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应该惊惶失措、应该道歉求饶,像以前那样温驯可人地撒娇,这是耿曙天一厢情愿的预测。
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反而像进入反抗期的叛逆青少年和他对峙。
“我不要回去!”真晨
烈挣扎:“放我下车!放开我
抱定“破釜沉舟”决心的她不再泪眼婆娑,坚持着不肯驯服。
耿曙天怒不可遏地怒斥:“闭嘴!回家我再跟你算帐!你这该死的任
丫头!看看你把自己头发剪成什么鬼样子?”
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种对话大概会把它当做是父女争执。
真晨在他怀抱中挣扎,两人手脚
“我不跟你回去!那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亲人,你…没有资格管我!让我下车!”
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煎熬与矛盾,换来的竟是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怒火蒙蔽了他的理智,他残酷地冷笑出声:“好!”他双手猝然揪住了真晨廉价T恤的圆领口,略施颈道短袖的棉质T恤便在他手中撕裂成两半。
“下车呀!”他嘲
道。
尖叫出声的真晨双手环
遮蔽胭体,羞忿
加地咒骂:“魔鬼!”
暗
的防弹玻璃阻隔了前后座,肆无忌惮的他更可为所
为。
“我真想扭断你纤细的脖子…”耿曙天将手轻按在她颈项间的脉动,喃喃低语威胁道。
可是他炽热的双眸却传达着截然不同的讯息。
宾士房车驶上了高速公路,疾驶而行的速度断绝了真晨想逃下车的念头。
被抓回来了…真晨有丝狂
地紧咬着下
,心底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怎么啦?猫咬掉了你的舌头?”耿曙天冷冷嘲讽道。
真晨缄口不语,他捏住了她细致的下巴恶狠狠地警告:“别再打歪主意!你有胆再给我玩一次这种‘逃家游戏’试试看!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泪光再一次不争气的涌人她的眼眶,让真晨不由自主地颤抖。呵!这就是他的个性!没有一丝温柔与安抚,只有颐指气使的命令语气。
“听到没有?”他低吼道。
几近半
的真晨冷凝着一张脸,别过脸望着窗外倔强地不发一言。
宅邸里的下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尖叫不休的真晨被他
鲁地扛进玄关,涨红了双颊的她,上半身被宽大的夏季男人西装外套包裹得密不通风。
“你这个杀千刀的浑帐!”真晨像只发威的小母老虎般拖鞋打咒骂道:“你没有权利绑架我!”
“滚出去!”气得七窃生烟的耿曙天对那些错愕张嘴愣住的下人怒吼道:“滚!”
回过神来的众人忙不迭退下。
主卧室的门砰然打开又关上,阻绝了一班延颈凝神聆听的耳目“怎么办?”
“从来没见过小姐发脾气耶!哇!”
安啦!‘
头打
尾和’,年轻人都是这样经过来的。”
“
来!小姐生得那么‘幼秀’,那堪轻轻一碰!想个办法通知老太太啦!”
众人意见分歧,而主卧室里的战火方炽…
她没必要怕他!狼狈不堪的真晨剧烈
息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不欠他什么!
“为什么?!”耿曙天怒焰高涨质问道:“我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你又有哪里不满意?逃家!翘课!卖头发!当女工!”
说到最后他是咬牙切齿地由牙关进出声音来。
一向柔顺的真晨像吃熊心豹子胆般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嗓音因情绪激动而不稳:“那是我的自由!”
自由?!放
!耿曙天怒极而笑,尖酸刻薄地说:“接下来,你大概是要告诉我,你翅膀长硬了想飞!是不是?作梦!你别忘了,你签的卖身契尚未到期,在我还没厌倦你的时间内,你一步都别想走开!”
这个男人就如同她所预料的:不可能施舍半句温柔慰语,句句像冰箭霜刃般戳人的心!真晨咬着下
,幽恨地凝视着他。
“你是个没心肝、冷血自私的浑蛋!”她嘶声咒骂道。
“你说得该死的对极了!”几近抓狂的耿曙天向她
近了一步“这还得‘感谢’你们冷家的启发!”
算总帐翻旧债的时刻终于来了!脸色发白的真晨咬牙豁了出去“你这样攻汗我的家人对我一点也不公平!”
“公平?”耿曙天的双眸燃烧着两簇火焰“看着我的脸!看看我半瞎的左眼!什么叫做公平?残暴成
的冷靖一对谁公平了?你那下
说谎的婊子母亲又对谁公平了?”
羞恶之心使真晨脸色刷白,她颤声还嘴:“你没有资格批评亡者,你…你所做的又光明磊落到哪里去?跟有夫之妇通
服复在女儿身上…如果我母亲是婊子,你就是
熏心的
夫,你和她是蛇鼠一窝!我恨她!也恨你!恨你!”
她哭喊出声,压抑了多年的委屈与
辱在瞬间溃堤。
勉强保留住最后一丝自制力的耿曙天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命令:“把你的话收回去!”
“不!”她顽固摇头,泪水泪泪
下“我恨你!你是个无血无泪的冷血动物!我恨你!”
理智的保险丝在刹那间烧断,红雾
惑了他的双眼,不加节制的力道使得真晨痛呼出声。
他的手掌
握住她的短发令她头皮泛疼“你再说一次!”老羞成怒的他低吼道。
“恶心、态变的糟老头!啊!”被摔到
上跌得七荤八素的真晨惊叫,痛得
出泪来。
她不该碰触曙天心中的毒瘤,也不该把他跟母亲相提并论,更不该以言语挑衅他…
她扬眉而笑,犹含泪光的眼中尽是叛逆与轻蔑“你的‘复仇’与‘正义’不过是发
的藉口!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态变糟老头!”
气疯的他不及细想,真想把她傲慢的骨气摧折毁灭,他扯下了领带,压制了她的反抗举动,绑住了她的双腕。
“我说过了:我会让你后悔莫及!”他低声咆哮道。
“我不怕你!”剧烈
息的真晨半
着娇躯挣扎反抗“你只能用暴强的手段得到我的体身!”
他以失控的力道捏起了她的下巴,再度让她疼得眼泛泪光。
他的语气及眼神野蛮到了极点“很好,我会照你的愿望,让知道什么叫‘暴强’!”
宅邸里静悄悄、
森林地像座鬼屋,这两天以来没有人胆敢高声,深恐一不小心触怒了暴戾狂怒的男主人。
主卧室里。
蜷缩在蚕丝被底的真晨闭目假寐,双颊上泪痕未干。
那可恶、可恨的男人!
老天!她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同
共枕数年的男人发起脾气来会这么可怕!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熬得过去…由起初的咒骂、反抗到懦弱地哭泣道歉,她输得好惨!
真不公平阿!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别这么大?
脸色苍白恹然的真晨困难地在温暖的
铺中翻身,她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哀鸣,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睡了一整夜后,她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凄惨。
气疯了的耿曙天根本不晓得自我控制力道轻重,在捉她的时候就留下了好几处瘀痕,加上她又踢又咬又抓的反抗增添了碰撞,过了一晚瘀痕更加鲜明,用遍体鳞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她是输了,可是赢的人也绝对得不好受!闭目假寐的真晨蜷缩成胎儿般的安全姿势慢慢地沉入梦乡,暂时放弃了和他战斗的念头…
时间改变了某种事物,她不再是一个唯唯诺诺、没有主张的小女孩,而是一个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的小女人,拜那个可恶、可恨的男人所赐!
耿曙天无声无息地走近
畔,静静地看着缩成一团的真晨像小孩子般的睡姿。
她好小!他握紧了双拳
心疲惫,他到底做了什么呀?!被她孩子气的任
话所
怒,就为了那句“糟老头”而失控。该死!
当她
噎噎地道歉、说对不起时,他才悚然惊觉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表面上他驯服了她,可是实际上他却输得好惨。
他已经输到必须动用力暴才能留住她的地步吗?老天爷!耿曙天掩面而坐,许久未曾出现的偏头疼又像鬼魅般地纠
着他,比那更剧烈的疼痛在
口、在心底隐隐
搐。
“你太过分了!”涨红了脸的淑眉怒声指责自己的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耿妈妈以及长风、淑眉两兄妹一致谴责耿昭天的暴行,这也难怪:皮肤白皙的真晨身上的青紫瘀红实在令人不忍势睹。
“这不关你们的事!”耿曙天高声怒吼道。
“你…你这孩子真叫我…失望。”耿妈妈淌眼抹泪道:“竟然下得了这种毒手…”
他快气疯了“我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比较可以体会大哥心情的长风皱眉道:“大哥…”
“闭嘴!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私事轮得到你们
嘴了!”耿曙天目光灼灼地瞪着弟弟。
“冥顽不化的臭石头!”不顾一切骂他的是么妹淑眉“你就不能正视问题吗?为什么不能放身下段,对真晨说几句发了话?一定要把事情搞砸?——我真想掐死多管闲事、通风报信的李晋诚!”
“去呀!”耿曙天不耐烦地下逐客令。“不送!”
耿妈妈差点没晕过去“你!”
实在是无药可救了!长风摇头叹息,早知如此,他不会好心地把母亲、妹妹籍口带开去游玩,他原本是乐观地预测:大哥和真晨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可以化解心结,重新开始会
成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真是只有天晓得!
临走之前,长风只有语重心长的再点醒大哥“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她不像她母亲…”
“滚!”耿昭天怒火重燃。
绵绵密密的夏季梅雨像蛛网般捆住了每一个人的心情,沉重而无奈,不晓得晴朗的阳光何时会再照临失去了春天的宅邸…
“哎呀!真惨…”略带惋惜的女声有着一丝恶意的
足“你还好吧?”
难得下了好几天的梅雨暂停了半晌,蜷缩在长廊下的白色藤椅打顿的真晨睁开了
蒙双眼,一袭冰蓝色无袖薄洋装的她,看起来像一碰即碎的水晶娃娃。
浅浅的蓝使她的肌肤更显苍白,手臂、手腕及香肩上的瘀痕更加深浊丑恶。
真晨静默无言地望着
光四
的何明秋,不想搭理她的“关切”
一想到这里,真晨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男人呀!就是这样!”何明秋不掩轻视口吻数落、挑拨真晨和他之间的恶劣情况,浑然不觉背后有人僵直、气忿的瞪着她。
“何小姐,请喝茶。”帮佣的梅姊语气硬梆梆地打断何明秋的长篇大论,将冰凉的薄荷茶放在矮几上。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何明秋不客气地命令道。
梅姊着急地对真晨猛使眼色,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低垂双睫的真晨根本就没注意到,急得她蜇回了厨房向一些同事抱怨“那个何小姐不安好心哪!一个劲儿地火上加油、挑拨是非,好可恶!”
想起了何明秋每次光临大宅之后,温柔可人的小姐就免不了动辄得咎被耿曙天责训的情形,众人就愤愤不平地批斗起何明秋来。
身为下人再怎么愤慨也没胆子去向老板打小报告,大伙儿也只能在背地里发发牢
罢了…
真晨回避着他的眸光,温驯而安静地将眼前的晚餐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太过柔顺了!烦躁的耿曙天几乎想握拳捶桌。只要他开口要求,仿佛惊弓之鸟的真晨会服从他的每一个命令,就像现在,他要她陪他用餐,她照做了;却是一副食不知味、浑浑噩噩的模样,机械式的进食动作像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美丽人偶。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正是真晨目前的写照。
太可恶、太可恨!如果不是心惊于真晨黝黑双瞳中只有茫然空
的深幽绝望,他真的会按捺不住濒临爆炸边缘的怒气,而狠狠地摇撼她娇小的身躯。
天杀的!他宁可她发小脾气、跟他抱怨、冷战…任何七情六
的表现都好,甚至是伤心掉泪也罢!最厌恶女人哭泣的耿曙天如此绝望地想。
他要的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旁的真晨,而不是一个失去魂魄、封闭自我的木头人儿。
难道这一切已无可挽回了吗?耿曙天痛苦的想:甚至连明秋登门明
暗箭的言语刺
都无法让真晨动容有所反应。
他知道明秋今天又来“探望”真晨了,也知道明秋以往怂恿学长们送花追求真晨的小伎俩,这是证信社的口头报告,明秋对真晨的敌意他全看在眼底,这两、三年轻来真晨吃了许多暗亏,也承受不少考验;他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出言制止明秋,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魔障与猜忌。
他不信任真晨的“真”近乎逆来顺受的温柔,不曾抱怨任何不公的善良、完美,在令他怀疑,她担心表现出来的一切只是伪装的假象。
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没有亲人的束缚,真晨便毫无眷恋地挣脱这座用金钱、物质所堆砌而成的豪华笼牢。
她伤了他的自尊,令他老羞成怒决意不惜任何代价要这回逃离他身旁的真晨…可是,忆起了他所得到的
记,耿曙天的心为之翻腾,他何尝没有伤了她的心?!举起酒杯大口咽下浓烈酒
,耿曙天
脸阴暗地瞥见真晨因他放下酒杯的声响而为之一瑟,低垂的肩膀有丝僵硬。
她在害怕。这个认知令他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没有衰老的祖父与脆弱的幼弟为绊累,了然一身的真晨再也没有任何牵挂,那五年的卖身契只是一个薄薄的藉口,使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拘
她,表面上看来,他获得了
倒
的胜利,然而实际上呢?
在她噤若寒蝉,像只被主人
待的小动物般害怕他的时候,他赢得了什么?
一个
渐凋萎毫无生气的美丽物玩?一个畏他如虎不得不百依百顺的真晨…
天!他该怎么做才能唤回她的魂魄?
耿曙天想了又想,一个略嫌卑鄙的想法蓦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好烦、好闷…
真晨极不舒服地蜷缩在
上,放弃和耿曙天斗气之后,她几乎封闭了所有情绪,不去思考也不去抗争。
偶尔在独乎的时候,她会默默地计算日子,静静等候,把命运交给上天去安排吧!如果天可怜见,顺遂她的心意…
“我…我跟你说过了!小姐人不舒服…”模糊的争执声由半掩的门启传人,试图阻挡何明秋的梅姊和她在门外争论。
“我来探病不成吗?”何明秋怒斥下人“下去!”
探病?众人敢怒不敢言,这女人根本是来“落井下石”!
躺卧在
上的真晨
出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情绪苦涩而凄凉。
“打狗也得看主人”呵!如果不是“他”有意无意地纵容何明秋对她的言语欺凌,谅必她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拜访”
聪明如他,难道不晓得何明秋打击她的所作所为吗?真晨恹然想道。
要是他肯多费点心思庇护她,她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地忍耐、退让…
这笔烂帐该和谁算?
“真晨?哎!你怎么了?”推门而人的何明秋假惺惺地惊问道:“哪里不舒服?怎不叫医生来看看呢?”
她微微扯动
际,勉强地打了个招呼:“明秋姊…”
数落了耿家人绝情寡义不顾真晨死活,说了些表面上安慰其实是打击真晨的场面话之后,何明秋“兔死狐悲”地问:“你对自己将来有什么打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真晨一语不发。
看见她一副海棠
睡乍醒的慵懒娇态,何明秋妒恨不已,她睡在他的
上,雪白的颈项上还留着吻痕…
突如其来的不好预感窜入了何明秋心底,她尖锐质问真晨道:“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真展迅速抬头瞪大双眼惊骇地望着她,黑黝黝的双瞳中闪过了错综复杂的各种情绪。
“该死了!”何明秋
口而出“不!我是说!糟透了!”
怎么会这样?不晓得团中曲折的何明秋懊恼不迭地想:前几年这小丫头片子都没有怀孕呀!怎么这次这么快就有了?现在的曙天还能一本初衷坚决不要孩子吗?还有耿妈妈那一关…天哪!
屈指一算,真晨喃喃低语道,她的月事已经晚了半个月
不待何明秋想出办法,神色这变的真晨开始歇斯底里哭闹,她双手捂住耳朵尖叫“不!我不要!”
她的哭声惊动了所有佣人,群聚在主卧室门口殷切探问,众目所视的情形是何小姐又再度欺负年轻单纯的真晨
梨花带雨的真晨泣不成声,跪卧在
上不断哭喊“他会很生气,很生气…”
众人皆以谴责的目光瞪着何明秋看,心底一致当她是“罪魁祸首”
“这…这不干我的事!”心虚的何明秋皱着眉
出被真晨抓疼了的手腕,惶然地逃离众人的视线。
一直温驯柔顺的真晨不知为何产生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令众人束手无策。
“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掉算了!”她哭得肝肠寸断“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
“小姐…小姐…别听那女人胡说!”众人七嘴八舌安慰她“你冷静一点,别说气话…”
神情狂
的真晨又哭又笑,‘小姐?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一个被他花钱买下的物玩…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对不对?”
大伙儿哑口无言。
“小姐…别这样说…”梅姊好言相求“那女人巴不得天下大
,你别中计称了她的意…”
缓缓止哭的真晨目光呆滞地越过众人,以一种令人心慌的冷静嘶哑说道:“出去全部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当所有人鱼贯步出房门后,身后的门扉“卡答!”一声上了锁。
不妙的预感令众人面面相觑。
半晌,有人颤声问出了大伙儿心头共通的疑问:“会不会出事了?”
“报警!”“不行啦!”“打电话给老板!”宽敞的宅邻里一阵人仰马翻…
经过层层通报,求救的电话好不容易才转到耿曙天手中,语无伦次的佣人将事态渲染得更加严重,并且狠狠地告了何明秋一状。
“都是那女人的错啦!她三天两头就来欺负真晨小姐,呜…要是小姐想不开,有什么三长两短…全是她害的!”
心胆俱裂的耿曙天一路狂飙回家,以他的车速能平安抵达简直可以算是奇迹。
老天爷!求求您!不要让我失去她!他在心中呐喊。
该死的!他纵容何明秋去刺
真晨,为的是想拉回她的心魂,而不是
迫她自尽!
紧急刹车后,他拔足狂奔以最敏捷的速度跃上楼梯,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真晨!他狂吼出声。
偌大的主卧室里空无一人。
浴室!
哗喇水声使他心惊目眩,浮上眼际的是真晨割腕自杀血
地的惊怵幻觉。不!不会发生这种事!发了狂的他猛然撞开了浴室的门…
氨钛水雾中是
淋淋蜷缩成一团的娇小人影,以及散落一地的刮胡刀片。
“真晨…”耿曙天的声调
嘎不稳。
他攫住了她的双腕审视,又抬起了她的下巴端详,释然地发现她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不要碰我…”发出微弱啜泣的真晨低垂着头更缩进角落里。
“发生了什么事?”心底隐约有数的他追问道。
脸色惨白的真晨微启双
嗫嚅
语,犹噙泪光的双眸中
含恐惧与绝望“我好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耿曙天愕然一怔。
“你…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幽然凝视着耿曙天,自从被抓回来的那一次争吵,迄今已快两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正视着他。
“只剩我一个人了,你想要的是什么?给你…我的命够不够?”真晨语气平板地自言自语:“可不可以到我为止?不要再拜新的悲剧了!”
默然无语的耿曙天将她抱出了浴室,令手忙脚
的佣人去收拾善后。
“解释一下,你要表达的是什么?”他力持镇定问。
“我累了,也倦了…”真晨的
际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泪水却无声无息地滑落脸颊“没有力气和命运抗争,只好选择逃避…结果如你所见…”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我被自己的愚蠢摆了一道,这种刮胡刀片…根本伤不了人,只是让我又多了一项让人嘲
的笑柄罢了…”
轻描淡写的口吻掩饰不了她绝望的神情,让耿曙天更加心惊,脑海中浮现的景象是真晨锲而不舍地寻死场面,他庆幸的是真晨所找到的是安全刀片。
“为什么想自杀?!”他沉下脸色追问。
真晨合睫无语。
“我要知道原因。”他放缓了声调,想由她口中证实自己的臆测正确。
在他的咄咄
问下,真是有气无力地说出心底的怀疑:“我可能怀孕了,你要怎么处置我…就去安排吧!”
耿曙天迅速下了决定,电召极少派上用场的家庭医师,和蔼可亲的林医师可以说是白跑了一趟,什么诊断也没做,只是轻松一笑,‘要验孕,到西医房买个验孕试剂便知分晓,确定有了再安排时间到妇产科检查罢!”
“呃…”他沉
数秒,轻咳一声道:“如果有顾虑,要趁早…免得伤害太深…”
明白医师的暗示,真晨忍不住颤抖,一番折腾下来,验孕结果是证实了真晨的女
直觉正确,她怀孕了。
送走了医师并喝退了观望的佣人后,耿曙天转身沉思地望着过度安静的真晨。
他感觉到了她的绝望与混乱,心底不由得产生了一股疼惜与不舍,她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啊!
“要做妈妈的人了,得注意自己的体身健康。”他环抱住真晨纤细的身躯柔声吩咐,感觉到她浑身一震。
“你…”她低声惊呼,不敢置信地回身凝视着他的双眸,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你在戏
我吗?”水眸含悲的她微弱追问“还是…这又是什么我不知情的新游戏?”
她掉下泪来。
他不只一次警告过:只要她敢“挟子自重”一定要她打掉孩子。
“你不是要强迫我坠胎吗?何必这么麻烦呢?”她嘶声哭喊“不如给我一把刀或安眠药…”
全然放松心情的耿曙天吻住了她未说完的气话,
绵而悠远…
“别哭了!对不起。”他一边轻吻着真晨颊上碱涩的泪水,一边说出从未曾出口的抱歉“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对不起…看在小孩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你…你为什么不生气?”她
了口气,清明澄澈的双眸警戒地望着他。
耿曙天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笑得开怀而心安:真晨怀孕了。母
本能强烈的她,再也不会失魂落魄像具行尸走向,肚子里的小生命会带给她生存的力量和勇气。
“为什么…”真晨错愕慌乱地张开双
“你说过的…你不要孩子…”
“我要的是你。”他轻柔而坚定地说。
“不…”神智昏
的真晨双手捧头,既苦恼又无助“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想报复…你的心早被我母亲给毁了!根本没有余地再爱人,我只是你发
怒火与
望的物玩…”
若有所思的耿曙天并不否认“或许。”
他的回答几乎令真晨崩溃“不要再磨折我了!你让我觉得自己既肮脏又下
——你跟我母亲之间的纠葛凭什么要我来赎罪?我不要当她的替身,你饶了我吧?我受不了。”
“别这样…”他攫住了真晨的双腕,蓦然了解伤害她最深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跟冷紫茵过去的那段风风雨雨。
“真晨,你听我说…”耿曙天
了一口气“我跟你母亲之间没有什么。”
涕泪纵横的真晨
烈
息:“你骗人。”
她太年轻了,不能忍受任何感情上的瑕疵与不洁;耿曙天毫不犹豫地开口强调“我说的全是真的,你母亲…根本不屑于降格与佣人的孩子发生
体关系,她只是出于好玩的心里玩
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的感情并引以为乐,我跟她没有逾越…”
忆起了那场暴风雨差点出轨的
情,耿曙天有些迟疑与心虚,摇了摇头挥去那段记忆,他决定没有必要招认得那么彻底“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
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真晨,看着她小脸蛋上的表情变化,由惊疑到软化,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法律顾问称对你的感觉该归类于哪一种…”耿曙天剖心自问“我已经太习惯于有你陪伴的生活,我不想失去你…当你反抗我的时候,我快气疯了,差点要扭断你的脖子,你要是胆敢再逃离一次,我绝对会把你绑起来囚
一辈子…
屏息凝听的真晨花了数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告诉我的是真的吗?”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她’的替身!”
“可是…”属于小女生的醋意在这时冒出了头“明秋姊她说…”
耿曙天轻柔地截断了她的话“这一点,我得认罪,不管明秋对你说了些什么那都不是真的;我之所以会容忍她挑拨你,主要就是希望你有担心反应,你知道吗?这一阵子你神游天外的模样吓坏了我,我不得不用尽各种方式好唤回你。”
她瞪大双眸
出了愤怒的表情令他低低而笑:“而现在用不着了,肚子里的小宝贝会绑你一辈子…”
“你…你早就算计好了!”真晨跳了起来,握拳捶他“你既狡猾又自私!从不考虑我的心情一味我行我素!你这个杀千刀的浑帐!”
他笑了“随你怎么说…”
轻而易举地将她摆平在
上,他捧起了她的双颊亲吻并嗅闻着她的幽香“你属于我!你爱的是我…”
这可恶、可恨的男人!陡然放松了紧绷的心清,真晨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她已经无心再追究他和母亲之间扑朔
离的情恨纠葛,清白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只是如果,心高气做的他为了顾忌她的心情而说谎;那么,他对她的爱已经是无庸置疑了,不是吗?
“你也属于我!”她喃喃立誓“你…”尚未说出的要求消失在他炽热的吻中。
还有许多问题与歧见有待解决,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真晨闭上了双眸恋慕地感觉他温暖、
刚的气息。
总有一天!她暗暗立誓:她一定要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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