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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蜂的日子
 今天天气真好,碧空万里无云。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在学校后山的山岗上——看蓝天。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停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小的彩的花草蜂。那对轻盈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头上一对触角,来回挥舞着,尾部那油光可鉴的蛰子,左右摇摆着,虎虎生风。这家伙俨然一个统兵千万的大将军。这小东西似乎是把我也当成了一株草木,在我肩头悠闲地徘徊着,好不潇洒!。我小心翼翼着,尽量不做大的动作,以免惊动了我们的“大将军”看着这可爱的生灵,我猛然间记起自己曾经被它的祖先欺负过…

 那还是我五六岁的时候,那天的天气和今天的一样。一大早我就跟着父亲上山去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很高兴,唠唠叨叨的跟在父亲身后,很卖力气的干活。可到了中午,在烈威下,我就不是那么愉快了,并终于抱怨起父亲来。抱怨正起劲的时候,父亲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树丛,神秘地对我说:“儿子,快过来看那是什么!”我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哇撒!好大的一窝花草蜂。呵!有得完了。我立马停住了抱怨,把外衣一,在手掌里吐上几口唾,跃跃试。父亲一看我的动作不对,赶紧对我说:“憨儿子,你想干那样?那是花草蜂,个头虽小,蛰人可厉害着呢!”父亲不说也就罢了,他越是这样说,越发了我的斗志。我大踏步向前,用刚刚学会的电影《刘胡兰》里的台词高喊道“怕死就不是共产员!”顺手抄起父亲剽地的镰刀,向蜂窝子冲去…这是咋了?我感觉到脸上左一下右一下,****辣的疼。不得了呀!只见眼前黑的一大片,瞬间我就被蜂群给包饺子了。头发里,衣服管里,脸上,手上无不爬了密密麻麻的蜂子。我吓得哭了,没命的往父亲跑去,镰刀也不要了。父亲早已准备好了一大把树枝,朝密集的蜂群打去。我终于突出了重围!然而代价是惨重的。我的鼻子肿了,眼睛肿了,嘴也肿了,只有两只耳朵侥幸逃过了一劫。我好伤心啊,不停地哭。父亲幽默地问我:“我们的小共产员怎么就哭鼻子了呢?嘿嘿!”一听父亲这样说,我越发伤心了,哭得也响亮了。“好了,别哭了,明天爹带你去放蜂子,放最大最大的黑蜂!你说可好?”父亲仍下手里的活计,安慰着我。听到又有得玩了,我马上不哭了。“你可是要说话算话啊!不许反悔!”我提醒着父亲,深怕他又给忘了。一切又都好了,我拿起自己的小镰刀,又唧唧喳喳的跟在父亲身后,瞎忙活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父亲叫起来,一道上菜园子里捉蛐蛐去了。等到早饭过后,已抓到一大箩筐蛐蛐。父亲到竹林子里砍了几跟竹子,要刀削好,穿上蛐蛐,找个蜂子经常来采食的地方好,等待蜂子的上钩。我在圈里寻找白掉下的绒(太绒了不行,太硬了也不行,要恰倒好处),然后用韧极强(这样,才不容易被蜂子咬断)的细丝,打一个活结,一端把白牢牢栓紧了,另一头用来套住蜂子。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就可以安静地做下来,慢慢等待猎物的上钩了。不用等太久,只笑一袋烟的工夫,就可以行动了。在蜂子把蛐蛐裹紧成一团即将飞离开的那一瞬间,用带白的丝迅速往它的尾部一套,然后拉紧。呵!追踪就要开始了。

 快!快!父亲仍下烟袋,朝蜂子飞往的方向跑去。我跟在后面,缰的马一样快。“老爹…老爹…怎么样了?看到飞——飞——飞朝什么方向了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对父亲大声问道。“就在前边了,你跑快点,往后山绕过去,我从这里赶过去,两面包抄”父亲边跑边应着。我真恨不得立马飞了起来,索把靴子给了下来提着狂奔。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站在门口,提醒着我和父亲,要小心,别给摔着了。追赶的过程是悦愉的,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难于用语言来表达,只有身临其境的体验一翻,你才能够真正的感受到那种快乐所带给你的无比悦愉。我们一边追赶着,一边哈哈大笑。不时报告着自己的方位和目标的方位。近了近了,又远了远了!就在附近却又不知藏在何处。个中趣味,真是无穷无尽啊!

 追赶终于有了回报。在一棵杉树的枝桠上,脸盘一般大的一窝蜂子让我和父亲咧开嘴,嘿嘿直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父子两终于任不住狂笑起来!父亲的草帽跑掉了,我手里提着的靴子只剩下了一只。

 放蜂子是容易的,追赶蜂子也不太难。然而要把蜂窝给搬回家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一般找到了蜂窝,都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烧了来吃;要么搬回家来养着。如果是要拿了回来吃,就得准备好一两公斤的柴油或者是煤油,染后找一跟长短适度的竿子绊上沾了油的破布。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养足精神,静静等待黑夜的降临。(按照常理,搬蜂窝是要选择在晚上的,因为在晚上,出山的工蜂都回房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哟喝着几个要好的伙伴,打着呼哨,欢喜着向猎物进发。近了近了!脚步要轻,呼吸要轻,不准说话,只允许打手势。悄悄地靠近蜂窝,掏出打火机!手颤抖着,天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临了。火苗跳动着人的舞蹈,印红了一张张‮奋兴‬的脸。火苗灭了,烧得焦黑的蜂窝已经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深深地一口,哇!好香啊!那样的夜晚是多么的美丽啊!是夜,将不醉不归。如果要搬了回来养着,等到长得更大了在吃或是拿了去卖。那可就得十分的小心了。要准备一个紧密的塑料袋子,袋子要干净。也是在夜晚,等蜂们都休息了,才开始出动。在摘取蜂窝的时候,要准,要迅速。在蜂们都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就一切都OK了。记住,在着个过程中,千万别走了王娘(蜂王)。如果大意走了王娘,那整个行动就失败了。没有了王娘的蜂群就会离开原来的蜂窝,四处开去。搬回家的蜂窝要好生对待,最好找一个安全的小孩子接触不到的地方把家安置下来。就因为没有安置好曾经的一个蜂窝,我又被狠狠的“欺负”了一次。

 说来真是又惊有怕。那是7岁的时候,父母都出去做活了,就我和姐姐在家。我怂恿姐姐找跟竹竿来捅捅看,看那蜂窝里到底藏有什么样的秘密。那时候,我脾气很怪,很暴躁,姐姐往往都是听我的。才那么一捅,天那!不得了呀,黑的一大片,朝我和姐姐如俯冲的轰炸机扑来。姐姐跑得比我快,还好只挨了一两下;我可就是重伤员了,比那次和父亲去山上被蛰还要严重。可这次我却出奇的没有哭,还咧嘴笑了!晚上父母回来了,又少不了一次挨训。父亲训完后带我到医院打了预防针。呵呵!这件事情以后,我算是收敛了那么一点点。可依旧还是很顽皮,很好奇。在一次又一次的欺负与被“欺负”中,慢慢长大了。

 后来,父亲走了。我很伤心,见到飞舞的蜂子就很心痛,就会想起父亲来。上了中学以后,直到现在,就再以没有去放过蜂子,撵过蜂子了。不过,每每回到家里,我都会很乐意教比自己小一辈的孩子闷怎样去放,怎样去追。因为父亲曾告诉过我,撵蜂子是一门绝活,要代代相传下去。用今天的我自己的话来说,撵蜂子就是一门艺术。

 夕阳西下,我不颤抖了一下。那小家伙振动着美丽的翅膀,嗡嗡地唱着和谐悦耳的歌,飞走了。我立即跳将起来,朝它飞走的方向——狂奔。然而,才一瞬间我就跟丢了它。现在的眼睛没有过去的那样灵敏了,心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激动了。我知道属于我的那个岁月已经永远地远去了。可我的记忆深处,将永远存放着这些美好而又悦愉的时光。那一段撵蜂的日子,将在我的一生中,闪闪发亮。

 ——2007年5月26星期六初稿于燕山大学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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