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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台风即将袭来的那个黄昏,天空美得格外令人惊心动魄,但也格外令人惶惑不安。

 沉甸甸的橘红色云朵仿佛随时会整片砸下来似的,一种窒息般的迫感搞得人心浮气躁;狂飞舞的温热焚风,猖狂嚣张地吹抚着肌肤,带来黏腻的汗水。

 “看样子今天并不适合加班。”

 黎柔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喃喃自语,看着窗外‮大巨‬的火轮缓缓地往西边沉陷。她本来还想留下来处理点事情的,可是怕夜里台风一旦登陆肆,也许整栋大楼都会陷入停电状态,她可不想在那种漆黑幽暗的情况下,在逃生梯中摸着墙壁走下十层楼,然后再顶着狂风暴雨,冒着可能被招牌砸伤的危险回家。

 为了避免让自己陷于如此狼狈的情景中,最聪明的决定就是趁现在快点回家,就当今晚放自己一个台风假吧!

 正当黎柔整理好东西,提着皮包准备推门而出之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果然还在公司里!)是方浩然,他在话筒里听见她的声音后,便没头没脑的怒喝着。(平常你要加班我不管你,但今天可不行,晚上会有台风登陆,你一个人夜归太危险了,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火速地给我回家去,否则我会亲自去押着你走。)

 自从认识黎柔之后,方浩然才发觉自己其实是一个婆的人,很多事情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可偏偏却忍不住好管闲事。譬如他就会管黎柔是不是有正常吃饭?会不会常熬夜?还有没有胃痛?是不是又逞强地应付着过多的工作量?

 他俨然都快变成唠叨的保姆了。怪事!他以前从来就不会这样婆婆妈妈的啊!

 “如果我说不呢?”听不惯他命令的语气,黎柔故意说反话他。

 他低语威胁着:(那你不出五分钟就会看到我出现在你办公室里。)

 “不劳你大驾光临,事实上我正准备要走。”

 (我等会儿会去亲自过去确定的。)他才不信她会那么听话。

 其实根本毋需方浩然亲自确定黎柔是否离开了公司,楼下那位已被他的甜言语收买的管理员自然会打电话告诉他黎柔离开公司的时间。

 “请便。”她冷冷地说着,挂上电话筒后便潇洒地迈步离开,她可不想留在此地等方浩然来。最近他不知怎么搞的,从和川岛五郎打高尔夫球的事件后,便开始盯她盯得特别紧,总爱在她旁边叨叨絮絮的,要是让他撞见她台风夜还留在公司加班的话,她耳朵肯定又会被念得长茧。

 ***

 方浩然看看外头的天气似乎愈来愈显恶劣,原本灿烂夺目的瑰丽夕阳,在一瞬间便已沉沦,取而代之的是湛蓝与靛紫的云层所织而成的诡谲天色。

 他也该快点回家了,可是在回去之前他必须要再打一通电话,只不过这次不是打给黎柔,而是要打给远在加拿大度月的王启文。

 (这么想我?我和如茵才出国一个星期而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来。)王启文在接到好友的来电后,欣喜地打趣着。

 “是啊,想死你罗!”方浩然顺着他的玩笑话说,只是本该是甜言语的话,却让他说得咬牙切齿地。

 (少来,别人不了解你就罢了,我还会不知道吗?你八成是捅了什么大楼子对不对?)要不然哪会这么不识趣地打电话来打扰他的月呢?

 方浩然放肆豪笑。“果然不愧是我肚里的蛔虫,真了解我。”

 (什么事?)

 “和川岛五郎的合约没谈成,我惹恼了他。”他倏地敛笑,改换上认真的语气。

 (意料中的事。)电话那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王启文平静无波的声音,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的事。

 “意料中?”方浩然皱起不解的眉头问道:“你早就预料得到由黎柔去谈这件生意不会成功,而你却还执意要她接手?”

 (错!我从来就不曾怀疑过柔的能力,这件事如果由她独自去执行,成功的机会有百分之八十,但是如果有你加入的话嘛…)

 “怎样?”

 (那成功的机率就会降至百分之五十。柔或许不够深沉老练,斗不过川岛五郎,但她却是个对工作认真到近乎苛求的人,凡是到她手中的案子她都会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包括对手的身家背景她也会加以调查,以便在知己知彼的状况下达到最大的优势。而你跟她不一样,你做事的方法属于不羁形式、任意而为,虽然在工作中不忘嬉笑怒骂,但却同样也能创造出令人咋舌的好成绩来。严格比较起来,你确实比柔要高竿许多,这件案子如果是交给你们两人分别去处理,我相信都会传出捷报,但是问题就出在你手了,我知道你绝对会为了保护柔而和川岛五郎起冲突,而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放心地将柔托给你照顾的原因。)他直言不讳地说着。

 “哦?你凭什么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手这件事?”他怎么有种被人算计的错觉呢?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向来不是一个会置美女于险境而不顾的人,而偏偏巧得很,柔恰巧就符合了美女的条件,所以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他对柔的魅力也是深具信心的。

 “美女?”方浩然冷笑轻哼着。“我可是不会把那么冷漠、不懂风情的女人定义为美女。”他违背心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事实上他不否认,黎柔确实拥有她独特人的地方,她是那种美在有智慧、美在气质出众的类型,老实说这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他向来喜欢娇甜可爱、或是楚楚可怜型的女子,因为那可以足男人的保护嘛!

 (是这样子的吗?)王启文疑信参半。(看来我似乎猜错了。)

 “猜错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之所以会打这通电话给我,应该不只是单纯地想告诉我这件事而已,而是想顺便向我打听柔的事。)王启文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方浩然冷不防怔忡半晌,王启文突兀的话让他咋舌不已,他不得不庆幸还好他和王启文是友非敌,否则光是凭他那精锐得骇人的观察力与慧黠绝顶的头脑,就足够让他死上好几回了。

 “我只不过是好奇。”既然对方都已经猜透他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迂回的必要。

 (好奇什么?)

 “柔她…呃!我是指黎总经理她是不是曾遭受过刻骨难忘的感情创伤?或者是曾经遇人不淑?”最近他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王启文强忍住差点噗哧而出的笑声,故作严肃的问:(凭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事情的发展似乎愈来愈有趣。

 柔根本连一个男朋友都不曾过,哪来的遇人不淑?并不是没有人追求她,相反的,从她进入青涩的青春期以后,追求她的狂蜂蝶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只是柔向来不曾给过任何人机会,她永远都是以冷漠却又不失礼的态度待人,自始至终都只把注意力放在课业上,严苛地要求自己每一次考试都要第一。她尤其不允许有男同学的成绩凌驾在她之上,会造成这种好胜不服输的强烈性格,一定有某种因素在催化酝酿着,而这个原因只有柔、他、父亲三个人才明白。

 “她好像很厌恶男人碰她?”

 (什么?)王启文发出震天价响的吼声。(你已经碰过她了?)天啊!速度太快了吧!真不愧是纵横情场的高手,连柔那么难的女孩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

 “拜托!”方浩然无力地翻了个不耐的白眼。

 “你想到哪边去了?我没有碰过她,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是发现在川岛五郎那个老狼吃她豆腐后,她竟夸张地呕吐了起来;虽然那头猪确实足以令人作呕,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不对劲,在我看来她的呕吐几乎是接近歇斯底里,就像心理学上所谓的‘强迫行为’。”

 (细心的嘛!想不到才短短一个星期的相处而已,你就能探究到柔她问题的核心。)可见柔已引起了浩然潜意识里的兴趣,只是他自己尚无此认知罢了。

 嗯!好现象。

 (没错!柔在男女两的相处上确实有某些程度的障碍。)他打算让浩然知道有关柔她父母的恩怨情仇所带给她的负面影响,也许,浩然正是能帮柔走出此心理障碍的最佳人选。

 “我就知道。”方浩然隔着电话发出自以为真相大白的叹气声。“上帝造人时难免它所疏失,从她灵秀端丽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来原来她有隐疾,难怪她的个性会那么冷凝孤傲,大概是怕被人看穿她有残疾吧!可怜喔,又是一个因自卑进而引起自大的可怜家伙。”他边说边啧啧作响地摇头。

 可惜啊!真是暴殄天物,说实话,黎柔确实很美,皙白似雪的瓜子脸上衬着清澈的莹眸,芙蓉似的桃腮杏脸,配上编玉贝齿,再加上修长匀称的姣好体,活是个美人胚子。

 王启文啼笑皆非地听着他把滔滔谬论说完。(我想柔她真正可怜的地方,并不是身有隐疾,而是被你给说得这么不堪入耳吧!)

 “意思是我想错了?”

 (大错特错,柔不但没有隐疾,反而还完美得找不出一处可以挑剔的地方,当然,除了她的个性之外。在她幼年时,她父亲抛弃女与第三者双宿双栖,他了断的不只是夫情意,就连同对柔的骨之情也一并抹煞掉。

 从那之后柔不曾再见过自己父亲一面,当然那个负心寡情的男人也不曾关照过她们母女俩基本的生活需求,偏偏柔的母亲在嫁给她父亲之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女,完全无一技之长、无谋生能力,失去婚姻与丈夫后,终只会以泪洗脸、自怨自怜,完全不理会幼小的柔也一样承受着煎熬。到最后母女俩的生活陷入困境,在经济拮据、捉襟见肘的残酷压力下,柔不得不放弃学业到马路上卖玉兰花,当年要不是我父亲心疼她的遭遇,将她带回家收为干女儿的话,恐怕你现在所认识的柔会是某某酒家的大红牌也说不定。)

 方浩然一开始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但愈听到后面他握着话筒的手就愈使力,就连手背上都浮出暴怒的青筋来,眉宇间也不由自主地纠结成一团,深邃的双眸更是散发出寒煞的冷光。

 由他紧抿不悦的双吐出恶狠狠的咒骂声:“那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奇怪?他的心怎么没来由地痛着?而且每一次痛的程度都强烈地覆盖过上一次,甚至痛到扰了心跳脉动的节律,搞得他心如麻。

 他不茫然自问:这啃噬心房的痛是来自对柔的心疼与不平吗?

 至于答案是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还有更惨的哩!柔她母亲太钻牛角尖了,始终都跳不开自设的囹圄,让失败的婚姻与爱人的背叛‮磨折‬着她的心志,到最后在柔高中那一年住进精神疗养院里,那时候的柔天天跑到疗养院里抱着她母亲哭,我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征得她同意后送她到日本读书,不想让她面对如槁木死灰的母亲,省得她天天哭得肝肠寸断。)

 王启文的话再一次无情地挑动他全身的痛觉神经。他光是听到描述就觉得心痛无比,而亲‮体身‬验的柔又承受了多少无以复加的痛呢?

 方浩然异常的沉默过长,引发王启文的疑惑与猜测。

 (听了很心疼对吧?)他试探地问他,本来以为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却不料出乎意外。

 “怎么会呢?”他刻意说得无关紧要来掩饰过多放肆窜奔的情绪,不是他不愿承认内心的悸动,而是连他自己也被这来得如此猛烈的情愫所撼住。

 虽然看不见对方,但相识多年有些事是瞒不了人的,王启文大致猜得到方浩然只是嘴里说得轻松罢了,搞不好现在的他已经千头万绪纷纷了,不过他并不打算点明这项事实。

 (是吗?不会就算了。对了,方才我父亲也打了通电话来,他说台北今晚有台风入侵,你能帮我个忙吗?到我家去查看一下,我出门前似乎忘了检查温室的玻璃门。)王启文找了一个很勉强的理由要求方浩然去他家一趟,因为在那儿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惊喜正等着他。在王启文出国的这段时间里,他让柔暂时寄住在他那儿,只是这件事方浩然并不知情。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他现在确实是需要找点事来做,以便分散对这件事的注意力,否则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立即冲动地跑去找黎柔。

 ***

 窗外滂沱的风雨正嚣张地肆着,吹得树枝胡乱挥舞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屋内的幽暗宁静却与外头的混乱情况截然不同,整幢宅子里静悄悄地,要不是楼上的客房里隐约透着微弱的晕黄光线来,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整间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里正是王启文的别墅,也是方浩然冒着狂风豪雨来到的地方。

 他掏出备份钥匙开门而入,才甫踏进大厅就被楼上那道不该存在的光线给愣慑住。

 屋里有人?

 启文和如茵出国度月前,代了所有的佣人放长假,没理由屋内还会有人在,难道是闯空门的宵小?

 方浩然直觉的反应就是认为有小偷光顾,他抓起王启文的高尔夫球杆,僵着寒如冰霜的脸色,眼眸闪着嗜血的光芒一步步往楼梯走去。

 算那个小偷今天倒楣,他在听完黎柔悲惨的故事后,恨不得能马上揪出柔他父亲教训一顿,好替她讨回公道,一颗心因为对她的心疼与不舍而显得浮躁不已,怎么也沉淀不下来,他正需要藉由大打一架来发心中的愤怒,而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偷似乎正好可以用来当他出气的沙包。

 上了楼梯向右侧一拐就是客房的位置,从微掩的门板探视进去并没有发现踪影,他轻轻推门而入,一阵沁人心脾的馨香意外地面扑来,盥洗室里传出的水声说明了里头的人儿正在沐浴。方浩然诧异地松开手中的球杆,紧绷的脸部曲线已全然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释怀的笑。

 他望着丢在铺上的黑色套装一眼,不须细想他马上就能认出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这正是黎柔今天穿去上班的套装。

 他不哑然失笑,很明显地,这是王启文的安排,他故意找借口让他来这儿一趟。他不得不承认王启文的心思确实慎密得吓人,只不过——他存的是什么样的居心呢?令人叵测。

 放任自己沉浸在浴缸中的黎柔浑然不察外头有何异样,她放松紧绷的神经,仰首闭目地将头枕在浴缸边缘,享受这难得的闲适时光。舒服的热水澡让她感到昏昏睡,要不是感觉到水温逐渐变冷所带来的凉意,她很可能真的会在浴缸内睡着。看看泡得发皱的手指,她知道该是起身的时候了,她已经在这里浪费掉太多奢侈的时间,从公司带回来的资料还有很多等着她去研究哩。

 她蓦然离开水面,抓了条浴巾包裹住‮体身‬后便直接开门而出,殊不知,在门外正有人好整以暇地等着接她。

 “洗好了?”方浩然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沿,正对着走出浴室的她出惊赞赏的眼光。

 “是啊!”头脑尚处在混沌状态下的黎柔不察有异,竟也随口胡乱答话,两人就这么四目交接的望着彼此约莫三秒钟后,才听见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嚷声从黎柔的口中逸出。

 “啊——”惊天撼地的尖叫声结束的同时,黎柔已经以疾风的速度冲向浴室,想将自己再度隐身入浴室内,却不料方浩然速度比她更快,他一个箭步向前,健臂一伸,本擒住黎柔亟逃离的身子,却意外地误扯了包裹住娇的浴巾。在他不打算放手,而黎柔又惶然地往浴室直奔的情况下,这场为时不到一分钟的浴巾拉扯战,理所当然是方浩然健壮的手臂占了较多的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方浩然现在会对着手里的浴巾呈现呆若木的原因,因为光是那惊鸿一瞥,黎柔那活生香的光体就已经深烙他脑海里,引发他一波又一波的漾。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黎柔背抵着门板,握着门把的手紧张得直冒冷汗,问出口的音调更是颤抖不已。

 方浩然应该没瞧见吧!她动作非常快,而且浴巾好像是在她闪身入浴室后才被扯落的,应该不致春光外才对。她心跳如擂鼓地自我安慰着。

 “我来帮启文查看房子是否受到台风损坏。”他贴在门边对她解释,与她仅距离一门之隔。

 “没有那个必要,我自然会注意的,请你快点离开。”她戒慎恐惧地下达逐客令,她的衣服都放在衣橱内,如果方浩然不离开的话她根本无法着装。

 离开?那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此时此刻他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方浩然的畔勾起一抹恶作剧的恶笑意。“我会走的,你如果羞于见人不敢走出浴室的话,可以等我离开后再出来,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什么时候才会离开,也许一小时后、也可能二个小时后,就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在里面撑那么久。不着寸缕地光着身子一定很冷吧?小心会感冒哦!”她敢发誓他绝对是故意整她的,也知道他一定不会离开门边半步,执拗的子让她不肯服输,打定主意即使冻僵了也绝不开口求他一句。

 “谢谢你的关心,让你这个大忙人和我在这里瞎耗真是不好意思,可惜我这个人向来就不怕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明明全身的细孔都已经因为感受到凉意而扩张,但她仍伶牙俐齿地反抗着。

 从门板通气孔窜入的冷风吹在她光洁的脚踝上,让她又是一阵哆嗦,她开始后悔方才不该将房内的冷气开得那么强。

 他讪笑地挑衅她:“哦,这样啊!既然你不怕冷的话应该不会反对我把冷气调冷一点吧?刚才不小心看到太过火辣刺的镜头,现在正觉得全身燥热难耐哩。”

 “你看见了?”她瞠目叱喝着,两颊飞快地染上红霞光,羞赧地恨不得咬舌自尽算了。

 “是啊!不但看见了,而且还看得一清二楚。嗯!肤若凝脂、型完美丰腴、婀娜的小蛮、圆润翘的部更是让人想摸一把。”方浩然吊儿郎当地说着轻佻的话,故意对她的身材评头论足一番。

 “别再说了!你…你的嘴巴真下。”黎柔羞愤加地斥责着,双手捏握成拳,强忍着不让懦弱的眼泪掉下来。

 “我从来就不否认这项事实,而且如果你再不乖乖出来的话,我可不只是嘴巴下而已。”他大可不必费舌和她瞎扯这么多,凭他的力量只需轻轻一踹,就能轻易地把门踹开,不过他并不想这么做,一方面是怕动作不慎会伤到黎柔,另一方面则是想足逗她的乐趣。他就是喜欢看她方寸大的模样,好过她伪装出来的冷然。

 “你作梦,我情愿冷死也不愿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黎柔咬紧牙关铁了心,决定不向他低头。

 就在她做了抗战宣言后,本以为方浩然一定又会极尽所能地用言语刺她,却不料门外突然变得静谧无声、毫无任何反应。她用力地附耳倾听,却纳闷地发现她连方浩然的呼吸息声都听不见。

 “方浩然?”她隔着门板试探地唤着,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静。

 莫非他走了?

 不太可能,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就放过她,现在她的处境就宛如被恶猫困死在内的小老鼠,他光是逗她都嫌不够了,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呢?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外头仍无动静,再等一刻钟,她都冷得直打嚏了,还是没反应。黎柔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蹑手蹑脚地将门拉开一个小窥视外头的动静。

 门外没有人?方浩然跑哪去了?她仔细观察每个可以藏匿人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好机会,她或许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急速冲到衣橱拿取衣物,然后再冲回浴室换上。

 虽然有些冒险,但总比待在原处坐困愁城要好得多,正当她下了决定打算一鼓作气冲出之时,门的另一边突然被一股猛烈的力道一扯,她倚附在门上的‮体身‬也连带被拉出——

 ***

 “啊——”在止不住的迭声惊叫中,黎柔知道她上当了,方浩然自始至终都控制着整个情势,她已经从受困的小老鼠摇身一变成俎上

 方浩然手持浴巾、敞开双臂,温暖伟岸的膛连同浴巾一起将她牢牢包裹住,将她的尖叫声隐没在他的前。

 黎柔不敢抬头看他,自知挣脱不开方浩然有力的怀抱,只好紧闭双眼、螓首垂得低低地,以前额抵住他块垒分明的肌,感觉他急促紊乱的呼吸。

 “冷得受不了了?”他隔着薄薄的浴巾来回摩挲她巍颤颤的背脊,房内的冷气确实强了点,只有十六度。

 “早点出来不就不用受这个罪?”

 从她头顶传来的声音变得沙哑,不似方浩然平常的语调。

 “你专程在台风天跑这一趟,为的就是要看我出糗吗?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黎柔忿忿然抬头,杏眼圆瞠地怒瞪着他,毫无杀伤力的粉拳愤似地槌在他身上。

 “当然不是,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儿,不过能意外地看到旎春光,当然没道理错过,我并非圣人,美当前无法做到非礼勿视的高尚德行。”他箝住她敲打的柔荑送至畔,似笑非笑地在她的掌心印上一吻。

 “你…你干什么?”黎柔惊骇得面色骤变、哇哇大叫。

 这样子的真实反应与平上班时冷漠干练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方浩然忍俊不住地浅笑,他就是喜欢看这样子的她。

 “你笑什么?”黎柔趾高气扬地怒问着。她讨厌这样子,方浩然一副大局在握的自信表情,让她有种会被看透的感觉。

 他轻点一下她的鼻尖,惹来她不悦地撇开头。[笑你外表看来冷酷如霜、实则内心热情如火,只要轻轻一煽就能引发燎原的火势。”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才不像你说的那样。”她气呼呼地反驳。

 “不是吗?”他收紧搁在她上的手臂,让黎柔的娇躯更紧贴他的,以便他能附在她耳畔呢哝细语。

 “你那么热情的以光的养眼镜头来接我的到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真想不到原来你都是用那么狂野的方式来招待你的入幕之宾?”

 黎柔原本冻冷的身子一瞬间燥热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被他的胡言语给气得气冲牛斗之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方浩然呼在她耳畔的热气,让她体内一把无明火倏地窜烧起来。

 “你…”她柳眉倒竖地睨着他。“你可真有扭曲事实的本事啊!”明明就是他一声不响地闯进她房里的,竟把她说得如此放形骸。

 “我并没有扭曲事实,而是在阐述一件即将要发生的事实。”他笑得十分挑逗,喑哑的嗓音里含着过多的望。黎柔直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向她近,她‮动扭‬着身子企图逃离,却怎么也甩不开他铁臂的箝制,不但如此,打算叫嚣抗议的小嘴还反被他悍然地攻占了,以一种炽烈蛮悍的方式掠夺走她的初吻。

 方浩然以高超的吻技翻搅她的樱,灵活温热的舌挑逗似的纠住她退却的粉舌,肆无忌惮地品尝着她口中甜美的琼浆玉。他的吻既狂且烈,连忘返地熨烫在她的之上。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冲动的行为产生,是方才听了她的故事后所产生的疼惜之情作祟?还是她软玉温香的雪体太过人?不管如何,他就是不能自抑地想吻她,那两片柔瓣对他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大,搞得他心旌神摇,不顾一切地俯身索吻。

 黎柔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被吻得目眩神失了心魂,本该是精明理智的大脑这下全变成一坨烂泥巴,忘了如何运转。酥麻轻颤的感觉不断地扩散至四肢百骸,让她疲软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要不是方浩然紧搂着她的话,她怀疑自己可能会当场瘫软在地。

 这就是亲吻吗?为什么和她想象中的感觉不一样?她本来还以为她一定会吓得当场反胃作呕,想不到方浩然的吻不但没有让她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还——飘飘仙哩。

 这个吻持续了良久后方浩然才眷恋不舍地停止,但温热的仍旧轻轻抵在她被吻得红滴的朱上。

 他锁住她水漾晶灿的沉醉双眸,在其中读取到令他满意的答案。“你还敢说我扭曲事实吗?这对醺然醉的离星眸可是骗不了人的,你也和我一样沉醉其中对吧?”

 “谁和你一样沉醉其中,不要把我和你那些红粉相提并论。”在他灼热俊眸的注视下,黎柔明知无所遁形,但好强的嘴巴仍不肯服输。

 方浩然轻蔑一笑。“这张小嘴真是倔强,看样子是我给的教训还不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他猝然地将黎柔拦抱起,不理会她的惊声尖叫,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抛至柔软的垫上,他自己则随后欺身而上,将她压制在他身下,任凭黎柔泼辣地叫骂,还是将魁梧壮硕的‮体身‬密不可分地在她身上。黎柔使尽全力也推不动他一分一毫,他仍旧不动如山的以胜利者之姿得意地俯视她。

 “我命令你立刻离开我的。”在体会到男女体力上的悬殊后,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破碎。

 “我有没有听错啊?你命令我?如果你的头脑够清楚的话,应该不难看出现在你并没有说命令的权力,反倒是我才该想想要怎么样命令你好好地服侍我。”他故意对她出垂涎三尺的嘴脸。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张着惊惶大眼,警告似的瞪着他。

 方浩然半眯鹰眸,轻柔细语问道:“我不能吗?你不妨试试看。”语毕,他立即微微撑起上半身,走阻隔在他们之间那条碍事的浴巾。

 黎柔一惊,刻不容缓地以柔荑遮住方浩然如炬的炽热目光。

 “不准看。”她娇声叱喝。

 “如你所愿,我会用摸的。”他修长的手指不安分地顺着黎柔举起的皓腕轻抚而下,轻轻滑过她的胳肢窝来到白润人的酥上游移着。

 “把你的手拿开,不准你那样摸我。”她想阻止他轻佻逗手,却又顾及必须遮蔽他贪婪的眼神无法移开双手,情急却无计可施的困窘状态让她急得泫然泣。

 “可以,不过先决条件是你也必须把手拿开才公平。”方浩然出其不意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霸气地往她头顶。

 然而,这个动作并没有带给他恶作剧后的快,相反地,他的口反倒像是被千斤顶住似的难过,而会造成他产生此反应的原因正是黎柔沾在眉睫上的晶莹珠泪。

 她在哭?她竟然会哭?

 方浩然觉得他的脑门像是被狠狠敲了一记,嗡嗡作响。

 黎柔潸然滑落的眼泪及咬得泛白的嘴带给他错愕的震撼,使他戛然骤止手中的动作,他像是了气的皮球,翻身而下、轻声一叹。

 “盖好,我不敢保证我还有多少自制力可用。”他拉起被子将她蒙头盖着,盖住她引人火狂焚的横陈玉体,也盖住她那会刺痛他心房的愤恨水眸。

 瞧瞧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在听了她童年失的故事后,他还义愤填膺地为她抱不平,一心想替她出头,结果呢?不到几小时的时间里,他竟成了欺负小红帽的大野狼。

 他以为永远也看不到她落泪的无助模样,她总是以聪颖能干的女强人姿态来武装自己,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在人前卸下她的盔甲,想不到他却瞧见了。

 对她而言,这究竟是好,抑或是坏呢?

 他不敢断言。

 但是对他本身而言,他却觉得忧喜参半,喜的是黎柔不会在他面前强忍泪水,他不要她在他面前硬撑;忧的是他今晚可能会被求不的火焰焚身而亡。

 唉!他该如何解释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呢?这个被他定位为不怎么可爱的女人为什么会引发他蛰伏已久的心疼呢?环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无数,却不曾有人给过他如此感觉,一种强烈想去保护对方的感觉。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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