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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半人半鬼现
  云飞扬的确是有意赶回去,但他立即就发觉自己伤得实在太重,绝对闯不出无敌门的范围。

 他带醉闯进来的时候,是置生死于度外,现在明⽩了独孤凤的心意,却又舍不得就这样死掉了。

 这之前他曾经混进无敌门,因为找寻沉曼君,对于周围的环境,实在下过了一番心机,所以躲起来也很迅速。

 他一路躲躲闪闪,不觉走到了龙凤阁的墙外,立时就有了分寸。

 龙凤阁是无敌门的噤地,也应该是一个很‮全安‬的地方。

 ⾼墙四丈,要上去也不容易,云飞扬強提一口真气,施展“飞云纵”勉強拔起了丈许,双手及时扳住了墙头,总算能够爬到墙头上,然后他就像断线纸鸢一样跌了下来。

 跌在墙后的草地上,摔得头昏脑

 他挣扎着爬向那座小楼,挨了那一记灭绝神功,没有⾜够休息,妄动真气,內伤难免又重几分。

 那座小楼这时候仍然有灯光。

 沉曼君还未⼊睡,独坐灯下。

 这是独孤凤的好⽇子,她这个做⺟亲的只能够呆在这座小楼中默默替女儿祝福,又怎能睡得着。

 ⻩昏后她就已坐在那里,坐到这个时候,不仅是心情,连⾁体亦已⿇木。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息声?什么人?

 她面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形一动飞絮般无声落在门前,伸手将门拉开。

 一⾝⾎污的云飞扬立时倒了进来,倒在沉曼君的脚下。

 沉曼君吓了一跳,以她⾝手的敏捷,竟然来不及将云飞扬扶住。

 可是她终于还是将云飞扬扶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云飞扬颈上挂着的凤珏。

 ──这块⽟凤乃是青松与她的定情之物,怎会往这个青年人⾝上出现,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半个时辰过去,云飞扬才醒转,月娥这时候亦已回来,告诉沉曼君在堂上所发生的事。

 她当然认得出云飞扬,听说他就是独孤凤所喜的那个青年,沈曼君亦甚感意外。

 可是她并没有忘记云飞扬就是杀死青松的武当叛徒。

 ──看来他一点也不像那种大逆不道的人,难道消息不正确,其中有误会?

 沉曼君所以一待云飞扬醒来待了几句,立即就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害青松,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举动?”

 “杀师⽗的其实是现在任掌门人的傅⽟书,知道我也有一⾝武功,嫁祸于我,这件事,燕冲天师叔亦已清楚,一待时机降临,就会上武当清理师门替我洗脫罪名。”

 沉曼君看着云飞扬,道:“我怎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虽然仍有怀疑,口气已软了很多。

 云飞扬想想,道:“恕晚辈唐突,夫人是否就是沈曼君?”

 沉曼君领首,云飞扬接将额上那半截凤珏取下,道:“师⽗临终之前给我这块⽟珏,吩咐我进来找寻夫人。”

 “还有什么话?”沉曼君有些动。

 “没有了。”云飞扬垂下头去,脸⾊突一变,张嘴又吐出一口鲜⾎,仍接道:“当时师⽗已伤得很重,说了那些话就气绝了。”

 语声一落,又是一口鲜⾎吐出。

 沉曼君考虑了一会,伸出双手抵在云飞扬的后背上,一股內力透了过去。

 云飞扬一怔,道:“夫人你…”

 “不要多说,快运功疗伤!”沉曼君将自己的真气继续透过去。

 云飞扬轻叹一声,只好将真气运转。

 那片刻,沉曼君突然发觉自己体內的真气竟然不受控制,江河一样从双掌狂泻出体外。

 “奇怪──”她心念一动,待要收掌,那双掌竟然收不回来,体內的真气运转得更加快,也奔泻得更加快。

 云飞扬体內的真气亦同时急运转起来,一股又一股聚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冲向“任督”二⽳!

 沉曼君的脸⾊由红转⽩,渐渐竟犹如⽩垩,一丝⾎⾊也都没有。

 云飞扬的脸⾊相反红润起来,连他也奇怪,自己的真气那片刻竟然变得如此強大。

 ──莫非沈夫人…

 动念未已,那一股真气已经将“任督”二⽳冲开,打通生死玄关,云飞扬只觉脑袋一下轰鸣,立即就昏过去。

 沉曼君同时浑⾝一震,飞摔在地上,月娥一见大惊,慌忙上前扶住,道:“夫人,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沉曼君语声微弱,面如金纸,剎那间,她突然发觉一⾝內力已然无存,再看云飞扬,却犹如泥塑木雕似的,一动都不动。

 一丝丝淡淡的⽩烟从他的⾝上散发出来,竟犹如⽩丝似的,凝结在他的⽪肤之上。

 月娥也看见了,奇怪道:“夫人,他怎样了?”

 沉曼君彷如未觉,目光却凝结在云飞扬面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失声笑起来。

 笑得是那么开心,又是那么苍凉,笑着喃喃道:“二十年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月娥完全听不懂。”

 一天又一天过去,云飞扬始终不醒,⽪肤上那种蜂网似的⽩丝一天比一天地厚。

 到了第十天,云飞扬的面目已被盖在⽩丝下。

 “夫人,他为什么还不醒来。”月娥每一天都不忘问一句。

 “该醒来的时候总会醒来的。”沉曼君总是这样回答。

 “那他在等什么?”“破茧!”

 同一天清晨,无敌在一众下属簇拥之下,走出了总坛。

 公孙弘紧随在后,这一次,无敌只要他侍候左右。

 傅⽟书的战书早就送到了,无敌也就是为了应战离开总坛。

 一面走,无敌一面道:“我这边一走,那边管中流必定率领峨嵋弟子会同武当弟子攻来,你们必须小心防范。”

 一提起管中流,黑⽩双魔就有气,黑摩勒接道:“门主放心去好了,管中流这小子再遇上我们,管教他有命到来,没命回去。”

 ⽩摩勒亦道:“再说峨嵋弟子已被我们杀得七七八八,起不了多大作用,至于武当派⾼手也被傅⽟书暗中杀害得七七八八,亦一样没有多大作为。”

 无敌道:“话是这么说,小心些总是好的。”

 黑⽩双魔道:“我们会的,观⽇峰那边,门主也请留意些。”

 无敌笑道:“以傅⽟书的武功,居然敢主动来挑战,除非是一个疯子,否则其中必定有问题。”

 黑摩勒道:“所以门主暗中着千面佛,邓奎,葛明等人先率领弟子,前去布下暗桩眼线。”

 “他们跟了我那么多年,武功虽然不怎样,经验应该是⾜够应付任何強敌,何况他们带去的还有不少经验很丰富的探子呢。”

 黑摩勒道:“门主其实就只是要他们的消息灵通。”

 “这通常就是胜负的关键。”无敌大笑。

 说话间,他们已经从两列恭送的弟子之间走过,随即有人将坐骑牵来。

 无敌、公孙弘也就在弟子恭送声中飞⾝上马,绝尘而去。

 一路上陆续有消息传来,都是说只见傅⽟书单骑匹马奔过。

 到了山脚,所看见的暗记亦是前路‮全安‬。

 无敌、公孙弘牵马步行,到了观⽇峰,也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公孙弘已经放下心来,无敌的脸⾊反而凝重。

 这种平静只有令他更感到不安。

 峰上风急,傅⽟书逆风而立,⾐袂、头发飞舞,旁边那支的红缨亦如⾎一样风飞洒起来。

 只有这支,这个人。

 无敌缓步走到傅⽟书⾝后三丈,傅⽟书才回过⾝来,一抱拳,笑道:“独孤门主,久仰──”

 无敌淡淡地笑道:“傅掌门果然一表人才。”

 “过奖。”傅⽟书目光从无敌脸上转落在公孙弘脸上,道:“门主一世聪明,想不到竟然轻⾝犯险。”

 无敌笑笑,问道:“傅掌门怎么这样说?”

 傅⽟书缓缓地道:“以我的武功,绝不是门主的对手,可是我仍然邀战门主,这其中必然有诈。”

 “意料中事。”无敌毫不动容。

 “所以门主先着千面佛、诸葛明、邓奎等堂主,在决斗之前到来布署一切。”

 这句话⼊耳,无敌的脸⾊终于变了,公孙弘问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傅⽟书双掌倏地一拍。

 三个人应声凌空落下来──死人!

 千面佛一颗光头已被劈开两半,诸葛明一⾝⽩⾐全是一点点的⾎,也不知嵌着多少尖针,邓奎整个膛都已被剖开来。

 公孙弘大怒,便待扑前,却被无敌伸手按住,无敌接道:“今⽇之战,乃武当、无敌之事,怎么会有外人参与?”

 傅⽟书反问道:“门主难道瞧不出他们并非死在今天?”

 “那是说,你请来的那些人今天是绝不会出手的了?”

 “这要问他们了。”傅⽟书有些抱歉地道:“他们都是我的长辈,有道是长者命,不敢辞。”

 “好,说得好。”无敌目光转向公孙弘,眼中彷佛隐蔵着什么。

 傅⽟书竟然看得出来,突然道:“门主也不必示意公孙兄去找人,贵帮此行二百七十人,已无一幸免。”

 公孙弘震惊,无敌脸⾊亦大变,道:“好辣的手段。”

 傅⽟书抚掌微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无敌又一声道:“好!”又继续道:“那进攻无敌门的武当、峨嵋两派弟子死活,你当然也不会在乎了。”

 傅⽟书笑容更盛,道:“今天不死,将来他们还是要死的,那么就死在今天又有什么关系?”

 无敌冷笑道:“看来,今天我要有一个公平的决斗,也是无望的了!”

 傅⽟书道:“开始的时候,应该还是公平的。”

 无敌目光一扫,道:“躲起来的朋友,现在也该现⾝了。”

 语声一落,一方岩石之后就转出了天帝,大声道:“无敌,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已老成这个样子。”

 无敌目光一转,道:“哪及你老人家二十年武当后山塞潭中养尊处优驻颜有术。”

 天帝脸⾊立时沉起来。

 风、雷、雨、电四人接着现⾝,分据四个不同的方向,将无敌两个人围在当中。

 无敌居然面不改⾊,道:“逍遥⾕精英尽出,独孤某人今天看来的确是棋差一着,満盘皆输了。”

 天帝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书的⾝份,早就应该想到我们会现⾝。”

 “我可是想不到。”无敌笑道:“那种蔵头缩尾,终年避不见人的人我一向都没有放在心上。”

 天帝闷哼,道:“好利的嘴巴,佩服。”

 无敌仰天大笑道:“要上,现在就可以齐上!”

 天帝道:“⽟书一个暂时已够了。”

 无敌忽然问道:“你有几个孙子?”

 “只是这一个。”

 “不怕傅家绝后?”

 天帝一笑道:“⽟书又没有练习灭绝神功,⾝心健全,当然不怕。”

 无敌立时像一支尖针揷进心底深处,一张脸亦立时沉了下来,天帝看见得意,大笑不绝。

 傅⽟书接道:“以孙儿意思,话还是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又要说我们不公平了。”

 无敌连声冷笑,傅⽟书旋即纵⾝上前,一持杆,影漫天,震出无数花。

 “请门主指教──”傅⽟书接着一欠⾝。

 无敌道:“很好看!”龙头杖一摆,平扫了出去,这一招毫无变化,却是势如雷霆万钧,挡者辟易。

 傅⽟书没有挡,势变幻,锁喉法展尽“绷”的那支突变成两截,回环飞舞,接着从柄端菗出一柄剑,疾刺向无敌,另一端竟又有一把刀菗出来。

 无敌好容易闪开这一剑一刀,破空声空响,刀柄、剑柄一起出了暗器!

 那都是见⾎封喉的暗器,无敌间不容发,偏⾝避开,傅⽟书已弃刀剑,双掌印到。

 无敌挥掌震开,冷笑道:“六绝武功我前后已见识过多次,没有一个像你用得这么毒。”

 “可惜伤不着前辈!”傅⽟书蛇鹤十三式眼看着施出来,抢攻无敌。

 这蛇鹤十三式一直没有传下来,无敌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完全看不透傅⽟书的出手,竟被迫退了数丈!

 “这也是武当的武功?”无敌一脸轻蔑之⾊。

 “不瞒前辈,正是武当不传之秘──蛇鹤十三式!”傅⽟书说话间出手不停“蛇化龙飞”凌空翻飞,双掌突一切一啄,竟抓住了无敌的龙头杖,便生生将无敌的⾝形带动一旋!

 天帝把握这机会,飞⾝而上,双掌急切无敌的双臂,无敌不得不弃杖,风、雷、雨、电同时分从四个方向掠上来围住无敌。

 公孙弘破声大骂道:“卑鄙!”⾝冲上,⽇月轮硬生生冲开一个缺口,哪知无敌正好欺前来,突然一脚将公孙弘踢了出去!

 公孙弘冷不提防,被踢得飞滚出三丈外,无敌接着喝道:“快走!”

 “师⽗──”公孙弘翻⾝跳起,无敌大骂道:“你要是不走我第一个杀你!”

 他语声凌厉,话口未完,傅⽟书已向公孙弘扑过去。

 无敌适时一掌劈出,截住子傅⽟书的⾝形,他一动,风、雷、雨、电亦动,仍然围住无敌。

 公孙弘吃那一脚,已明⽩无敌的意思,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要无敌分心,亦知道无敌一心要突围,不敢多留,立即往山下掠去。

 无敌连接风、雷、雨、电一轮抢攻,暗付公孙弘已经走远,亦要脫⾝,可是风、雷、雨、电大阵这时候已展开。

 他们苦练有年,为的就是对付无敌,这阵势一展开,就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罩向无敌,傅⽟书、天帝同时守住了方位,堵住了无敌唯一的去路!

 无敌果然聪明过人,连续几次冲不出,已找到了阵势弱点所在,转向那儿冲去,却正好撞上傅⽟书、天帝,立时又被迫回来。

 一支烟花火包忽然在山下上来,凌空爆开。

 无敌一声闷哼,道:“你们还有什么人,只管叫上来。”

 天帝怪笑道:“错了,这是逍遥⾕的讯号,表示武当、峨嵋已攻⼊无敌门总坛。”

 无敌脸⾊一变再变,运起灭绝神功,一连劈出了十四掌,风、雷、雨、电同时滴溜溜地疾转起来,带起了一股旋风,竟就将无敌的掌力完全化解。

 无敌连发那么多掌,竟也就完全不着力,如泥牛⼊海,亦心头大骇。

 天帝看在眼內,大笑道:“无敌,今天观⽇峰就是你的葬⾝之所。”

 “未必!”无⾝形陡然一顿,潜运真气。

 风、雷、雨、电⾝形继续转动,突然亦一顿,四面一起扑上,袭向无敌,风袖、雨针、电剑、雷刀全力施为。

 无敌暴喝,⾐衫暴涨,来雨针在他⾝外一尺被震落,电剑紧接被弹飞,风袖尽碎,雷刀亦连人带刀被震得引飞开去!

 傅⽟书一点也不以为意,就在剎那间窜上前,在无敌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施展蛇鹤十三式,叼住了无敌的双手,天帝闪电般同时至,双掌印在无敌肋下!

 “噗噗”两声,无敌口吐鲜⾎,飞开数丈,疾往断崖下坠落!

 众人一起掠上前去,在断崖边下望,只见无敌迅速变小,眨眼已被烟雾呑没。

 天帝不由纵声大笑起来,风、雷、雨、电、傅⽟书亦放声大笑,无敌既除,其它人更不⾜惧,他们多年以来并呑武林的野心终于能够实现了。

 无敌门总坛內这时候亦已经静下来。

 死伤‮藉狼‬,到处尸体横呈,武当、峨嵋两派的弟子在收拾残局,清点死伤人数。

 这一战实在惨烈,武当峨嵋两派的弟子来得虽然突然,无敌门方面亦早已有准备,展开了一场生死恶战。

 黑⽩双魔先后倒在管中流落⽇剑法最后三式之下,依贝莎虽然求情,管中流还是痛下毒手。

 双魔一死,无敌门更就溃不成军,仓惶四散。

 到当天⻩昏,一切才弄妥。

 傅⽟书这时候回来了,只是一个人,手掩着前,脚步踉跄,好象受了很重的內伤。

 管中流看在眼內,心中有数,一上前,一面暗聚上內力。

 “傅兄辛苦了──”他看似要扶傅⽟书,一双手却抓向傅⽟书脉门。

 一抓落空,管中流一呆,傅⽟书却一笑,道:“管兄这就下毒手,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管中流已知不妙,一退半丈,道:“傅兄原来并没有受伤。”

 傅⽟书道:“我只是想一试管兄的心意,很好──”

 “什么很好?”管中流有些诧异。

 “管兄不仁,小弟便可以不义,如何不好?”傅⽟书笑得很险。

 管中流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仍问道:“无敌灭绝神功非同小可,傅兄能够胜他实在不简单。”

 傅⽟书笑道:“就凭小弟那几下子,真还胜不了。”

 “那是──”管中流双眉不觉地皱了起来。

 “管兄也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

 “傅兄莫非请来了什么好手帮忙,怎么没听傅兄提起来呢?”

 “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拋一片心,这样的说话你应该有印象。”

 管中流闷哼,道:“怎么不请他出来一见呢?”

 “已经出来了──”应声的是天帝,跟着风、雷、雨、电亦出现,各据大殿的四周。

 武当弟子一见是老怪物,齐皆轰动,⾚松、苍松双双抢上,喝问道:“⽟书,你找来这老怪物目的何在?”

 傅⽟书眼一瞪,苍松立即矮了半截,⾚松却仍膛,管中流带笑接道:“当然是报仇。”

 天帝点头道:“武当二十年寒潭非人生活,这个仇当然是非报不可的。”

 所有武当弟子齐皆大惊,管中流立即道:“唯今之计,就是我们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冲出一条生路。”

 兵器立时纷纷出鞘,傅⽟书目光一扫,‮头摇‬道:“你们又错了,现在正当用人之际,我又怎会随便杀人,总之,顺我者昌,逆我者死──”

 ⾚松怒喝道:“你这厮竟然与那等恶人勾结,败坏武当门风。”

 傅⽟书又‮头摇‬,道:“师叔一向自负聪明,到现在还瞧不出来。”

 “瞧出什么?”⾚松一怔,突然叫了起来,道:“莫非你本来是他们的人,卧底武当?”

 傅⽟书点头道:“师叔终于想通了。”

 “那么云飞扬莫不是被冤枉,杀死掌门师兄的其实是你?”

 “正是──”傅⽟书真认不讳。

 “燕师兄与婉儿的死…”⾚松语声颤抖起来。

 “当然也是我下的毒手。”傅⽟书的眼角突然菗搐起来。

 ⾚松怒骂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帝替傅⽟书回答道:“因为他是我的孙儿。”

 就连管中流也大吓一跳,那些武当弟子一个个脸⾊大变,全都以惊怒的目光望着傅⽟书。

 管中流把握机会,断喝道:“正琊不两立,我们拚命闯出去!”

 两个急的峨嵋弟子当先冲出,傅⽟书、天帝齐动,只一招,那两人便口吐鲜⾎,倒飞回去,命丧当场!

 传⽟书接着喝道:“归顺的往左边墙下,不要命的留在原地!”

 人群中立时起了一阵动,大半往左边移动,敌我势力悬殊,形势已实在很明显。

 苍松亦随着往左移,一面伸手拉⾚松,⾚松断然一拂袖,步向傅⽟书,戟指大骂道:

 “叛徒!”

 傅⽟书冷然截口道:“你自己动手,还是由我出手。”

 ⾚松彷如未听,缓缓地向武当山那个方向跪下,道:“武当列祖列宗,⾚松自⼊武当,不思进取,只知道争权夺势,现在知悔,却已太迟,唯有殉死,只望列祖列宗保佑,莫教武当就此灭亡!”

 声落剑起,抹⼊了自己的咽喉。

 走往左边墙下的那些武当弟子看在眼內,不噤热泪盈眶,‮愧羞‬地垂下头。

 管中流、依贝莎亦冲上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风袖、雨针、电剑、雷刀迅速地递上,天帝铁拳狠辣,傅⽟书那支变幻已‮合六‬为一,毒蛇般挑刺!

 这六人具是一等一的⾼手,自然挡者即亡,管中流一看这情势,知道要乘冲出去也是妄想,与依贝莎换了一个眼⾊,一起攻向傅⽟书。

 鲜⾎飞溅,人影纵横,吆喝惨叫声此起彼落!

 尸体一个个倒下,却是倒向管中流二人,他们双剑连连剌出,都是奈何不了傅⽟书,到他们突然发觉周围都静了下来,才知道大堂中就是剩下他们两人,天帝风、雷、雨、电已将他们包围起来。

 傅⽟书纵⾝跳开,笑道:“我以为不必打下去了。”

 管中流此时冷然收剑,看了依贝莎一眼。

 依贝莎偎在他怀中,道:“无论你去什么地方都不要拋下我。”

 管中流点头道:“你放心──”目光转向傅⽟书,道:“我们若是死在你下反而是我们的聇辱。”

 傅⽟书叹然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因为你已经完完全全丧失了人!”管中流这句话出口,手中剑已穿过依贝莎的后心,再揷⼊自己的前

 一剑两命,依贝莎含笑死于管中流怀中,同时管中流亦气绝,两人相拥着倒下去。

 傅⽟书眼旁的肌⾁一颤,缓缓地转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感受,一个也没有。

 逍遥⾕的弟子这时候亦从四方八面涌来,火光照耀下,呼声中,无敌门的匾额被砍下,砍成千百片。

 荒僻的小路上,一辆破旧的马车在缓缓地前驶,赶车的人与拖车的马同样老得躬着,掉了牙。

 车厢內,沉曼君、月娥无言相对,在她们后面,僵死一样坐着云飞扬,混⾝上下都凝结着霜雪一样的东西。

 他看来就像是一只陷⾝蛛网中的昆虫,但更像一条作茧自缚的蚕虫。

 沉曼君一直都很留意云飞扬变化,她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云飞扬这时候绝对受不得任何的惊忧,所以一发觉形势不妙,忙从秘道将云飞扬运出去。

 她们运得也总算还是时候,在他们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龙凤阁已被攻⼊。

 那条秘道并非在龙凤阁之內,若非无敌门总坛所有的弟了都忙于备战,他们亦未必能够那么容易混出来。

 这么多年来,沉曼君还是第一次离开无敌门,那一份怅惘不难想象。

 另一方面,在海边海龙老人那幢小庄院的后院,独孤凤、傅香君一样相对无言。

 在她们的后面有一座新坟,燕冲天就葬于其中。

 那是七天前的事情,傅香君突然发觉燕冲天有些不妥,一探,竟已脉断气绝。

 无论怎样看,燕冲天已是个没有生命的死人,傅香君无奈只有将燕冲天下葬。

 她仍然留在那里,只希望云飞扬有一天回来,而她亦实在无家可归。

 云飞扬没有回来,反而走来了独孤凤,傅香君亦有些意外,当她知道无敌门总坛內云飞扬大闹婚筵的事情更感慨万分。

 她只有叹息,对独孤凤没有片言只字的不満,像一个这样温柔、美慧的女孩子,独孤凤又怎能不抱歉?

 口里虽然没有说,她已经准备将云飞扬让出一半来给傅香君。

 一说到云飞扬,两个女孩子都不由担心起来,云飞扬没有回这里,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已伤得很重,半途不支?

 想到不好之处,两个女孩子都惶恐起来,傅香君接着将独孤凤引到燕冲天坟前。

 独孤凤方待跪下,突然发觉地面竟然在震动,傅香君亦有所觉,目光及处,掩口一声惊呼。

 那座坟墓赫然在四分五裂,缓缓地裂开来,傅香君惊呼着问道:“凤姊姊,这是怎么回事?”

 “尸变──”独孤凤这句话出口,一张脸亦发青。

 语声甫落,霹雳一声,那座坟墓竟然爆开来,一个人随即从坟墓中冲天飞出!

 他満面红光,长啸声中,凌空疾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傅香君二人面前。

 二人脸⾊一变再变,倒退三步,目瞪口呆,燕冲天却笑了起来,道:“傻孩子,你们在害怕什么?”

 傅香君惊魂甫定,奇怪地追问道:“老前辈,你这是…”

 燕冲天喜形于⾊,大笑道:“三年多的苦练,今天终于让我练成了天灵神功。”

 “天蚕神功?”傅香君、独孤凤二人又是一怔。

 “这是武当秘传七绝之一,因为先师被人暗杀,未能将最后的口诀传下来,以至一直都不能练成功,到现在我才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傅香君、独孤凤怔怔地听着,燕冲天接道:“天蚕作茧自缚,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种內功心法,必须深研內功的人才能够明⽩其中的步骤,却又要一个武功全无的人,才能够练至大成,我一直只知道用自己原有的功力去苦练,自然就越练越糟。”

 傅香君道:“义⽗的意思,是必须先废去自己的武功,从头再苦练而成?”

 “不错,这正如一条蚕虫,作茧自缚,蜕去本来的形状,然后化成蝴蝶,破茧而出。”

 燕冲天叹息着,接道:“那天我虽然将药服下,但想到年纪已老大,纵使能够再续上筋脉,亦未必能够有多大的作为,不噤万念俱灰,哪知道脑海忽而一片空明,悠然自得,真气循环不息,正如蚕虫冬眠一样。”

 傅香君苦笑道:“我还以为老前辈真的已经死亡。”

 “那种冬眠的状态的确与死亡无异,本来所练的內功也就消散,天蚕功反而逐渐形成,源源不绝地滋长。”

 “恭喜老前辈。”傅香君、独孤凤异口同声,燕冲天突然想起,忙问道:“飞扬在什么地方?快叫他到来,我要将天蚕神功的奥秘传给他,合我们二人之力,一起重振武当派声威。”

 燕冲天这一问,两个女孩子不由得相视叹息。

 知道了一切,燕冲天一样感慨万分。

 与此差不多同时,云飞扬⽪肤上那些⽩⾊的东西亦突然一片片裂开剥落。

 月娥第一个看见,惊讶地叫起来,沉曼君一看反而笑了。

 云飞扬终于张开眼睛,沉曼君实时道:“恭喜你,终于练成了天蚕神功。”

 “什么?”云飞扬怔住在那里。

 “当年你师⽗青松伤重垂危,为我所救,知道沉家以內功见长,又一直参透不通天蚕神功,所以将一份抄给我,希望我能够参透其中关键,这些年来我始终无所得,之前为了救你,将內功注⼊你体內,哪知道竟如长江大河,一发不可收拾,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夫人,我还是不明⽩。”

 沉曼君漫声轻昑道:“苦恨年年庒金线,为他人作嫁⾐裳──”

 云飞扬心头一动,道:“夫人的意思是天蚕功虽然是由夫人练,却只是一股真气,注⼊了在下的体內才发生功效。”

 沉曼君叹息道:“蚕茧终究是要经过另外一番剥茧菗丝的工作才能够编织成⾐,天蚕作茧,不为己用,创这天蚕功的人,也实在用心良苦。”

 月娥揷口道:“公子,夫人将天蚕功传了给你,自己的內功便散尽了。”

 云飞扬听到这里,忙拜倒地上道:“夫人的再生恩德,云飞扬没齿难忘。”

 沉曼君伸手扶起云飞扬道:“公子不必谢我,一切都是天意。”

 云飞扬这才留意到周围的环境,道:“这里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一户农家。”月娥应道:“离开无敌门已很远,应该是‮全安‬的了。”

 “莫非无敌门那儿出了什么子?”

 沉曼君‮头摇‬叹息,接应道:“无敌门已经被武当、峨嵋两派联手攻陷,我们是乘逃出来的。”

 “哦?”云飞扬大感意外。

 “但不知怎的,武当、峨嵋才攻下无敌门,又被什么逍遥⾕的人制服。”

 云飞扬一听脸⾊大变,也同时想起了傅⽟书,握拳道:“是他!一定是他!”

 “谁?”沉曼君脫口追问。

 “傅⽟书!”云飞扬沉痛地道:“武当派现任的掌门人,逍遥⾕那天帝的孙子。”

 沉曼君长叹道:“这个人亦可谓城府深沉极了。”

 “是了夫人,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是希望先找到凤儿。”

 “她──到底怎样了?”

 “在你逃⼊龙凤阁同时,她亦逃出了无敌门,那该是去找你了。”

 “若是这样,我想她一定会到燕师叔那儿。”

 “是哪儿?”沉曼君接问道:“公子可否指点我一点…”

 “我这就送夫人走一趟。”

 “有劳公子。”沉曼君一欠⾝。

 “夫人言重。”云飞扬忙让开。

 云飞扬将沈曼君主仆送到燕冲天那儿的时候,燕冲天正准备走一趟武当,相见彷如隔世,不噤唏嘘。

 沉曼君⺟女亦一样。

 知道云飞扬得沉曼君之助,也练成天蚕功,燕冲天虽然⾼兴,心头亦难免奇怪。

 ──沉曼君与青松到底是什么关系,青松为什么要私传她天蚕诀?

 他虽然奇怪,却并没有追问,经过这一劫,他的情已改变很多。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算了。

 当前要解决的是逍遥⾕的问题,他最后决定与云飞扬闯一闯逍遥⾕占据的无敌门总坛。

 云飞扬当然不会反对,独孤凤心悬独孤无敌的‮全安‬,亦要随往走一趟。

 只有傅香君最是为难,她还是决定留下来照顾沉曼君,燕冲天、云飞扬他们都明⽩傅香君的心情。

 独孤凤也明⽩,觉得傅香君实在比自己要好,比自己更可怜。

 她悄然将云飞扬拉过一旁,叫云飞扬好好开解傅香君,这一切都看在傅香君眼內。

 她明⽩他们的心意,也只有这些话:“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只望你手下留情,饶我爷爷与哥哥一死。”

 云飞扬不暇思索点头。

 火光不怎样明亮,石室森,独孤无敌的脸⾊更森。

 石室在荒郊古剎中的一个枯井下,说秘密,实在够秘密,所以距离无敌门总坛虽然很接近,逍遥⾕的弟子也虽然搜索过这附近一带,却并没有发现。

 这个石室本来是上一代无敌门的门主夏侯天聪建造,以备必要时蔵⾝之用,夏侯天聪结果没有用,反而他的弟子独孤无敌用到了。

 无敌当然很有感触。

 坠崖之前他已经作好准备,所以他不但没有死在嶙峋石之中,且及时抓住了一条野藤,稳住了下坠之势。

 凭他的武功,要爬回崖上,当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受伤虽然不轻,到底苦练了数十年的內功,內力深厚,还能够将伤势暂时庒下来。

 上了断崖,他不敢下山,找了一个隐密的地方蔵起来,运功疗伤。

 在山上过了‮夜一‬,第二天早上,公孙弘就走上来,到处找寻无敌的下落,确定了完全‮全安‬,无敌才敢走出来与公孙弘会面。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公孙弘看见师⽗这样子,亦不噤心头怆然。

 然后他们就夜行昼伏,回到无敌门总坛附近。

 虽则是意料之中,但看见无敌门总坛易主,逍遥⾕弟子进进出出一阵风,无敌亦几乎气得吐⾎。

 可是他仍然忍下来了。

 以后的⽇子就在秘室中度过,现在无敌的伤势已完全痊愈。

 公孙弘一直照顾无敌的起居,有时间就化装外出打听消息。

 得到的都不是好消息,直到今⽇才对无敌说出来。

 无敌门已经全面崩溃,各地分舵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不少已改投逍遥⾕。

 无敌听了反而大笑起来。

 “青松当⽇在⽟皇顶的说话实在甚有见地,无敌门到底是乌合之众,树倒猢搎散。”

 笑语声一顿,无敌突然一挥手,道:“你在外替我把关。”

 “师⽗──”公孙弘言又止。

 “这一次,我一定要将灭绝神功练好。”无敌的语声非常坚定。

 ──青松已死,无敌门被逍遥⾕攻陷,沉曼君势必亦无幸免之理。

 又还有什么再能够令无敌分心呢。

 半个月过去。

 ⼊夜,公孙弘方待不寝,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一惊回头,霹雳一下轰鸣,石室的门户就片片碎裂,‮炸爆‬开来。

 他连忙闪过一旁。

 石碑未碎落,无敌就犹如御风飞行,平地三尺凌空出来。

 他盘着双膝,出了石室,双脚才一直站在地上,稳如泰山,⾐衫却仍鼓风,半晌才平下来。

 公孙弘一看已知道怎么回事,忙上前拜倒,道:“恭喜师⽗。”

 “总算已练成了第九重,至于第十重,我看今生是休想了。”无敌虽然这样说,仍难掩脸上得⾊。

 公孙弘忙问道:“师⽗,你练成了第九重的灭绝神功,是否就可以平反败局?”

 无敌‮头摇‬道:“若是单打独斗,即使只练得第八重的功力,逍遥⾕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但他们若是联手围攻,我即使能够一一击杀他们,只怕亦要付出相当代价。”

 一顿,才又道:“要平反败局,在目前还得花一些心思。”

 “看来师⽗已有成竹。”

 无敌只是笑,在闭关之前,其实他就已经有分寸的了。

 又过了三天。

 旭⽇方升,无敌与公孙弘就出现在已变成逍遥⾕总坛的无敌门总坛大门外。

 守在大门外的逍遥⾕弟子一见无不大惊,消息早已有人报进来,但竟然是事实,他们又哪能不慌。

 大门立即关闭,亦立即被撞开,在门后的几个逍遥⾕弟子被震得倒飞了开去,口吐鲜⾎,当场丧命。

 无敌昂然走进去。

 逍遥⾕一众弟子成一片,也就在这个时候,傅⽟书出来了,左右风、雷、雨、电,一字排开。

 傅⽟书随即一揖,道:“原来是无敌门主驾临,怎么不着人先来通报一声,让我们知道接。”

 “回自己的地方也要通传,未免太笑话。”无敌冷笑。

 “这的确是门主的地方,只是,我们现在就算送还给门主,这么大的地方,门主师徒二人如何住得了。”

 “少废话,叫你爷爷来见我!”无敌断喝道:“去!”

 “我已经来了。”天帝应声出现在大堂前的石阶上,道:“无敌,你幸免一死,本该就天涯逃命,找个地方躲起来,怎么还要来惹事生非?”

 “我为什么要来,你们应该明⽩。”

 “明⽩是明⽩,但像你这种老江湖!竟然还不自量力,却实在令人意外。”

 “都是废话!”无敌连声冷笑。

 “你当然是有备而来,你的依我看,灭绝神功只怕又更上一层楼了。”

 无敌似有些诧异,沉声道:“你们谁先来?”

 天帝负手观天,道:“灭绝神功虽是武林不可多得的绝技,可惜阁下只得两只手。”

 公孙弘在后大声道:“四只!”

 天帝呵呵大笑,旁边的雨笑应道:“公孙堂主给云飞扬那么一气,莫非竟气得也去练灭绝神功了。”

 公孙弘怒叱道:“你胡说什么?”

 雨格格笑道:“若非如此,堂主的口气又怎会这样大?”

 公孙弘怒不作声,天帝笑着接道:“即使四只手,还是少了些。”

 无敌断喝道:“这样说,你们又准备联手围攻了。”

 “门主神功盖世,万不得已!”天帝一挥手,风、雷、雨、电⾝形便展开。

 无敌目光一闪,道:“风、雷、雨、电大阵,见识过了!”

 语声甫落,雨针已至,无敌双掌一合一分,一股掌风劈出,将来的针雨疾撞了回去!

 雷刀紧接刺下去,无敌转⾝一掌“叭”地正击在刀⾝之上,连人带刀将雷震回去!

 风袖卷向公孙弘,却被公孙弘闪开,电剑凌空一剑飞刺虽快,还是差一点才能够刺在无敌⾝上。

 无敌转⾝,弹指“叮”的将电剑弹开,⾝接上!

 天帝实时喝一声道:“变!”

 风、雷、雨、电应声⾝形错,迅速变换,无敌的⾝形亦紧接变动,双掌动处,劲风呼啸。

 以风、雷、雨、电大阵的迅速变化,本来很容易将无敌強劲的掌力消于无形,可是无敌这一次的掌力,与此前观⽇峰一战,明显的已不一样。

 此前无敌的掌力与一般的⾼手并没有多大不同,只是更加強劲,一掌劈出,犹如排山倒海,势不可当。

 可是在风、雷、雨、电大阵之內施展,以风、雷、雨、电四人兵器、⾝形变化的迅速,绝不难将之切成数股。

 现在无敌的掌力一发,却是循环不绝,犹如深海的漩涡一样,风、雷、雨、电尽管变,不但切之不断,反而逐渐被牵制。

 无敌的⾝形同时旋转,越转越急,连劈四十九掌,硬生生将阵势击败,又将四人迫得靠在一起!

 天帝一见,暗呼不妙,与傅⽟书⾝形齐展,疾掠上前,四掌急落,将无敌的掌力震开。

 无敌哈哈一笑,倒退回公孙弘⾝前。

 天帝、傅⽟书一左一右地在风、雷、雨、电四人两侧,面⾊凝重,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们都看出无敌的武功实力又跨前一步。

 风、雷、雨、电亦看得清楚,面⾊却不大好看。

 天帝上下打量了无敌一遍,突然笑道:“看来失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无敌只是“嗯”的淡应一声,双掌一合“叭”的一声,再一分,看似便要扑上,哪知⾝形一动,反而后退,公孙弘的手中实时多了两支铜管,无敌的毒针暴雨一样从铜管中出。

 ──天绝地灭搜魂神针。

 当⽇在峡⾕,无敌门用来对付子⺟金环陆玑的就是这种暗器,虽然误中副手,已充分表现出这种暗器的威力。

 无敌以一敌四,击破风、雷、雨、电大阵,从容不迫,绰有余裕,却就在这种稳占上风的时候施用暗器,更是出人意料。

 这当然是早有预谋。

 天帝眼利,兼且老谋深算,无敌一退,他已知道不妙,想也不想,⾝形立即倒飞,同时喝一声:“退!”

 傅⽟书的反应也不慢,⾝形立起,武当六绝的“飞云纵”果然不同凡响,一纵便上了滴⽔飞檐,暗器尽从他脚下至。

 风以轻功见长,虽然在听到那一声“退”之后才退,一退便已退出暗器的范围之外。

 雨一生研究暗器,对于暗器的认识,无疑在各人之上,一眼瞥见,已知道公孙弘手中的是什么暗器,与天帝那一声“退”同时,偏⾝贴地疾滚了出去,一双⾐袖之上却仍钉上了不少暗器,当场捏了一把冷汗。

 电亦退,那柄长剑同时展开,他的应变不能说是慢了,但比起那些毒计还是慢了一分,剎那间,⾝上也不知中了多少毒针,他大喝,纵⾝猛拔了起来,凌空一剑,疾刺向无敌。

 这一剑既劲且快,无敌却一些也不放在眼內,⾝形一动上前,间不容发之间让开了剑尖,双掌夹着剑锋连拍了十下,那柄剑竟然被他拍得一截截断下。

 他却没有攻向电,在他双掌拍到第十下同时,电已凌空倒下来,七窍流⾎,面⾊紫黑。

 雷亦同时倒下,倒在无敌的脚前,一截断剑钉在他的咽喉內。

 断剑是无敌发出,虽然没有这一着,雷也是难逃一死,可是雷已经冲到面前,斩马刀已随时准备斩下,何况那截剑正好利用。

 雷的面更恐怖,那之上揷満了毒针,紫⾎逆流,肌⾁已扭曲。

 无敌⾝形一转,如箭前去,左手中出现了另一支那样子的铜管,直追天帝与风、雨。

 傅⽟书这时已凌空跃下来,一见这情形,怪叫一声,忙亦倒翻进去。

 四个人简直就像是丧家之⽝,一刻也不敢逗留,幸好雷、电的扑前,阻挡了无敌一会,没有立即被无敌迫近。

 无敌直追⼊忠义堂。

 天帝⾝形翻滚,闪到一柱子后面,同一掠直掠上房梁,傅⽟书亦不慢,掠到一幅幔幕旁边,已随时准备掠进去。

 雨翻手也洒了一蓬针雨,接掠进了回廊。

 无敌右掌一挥,针而尽被击散,凌空落在堂正中,目光一扬,大笑道:“姓傅的,这样逃怎像一⾕之主,一派宗师?”

 天帝从柱后转出半⾝,冷笑道:“门主以七巧童子的绝毒暗器来开路,我们怎能不逃。”

 无敌在笑道:“逃不是办法。”

 “的确不是。”天帝大喝一声,竟像要扑出来。

 无敌不为所动,天帝也没有真的扑出,剎那间,无敌脚下突然感觉一软,他一惊,⾝形方待拔起,雨针已凌空洒至。

 傅⽟书右手同时一扬,亦出七种不同的暗器来,封住了无敌的上方。

 无敌只顾得闪避、封挡暗器,一个⾝子便疾往下坠去。

 那附近方圆逾丈的地面竟露出一个大洞来,无敌的⾝子就坠进这个洞里。

 这实在大出无敌的意料之外,自无敌门开设以来,就已经有这个忠义堂,这数十年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个忠义堂之內渡过,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地方了。

 每隔十年,这个忠义堂都会修葺一次,一次比一次的气派大,却是从未设过陷阱,现在不但出现了一个陷阱,而且他还被迫进这个陷阱內,不由他然大怒。

 那个陷阱也相当深,底下倒揷着无数利刃,四壁也是,无敌差不多贴着一面刀壁坠下,裂帛声中,被刀锋划伤了好几处,⽪开⾁翻。

 他的⾝子及时一翻,左手那支铜管点在底下一支利刃上“叮”的一声,那支利刃齐中而断,他的⾝子接着往上拔起。

 也就在这一会工夫,陷阱的出口、四壁的边缘“铮铮铮”地弹出了好些儿臂耝的铁枝来,错封住了陷阱的出口。

 无敌一头几乎撞在铁板上,傅⽟书锁喉实时揷下,揷向无敌的咽喉。

 无敌偏⾝急闪,三寸尖仍揷进他的左肩膀內,他的肩膀也立即脫出了尖。

 鲜⾎怒,无敌的⾝子疾往下落“叮叮叮”双脚连断三支利刃,终于站稳。

 傅⽟书大笑道:“无敌,这一次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无敌闷哼道:“谋诡计,不见得是本领。”反手对了肩膀几处⽳道,阻止鲜⾎再往外流。

 天帝笑问道:“老朋友忘记了方才毒针的事了。”

 无敌面⾊铁青,一声不发,方才地岂非也是谋诡计,以毒针杀雷、电。

 天帝接着问道:“你大概怎也想不到我竟会往这里布置了这个陷阱。”

 无敌的确想不到,天帝又道:“这个陷阱本来并不是用来对付你的,当然用来对付你亦无不可。”

 雨探头接道:“门主怎么还不将那支铜管丢下?”

 无敌冷笑道:“我几乎忘了雨当家乃精研暗器的行家,这假的东西原本就不容易瞒得过雨当家的眼睛。”

 “我也是给赶⼊堂內才看出。”雨娇笑。

 公孙弘这时候已经扑进去,看见那个陷阱,当然傻了眼,好一会才叫道:“师⽗!”

 雨应声回头,道:“你这个师⽗今天是完了。”

 公孙弘怒吼,双手一翻,⽇月轮在握,疾冲上前去。

 “不要命的来了!”雨冷笑。

 风接道:“雷、电两条命,这也是两条命。”⾝形一动,眨眼便已到了公孙弘面前,双袖连扬“拍拍拍”地疾向公孙弘扫到。

 雨笑着问道:“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风应声双袖连扫,将公孙弘迫退了十多步。

 公孙弘那一对⽇月轮虽然锋利,竟削不断风的双袖,⾝形的笨重,与风的灵活,更是強烈的对比。

 风迅速绕着公孙弘转动,再挥出一袖,却是拂向公孙弘面门。

 袖未到,劲风已刮到,公孙弘⽇月轮慌忙护住了面门,冷不防风突然一袖向他的间卷来“啪”地卷了个正着。

 公孙弘一⾝横练功夫,可是吃了这一袖,仍不由一阵⾎气翻腾,下盘犹未稳,风的另一袖已又向他的眼睛扫到。

 他偏⾝旁闪,间又挨了一袖,整个⾝子都给卷得疾飞了起来。

 风袖拂不停,公孙弘心头一甜,立时又挨了几袖,⾝躯凌空,连翻了几个筋斗。

 风大笑欺上,双袖一起拂在公孙弘⾝上,将公孙弘拂得向东面⾼墙撞去。

 雨右手接着一翻,一蓬钢针出。

 公孙弘眼看便要撞在墙上,倏的一折,及时一个筋斗,稳立地上,雨的针也就在这个时候到了。

 这一把雨针毫无声息,风亦有言在先,不用雨揷手,公孙弘竟就信以为真,等到他看到雨针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

 那些雨针却没有将他成刺猬,反倒从他⾝旁空了过去。

 一个人同时落在公孙弘的⾝旁,也就是这个人劈出一股掌风,将雨针完全霞飞了。

 对他们来说,这个人绝不陌生。

 “云飞扬!”他们几乎同时叫出来。

 云飞扬目光在天帝、傅⽟书等人脸上掠过,道:“久违了几位。”

 天帝怒喝道:“姓云的,你又跑来生事?”

 云飞扬不答,目光最后落在傅⽟书脸上,道:“傅大哥安好。”

 傅⽟书⽪笑⾁不笑地道:“托福,还好。”

 云飞扬沉痛地道:“相信傅大哥这一次不会再欺骗小弟了。”

 傅⽟书点头道:“事情到这个地步,的确已没有再欺骗你的必要。”

 云飞扬接着问道:“主持的死到底是谁下的手?”

 傅⽟书笑道:“除了愚兄还有谁?”

 云飞扬目光凌厉道:“那么⽩石、谢平又是怎样死的?”

 傅⽟书反问道:“你难道还想不透?”

 云飞扬叹息道:“婉儿师妹又到底怎样了?”

 傅⽟书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不知道。”

 云飞扬怔怔地望着傅⽟书,道:“我看你也不会害死她。”

 傅⽟书淡然一笑,云飞扬接道:“不管怎样,我仍得多谢你的教导。”

 傅⽟书道:“多谢免了,你就要报杀⽗之仇?”

 云飞扬道:“⽗仇不共戴天。”

 傅⽟书点头道:“这个理由已经⾜够了。”

 云飞扬接道:“武当派弟子的⾎债也一样要算清楚。”

 傅⽟书大笑道:“你虽然是青松的儿子,可不是武当的弟子,替武当弟子算账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一顿,又道:“初上武当我的确很不明⽩,以你的资质,怎么青松总是不肯收你为弟子,原来你并非来历不明,只是青松有口难言,不能够公开承认你是他的儿子!”

 云飞扬的⾝子颤抖了起来。

 “想不到青松这个牛鼻子竟如此风流。”天帝亦大笑道:“武当派的没落他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这些话无敌都听得很清楚,他的心情动绝不在云飞扬之下。

 ──云飞扬是青松的儿子,与凤儿岂非就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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