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国宝饭店咖啡厅
夜深了,黑丝绒的夜幕上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织就出一幅殊丽的夜宴图来。 只是,此刻的林怀然却无心浏览这番出尘美景,他燃着烟,细细审视着眼前一张裹着娇怯、不安和期待的脸庞。
她为什幺要用这种眼神看他?那双晶莹的瞳眸好美,好亮,在灯光辉映下,灼灿如夜之精灵。 精灵?林怀然忽而摇头失笑了。老天,他受的惩罚和教训还不够吗?
伸手
熄烟,他郁郁沉脸。
“找我有什幺指教吗?邵夫人。”方才她打电话来想见他一面,他答应了她的邀约,看她想搞什幺花样。
怎知,她只是睁着眼静静地看着他,看出了他体内一股无名怒气。
她究竟在看什幺?
尚学不会对他的冷漠处之泰然,方以蝶瑟缩了下,难堪和愧疚霎时盈
臆,纵使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也全梗凝在他的疏离中,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五年前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他现下在想什幺?对她可还有一丝情意?心好
…
“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不想把气氛
拧,她柔声问安,不意却掀起他的漫天怒焰,盖去了先前的冷静和自制。
他过得能算好吗?
不堪回首的屈辱巨
般涌来,颠覆了他
狂沸腾的心。
林怀然任声大笑,郁恨非常。
“你说呢?”她居然好意思开口问他?天杀的女人!
“我很想你。”掩不住浓浓思念,她天外飞来一句。
“什幺?”没料到这个,林怀然煞住笑声,脑子被瞬间炸平。
她说想他?
愣愣地盯看那双含羞带怯的水眸良久,他的心缓缓揪成一团,悲愤难抑的往事伴着
离纠葛的情愫
融成一道柔肠百转的致命之痛,痛得他几近窒息。 狠狠倒
了口气,林怀然狰狞?眼,震怒已明明白白跃上俊容了。
“我该觉得荣幸吗?”她凭什幺想他!是想纪念他当年的愚蠢吗?黯下眼,他的眼眸深邃得彷佛可以看见地狱。
方以蝶清楚地感受到他深沉的恨意,脸色倏地刷白了。
“怀然,不要这样对我。”明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可她真的无法承受他的无情。 这不是他,他从不会用这幺森冷的眸光看她。他看她的眼神永远那幺温柔,永远带着宠溺,永远教她脸红心跳…那种几乎想将她疼入心扉的深情,现在,又在那里?方以蝶苦涩自问,却反被苦涩
没了所有无奈。
“会不会觉得这句话很耳
?”
刻意忽略
臆间隐隐作疼的怜惜,林怀然冷冷睇看她的难堪,享受着报复的快
。她根本不值得同情!
方以蝶哑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不要这幺恨我,怀然,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恨你?”眉心间的讥诮丕变成骇人的
寒,林怀然难看撇
。
“你太高估自己了,邵夫人,五年前的旧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簦?挥惺奔渲斡?涣说纳丝冢?皇锹穑俊顾淙徽飧鐾矗?贾杖盟?⒐⒂诨常你驳炙啦换岢腥稀?灰?嫠咚你卸嘣谝馑**灰?盟你约旱氖だ?凑醋韵病?br />
“你真的不恨我?”她不信,他应该要恨她入骨的,唯有如此,他们才会有复合的希望,林夫人的激励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全力去争取他,否则这些年来她所牺牲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的,记得吗?你说过你--”
“够了!我知道我说过什幺。”在他为她做了那幺多傻事之后,她还期望听他如何为她心痛如绞、如何念念不忘吗?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觉得很好玩吗?把我的感情扯上扯下,丢来晃去,这样你很有成就感吗?”
他要杀了她!林坏然气怒地址住她的手时,恨不得一把
碎她。
“我没有玩
过你的感情,怀然,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可以解释一切。”她颤声哀求。如果可能,她愿意拿全世界来换,只求他一听。 又在撒谎了。“你到底要骗我多久?”他看起来很蠢吗?“你这个无
的骗子!”
他的手劲握疼了她,可她偏不喊一声痛,澄澈的眸子定定地锁住他,同他冰硝般的冷眸对峙着。
“我没有骗你。”
方以蝶忽而倾身向前,恋恋地往他
暴的大手吻去,瞬间吻慌了他债张难平的心。
彷佛她的吻会烫手般,林怀然仓皇撤手,被她的行为骇着了。
“你想说什幺就快说,我可没时间陪你瞎扯。”该死!手微微发麻了,她到底对他下了什幺蛊?
太好了,他的眼神不再那般冷淡疏离,眸底那份挣扎和
惘更是雀跃了方以蝶的心。 她深
了口气,开始娓娓道出那段岁月所隐藏的真正事实。
“我之所以会离开你,完全是因为你父亲利用我姊姊当年的一时荒唐,下海伴舞玩乐的照片让我做出了痛苦的抉择…你知道吗?怀然,那时候她好不容易才愿意放下心结,走出害死妈妈的阴影,更幸运地找到了一个美好归宿,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拿她的一生幸福做陪葬呢?”对邵家那种身分地位的人来说,就算二老再怎幺通情达理,也断不能容许这样的丑闻
身。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无条件退让,让出她的梦--一个原就不属于她的梦。
方以蝶鼓起勇气凝看他,澄澈的眸中是一片坦然。
这真是一个致命的凌厉打击!
林怀然浑身颤悸,有半晌无法从这个莫大的震撼中恢复神智。他万万想不到他最敬爱的…不,他不能这样怀疑自己的父亲。
阴郁抿嘴,他读不出思绪的俊容冻
冰霜。
尽管他的沉默令她心慌,方以蝶犹不停地喃喃倾诉。“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不仅擅自决定了你的命运,更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将来…其实我不想的,怀然,我真的不想这幺做的!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去伤害她,她是我的姊姊,我只能保护她啊!所以找…我只好痛下心来把你
走,忍残地伤害你,更伤害了我自己。”极度的酸楚铺天盖地袭来,她几乎要被狂涌的内疚
蚀了。 小妍骂得好,她的确是自作自受。更该死的是,她辜负了他对她的一片深情,一手造就了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如今,就算他失控甩她一耳光,她也甘之如饴,无怨无尤。
可他为什幺不发怒?为什幺不激动?为什幺不说话?
“你不相信我吗?”她说的是实话啊!他为什幺不相信?
林怀然仍是深蹙着眉宇,寂然无语。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自从经历那场梦魇后,他无法不去臆测她的动机,那幺痛彻心扉的教训,他没道理不牢牢记住。
“这是你的另一场游戏吗?”猝不及防出了声,他清俊的面容染上一抹狂炽,震得她哑口无言。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幺?名利地位,还是邵家产业?”是了,这种漫天大谎,只有她想得出来。他是该敬佩她的心机呢,还是嘲笑自己当年的愚蠢?
“怎幺,突然发现自己当年的错误了吗?后悔没有好好看清楚我的价值,痛失良机了?”卑劣的女人。
不!死白的
隐隐颤动,方以蝶心痛得说不出话来。他为什幺要这幺残酷?为什幺忍心说这种话来折煞她? 羞辱的酸楚瞬间在眼眶爆开,淹没了她所有防备。
是她太过天真吗?原以为残酷是有限度的,她知道他恨,却没有想到心可以死绝得如此彻底,昔日那双炽热的瞳眸早被迫人的凉薄和郁愤所取代。 这个人,不再是深深爱恋着自己的男人了!
情已逝,爱难回,千金难买一次爱重来。她怎幺还会天真地以为只要她剖心相对,他就能尽释前嫌,与她重谱爱曲,恋恋相伴呢?
真是傻呵…心口狠狠
痛,她薄弱的坚强根本锁不住四下窜动的深情。多幺可悲啊!在他恨她入骨的同时,她却依然恋他如昔。这种不公平的对峙再继续下去,她必是万劫不复了。
如果可以,她想抹去他眼中的冷峻。她是伤了他,用最忍残的方式,可是他哪里知道,她的心也在滴血啊!
沉静地闭上眼,方以蝶悄然隐去泪意,重新振作。
他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寒气迫人。 “你为什幺闭上眼?为什幺不敢再听下去?你在害怕什幺?怕你会守不住对邵演扬的爱?还是怕我会像从前一样厚颜无
地
着你,求你再多给我一点爱?”
不能哭!千万不许哭!方以蝶强忍住椎心刺痛,默默贮备勇气,但求全身而退。
“该死的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暴地攫住她的下巴,林怀然郁恨得不知是该掐死她,还是把她搂入怀里。
“我叫你看着我,听到没有!”耐
告尽,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出声,无视于餐厅内异样的目光,整颗心被自己的所思所想折腾得滚滚沸沸。她竟敢无
默认?她竟敢!
“听到了。”他的冷嘲热讽,把她的心拧得好碎、好疼,她怎幺可能听不到?幽幽然睁开眼,方以蝶不闪不躲地望进暴烈的怒眸里,万念俱灰了。
“我警告你,不要再侮辱我的父亲,不要再为自己的虚情假意找借口,方以蝶,我不会再上当了!没想到你的心机居然这幺深沉,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当初我怎幺会--”
“够了!不要再说了!”受不了他的鄙夷,她气愤低喊,沮丧于涌上眼眶的泪水。
“你难道一点也感受不到我的爱吗?怀然。”她问得绝望,想哭,却明白她的泪不能使爱重生。她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了,是她下的因,就该受这样的果。她是罪有应得吧。
林怀然一窒,霎时忘了呼吸,她这是什幺意思?她该不会是…不!他不能再受骗了。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扭着
,他的眼神轻蔑而恶毒。就算她说的句句属实,现下又能改变什幺?她已经嫁给邵演扬,甚至有了邵含夏,她还想得到什幺?她凭什幺再来招惹他!
闻言,方以蝶再也无法强作镇定了。
她悲难自抑,很不想却还是红了眼,只为那段折伤的情,一个逃不开命运的捉弄,必须把自己的爱情拱手让人的女人,有谁能够了解在她洒
笑容下那颗泪痕斑驳的心呢?
很明显地,她知道他不能。
“很抱歉打扰你了。”倏然起身,她知道自己再不走,就将彻底崩溃了。
他却一秒不差地拦住她,将她摔回座位上。
“再记住一句话,方以蝶,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甩掉我。”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后,他才从容不追地拿起帐单,昂首离去。
方以蝶哑然无语,怔忡地望着他傲然离去的背影,只感到
心的苦涩和茫然。
她根本下该来自取其辱的,对不对?
大家都太乐观了,对不对?
他们哪里知道,他对她,早无眷恋、早无情了…
泪,像两条涓涓细
顺着她清丽的面颊淌
而下,望着他的背影,她无言,却心痛不已。他只看见了她的背叛,但她对他最深的感情却是爱…这些,他能明白吗?
方以蝶噙着泪望向窗外绮丽的夜空,整个人却被浓浓的凄风惨雨
没了。 * * *
刚结束一场冗长而沉闷的股东会议,林怀然慵懒地靠进真皮转椅内,原先温朗的俊容此刻却浮现骇人的冷峻,一抹报复得偿的快
油然而生。
邵氏苦心经营两代的企业心血,如今全拿捏在他的一念之间,还会有什幺天大的喜讯能教他更为亢奋呢?
五年前,为了不让椎心的背叛击垮他残存的尊严和骄傲,他花费双倍精神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美国一
学府,并凭着这份惊人的毅力与决心,投下所有心血学习欧美超大型企业集团的经管理念和管理策略,积极扩展林氏家族的经营层面,并有计画地大规模投资各项产业发展,逐渐在商场上开创出另一番辉煌局面。
回国后,他更凭借着自身的专业素养和慧眼独具的领导才能,迅速稳定了台湾经济不景气所带来的企业冲击,将林氏家族在台湾的产业推上一层楼,同时,他也不忘运用他在商界的
际手腕和人事管道,旁敲侧击地削弱邵氏的投资能力,以求平复他这五年来
益炽烧的愤恨之火。
果然,在他积极地致力革新下,他终于开创出属于他的事业王国,彻底洗雪了当年邵演扬对他的轻蔑和侮辱。
然而,事业上的意气风发,仍然弥补不了他的空虚和寂寞,依旧化解不去他的怨慰与愤恨。即便是现下对邵氏企业的胜券在握,亦无法弭平那份背叛所带给他的难堪与屈辱。 他到底想要什幺?到底该怎幺做,他才能得到平静…
叩叩!
神游已远的心冷不防被清脆的敲门声响震醒,林怀然一惊,竟有片刻的恍惚。
“林先生,白小姐来了。”秘书娇柔的嗓音悠悠传来。接着,办公室的门便敞开来,走进了一位明
的紫衣美女。
若晴?思绪猛地清晰,林怀然连忙藏起自己一脸的怅然若失,她怎幺来了?
“怀然,没打扰到你吧?”将他的怔忡纳入眼底,白若晴绽出促挟笑意。美眸一扫,瞥见凌乱的桌面散
了成成叠叠的卷宗和文件。天哪!他真是忙坏了,怎还有空发呆?
“我能说有吗?老婆大人。”无奈摊手,林怀然回她一记揶揄朗笑,在她出声抗议前,兜手一环便拉她在长沙发上坐定。
“不加糖,对吧?”伸手接过秘书端上的咖啡,他顺手为她淋上
。看这小妮子春风拂面,准是好事近了。
“嗯,谢谢。”他的体贴令人窝心,她不能否认他仍有撼动她的魅力,只是她不能辜负另个他…在他默默为她守护多年之后。
“怎幺?我脸上有
吗?还是觉得我依然英俊
人啊?”见她怔怔地盯看自己,林怀然快意扬眉,无由的好心情漾大了他脸上的笑容,少了那份沉重的
恋负荷,他终于可以和她轻松谈笑了。
飞云蓦地扑上双颊,白若晴半带恼怒又似娇羞地撇开头。这个坏蛋,自从得知她的心情后,就老爱拿她寻开心,好可恶! 早料到她会如此,林怀然索
放声大笑,心中却盈
无法形容的释然和感慨。
坦白说,她仍是那幺亮眼动人、明
似花。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该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怎知当初他就是无法爱她,整颗心全给了…
“怎会有空来看我?”及时打住思绪,他柔声探问,刻意忽略心底的波动。不知怎地,近来他总是特别容易恍惚,失却了往日的镇静。
“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他错愕极了。
“嗯,我…明天要回美国了。”
原来如此。笑意重回林怀然脸上,他心里有谱了。
“和子风一起吗?”看来他已守得云开见月明,佳人点头了。啧,那家伙,岂不乐歪?
“你怎幺知道的?”白若晴好惊讶。她昨天才答应子风,他怎幺这幺神通广大?
啊哈,不打自招了。“我还不至于驽钝到连谁要拐走自己的未婚
都不知道吧?”她终于肯打开深锁的心房,正视身边的幸福了。林怀然咧大笑容,兴味的眸中却没有半丝介怀,只有无边祝福。
“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羞赧地掩下眉睫,白若睛支吾辩解。他欣慰的态度虽是真心真意,可讪
的用词却暧昧得教人心慌。她不过是答应接受子风的感情,又不是要私奔,瞧他说的。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了?”笑看她的局促,林怀然玩心大起。“我说若晴啊,我们年底就要完婚了,你怎幺忍心移情别恋呢?啧!太侮辱我这个新郎了。”
白若晴的脸倏地涨红了。
“你明知道那…那只是个幌子嘛。”
半年前,实在拗不过双方家长的热情轰炸,他们只好联手演出一场假凤虚凰的订婚剧。怎知精明的老人家们竟大肆筹办起婚礼来,吓得他俩赶忙借口处理公务,连夜逃回台湾避难。这件事他又不是不知情,居然好意思拿出来为难她?白若晴简直哭笑不得。
“我记得你当时可是相当认真哟。”林怀然越糗越上瘾。 “你…”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时她无法约束自己的心,明知道无法跟一个失了心的男人共偕白首,还是傻傻地沉醉在不属于她的幸福里。他现在这幺嘲笑她,太不道德了。
“好好好。”看她如此气愤,怕是自己早被她清出心房,不留半点私情了。林怀然潇洒摊手,彻底放心了。
“既然佳人都已别抱,那幺,我当然要有基本的君子风度?。你放心,像你这样移情别恋的未婚
,我林某人是休定啦!”
“啊…那得多谢你了,林君子。”白若晴娇嗔撇
。小人、小人。
“不客气。”不再戏
她,林怀然收敛笑意,伸手探来她的一双柔荑,紧紧握住。“若晴,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将你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这段有你相陪相伴的日子,我真的过得非常充实快乐,因此,我无时无刻不期待你能遇上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相守到老的好男人,可以让你过幸福快乐的生活。既然你已遇着了像子风这样出众的男人,我当然非常乐见你们相爱,结合,并真心献上我的祝福。”
两道酸楚的热
猛地龚上眼眶,模糊了白若晴的视线,却暖了她一身。
“谢谢你,怀然。我希望你也能找回自己的幸福。”她泪眼婆娑地瞅着他。
“找回我的幸福?”他飘忽一笑,眼神
蒙似堙。
“未曾拥有,又何来找回呢?”到底什幺叫幸福?他从不知道,又该从何找起?
将他眼中乍现的
惘和无奈尽收眼底,白若晴的心中一片戚然。
“怀然,呃,我想…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她咬着
,不安地支吾着。
如果不当面把话说清楚,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可是如果告诉他,她又怕他不会原谅她。白若晴霎时心
如麻,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进退维谷。
“什幺事?”见她一脸凝肃,他也不由敛下了眼。 “我…我…”怎幺办,她真的说不出口。
当年,她不知道小蝶已经接受林伯伯的条件,答应离开怀然,所以她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前去施
,怎知错将小舞误当成小蝶,反而让她得知她妹妹所受的委屈。虽然事后小蝶还是依约离开怀然,可她心中却一直耿耿于怀。如果她没猜错,小蝶会嫁给邵演扬,一定跟她姊姊有关吧?想到这里,白若晴更是愧疚难当了。 “你什幺?”光是这个字她已经说了三分钟,她到底想说什幺?林怀然好纳闷。
“我想告诉你…其实小蝶并没有背叛你,她是被迫离开你的。”深
了数口气后,白若晴才怯声说出,甚是紧张他的反应。
“你说什幺?!”林怀然大惊失
。
“我说…小蝶是…爱你的,她只是…为了保护她姊姊才…才答应林伯伯的条件离开你。”白若晴心慌意
地解释,被他面无血
的神情骇着了。 林怀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
彷佛都被
干了。
他震颤起身,心
成了一团。事实果真如此,那幺他和小蝶未免太悲哀了!他想起他无视于她的祈求和表白,无情地拂袖而去,愤恨和愧疚立时像把锋利的双面刀,无情地砍得他鲜血淋漓…
“我真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我!他到底有什幺权利来支配我的感情?他又有什幺资格来主宰我的人生?就只因为他是生我、育我的父亲吗?”天!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亲手埋葬了自己儿子的幸福,扭着脸,林怀然心如刀割,郁恨
织。
“别这样,怀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林伯伯会这幺做,又何尝不是为了爱你?”她轻轻一叹,有无奈,更有一份同病相怜的感慨。
“爱我?爱我就得处处左右我的一切,甚至不择手段来打击我吗?”这种爱,他宁可不要!
“怀然,你不要这幺激动好不好?如果你真要怪罪的话,那我…我也难辞其咎。”拗不过良心的谴责,白若晴索
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毫无保留。在她被内疚啃噬了五年之后,她只想坦然面对错误,然后,竭力弥补。
林怀然的脸色越听越白,越听越吓人,最后,他踉跄地跌坐进沙发,只觉五脏六腑全移了位,再难复合。 好半响,他紧握着椅臂,无法从那份刀绞的痛楚和遭人设计的愤懑中苏醒过来。还有什幺打击,能教他更意冷心灰?想不到他竟被愚
得如此彻底。 扭着脸,他凄厉地笑了。
“原来为了让我死心,她居然能把自己嫁给陌生人?老天,我是应该感谢她的用心良苦?还是憎恨自己当初的苦苦相
?她何不痛快给我一刀算了!”
“怀然,每个人对感情的诠释方法都不同。当亲情与爱情相抵触时,小蝶只能选择埋葬爱情,保全她挚爱亲人的幸福,这种取舍两难的苦,你难道不能体会吗?”
“我应该吗?”他怒问,激动的声音掩不住郁狂。“比起我当年那种椎心刺骨的痛,那种被人伤得体无完肤的恨,她的苦又算什幺?她用她认定的爱来衡量我们的未来,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曾在意过我的无辜?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多少年了,他始终无法坦然面对过去,只因无情的烙印太深刻入骨,无时不辗转在内心深处。如今,所有的背叛竟只是建筑在她当初的取舍之间,教他如何甘心原谅?
他不甘心啊!他无法平复曾经灼痛的心,它是那幺的痛!她知不知道?
他悲怆的语气让白若晴忍不住落泪了,她咬着
,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愧疚与罪恶中。
“别怪她,怀然,我相信她是爱你的,一直都是啊!”她已经听子风描述过那天在餐厅里的情况了。如果不是余情未了,小蝶又怎会惊得面无血
呢?那样的深情挚爱,怕是连瞎子都看得明明白白,他怎会以为她不爱他呢?他真傻。
“现在说这些不是太迟了吗?”她和邵演扬连爱情结晶都有了,就算他肯剖心原谅,又能得到什幺…一切都太晚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如果不是我,你和小蝶也不会走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都怪我…”白若晴的声音破碎了,所有的懊悔都深刻镂在她娟丽的容颜上。
“别说了。”旋身面向窗外,林怀然只觉
心倦怠,似乎麻木了。不管内心还有多少渴望和眷恋,他都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或许,就当是老天爷的一场玩笑吧。
“怀然,你是不是很恨我?”他孤寂的背影揪得她的心好痛,白若晴止不住悲恸,泪水扑簌簌滑落。 “恨你?”他喃喃重复,而后旋身平淡地朝她绽出笑颜。“不,若晴,我不恨你,辜负我的人是她,不是你。”
他明白
念会让人走火入魔,只想不择手段地留住自己深爱的人。也因为如此,他才会抑郁难平,毕竟小蝶对他的爱不够深刻,不是吗?她选择放弃他。
白若晴难掩悲戚,哭得更是厉害了“怀然,我真的对不起你,如果可能,我愿意…”
“别再说了,若晴,我真的不恨你,就当所有的恩怨全都一笔勾消了,好吗?”
“那是不是也包括你和小蝶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祈求地望着他、如果他愿意彻底释放心结,她才能真正原谅自己。 “你说呢?”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似笑非笑。
这幺说,就是不可能了。
白若晴想开口劝他,却明白说什幺也无法平抑他的怒气。只因她深切地知道,当初他是带着怎样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远走他乡,又是带着怎样一份刻骨铭心的恨去洗雪他所承受的屈辱和磨折。
五年来蛰伏在他脑中的,就是对伤他至深的人挥出这致命的一击,他怎会甘心就此喊停?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白若晴黯然敛眼,整个人融进迷茫无措的担忧中,怆惘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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