信女?秦慕白当下就捐了一些香油。清善也不拒绝,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收纳了这些黄铜俗物。她说道:“佛家寺院,不缺香油。但佛门从不拒纳信缘,这香油钱贫尼便收下了,也算是秦施主一番心意。”

 高公主笑嘻嘻的道:“清善大师,你每对我娘说那些佛谒啊经文的,总能说不完吗?今天不如也讲给我们听听吧,我倒想知道好不好玩!”

 “玲儿不可无理取闹!”德妃嗔怪道“清善大师佛理深,可不是讲故事图好玩。”

 清善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说道:“公主殿下既然有兴趣,那贫尼就给公主讲讲故事听也是无妨。”

 “嘻嘻,好!”高公主兴冲冲的点头“听到了吗,娘?佛家人也讲故事的嘛,这有什么!”

 秦慕白担起茶水浅酌了一口,没有搭言。他总感觉,眼前这个不显山不水年愈六旬的老尼,有一双察人心的眼。她嘴里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呢?

 秦慕白很期待。

 清善的眼神很自然很柔和的扫过了堂中的三人,悠然开说了——

 “从前一位书生,他与他深爱的女子两情相悦,约定了婚期结为夫。可到那一天,他子却嫁给了别人。书生悲痛万分,从此一病不起。”

 “哇!”高公主惊叫出声来“那女人好过份!——清善大师,你怎么讲这种故事嘛!你难道不知道我与慕白…就要…就要成亲了吗?”

 “贫尼知道。公主殿下稍安勿躁。”清善淡然的微笑,继续说道“书生的家人求遍名医也无法治好书生的病,十分焦急。有一天,一名僧人路过其家门,自愿来给书生治病。他也未下针用药,只是拿出一面镜子给书生看。”

 “那是一面三生镜,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镜中出现影象,现出一个海滩,一具浑身**的女尸躺在沙滩上。这时有一人路过,看了一眼,摇摇头走了;不久又来了一个人,将自己的衣服下,给那女子盖上;最后来了一个人,挖了一个坑,将女子的尸身埋掉。”

 “书生很疑惑,这时镜中出现这样一幕,女子房花烛夜时,他丈夫将他的盖头掀起…”

 说到这里,清善停顿了一下。看到,高公主与德妃都惑的看着他。秦慕白却拿着一杯茶,若有所思的浅酌慢饮。

 “秦施主,你想到了什么?”清善问。

 秦慕白双手合了一下十,微笑道:“弟子在想,女尸和女子,就是前世今生的同一人;那个书生,大概就是前世给女尸盖上衣服的人;而那个女子的丈夫,就是将他挖坑埋下的那个好心人。”

 “啊…”德妃和高公主一起出了惊咦。

 清善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与赞赏的神彩,微笑的点头“善缘,善缘…善哉,善哉!”

 “清善大师…那…”高公主踯躅了一下,说道“那慕白,会不会是前世把我埋了的那个人呢?”

 “不可知,不可说。”清善闭目微笑,悠然道“前世今生,缘生缘灭,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知昼则知夜,知始则知终,如若未悟未生以前面目,便知末后安生立命之处。公主殿下何必执着于前世?”

 “不懂…”高公主迷茫的摇头。

 清善微笑的点头:“那就请公主殿下,再听一个故事吧!”

 “好!”“从前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传承千年不息。庙前的屋檐下有一只蜘蛛,因千年听经熏梵,便有了灵与佛悟。有一,佛祖到了这座寺庙,问这只蜘蛛‘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

 说到这里,清善又一停,微笑的问:“三位不妨都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德妃娘娘,就请你先吧!”

 德妃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轻咬嘴眉头轻颦沉思了片刻,说道:“真心应物,不生分别。世间最珍贵的,无非是得不到,或已失去的。”

 清善点头微笑:“公主殿下呢?”

 高公主不假思索:“感情!世间最尊贵的莫过于感情——亲情,爱情,友情!”

 清善仍是点头微笑,问秦慕白“秦施主呢?”

 秦慕白放下茶杯双手合十,微笑道:“现在这一刻,包括人生的每一刻,都是最珍贵的。”

 清善眉梢一扬,手中的捻动转的佛珠不停顿了一刻。

 “大师,我们谁回答得对呢?”高公主问。

 清善笑而不答,而是道:“把这个故事听完,你们就知道了——佛祖问完了蜘蛛,蜘蛛的回答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便是最珍贵的’。”

 “啊?和我娘回答得一样?!”高公主失声惊道。

 德妃一时也痴住了,惊愕的看着清善。

 “勿急。”清善只是微笑,继续说道“佛祖得到了蜘蛛的回答,一言不飘然而去。又过了一千年,佛祖再度来到这座寺庙,仍旧看到那只蜘蛛。经过一千年的修行,蜘蛛佛与悟性都是大增。佛祖再度问它同样的问题,蜘蛛同样回答,世间最珍贵的,便是得不到与已失去的。佛祖依旧没有多言,点头微笑飘然而去。”

 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的听着清善讲叙这个古老的故事。

 清善手捻佛珠闭目沉,悠然说道:“又过了一千年,忽然有一天,一阵风将一颗珠吹下来,刚好落在了蜘蛛的身上。蜘蛛突然觉得很舒服,很开心。它感觉这是它三千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但是风未停,这滴珠很快又被吹落,蜘蛛于是很失落,很伤心。这时佛出现了,依旧问了它同样的问题。蜘蛛想到了珠,伤感的说,世间最珍贵的,便是得不到,与已失去。”

 “佛主微笑的对它说道,既然你如此执着,我就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并安排一段姻缘给你。于是,让蜘蛛投胎到人间,成了一位名门之女。她漂亮,大方,美名远扬惹人青睐,前来求亲的人家踏破了门槛,但她一直执意不嫁,等着佛祖给她安排的一段姻缘。终于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名叫甘鹿的男子。他是新科状元,才高八斗风倜傥,她一眼就认定,这就是她命里的缘。因为她认出了,状元‘甘鹿’,就是她数年前在蛛网上遇到的那一滴珠。于是她找到甘鹿,向他挑明心迹。可是甘鹿很迷茫,还觉得她很可笑,拒绝了她的垂青。几天后,宫中下诏命甘鹿与一名公主成亲,并将她许配给另一名她并不相识的皇子。蜘蛛听到消息,如遭晴天霹雳,她怎么也想不通,佛祖为何如此戏待于她。于是,她不吃不喝几寻死,皇子听闻消息,急忙跑来看她。见她奄奄一息,皇子痛不生的说,他对她一见钟情,才去求父皇赐婚。蛛儿若不能活,他也没有活下去的**了!于是,他准备拔剑自刎…”

 “哇…”高公主轻声的叹道“这个皇子好痴情啊!可是蜘蛛心里只有甘鹿啊,换作是我,也会真为难呢!”

 清善微然一笑,说道:“正当皇子要拔剑自刎的时候,佛祖出现了。蜘蛛马上就质问佛祖,为何以这样对她?佛祖微笑答道,蜘蛛,甘是风带来,也是风带走,他只属于风。和状元甘鹿许婚的公主,正是风。那一滴甘,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虽然对它充眷念,但它毕竟是不属于你的。而皇子则是当年佛寺蛛网下的一颗草,他仰视你三千年,爱慕你三千年,你却从来没有低头看过他一眼。”

 “佛祖的话说完,蜘蛛和皇子都想起了三千年来的时光。佛祖再问,蜘蛛,我再问你,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蜘蛛感动得哭了,她抱住了皇子,说道,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或是已失去,而是眼下可以把握的幸福 !”

 清善的故事说完了。房中静悄悄的。

 高公主的眼圈红了,但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只是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咬着嘴

 秦慕白轻锁着眉头担着那杯茶,看着茶面飘浮的一丝细小茶末,心中在想:佛道这些,虽然有些虚无飘渺,但也不乏许多至理名言。这则故事说得极妙,的确,世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眼‮身下‬边拥有的一切。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失去后才追悔莫及。这,大概也是人的通病…

 这时,秦慕白隐约感觉,有一绺奇异的目光,轻柔又不意的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未作细想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抬了一下眼睑看向对面,刚好德妃的眼睛。

 四目相对,飞快的分开。

 惊鸿一瞥,秦慕白一时也体昧不清她眼神中的含意。

 “三千年的仰望与爱慕,你始终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

 “三位,皆有缘佛。”清善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宁静,依旧那样的不急不徐,轻松而悠然的说道“母女同心,一样的痴于情。世间最珍贵的,的确是情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佛亦有情,悲悯世人普渡众生。然而,德妃娘娘,公主殿下,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或是已失去,而是眼下可以把握的幸福。正如秦施主所言,现在的这一刻,人生的每一刻,都是美好而且值得珍惜的。”

 “多谢大师。”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弯而拜。

 拜得虔诚。

 “德妃娘娘,老尼还有最后一个故事,专要说给你听。但公主殿下与秦施主若有兴趣,不妨旁听。”清善说道。

 “谢大师。”三人一起再拜,秦慕白与高公主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从前,有一名绝世倾城的女子,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对于一般的求婚者一概置之不理,只在追寻着自己理想的夫君。有一天,她偶然在茫茫人海之中看到了一个男人,砰然心动,便认定了那男子是她命里的姻缘。可是,那男人一闪即逝,她再也找不到。于是,她去求佛。她用她的虔诚与执着感动了佛,于是佛出现了,问她,你想再见到那男人吗?女子回答是。佛说,你要修行五百年,受五百年风吹晒才能再见他一眼,你愿意吗?女子回答,我愿意。”

 “于是,佛祖让她化身为石,躺在荒山野岭之中,受了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晒,没有见到一个人。在第五百年,来了几个石匠将她采出山中凿成石条,用来到筑桥。终于,她等到了这个男子从桥上走过。但男子并不知道他化身为石只是匆匆一瞥便离开了。女子不甘心,对佛说,我愿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晒,只为让我触到他的皮肤。佛答应了。佛让她化身为一颗树,孤独的生长了五百年。这一天是个酷署之,那个男子来到树下,又困又乏便躺在树荫下歇息片刻。女子喜极而泣,拉拢树枝化为树荫,为他遮挡烈。男子在树下睡了一觉醒来,感激的摸了摸树干,便走了。”

 高公主眼圈红红的低声咽泣:“那个男子,好薄情…”

 清善只是微笑,继续说道:“当男子消失的一刻,佛祖出现了。他问女子,你是否还要与他做一世的夫,那就再要继续修行。女子却释然的微笑摇头,她说虽然我很想但是不用了。这样我已经很足,爱他,不一定要拥有他成为他的子。佛欣然的点头微笑,说道,他和他现在的子,为了能够结一世夫,各受了三千年的风吹晒。”

 高公主顿时潸然泪下,起身走到秦慕白身边,蹲‮身下‬来紧紧将他抱住:“慕白,我们修行三千年才在一起!”

 “阿弥陀佛…明明白白无生死,来来去去不断常。是是非非如昨梦,真真实实快承当。”清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微笑,长道“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尾是,佛说,你为了见他一眼,触他一次,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晒;其实,另有一人为了见你一次触你一次与你结一世夫,已经苦苦修行了两千年。现在…他大概可以少受一千年的苦了。”

 德妃双眸紧闭嘴轻微的抖,双手合十弯拜下以头点地:“大师,弟子知错。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弥陀佛…”清善长吁了一口气,点头微笑“一山一水何处得?一言一默总由伊;全是全非难背触,冷暖从来只自知。德妃娘娘,你尘缘深逃无可避,又何必牵强?乐天知命,无喜无忧,妙朗然,其乐难述。老尼将说给秦施主的一句话再转赠于你,心中有佛,则佛无处不在,又何必拘泥于典籍禅寺?——你,去吧!”

 高公主吃了一惊:“大师,你让我娘去到哪里?”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清善闭眸微笑,长一声“阿弥陀佛…”

 德妃以头点地磕了几个头,款款起身来,目光悠远的看着头顶的巍巍佛相,悠然道:“高,陪为娘去见你…父皇吧!”

 秦慕白喝下了最后一口茶,放下茶杯,起了身来。

 现在,他只能看到德妃的背影,却仿佛看到了一声穿越千年的叹息…她,终究要回去,守护那个为了与之有一世夫之缘,而仰望三千年不得她看一眼、苦修两千年却见之而不可得的男人了…而我,则或许曾在前世给她的尸身披过一件衣,化身为掠她身边。注定,只是她这一生的过客。

 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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