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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凶手!”

 邵第九掐住自己的脖子从上摔下来,惊恐万分地瞪着漆黑客厅。

 墙上的钟停了,他没有带表,窗外黑色沉沉,看来已是半夜时分。

 浴室传来唏哩哗啦的声音,葛庭在里头洗澡,他匆忙爬回上躺好,让冷汗逐渐缩回细孔,才知道原来自己作了可怕梦魇。

 怎么回事?原来他想着浴室里的人搔首——美妙的淋浴姿态,正‮奋兴‬地难以入眠,怎么后来会变成噩梦一场呢?

 这几天,他把神经绷得太紧了。

 同样的这几天,他过着完全失去自我的日子,可以形容成——如天仙一般生活。他整天同葛庭游山玩水,忘记了医院里的繁忙生活,丢开了恼人的生活压力,忘记王美云可怕的脸,只是和葛庭忘记时空般地生活。

 然后,他慢慢地认识葛庭,这位来自时光隧道的女人,外表像一面平静湖泊,里头却暗汹涌,葛庭——绝不像她说的单纯。

 她非常聪明,并且有逻辑概念。

 第一次教她打牌,她连几张牌都不知道,牌挂在手上像把扇子,两脚也跟上桌面帮忙。

 第二次教她打牌,洗牌可以从手心洗到手臂,再如水般回手心。

 第三次教她打牌,他输得差点子。

 第四次,他不和她打牌了,和她玩成语接力,没想到她读四书五经,光是一本红楼梦可以背到一百三十回。

 最后,他使出看家本领,以很卑鄙的男人力气和她较量。

 他和她比的是,他当兵时最拿手的伏地身,以为自己至少能做到五十下以上,可是,他忘了那是三年前的记忆,也才三年的怠惰而已,竟然让他做到三十下就气吁吁倒地不起。

 “我就说嘛,你要少抽烟,烟对肺部不好。”她依旧上上下下做着伏地身,一边还可以和他聊天。

 看她瘦的手臂撑住全身重心,白净的脸依然挂着笑容,她似乎没有汗腺,没有神经,没有疲劳知觉,而她却说她已有四十岁高龄…

 “够了!”他大声阻止她,他已数得头昏脑

 她放下手臂松口气,终于有些细汗下来。

 “还好你喊停了,我正好做不下去,我做了几下?”

 她坐起来,抓起巾擦汗,身上穿着他为她选的绣花白衫,那种质地出奇轻软的布料,适合“无能”女子的那种式样。

 “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他指着她叫,他的面色才真像鬼。

 她?着眼笑,回复女人娇媚的本质。

 “应该称为我的秘密专才,我对运动很在行,很奇怪对不对?这是我喜欢做的事,只要有烦恼、生气、挫折,别人会哭,我则是用运动发情绪。我喜欢跑步、拉环、练瑜珈术,近几年才上伏地身。”

 说着,她举起脚,竟能不弯地碰到面颊。

 他有点害怕,万一她把头拿掉,告诉他:我还喜欢练移头术时,他可就要疯了。

 “可是你的身材…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迟疑半天,视线在她纤细的围上游移,既而转至修长的两条腿,和正常美女一样,没有蹦出恐布的肌,实在令他难以相信。

 尤其是她的高龄。

 “傻瓜,我喜欢运动,目的不在比赛,因为没有压力,我可以玩技巧,就像绣花一样,愈绣技巧愈湛,我跑得没人快,但是耐心十足。”

 “可是…你不觉得…体力增强了许多?”

 他试图解释实际年龄与错认年龄之差距。

 “一样。”她想都不想便说。

 他疑惧更深。

 若邵第九是个贩夫走卒,对葛庭的话也许深信不移,但是他是个医师,对人类的‮体身‬状况再熟悉不过,即使运动细胞再顽强的人,也会有衰老现象,而且最大差距即是由青年变到中年,他难以相信此阶段的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落下眼睫,他认为他看到心虚。

 晚上,他们在阳台上遥对星光,她的眉际挂上忧愁。

 “吴奇…”

 他没有回答,以为她在叫唤星星名字,当她再叫一次,他才急慌慌的反应。

 “你在想什么?”

 “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他老实对她说。

 这没使她开心,反而让忧愁掉入眼底。

 他们身边放着画架,那又是她不可思议的地方,她把星夜画得灿烂夺目。

 “你简直是天才了。”他叹气道。

 “是吗?你以为这些很管用?”她盯着星辰反问他。

 “天分不管用吗?我以为很多人巴望不得。”

 “那是有心人,有心投入自己的乐趣。”

 他望着她的侧面,她好象一尊神像,有着冷硬轮廓和如刀刻的无情。他不懂…

 “我不能靠运动养家活口,不能以画画教育女儿,不能用打牌论输赢,那不是我这种女人能做的事。”她淡淡地说出理由。

 “你是哪种女人?”

 “正常的女人。希望成为丈夫的好太太,女儿的好妈妈,母亲的好女儿,上司的好职员,‮行银‬的好顾客,偶尔作一点梦,如此就好。”

 “你做到多少?”

 “除了作梦。”

 他正好相反,除了作梦,其它都做到了。

 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女朋友的好对象,以及前程似锦的高收入医生。

 一颗流星猛然闪落,他立刻跪下来许愿,像个冲动孩子,愿…王美云从此消失不见。

 当他张开眼睛,葛庭依然立在原地,对难得可见的流星视若无睹,这下子反倒邵第九像傻瓜了。

 他拍膝站起,对刚才的突发举动略显羞涩。而葛庭对着他,轮廓‮硬坚‬且冷峻,她没有少女的痴愚,看到流星就要许愿。也许对她而言,落下的可能只是一块被宇宙你弃的殒石,他不怀疑她是否曾年轻冲动过?

 “你没有愿望吗?”他低声问,站回她身边。

 “许过了。”

 她沧桑回眸。

 “我想知道。”

 他带点任味道。

 他一度以为胶布掉下来而心脏加速收缩,但是她眼里没有怀疑,却有一层薄薄雾气,将他蒸得发热。

 “我许的愿…和你一样。”

 啊哈!难不成她也想让王美云从地球上消失?他绝对不相信她和王美云有仇。

 “如果我愿——吴奇升官发财功成名就,你怎么说?”他语带恶意和调侃。

 “我说——祝福你。”

 “什么意思?”

 “因为和我想的一样。”

 他如坠入五里雾中,不懂她在说什么。

 “反正我许了傻愿望,凡人永远都不会了解的傻念头,结果宣告失败。”她幽幽地望向天边。

 她的眼皮上闪烁金光,令他兴起一阵轻微悸动。

 邵第九,他说着自己的名字,坠入自己已发生过的故事情节里…

 他有些恍恍惚惚,她说的愿望、星光、凡人,使夜蒙上神秘又古老的色彩,他忽然心惊胆跳起来。

 “你到底是谁?”

 “我是…”

 他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四周星光涣散,围住她也围住自己,他们飘浮在渺渺茫茫的星夜下。

 然后,葛庭眼底的雾气散了,长发卷住天边点点寒星,他们在流星轨道上,看不到过去和未来。

 最后,他们被迫困在时光隧道边,沉不下去浮不出来,于是她飘走了,带着泪,愈飘愈远。

 忽然,邵第九心底窜起可怕的念头,猛然感觉葛庭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也不像长了对怪角的外星人,他比较能接受的理由可能是…

 鬼!

 霎时,心底错无数斑纹,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这就是他作噩梦的原因了。

 尔后,他不知怎么回到屋内,也不知什么时候倒进沙发上,然后他作了个梦,惊心动魄、恐怖至极之噩梦,把他吓得从沙发上跳下来,到现在身上依旧不能停止地发寒发,就这样呆坐着,疯狂地猛回想有关葛庭女鬼的各种联想。

 首先他能确定——她从海里冒出来。

 葛庭,历史上从未记载这号人物,聊斋里亦找不到她的名字,而葛庭确是她的真实姓名吗?他想“鬼”若化作人形,绝不会笨得用自己的大名。

 此女“鬼”无缘无故出现邵第九面前,告诉他,她今年四十二岁,可能是四千两百岁,却依然维持二十四岁的窈窕身材,以及只有神仙才有的良好体魄。

 女鬼能做女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例如伏地身,能说整死他的相反预言,例如她把惨死说成和平,和他打着听不懂的哑谜等等,最后把邵第九得魂不守舍、生不如死。

 这么多为然疑点综合起来,好象只有一个答案能破解…

 她是鬼!

 想到此,邵第九急忙把跳出口的心脏抓回来,两眼紧张兮兮的四处观望,直到听见浴室水声,他才悄悄松口气。

 心平气和些后,他开始认真思考,想经过逻辑科学理论证实女鬼情节。

 情节A:她自杀。

 情节B:他从海底拖她上来。

 情节C:她走入时光隧道,与目前世界轨。

 逻辑加科学加思考过程。

 A:她自杀——死了。

 :他从海底拖她上来——人形躯壳。

 C:她走入时光隧道,与目前世界轨——魔界女鬼能力。

 得证:葛庭不是人,是…鬼!

 这下子跳出邵第九腔的不只是心脏,还有胆子。

 她是鬼…她是鬼…邵第九愈想愈骨悚然,愈想就愈有道理。

 认识葛度的前一刻,她被丈夫遗弃而自杀,据她所说被他救起来,但是他怀疑救起之“人”是否还是“人”

 从两人的交谈里,葛庭不断提及老公,可见她深爱着那个男人;至于是不是邵第九,现在他无法肯定,因为鬼魂神通广大,如果她对他别有企图,要知道他过去来生乃轻而易举之事。

 他只肯定,三十二岁时,葛庭遇见丈夫,在潜意识灵魂深处的她爱上那段完美时光,并且极思保留住那段辉煌岁月。

 关于此点,想当然尔是因为恋爱;那简直就是女人一生中的华,拥有青春、美丽、知足、健康等等的隐形财富,所以直到死,女鬼依然不能善罢甘休。

 如果证实她是女鬼,如果证实自杀成立,如果证实葛庭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邵第九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找上他…

 关于这一点,读古今中外神怪小说的邵第九,又有许多假设。

 第一、她需要他的人体附身。

 第二、她需要他的骨血修炼高深魔法。

 第三、因她被你弃,所以恨透天底下所有男人,他要欺骗他的感情为女复仇。

 第四、她根本就是恶鬼,不管此生做了多少善事,依然不足以抵过前几辈做的恶事,所以死后还是恶鬼一个。

 综合以上几种假设,他得到一个结论,就是——邵第九死定了…

 完了,完了,邵第九心惊胆跳、中狂歌,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么无辜、这么衰,天底下负心汉多如蚂蚁,葛庭竟然一脚踩住他,现在恶鬼在浴室里快乐地洗着身上由他输入之“人气”而他却凄惨落魄地沾鬼气…

 现在怎么办,他汗如雨下,一双脚躲在沙发下发抖不已。

 必须找人帮忙…巫师?道士?乩童?或‮察警‬…,谁会相信邵第九的口鬼话?他用力摇头,额上布汗珠随之甩下来,他布血丝的眼眶。

 美云…

 他想起美云,只有比恶鬼还凶悍的女强人才有办法对付葛庭。这时,汗水落进嘴里,起来咸咸的真难受,好象在讥笑悲哀的负心汉:到了利害冲突时又记起前任女友的好处。

 忽然间,他觉得眼角的,偷望四处后急忙伸手拭去,手背上赫然出现两滴泪。

 他羞得脸通红,没想到堂堂大男人竟然哭了,他觉得好丢脸,可是又真的好伤心…

 怕死?不,他不会傻得为此掉泪,况且医院里经常面对生老病死之自然轮回,就不觉得死亡遥远。

 后悔?不,他觉得和美云分手是他一生中最聪明的举动。

 害怕?也不,他比较怕发不了财和股市崩盘,小小恶鬼算得了什么?

 那,到底他的男人泪为谁呢?

 为…,心底小小的声音悄悄响起,为他以为命中注定的爱情。

 结果,他失望了;结果,只是女鬼的一场恶作剧;结果,他被女鬼身。他爱上了女鬼,那个他自以为梦寐以求的女人竟是不可能的幻梦,他被爱情欺骗了。

 泪沿着手臂滴下来,他慌张地踩住它,眨眨眼,把伤心的泪全部吃回去。

 够了,邵第九大医生,你永远写不成采绝伦的爱情小说,因为你太现实,现实得不配谈情说爱,你没有你想得神通广大,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和女鬼恋爱,人鬼恋情是现实上的可悲闹剧,果真让你尝到恋爱滋味,你只会偷偷掉泪!

 他必须承认,纵使他再怎么胡思想,就是无法想象和女鬼谈恋爱,因为他是个现实透顶的大男人。

 于是,他用力站起来,用动发麻的两脚,把所有伤心失落一并甩开,他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要拿出他在医院持刀拚命的勇气,因为他要对付女鬼。

 是的,没错,她是女鬼,女鬼不该出现在现实上,她必须回到间,即使她那么温柔体贴、像个活人…

 她真像活人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那对倒挂弯月的柳眉,那…,他忍不住又怀疑起来,她到底是不是女鬼?

 唉,人之所以能成为万兽之王,主要原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犯

 即使到了生死迫之紧要关头,即使狗头铡就要落下颈间,邵第九依然犹疑难定,葛庭到底是不是女鬼?

 当有了一丝怀疑,无疑牢笼里多了一扇窗,让邵第九充光明希望,所谓事实胜过雄辩,他必须亲自证实心中疑虑,她究竟是人是鬼…

 于是,他鼓起进手术房开心剖肚之最大勇气,凝聚切腹去瘤的最佳注意力,一步步、小心地跨向死亡边缘…

 他轻轻打开厨房内的一扇窗,从这扇窗户可以通往靠浴室的那扇窗,他犹记得,那扇窗未上锁。此乃主人小心谨慎的作法,主要为通风之用。窗子虽不大,但足可让邵第九望见女鬼动态。

 这女鬼不但白昼能自由现形,而且能充分掌握人类的触感、视觉神经。

 她是热的,他摸过她的手;她能呼吸,他曾听过她轻微的气声。但这些不足以打破他心存的怀疑,因为能看到鬼的人,他的视觉及触感神经已不完全处于正常状态。以医学角度解释,就是女鬼能藉空气分子分离人类的触感、视觉控制能力,所以能和女鬼正面接触,正常人不能正常地闻出女鬼身上的气味,因为嗅觉能力已失去。

 是故,他必须逃离她的魂魄控制范围,只有排除鬼气范围,他才能窥得真相。

 如果葛庭页的是鬼,那她在人后,必然做着她日常的自然动作;例如把头拿下来梳,躺在半空中沐浴,或者肥皂会自动飞到她身上洗等等;反正只要让她独处,她必然会做出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就像科幻电影常演的那一套。

 想到这里,邵第九更加心急如焚,他急着想看女鬼的不寻常举动,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攀上窗台,小心谨慎地钻出窗外,把‮体身‬结实密合地贴住墙壁,一步接一步移到浴室开出的小口…

 那个口下,正是一块圆形空地,要从浴室后门才能出去…想必门被锁了,所以他必须延着墙壁外凸起只有一只脚大的构梁才能到达。

 邵第九咬着牙,脸部线条因过度紧张而扭成一团,他感觉身上的肌全部僵硬起来,两眼平视前方不敢往下看,因为他知道自己站在高处不胜寒的五楼,如果稍有疏忽,恐怕就要同女鬼齐赴间去了。

 凄凉夜风拍打着他的衣裳,使得紧张情绪登上高峰。他紧闭着眼,让脚带着晃动不安直达目的地。暗地,他好象震落的一枚石子,没有听到落地声,却把心从头凉到脚底,双膝差点软下来,要不是坚强信念支撑着他,他真想折回头去。不过,等他碰到窗台外的安全地带,他放松了全身警戒。

 然后,他提起一口气翻上阳台,正好落在窗台下方。

 他矮‮身下‬体,浴室内竟然鸦雀无声,该不是葛庭已洗完澡出去了,刚才他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于是他心一急,慌忙抬起头…

 窗子热气重重,从错纷杂的线条里,他望见窗内景象,不由得倒一口气。

 葛庭,全着,正用一条大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全透明的水珠覆盖住她半透明的娇躯上,顺着她的细肩、脯、柳、窄、长腿下,在地面炸成破碎…

 他的心随之狂跳起来。

 邵第九发红的眼,再也无法转开视线,他像极了卑鄙的窥视狂,拚命搜寻她身上令人‮魂销‬的柔软线条。

 他看到她用那对尖房,宛如发育初成的少女,两截白泛着红光,她每一按抚,都逗惹它们快乐地头跳。

 按着,难以忍耐地,那条幸福至极的大巾,竟然滑向她扁平结实的腹部,在那儿吻她肚脐边缘的光滑肌肤,使他的腹部跟着发起来,一种难受夹着快活的美妙感受侵袭而来。

 然后巾落至脚踝,慢条斯理地摸索她细致柔和的腿部线条,跟着往上升…膝盖…‮腿大‬…腿…以至…

 他的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他再也忍不住激动地用力往前探,忘了横着面前那块硬如钢铁的防弹玻璃,结果他一头撞上玻璃,整个人向后翻过去。

 即刻,浴室里传来震耳聋的尖叫声…

 不停的尖叫,像撞到同类“鬼”般尖叫不休,大楼外的几扇窗户灯火马上通明,他顾不得头疼裂,拉开后门直冲进去。

 葛庭还在尖叫,身上里着那条大巾,他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她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惊骇非常,两手则紧紧抓住前的遮蔽物。

 “是我。”他两眼布赤红血丝的说。

 他放开捂住她的手,她继又放声大叫,他吓得跳上去抱住她,把她紧紧口,不管两人心跳得多热烈,他只想尽快安抚她。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他慌乱解释着,汗从头顶夹着浴室蒸发的水气流下。

 她抬起头,依然瞪着他,用一种绝对不原谅的凶狠目光,然后,她居然张口咬住他,他痛得跳离三尺远。

 “你这个卑鄙、无、下的…偷窥狂!居然偷看我洗澡,你简直是…”她又羞又恨,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抓住巾,肩膀忍不住阵阵搐着。

 “‮态变‬!”

 按着,她转过身冲了出去,直奔到卧房内,然后用力关上门,把他关在门外。

 他当然否认他的罪状,急得身大汗,他努力转动门把,但门锁早已被牢牢锁上,他只好朝着门大叫。

 “你听我说,我有原因,正大光明的原因,我有苦衷,不得已的苦衷,相信我,我虽然有点,但这是正常男人的基本望,不是狼的,更不可能是爱态,我‮体身‬健康精神良好,医院可以出示证明书,我之所以窥视你,是因为我以为…”

 门“砰”一声,打中他鼻梁,出葛庭泰然自若的神态,他一惊之下忘了说话。

 “以为什么?”

 她冷冷地开口,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她已换掉巾穿戴整齐。

 若不是她发梢还滴着水,他真以为她又施展法术了,不过,看着她的冷酷面容不由得他胡思想,他惭愧万分垂下头。

 “三更半夜躲在窗户外面偷看人洗澡,你要我相信你是圣人吗?”

 她紧迫盯人地问他。

 “不…我不是圣人,但绝不是坏人,我只是普通人。”

 他特别加重语气强调“人”字。

 “普通人?”

 她气得两眼发红,微量灯光下照出她白里透红的肌肤,盈盈围绕着人芳香,他竟有点意

 “普通人也会偷看人洗澡,窥探人隐私,以及鬼鬼崇崇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且慢…”

 他有些被怒,假使如她所说,他们是结发十年之老夫老,那他不知看过几次她裎的样子,又何况区区一次洗澡呢?

 “我只不过看了你的身子。”

 “身子?”她气得全身发抖。

 “不管你以前看过多少女人的身子,但是我的就是我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是偷看!”

 他必须承认,她生气的模样真好看!

 “好吧,我说了,我怀疑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只好诚实招供。

 “我怀疑你根本没有自杀,怀疑邵第九不是你老公,怀疑你根本虚构故事,只为了谋求我的同情心。”

 她扬起眉,态度显得不安。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根本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他居然朝她大叫起来。

 她往后退一步,好象被他一语道破心事,他更有信心往下问。

 “我怀疑你所说的一切,什么老公邵第九,什么赚钱宇宙飞行服,什么胡里胡涂跳下水,根本就是你一手策画的密计谋!”

 “什么目的…”

 她说得有气无力,声音好小,他忍不住倾向前听。

 “我有什么目的?”她对准他的耳膜高叫。

 他痛得捂住耳,她则气极败坏、铁青着脸,他忽然软弱下来。

 “为了…认识我。”他小声说。

 “认识你?”她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亚兰德伦、潘安转世?你只过是个臭未干的头小子,我干嘛费尽心思认识你,吴青先生,你多久没照镜子了,如果我还年轻个二十岁,可能会多看你一眼,但是我现在看到的是一只小公,‮体身‬还未发育完成,却以为自己有对大翅膀呢!”

 他扭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

 暴戾火种跳上他喉间,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双眼泛着红光,彷佛要将她噬入肚,她高高抬起下巴,以不逊于他的骄傲向他挑战…

 忽然,他脸部表情动一下,嘴角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的眼光转为柔和,隐约跳着恶作剧的火种。

 他继续抓着她,不顾她‮动扭‬挣扎;而另一只手,趁她失神之际溜上来,‮摸抚‬着她手背上的血管,她紧张地口气,他的亲昵逗引起她全身战栗。

 “你敢否认你的感觉?”

 他的热烫手指往上移,在她的手臂上轻挑慢抹。瞬间,她呼吸变得沉重,听不见他的恶意嘲,只觉得整只手热难当,并牵动腹的感觉神经,带来既酸又甜美的感受,她用力着气…

 “为什么气…”

 他轻渺的音韵飘着,她的眼前顿时模糊起来,只觉得身上添了几百只恶虫,不断啃咬她脆的肌肤…

 “为什么心跳得连我都听得见,为什么‮体身‬不住的发抖…”

 她微?着眼,心脏如丰年祭般乐鼓喧天,连她都快承受不住那股快速撞击,她的膝盖软下,他‮硬坚‬的手指扶住她,她不由得贴近他…

 他轻轻拖起她的下巴,她的眼角如沾着清晨珠,他想去它们。

 “难道老母看上发育未成的小公…”

 他想最大错误便出在这里了——“老母”这比亲刃女人还毒辣,虽是他精心设计的讽刺言语,但也应该待他吻过她芳后才说,没想到自己先被她润微启的双醉,不知不觉,竟在毫无意识下溜出口。

 结果,想当然尔“啪”一声悦耳音乐响起,老母举起她另一只爪,给结实实地往他脸上甩去。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否则就是那巴掌打走他的理智,使他扑上去揪住她,把她像小般抓到沙发上,让她倒在他的膝盖上,掀开她的碎花裙子,朝她的股狠狠打了好几下,就像小时候做错事,被爸爸打的模样。

 待他出完了气,他放开她。她跌落下来,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地瞪着他。

 他抹抹手,神气十足地回视她,望见她的裙摆掀到‮腿大‬上,顺手拉下它,让她恢复淑女的威严。

 好一阵沉默,她傻傻地瞪着他,好象灵魂离了躯壳。

 “这是你对待淑女的方法?”

 “对待小孩子的方法。”

 “我是…小孩子?”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神经有点错

 “不是,你不是小孩子,小孩子不会穿黑色透明还镶着碎花蕾丝的感小内。”他深黑色的瞳孔有如燃放鞭炮。

 尔后,她的理智逐渐回复,望见他眼充恶意嘲,她整整裙摆,想要严肃地站起来,没想到脚踩到裙摆又跌坐回去,更听见他惊人的大笑声。

 终于,她再也不能忍耐羞愧、腼腆、怒气、被陷害等众多情结的纠,她放声大哭起来。

 这令他的恶意嘲笑僵住了,他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强烈,原先飘着雾气的黑眸,没多久变成倾盆大雨。

 她结结实实地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泪俱下,哭得天地动容,哭得…人鬼同志。

 “我…我对你太失望了。”她用力骂着,噎噎地泣不成声。

 “我以为你是君子,你是圣人,你是女人心目中的完美对象,结果你竟是玩世不恭、行为、没有道德修养,只会趁人之危欺侮弱小的爱态!”

 若不是她的哭声太凄惨,否则他真想跳上去,再把她按到地上打几个股再说。

 “这就是你们女鬼心目中的完美对象?君子?圣人?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看你还是回到间做你的秋大梦去吧!”他气得站起来跳脚。

 “女鬼?”她惊讶地停住哭声。

 她瞪着他看…

 他瞪着她看…

 忽然,他们感到四周凉飕飕,一股风似从窗外飘进来,墙上挂钟猛然惊响!

 十二点整。

 她的脖子顿时僵硬,腔渐渐鼓起,他下意识跑倒退两步,寒意掠上心头…

 然后她跳起来,在他差点高叫救命的同时,她整个人跳到他身上,两人一起掉进沙发里。

 “救命啊…”她不停尖叫,‮体身‬不断地往他身上挤,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颈项,使他呼吸困难,他想放下她的手,她却死命抓紧。

 “你有没有搞错,是我喊救命才对啊!”她只顾往他身上爬,两眼不住地窥探四方。

 “鬼…鬼在哪里?”

 “在这里!”他睁开一只手,用力戮向她鼻尖。

 她看着鼻尖前的手指,表情千变万化。

 “我?”

 “鬼就是你。”

 “我是鬼?”

 他用力搬开她僵成冰块的‮体身‬,他已经忍耐不住了,鬼对人说,鬼是鬼吗?废话,鬼就是鬼!

 被她这么一搅和“鬼”好象也变得不怎么可怕了。

 “好了,葛小姐,你在人间的整人游戏已经玩得够久了,你莫名其妙的从海底冒出来,又变了许多整人冤枉的戏法,说了许多时光倒的鬼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以为…”她喃喃自语。

 “我以为?不是我以为,而是事实告诉我,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同类,你不是人,你是鬼!”

 看她目瞪口呆、两眼惊惧的样子,他不心生怜悯,可怜她可能遭枉死之祸,所以死不甘心、死不瞑目,才会死皮赖脸地活着。

 “好吧,我告诉你事实真相,你自杀后的结果——不幸死了,现在和我说话的是你的灵魂。”

 她依旧瞪着他,听他叙述一件不怎么采的鬼故事。

 “我不知道鬼魂轮转轨道如何,但是我确信你了路,误闯进时光隧道里,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不懂。”她摇头。

 “好吧,我说得详细一些,你现在身处的时空是你自杀时的前十年,也就是你三十二岁时的命运时光里,难道你都不觉得你变年轻了?难道你不觉得精神、体力状况年轻了十岁?”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颊,下意诚地捏捏自己面颊。

 “而且,最可怕的是,你误闯进另一个女人的命运时空中。”

 “谁?”她惊慌说,被他的言语煽动了。

 “美云…不,不可能,是一个我还没碰见的女人,也就是我未来的太太。”

 他不说葛庭也可能知道,因为成鬼的葛庭神通广大,她可以悉每个凡人的生平大事,要了解邵第九亦是区区小事,何况鬼魂世界岂是凡人所能预料。所以,若他承认她能主宰他的命运,等于先为自己判不死刑,谁知道女鬼身的目的?

 经过漫长的沉默,待她从‮大巨‬的惊骇里回醒,她终于开口问他。

 “你是谁?”

 “邵第九。”

 她立刻晕了过去。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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