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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郁卒!郁卒!真的很郁卒。

 耿柔怏怏不乐的颦蹙著眉宇,一张小脸明显的布了不悦的情绪,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围绕在她身边的低气压,认相地与她保持距离。

 追究底,耿柔之所以会如此闷闷不乐,最大的原因在于她错失了见罗雨洁的机会,一直到方才出发前,她才有机会站得远远的,看着罗雨洁握着楚皓平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别离。

 而她呢?碍于女扮男装的护卫身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雨洁跟他们挥手再见,任由身下的马儿将她载离楚家。

 这下可好了。

 不但没完成母亲代的遗愿,还莫名其妙的变成楚皓平的贴身护卫。

 早知道就别乔装混入楚府,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才觉得那真是个馊主意啊!

 “唉!”耿柔抑郁的叹了一口气,低落的心情再加上毒辣烈的烘烤,得她神情黯然、哭无泪。

 楚皓平掀开马车的帘子,兴味十足的睨著面如因兽的耿柔。

 瞧她顶著那张垮下来的小脸垂首叹气,楚皓平便觉得发噱,想要逗她的情绪更是不能抑制的升起。

 “临福,帮我叫少扬进来。”

 临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依照主子的命令行事。说真格的,他觉得主子对那个耿少扬的兴趣似乎浓厚得离了谱,不过碍于下人的身分,他始终保持沉默不敢干涉。

 掀开车帘子,耿柔不以为意的喳呼著。

 “干什么?”她的语气不是很好,毕竟从小在乡野间长大,对于主仆之间的分际她不是顶在意。

 “你这小子可别太嚣张,咱们爷可不是你可以大呼小叫的对象。”临福朝她的后脑勺猛敲一记以示教训。

 “喂,很痛耶!”耿柔怒声抗议,不悦的回头瞪著他。

 “临福,没关系。”为了避免两人斗嘴,楚皓平出声调和。“你先帮少扬牵著马,让她进来马车里。”

 “爷——”临福显然不怎么认同主子对耿柔的纵容。

 “下去吧。”楚皓平冷眼一瞟,虽然是平淡无波的音调,却已传达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就在一旁守著,爷,你要是有事可得大声叫我。”

 “行了。”他挥”挥手,示意临福可以退下了。

 耿柔钻入狭小的马车内,一脸疑惑的等待著楚皓平接下来的动静。

 楚皓平装出疲惫的神情,有气无力的说:“我有点不舒服,这路程太过颠簸,我坐在马车里又晃又的,直想反胃。”

 “那可怎么办?这样吧,我去帮你找大夫。”

 “不用了。”楚皓平一手抚著口,另一手拉住正要转身出去的耿柔。

 “我想是这马车里的座位太大了,我一个人坐在里头难免会被晃得七荤八素,不如你坐在我身旁当垫背让我靠著,我猜那会让我舒服些。”

 他偷觑著她,看着她的俏脸逐渐泛红,发的怒气浮现在她青春的脸上,显得生气蓬

 “要我当你的垫背?!”耿柔难以置信的惊声尖嚷著。

 这个富家公子哥也未免太脆弱了吧!只不过是一段稍微颠簸的山路罢了,居然要她来当人垫背让他靠?!

 有没有搞错啊?她可是个女人耶!要是当了楚皓平的垫背,那她的名节要往哪儿搁啊?

 哪天要是事迹败不小心传了出去,害得她嫁不出门,她不就只能委屈的下嫁给楚皓平?

 恶!思及此,她不一阵冷颤,起了身的皮疙瘩。

 看着她又是皱眉、又是嘟嘴、又是嫌恶的多样表情,楚皓平不莞尔,他可真是佩服她,竟能在短短片刻里出现那么丰富的表情变化。

 楚皓平故作吃力地往旁边移去,挪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得下耿柔身型的位置。

 “怎么?你不愿意?”极力掩饰真实的情绪,他一脸失望的睨著她。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能。”

 “为什么?”他先是疑惑的问出口,随即神情落寞的低垂著头。“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会传染给你什么病吧?没关系,你出去吧,我…”忧郁的瞳眸里迸出明显的沮丧。“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因她的拒绝而愁容怏怏的楚皓平,深深的自责与内疚涌上了心头,还有那女孩子特有的、泛滥的恻隐之心也一并浮现。

 “你别瞎猜,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跟楚皓平开口,她之所以不能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女的。

 “只是什么?”呵!他喜欢看她为难颦眉的模样,真是可爱。

 “只是我有难言之隐。”

 虚应的浅笑浮上楚皓平的畔,他出心灵受创的悲戚模样。

 “你不需要找藉口了,其实我自己很清楚,大家都怕我身上的病,除了临福以外,他们大都不愿意亲近我,在家仆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二少爷。”

 不悦的情绪取代了之前的为难,耿柔的双眸忽地充了灼人炽烈的火光,此刻的她被过度旺盛的正义感给蒙蔽得失去了该有的判断力,否则,她应该不难发现楚皓平正在扬冷笑。

 她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神色严肃认真。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别再这么自怜自艾,就算家仆眼里没有你的存在又如何?你又不需要靠旁人来肯定才能确定你的存在。”

 她最受不了看到有人贬低自己了,一见到这情形,她就不能自制的想要说教一番。

 “少扬!”楚皓平深受感动的瞅著她。“你真是特别,从来没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他们总是对我很疏远,之前我还当你也跟他们一样,以为你会怕我哩!”他在设圈套,就等著耿柔跳进来。

 “我怎么可能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呢?”

 “太好了。”他乘机圈握住她细的柔荑,不让她有机会溜走。“这么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待在马车里罗?”

 “咦?”听他这么一问,耿柔才愕然惊觉她又犯了好管闲事的坏毛病了。

 瞧瞧她为自己找来了什么样的麻烦事?看来她真的该好好的改一改那鲁莽的个性了。

 在楚皓平一脸希冀的注视下,耿柔勉为其难的挨著他的身边入座。

 尴尬的是,就在她要坐定的那一刻,马车似乎刻意跟她过不去似的,恰巧剧烈晃了一下,害得她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趴在楚皓平的怀里。

 “少扬,你坐错地方了。”他噙著笑,拍拍身旁的空位。“这儿才是你的座位,我的身子差,可不起你这样著。”

 耿柔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双颊正火辣辣的发烫著,如此暧昧的姿势让她既羞愧且窘迫。

 “对不起!”

 她抬起嫣红似火的脸蛋,朝他尴尬一笑,然后赶紧弹跳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在椅子上坐好后,耿柔这才发觉鼻梁隐隐作痛,她举眸疑惑的看着体弱多病的楚皓平。

 他的膛怎么会如此‮硬坚‬且块垒分明?害得她引以为傲的鼻子撞得发疼。

 “你在看什么?”他欺身贴近她,让两人之间紧贴得没有空隙。

 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耿柔拚命的缩著身子往角落里坐。

 “没什么。呃,可不可以麻烦你坐过去一点?我怕…怕热。”其实她是怕他的亲近。

 “怕热啊!”楚皓平可不打算这么快放过她。“难怪你的脸红得发烫。”他伸出手爱怜地摸著她的脸蛋。

 “喂!”耿柔悍然的拍掉他的魔爪。“别摸我,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要是有人摸我的脸蛋,我便会发火的。”

 “好好好,我不摸便是了。倒是你可不能这么热著了,那可是会中暑的,把外衣了吧,反正这里头只有你跟我两人,我不会介意的。”他就不信不出她的马脚。

 耿柔哭无泪的翻了个白眼,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楚皓平当然不介意了,但她可是非常的介意啊!

 “不必了,只要你别贴得那么靠近便行了。”

 “那可不成,倘若我不贴着你身边坐,要是车子再像方才那般震,我这身病体岂不撞得浑身淤青。再说,我们俩都是男人,就算是肌肤相贴也无妨,还好少扬你不是女人,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为你的名节负责呢。”

 深幽有神的乌眸探索意味浓厚的看着耿柔,想在她脸上找到出破绽的表情。

 “哈!哈!”她强迫自已扯开僵硬的嘴,乾笑了两声。

 “你真爱说笑,我是个男人,怎么会有名节那玩意?”

 “哈!说得也是。”

 楚皓平朗声纵笑,一脸的了然。

 耿柔则是避开他直视的炯然目光,以免心虚的情绪不小心漏了出去。

 本以为只要正襟危坐,努力的与楚皓平保持些微的距离便没事了。

 讵料——

 就在耿柔直背脊、双膝紧靠并拢,准备咬牙撑过与楚皓平在车厢内的痛苦时光时,带点捉弄意味的低声在她耳畔响起。

 “少扬,我的头昏得紧,我坐不住了,想躺下。”

 楚皓平的剑眉微蹙,修长的手指在眉心著。

 “你想躺下?”太好了,耿柔不在心底欢呼一声。“那没问题,我现在就出去,你就在这儿躺下休息。”

 语毕,耿柔逃难似的跳离开座位,那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在楚皓平眼里,潜藏的劣更加发。

 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赶在她离开马车前,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回座。

 “别走,这座位硬邦邦的,我可躺不习惯,不如你的‮腿大‬让我当枕头吧。”

 楚皓平不由分说便要赖地将头枕在耿柔的‮腿大‬上。

 “你…”太过震惊了,耿柔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俊魅的双眸慵懒的眯起,他不想睁眼看着呆若木的人儿,因为怕会忍俊不笑出声。

 耿柔气煞的紧握起双拳,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存在,她真怕自已会掴他两巴掌。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本来想骂他轻薄下的,可是思及自己此时的身分似乎不太适合道出轻薄两字,遂又住口。

 “如何?”他依旧是神情自若的闭目养神,耿柔的怒气丝毫撼动不了他。

 “你怎么自作主张的躺下?连徵求我的同意都没有。”她控诉著他的不对。

 虽然没有睁眼观看,但楚皓平却不难想像此时的耿柔八成是龇牙咧嘴的怒视著他。

 “我不知道原来贤弟是如此拘小节的人?现下我知道了,以后为兄的会先告知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耿柔悍然怒吼著。

 这不是告知不告知的问题,而是她就不可能答应让一个男人躺在她的腿上,她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耶!

 楚皓平这才睁开子夜般合黑的眸,似笑非笑的睇凝著怒气冲冲且面红耳赤的耿柔。

 “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让你这么生气?”

 他一脸无辜的等著她的回答,这模样让耿柔更加怒火中烧。凭什么他可以在把她逗得气冲牛斗之后,还是那么悠然自在?

 灵眸一转,她心生一计,打算要让楚皓平跌个狗吃屎以抚平心中的怒气。

 只见耿柔猛地一蹬脚,毫无预警的突然起身。

 然而,她所殷切期待的哀号声并没有如预期的从楚皓平口中逸出。

 机灵如狡兔的楚皓平怎么可能会错过她眼中的算计光芒呢?

 算准了耿柔起身的时刻,他早一步佯装起身呕吐来闪避。

 耿柔一怔,除了因计谋失败而感到失望外,更有著不解的震惊。楚皓平明明是个体弱多病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俐落的反应来逃过她的算计呢?

 作态的乾呕了几声之后,楚皓平再度躺回她的‮腿大‬上,这会儿还更嚣张的将脸埋在她的两腿之间,吓得耿柔如坐针毡、汗如雨下。

 “你…你…你做什么?”她结已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毁了、毁了,难道她坚守了十几年的贞节就此不保?

 “真糟糕,我的口好闷、头好晕,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吐出来。”他埋首在她的‮腿大‬间,咕哝不清的说著。

 嗯,她身上有著属于少女该有的绵柔轻软与淡雅馨香,让他顿觉通体舒畅,彷佛置身在云端,那么悠然自在、那么轻忽飘

 女人的‮体身‬都像她这般甜美人吗?

 “想吐?!”耿柔惊恐的瞠大了如星美眸。“帮帮忙,你可千万别往我身上吐。”

 “恶!”他假意的乾呕一声。“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怎么办?”她就这么一套衣裳,要是被他给吐脏了,叫她如何是好。

 “座位底下有个药瓶子,你用瓶子里的药水帮我,那会让我好过些。”

 她照著楚皓平的指示伸手往下探,真的摸到了一只药瓶。

 “是这个吗?”

 “嗯,快帮我擦药,我快撑不住了。”他要用美男计她现形。

 “擦哪儿?”耿柔手里拿著药瓶,一脸的茫然。

 楚皓平在她的腿上翻个身,由原本的俯趴改为仰躺,正当耿柔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时,他倏地当着她的面拉开前襟。

 “啊——”生平第一遭看见如此景象的耿柔不由得拔声尖嚷。

 “爷?”守在马车外待命的临福一听见声响,俐落地间的剑,作势要冲进马车里。

 “没事,不用进来。”车帘子才掀起一半,就听闻楚皓平沉稳的安抚声,让如临大敌的临福退了下去。

 楚皓平笑睨著紧闭美眸的耿柔,薄弱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呵!真是可怜哟!谁教她要惹上他,现下尝到苦头了吧?

 “少扬,你怎么了?做啥把眼睛闭得死紧?瞧你那惊吓的模样像是没见过男人体,跟个被吓坏的娘儿们一样。”他就不信她还不承认。

 粉拳紧握、一咬,耿柔豁出去的睁开双眼,扇了扇浓密卷翘的眼睫,像是在证明什么似的,她赌气的瞪视著楚皓平的前

 由于太过吃惊、太过意气用事,以至于她忽略了楚皓平那黝黑的肤以及块垒分明的肌,如果她多用点心的话就会发现,那绝对不是一个长期卧的人该有的体魄。

 “我…我怎么可能会是娘儿们?你别说。”心虚忐忑,她真怕自己出马脚。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娘儿们,否则又怎么会要你帮我抹药呢?”他微敛星眸,刻意隐藏眼底挑衅的光芒。

 骑虎难下的耿柔莫可奈何地打开药罐子,将里头的药倒在掌心,硬著头皮将手往他的口伸去。

 蓦地,外头传来动的声音,行进中的马车骤然停下。

 楚皓平倏地起身,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抹寒戒备。

 就在耿柔以为这突发的变化可以让她逃过一劫时,马儿惊慌的发出嘶呜声,前蹄一扬,马车剧烈的震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她就这么从座椅上跌了下来,痛得她的小脸皱成一团。

 “到底发生什么事啊?”她一边著发疼的股,一边问掀开车帘子往外探头的楚皓平。

 楚皓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临福护主心切的大喊:“爷!小心,有劫匪。”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锐利的匕首穿车帘子,以微小的差距掠过耿柔鬓角,钉在她方才所坐的座位上。

 耿柔脸色泛白的盯著那把白晃晃的匕首,颤抖的嘴角好不容易缓缓扯动,是埋怨的说:“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乌鸦嘴啊,”

 可不是吗?出发前一天还恐吓她说路上也许会有土匪强盗什么的。

 结果呢?还真的给遇上了。

 这个楚皓平八成是她的克星,怎么一遇上了他便倒楣事不断呢?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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