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梦境,紊乱纷扰。
她在梦中,被两方拉扯着,双方的力量都太过强大,扯得她感觉整个人,就要被撕裂成两部分。
一方,是无边的血海,遍地堆积成山,惨死的北国人。全部的人都死了,只剩她一人独活,但是万千尸首们起身,拖拉着她的左手,齐齐注视着她,众口一致,问着——
“你忘了吗?”
她冷汗直
,拚命摇头,被拉扯得好痛好痛,半身已陷溺在血海中。
但是,另一方的力量,却更强大。
她痛苦而无助的转过头去,想哀求另一方放手,却看见握住她右手的,仅仅只有关靖一人。
俊美的脸庞望着她,薄
上带着笑,双眸魔魅难挡。他的温柔,与血海相比,竟让她陷溺得更深。
“我也舍不得你。”醇厚的嗓音,回
在耳畔。
“好吃吗?”他舀起一匙干贝粥,喂入她的口中。“那么,就多吃点,别让我担心。”他是这么温柔,教她不由自主,想走入他的怀抱。
牵扯左手的力量,却固执的拉住不放。
“你忘了吗?”鲜血干涸的双眼、失去双眼的漆黑眼窝,以青紫的
质问着。“你忘了吗?”
无数的质问,化为大大小小,细密的北国文,从尸首牵握她的左手窜来,像是鲜红色的血蛇,沿着她的左手爬窜而上,染血的文字如虫似蚁,钻探入衣,很快布
她的全身,她愈是急着
擦,血字就愈是
红,如何也擦拭不掉。
“你忘了吗?”
身的血字,都发出尖锐刺耳的呐喊,而后融化
淌,她全身都濡
了北国人的血。
梦境,被血泊淹没。
当她也正要被鲜血淹没时,熟悉的男
嗓音,却穿透难以挣脱的梦境,传入她的耳中。
“别哭。”他的柔声低语,比万千冤魂的呐喊,更清晰可辨。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才能让她挣脱恶梦。
蒙眬中睁开眼,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浸润在水中,直到她感觉到双烦
凉,才知道自己在恶梦中落泪。
关靖拥抱着她,以额头抵着她,轻轻以受伤的指
,擦去那些泪水。
“没事了。”他柔声问着,摸抚她泪
的脸儿,不在乎泪水的咸,会刺痛伤口“你作了恶梦吗?”他的笑,比往昔更温柔。
她轻颤着点头,心中的浓浓恐惧,因为他的拥抱、他的微笑,而一点一滴的褪去。他的每一次轻抚,都是那么轻柔,仔细的将泪珠都擦去。
两人躺在便于拆卸的榻上,主营里没有旁人,他与她相拥在温暖的,还沾有他痛极时,撕抓四处所残留的褐色血渍。
但是,她此时此刻只觉得,这里是世上最温暖、最舒适的地方。
他的双眼,深邃无比。
“我也作了个梦。”他轻声告诉她。“我梦见了妹妹。”
徒然,她的呼吸一窒。
兰儿!
她知道他梦见了幽兰,她还记得,他的那声呼喊。以及,那时不明的心痛。
“我梦见她没死,而是跟所爱的男人,共同生活在,一个永远
高照,不会下雪的地方。”他娓娓道来,说得很仔细。“在梦里,她在笑,对着那个男人笑。她从未对我那样笑过。”
她想掩住双耳,或是掩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诉说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
但是,他还在说着。
“然后,我梦见你。”他说道。
“是我们太过相似,你才分辨不出来。”她咬着
瓣,转过头去。
“不,”
糙的
,擦摩着她干涩的
瓣,怜爱而
绵。“我分辨得出来。你的耳薄白,耳垂较润;你的眼睫,总是遮着眼,而你的
,从来不曾笑过,不论是对我,或是对任何人。”那声音深蕴魔力,直响入她的心内。
他深受着,香料的影响。
她知道,他看似清醒,但严谨的理智,因药力而松懈。
所以,关靖现在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实话,不会有任何谎言。
她无助的望着,身旁的他,听着他倾诉话语,才知道那双黑眸,竟将她瞧得这么仔细。
一颗心,如被抹了无数香料,在浓浓苦涩里,竟还有一丝丝的甜。
纵使对香料了如指掌,她却也分辨不出,那丝甜味究竟是什么。
“我梦见,你要走了,所以我呼喊了你。”他说着。
原来,那个时候,他呼唤的人,并不是幽兰。
而是她。
红润的
瓣,被紧咬着。
眼睁睁的,她发现他起身,拿起被挂在榻边的外袍。那件衣袍,是他最常穿的衣裳,也是他最珍视的衣裳。
“这件衣裳,是兰儿为另外一个男人
制的。我从他身上,将衣裳夺了过来。”他抚着领口与袖口,精致的兰花绣纹。
初见面的那时,她为他焚香,他出汗之后,是先
去外袍,才拿手绢擦拭汗水。她早已知道,那件衣裳对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下一个举动,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从今以后,我不再穿这件衣裳。”关靖说道,扬手将衣裳,投入营帐中,用来取暖的熊熊营火。“这件衣裳,原本就不属于我。”
转眼之间,曾被视若珍宝的衣裳,已被烈焰焚为灰烬。
“我有了你。”他的视线,不曾望向营火,始终注视着她。“你的香,是无形的衣裳,将时时被覆在我身上。那,才是属于我的衣袍。”
她的泪,再度滚落,喉中紧缩。
那香,是有毒的啊!
韩良不在营帐里,这里没有任何人在看着她。那么,她为什么一如作戏时,会为他落下泪来?
“别哭。”他哄慰着,无比怜爱。“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她的声音好沙哑。
“没错,我已经知道了。”他俊美的脸庞,贴着她的脸儿。“但是,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更用力咬着
,不肯开口。
细密的吻,如
雨般,落在她的额上、眼上、
上。
“告诉我。”他的吻,落入她粉
的颈。
厚的大手,因为伤口而笨拙,谨慎而缓慢,彷佛第一次的触摸,拆解她的衣衫,轻抚着她的软润。
“告诉我。”他需索着答案。
热烫的吻,落在她的
蕾上,时而轻、时而重的
着,
拨得她情难自
,因他的舌而娇声
息。
情
鲜浓,她渴望皆他,却与先前不同。不是因为他的
拨,而是因为他的温柔,还有某种不知名的原因。
被咬得微微渗血的
,轻
着逸出两个字。
“沉香。”她响应着,甚至是生涩的主动,摸抚他带伤的
壮身躯。
他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肌肤。
“沉香。”他低哺,唤得那么
绵。
榻旁的熏炉,飘出馥郁浓香,包围着他们。
她像被哄骗着,走进他的梦里。
一个太过美好的梦,能让她忘却一切。
“别走、别离开,沉香…”他一再呼唤,彷佛已忘却其它语言,只记得她的名字。
她仰身娇颤,润滑的双腿被迫分开,敞开最不堪躏蹂的
软,惶惶承受他的大巨。
耳畔,是他一声又一声的唤。
“沉香。”他退出。
“沉香。”他进入。
“沉香。”他在她的深处,厮磨着、兜转着,如在领她共舞。
她的香纠
着他。
他的呼唤不放过她。
在这简陋的营帐榻上,他们放肆的
爱,需索着彼此。
他们纠
彼此,直到同抵璀璨尽头,
愉如烟花般炸裂,撼动相连的身躯、相融的灵魂。
那一刻,彷佛世上一切都消失。
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他与她。
m.SsvV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