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就叫做一夜情吧!
蓝朔维坐起身,穿上高级订制的衬衫,套上长
,然后边扣着扣子,边瞥了眼
的另一半躺着的女人。
如鹅
般蓬松
翘的短发,纤细优美的颈线,遮住脸庞的白皙手臂…嗯,他喜欢看女人的手,尤其是手腕和上臂的部分,这个女人完全合格。看来昨晚或许喝多了,不过他挑女人的眼光并没有因酒醉而失常。
虽然短发并不是他的菜。
“…最近真的是玩得太过火了。”他搔了搔后颈,在
上女人翻了个身后,骤然停下动作,俊逸的脸上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搞上隔壁邻居?!
那间位于巷子里的蛋糕店在经过整修后重新开张了。
拥有固定客源,在地三十多年的蛋糕老店,原本走的是浓浓的英式风格,外表看起来就能吸引许多爱幻想的少女和粉领族走进去,尤其这里的甜点蛋糕是口耳相传的梦幻逸品,从各种管道得到消息,慕名而来的甜食爱好者亦不少。
四个月前,蛋糕店的老蛋糕师傅在睡梦中安享天年,遗嘱里明确写着把蛋糕店的经营权交给外孙。于是,某天店里来了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外国男人,他们嘴里说着被票选为最浪漫的语言,在店内
客
座享受美好时光的时候,大剌剌的拿着摄影机四处拍摄,不顾店员的阻止,拍完后又擅自进到后头的蛋糕房去,把整个蛋糕店拍完后才全员撤退。
虽然他们没有使用力暴动
,但是严重影响店内气氛,也让老客人们担心蛋糕店可能要被外国来的“黑手
”给侵占。结果事实证明,那不过是老蛋糕师傅的外孙派来做评估调查的人马,接着隔没几天就公布了整修休息的期间,直到现在──
“甜点界的王子,现实中的威力旺卡?咱们的新老板也就外表看起来有几分样而已。”老师傅还在世时就做了两三年,从高中做到大学的工读生读着杂志的报导,不悦嗤哼。
“啊,好酸的口气。要知道他可是前任店长的外孙。”蛋糕店的店长简品篆已经看过那篇报导。
“是啊,这说明了他为何有权力更改店名和整修店里。”工读生重重合上杂志。
“新店名和新店铺也没啥不好的啊,不是比以前明亮,而且开放感十足?”
“这种店外面随便抓也一大把,跟别人有何分别?我还是喜欢以前那种下午茶的优闲气氛,现在感觉变成了连锁蛋糕店那种只懂大量生产、商业导向的
恶店家了!没错!我们被外资给侵占了,更重要的是竟然还打算卖咖啡!”
以前的师傅认为咖啡的味道太重,会盖过蛋糕的味道,所以店内只提供红茶及绿茶,完完全全的英式风。
“毕竟老板是在法国起家,拥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巧克力店,打造出甜点王国的黄金单身汉,自有一套管理方法。”简品篆对新店倒是没有怨言。当老师傅还在的时候,身为合伙人的她就不只一次建议他改变店内装潢。
毕竟她也算是商人嘛!
“那又如何?如果真的是师傅属意的外孙,不应该把店
成这样才对!还有,咖啡的事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热爱甜点的工读生简直要燃起烈火。
“哎呀,你真蠢,难道听到‘黄金’这两个字你还不懂吗?就是用金子堆起来的王国,自然会有商业导向的味道啊…不说了,客人来了。”简品篆站在柜台,等待那名脖子上围着围巾的女人走过来。
奇怪!气象报告有说入夜寒
来袭吗?现在是夏天啊!
想是这么想,面对这名本来就有点怪异的常客,简品篆没有开口问,扬起亲切的笑,问:“赵小姐,今天不在店里吃吗?”
通常她都是一进店里就坐上自己的老位置,等他们送目录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站在柜台前。
赵纸绊摇摇头,脸上除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好像还有些呆滞。
“我要一个大蛋糕。”
“好的,这是我们的目录。除了目录之外,你当然也可以参考目前冰柜里有的,更可以告诉我们你想要的样式,将会由世界第一的甜点贵公子替你量身订做最适合的蛋糕喔!”简品篆说完,直盯着赵纸绊瞧,眼神透
着等待她决定的意味。
赵纸绊愣愣望着摊在柜台上的目录,好半天才大梦初醒般,摸摸口袋,掏出身上仅剩的财产,递到简品篆面前“给我一个这些钱能买到的蛋糕。”
五百七十九块?
简品篆笑容一顿,随即问:“要不要考虑切片蛋糕呢?六十块的可以买九个,还找三十九块喔。”
六十块的切片蛋糕是现在他们店里最便宜的。
自从蛋糕店易主后,从法国回来的新任老板调整了蛋糕的价格,从以前亲民的价钱,改成高价位专门提供中上阶级消费的蛋糕店,非客制化的大蛋糕全部都是千元起跳,五百七十九块连六寸的起士蛋糕都还差二十一块才能买。
“我想要一整个的。”赵纸绊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嘛…”毕竟是常客,再说简品篆也非常了解赵纸绊是背景良好的千金小姐,随后想到她是不是今天钱带得不够?“我们店内改装后可以刷卡喔。”
“我不打算刷卡。”
“那就…”简品篆面有难
。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一道男中音扬起疑问,一身甜点师傅装扮,出众的外貌却像个贵公子的蓝朔维甫出现在店内立刻引起
动,甚至还有闪光灯此起彼落。
他就是前任师傅的外孙,更是因卖甜点而拥有上亿身价的单身贵族。
蓝朔维对眼前的
动只是回以微笑。
虽然他名下的几间店都是专门卖巧克力,继承这间蛋糕店却是他最大的希望。因为单亲家庭的关系,从小他就跟外公外婆特别亲近,大半的童年时光都在这间店里度过,他总爱
着外公教自己做蛋糕,更多时候他看一看就会了。
出国留学那年,他和外公约好继承这间店,并让更多人尝到他们的味道。
他喜欢看人们吃到甜点奋兴欢喜的表情,也喜欢甜点的香气,喜欢这个充
甜味的幸福世界──虽然大多数与他共事的人都不认为他的个性是做甜点的人会有的。
简品篆顾及赵纸绊的面子,
低声音和蓝朔维报告。后者得知事情经过后,这才瞧了赵纸绊一眼,不看还好,看清楚后他差点昏倒。
怎么会那么刚好是他昨天才“培养过感情”的“好邻居”?难不成是追着他来的?
向来讨厌私事被带进公事或工作场合里,蓝朔维皮笑
不笑的
代“赵小姐由我来负责。”
话落,他一把抓起赵纸绊的手朝外头走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赵纸绊只是淡淡注视他的背影,直到被放开后,才抬头
上那双完全没笑意的黑眸,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或试图阻止他。
蓝朔维完全不复刚才温文尔雅的面容,目光
鸷的瞪着她。
没错,只要不是面对客人,他便是个极度容易被
怒,
晴不定又反覆无常的人。证据就是听到他要将重心移回台湾、远距离管理法国巧克力店的店员们,一个个乐得跟天上下钞票雨一样。
“你来做什么?”他双手抱
,贵公子的形象消失殆尽,一副目中无人的骄傲模样。
“买蛋糕。”赵纸绊正经八百的回答,眼神清澈,全然没有说谎的迹象。
“台中只有这间蛋糕店?”她以为这么说,他就会笨得相信?
“我只吃这间的。”见他仍是一脸怀疑的表情,赵纸绊又补了一句:“从小到大。”
“那么你该知道前一阵子起,我们店里的蛋糕涨价了。”
“…我有一阵子没来。”
“偏偏在昨晚过后来?”蓝朔维扬起讽刺的笑容。
赵纸绊沉默了片刻“我只是想买个蛋糕。”
“你的钱不够。”他不客气的说。
“我知道,所以要走了。”赵纸绊说完,当真转身准备离开,是想到钱还放在柜台,于是走进店里取回了钱,再度从他面前经过。
“慢着,昨天──”蓝朔维认为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怎料赵纸绊旋身,微微扬起下巴,自信十足的开口:“要交往的话,我答应你。”
蓝朔维一顿。
交往?那只是一场游戏吧!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就是在那种场合,酒
催化下的结果,事过境迁应该忘记才对吧!
“那只是一晚的
体关系。”怕她不懂一夜情的意思,他特别换成直白的解释,接着就见赵纸绊表情瞬间一僵。
糟了,她该不会以为一个晚上就能要求他什么吧?
他可不想惹上任何麻烦,早上才匆匆从饭店离开,既然现在又遇到了,就把事情摊开来讲清楚,但看来他们的认知真的差很多。
赵纸绊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睫“我懂了,抱歉打扰你。”
不发一语的目送她离开,蓝朔维说不出心头突然冒起的烦躁感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她会胡闹一番,
得他不得不退一步才满意的,怎么知道她如此识时务…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有女人在什么都还没开始就用落寞的语气对他说话。
烦死了,他干嘛因为一夜情就得走上“专情”这条不归路?
“赵小姐要走了?”这时简品篆走了出来。
蓝朔维瞄了她一眼,没说话。
“原本在想好久没看到她了,今天看她大热天还围着围巾,大概是生了场大病吧。”
“她来过?”
“常客。”
“她就是你们坚持要留下那个蓝色窗框,并保留那个座位的人?”不知怎地,蓝朔维突然有此感觉。
改装后的蛋糕店,走摩登现代感,唯有一扇窗框在店员和店长强烈坚持之下被保留了下来。为了让那扇地中海常见的蓝色窗框毫不突兀的融合进店内的新装潢,设计师还把原本的设计图做了大幅度的修改。
“蓝先生久居国外或许不知道,但是在台湾,那位赵小姐的知名度应该和你不相上下,她写的‘繁星漫舞’暴红。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大学生,班上热烈讨论咧!差点因此成立读书会。”
“现在书局里多得是莫名其妙的书,听说只要在网路发表过的,大多可以成书。”蓝朔维因为常到书店研究甜点的食谱,养成了爱逛书店的习惯,纵使回来台湾的时间不长,却对那些堆得
坑
谷的网路小说有一套见解。
碰上不喜欢的事物,他向来毒舌。
“赵小姐可不是网路出身的作家,况且网路小说也有不错的啊。”简品篆忍不住反驳,毕竟她也有过狂嗑网路小说的年纪。
见他一脸不以为然,她不想继续辩论网路小说的好坏,又接回前题“我是觉得从她的名字就能看出有成为作者的天分。你看嘛,她不是叫纸绊吗?纸张的纸,绊倒的绊,纸绊纸绊,在纸张里绊倒,一头栽进文字的世界,出不来──很像她给人的感觉。虽然那本书是她十六岁时写的,也已好久没看过她出书了,但是在我们店里她很有名,因为她就住在那个很有名的社区里…啊,记得没错的话,蓝先生也住在那个社区嘛!”
那个住了一堆好野人的社区!
简品篆才想问问蓝朔维有没有见过赵纸绊,即被他以温柔的笑容胁迫。
“店长,如果不希望我撤换合作伙伴,请你现在回柜台招待客人。”
唔,好个甜点界的王子,连威胁人都帅到翻!
简品篆直觉认定他是在逃避问题,心里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无论是从他,还是从赵纸绊下手。
把简品篆赶回店里,蓝朔维有些烦躁。
提到住处,他立刻
感起来,脑海又浮现她离去时失落的模样;虽然并不明显,但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
他承认有钱又有名,让他不缺女人,最近又因为刚回台湾,上亿身价被台湾的媒体大肆渲染报导,使他有许多推不掉的邀约,难免玩得过火了些,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是怎么搭上她的。
再说,那种场合遇上的都是逢场作戏,大家心里有数。
“不过是一夜情吧…”伸手抓抓后颈,蓝朔维在想该不该去外面跑个几圈,好忘掉那声彷佛跳针般不断在耳朵深处重复的“抱歉”
说实在的,他根本没理由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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