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湖海有心随侠士 荒林抱愧
　　段克的宝剑长二尺八寸，儿的金短剑只有九寸长，段克的宝剑比他长了近二尺。幸亏如此，段克倒挂窗沿，一剑刺出，刚好够得上挡住儿的短剑，不让他刺中史朝英。

　可是段克因为是用脚尖勾住窗沿，斜挂着身子使出剑招的，发出的力道却是远远不如儿，双剑一碰，段克身子一震，几乎跌落。好个段克，就在这惊险绝伦的刹那之间。施展出卓绝轻功，身子一弓，一手抱着史朝英，箭一般的便从窗户间倒出去。

　史朝义的心腹武士早已有大批赶到，只因他们对史朝英有所顾忌，又因为儿已在房中，料想儿可以对付得了，他们就无须再作丑人，去与主朝英作对，故此他们刚才没有进房。

　这时他们见段克忽然审出，史朝义又下了严厉的命令，要他们格杀不论，他们再无顾忌，便即一拥而前。段克人在半空，刀剑戟，已是纷纷戮到！

　段克大喝一声，宝剑一挥，使开了“夜战八方”的招式，凌空击下。划成了一道圆弧，只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戮到他跟前的几柄刀剑矛，全都给他的宝剑削为两段。

　猛听得“呼”的一声，儿亦已从窗于里跳出来，段克把剑柄往史朝英手中一，说道：“虫姑娘，这剑给你，你先闯出去，我给你断后。”史朝英接过宝剑，又惊又喜。

　说时迟，那时快，儿的短剑已然刺到，段克一觉脑后金刃劈风之声，便即反手一指戳出，这一指对准儿掌心的“劳宫”儿心中一凛，想道：“师娘果然偏心，这九宫神指的指法，师父当年不肯传授给我，师娘却传了给他！”这“劳宫”是人身死之一，儿迫得换掌变招，短剑斜掠，侧刺段克胁下的“愈气”段克脚跟一旋，回过身来，双掌齐发，这次用的却是金刚掌力，一掌把儿的剑尖歪，一掌便反击儿的膝盖，儿跃起来，短剑凌空击刺，段克抓起一个武士，往上一抛“嚓”的一声，儿的短剑在那武士身上刺了个窟窿，段克已闪过一边了。

　众武士见他们打得如此惨烈，发一声喊，四处散开，不敢再惹段克。段克双手空空，力敌儿的宝剑，仗着功力较高和九官指法的神妙，和糟儿近身搏，且战且走，堪堪打成平手。

　史朝英狂挥宝剑，那些武士对她虚张声势，却也不敢怎样阻拦。史朝英正在得意，忽听得一声大喝，斜刺里一杆长倏的刺来！

　史朝英挥剑削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长上现出一道剑痕，但史朝英却已给震得虎口酸麻，宝剑几乎拿捏不稳，抬头一看，只见这人身高七尺开外，面如锅底，双眼朝天，头花翎，服饰古怪，就似个黑煞神一般，挡住她的去路，而且还裂开大口，龇牙齿，冲着她嘻嘻地笑。史朝英吃了一惊，暗叫晦气。

　原来这人乃是奚族土王的王子，名叫卓木伦，史朝义兄妹到了此地之后，这卓木伦就对史朝英不怀好意，不时来向她纠，史朝英讨厌极了，但为了要依靠他们父子，也只得略假辞。

　卓木伦天生神力，空手能毙虎豹，他这杆浑铁重七十二斤，使将开来，端的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则才这一其实只是用了三分气力，要不然史朝英焉能还有命在？卓木伦挡在了史朝英的去路，龇牙齿地笑了一会，却对史朝义叫道：“燕可汗，你这妹子很好看，杀了未免可惜，不如给了我吧！”史朝义道：“你把那贼小子也毙了，我就如你所愿。”

　卓木伦道：“这还不容易？”起浑铁就要向段克冲去，但又怕史朝英乘机逃走，便咧开大嘴笑道：“喂，你把宝剑扔掉，跟了我吧，你哥哥已经答应了。”史朝英的宝剑削不断他的铁，冲不过去，无计可施，人急智生，便故意对卓木伦笑了一笑。

　卓木伦大喜道：“美人儿，你答应了？”史朝英指着段克道：“我最佩服英雄好汉，只要你打留赢他，我就嫁给你。”卓木伦道：“当真？你不逃走？”史朝英道：“我绝不逃走。但你和他可要一个对一个，打赢了才算英雄。”卓木伦咧嘴笑道：“这个当然。我岂有要人帮忙之埋！”史朝英道：“还有一样，你香下那老猴儿，那老猴儿若来伤我，却怎么办？”卓木伦大叫道：“你是我的人儿，谁敢动你一毫发，我就先把他杀了。”

　卓木他抡起浑铁，果然向段克冲去，大叫大嚷道：“老猴儿让开，待我来斗个这小子！”儿怎甘受他呼喝，先有了三分怒气，冷笑说道：“小玉爷，你别上她的当，这小子厉害得很呀！”卓木伦自以为天下无故，闻言大怒，喝道：“他怎样厉害？厉害得过狮子么？厉害得过猛虎么？你自己不中用，斗不过他，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快快让开，否则我一先把你杀了！”

　儿气得七窍生烟，本待不让，但他和段克正是半斤八两，打得难解难分，倘若卓木伦傻气发作，当真上来给他一的话，他本身就有了生命之忧，当下只好把心一横，冷笑说道：“好，你真是不知好歹，你既要上来送死，那就来吧！”

　卓木伦怒道：“老猴儿．你胆敢小觑于我，且待我杀了这小子，再来和你算帐！”儿冷笑退过一边，卓木伦踏上两步。

　长一抖，铁环啷啷作响，抖起了碗口大的花，指着段克喝道：“你要什么兵器，我叫人给你，好叫你死而无怨！”他自以为必胜无疑，有意要在史朝英面前充英雄好汉，表示他不愿杀戮手无寸铁的人。

　段克哪耐烦和他纠，一声喝道：“我就要你这杆长，撒手！”出手如电，卓木伦一戳空，已给他抓着头。卓木伦大吃一惊，叫道：“这小子气力不小啊！”双手并用，牢牢握看杆，段克一位，竟未能将他的长扯。段克喝道：“你不撒手，那只有自讨苦吃！”左掌朝杆一劈，声如闷雷，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卓木伦忽觉一股大力冲来，口如受铁锤，登时气血翻涌，一跤跌倒，四脚朝天，那杆长当然也就手了。

　原来段克是用“隔物传功”的本领，将内家真力，从长上传过去直接攻击他的‮体身‬。卓木伦虽是天生神力，却怎得起段克这雄浑深厚的内功？忽得呼呼风响，两件兵器，已从两侧攻来，一个是儿，一个是丐帮的马长老，这两人抱着同一心思，要趁段克刚刚抓着头，还未来得及将长抡开的时候，攻他个错手不及。

　长本来不利于近身作战，但段克轻功卓绝，应变机警之极，一觉脑后风生，立即将长向上空抛起，身形如箭，一跃一抓，修的掠出三丈开外，恰好抓着了柄，这一来他和几、马长老之间已有一段距离，他一抓着柄，长立即使开，大大施展了重兵器之长！

　只听得“当”的一声，马长老的虎尾已给他的长打断，马长老给震得虎口血，忙不迭的后退，这柄浑铁重七十二斤，儿的金精通剑削之不动，段克舞起长，周围数丈之内，泼水不进，儿哪还能再近得了他？卓木伦带来的五十名藤牌手，本来是散成扇形，挡住去路，防备史朝英逃走的，卓木伦一倒地，史朝英便笑道：“你们的小王爷已经输了，我可要走啦！”那些藤牌手一手持牌，一手持刀，藤牌坚韧，能御刀斧，他们人数又多，史朝英用的虽是宝剑，势如破竹，但破得了一面藤牌，跟着就有几面挤来，五十面藤牌重重叠叠，从四方八面挤来、圈子越缩越小，史朝英要想突围而出却也不能。

　段克不愿多伤性命，忽地掉转头，大喝一声，一朝着一石柱刺去，只听得轰隆巨震，火花蓬飞，石屑四溅，这一竟把石往穿了个窟窿。

　段克舞起了斗大的花，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你们自问，你们的头颅硬得过石柱么？”那五十名藤牌手本来是凶悍之极不顾性命的猛汉，但见段克持奔来，也自吓得慌了，发一声喊，四散奔逃。他们倒不是怕死，而是给段克的神勇吓得消失了斗志。

　史朝义跟看阻拦不住，叫道：“妹子，你当真要跟这小子走么？”史朝英冷笑道：“你还当我是妹子么？从今之后，咱们兄妹之情一刀两断！”史朝义大怒喝道：“弓箭手来！将他们二人都给我杀了！”

　宇文垂换了一杆，斜刺窜出，叫道：“史姑娘，早知今，何必当初？”史朝英淡谈说道：“你对我的好意，我记住就是。今我决意离开此地，谁也不能阻我。”忽地一剑削出，宇文垂长叹一声，拖便走。

　段克抡动丈二长，挡者辟易，不消片刻，已是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大门。史朝义召来了一队弓箭手，追着他们发箭。

　儿也随后赶来。

　飞箭如蝗，纷纷到，段克将长舞得风雨不透，护着史朝英夺路而逃。箭雨之中，忽见一蓬银光闪过，史朝英“哎哟”一声，说道：“不好，我中了暗器了！”儿哈哈大笑，原来是他发出了一把梅花针。他的梅花针可打到三丈开外，无声无影，那是比弓箭难防多了。

　段克左手一抄，把十几支羽箭抄到手中，猛的用“天女散花”手法，以“甩手箭”的手法，向儿还过去。他内功深湛，以手掷出比用强弓发还厉害得多，十几支偷带着“呜呜”的啸声，声势猛烈之极，儿也不敢硬接，挥剑防身，那些箭没中儿，却伤了几名弓箭手。那些弓箭手也不敢追得太近了。

　段克道：“伤着什么地方？”史朝英道：“糟糕，伤着脚踝！”一步一拐，跑得很是吃力，段克眉头一皱，只好拖着她走。

　忽见前面又是一队骑兵冲来，史朝英喝道：“王将军，你要来与我为难么？”为首的那军官道：“不敢冒犯公主，请公主避开，我只是要杀这小贼！”说时迟，那时快，他那匹高头大马已冲了到来，在马背上起长矛，便向段克刺下。

　这个姓王的军官善使丈八蛇矛，在史朝义军中算得是一员骁将，哪知碰到了段克却是遇上了克垦，段克大喝一声：“来得好！“只一就把他挑下马来。

　这军官的坐骑是匹惯经战阵的骏马，主人落马，它仍向前冲。段克大喝一声，使出神力，按住马头，将它制伏。史朝英一足伤了，难以纵跃，时机稍纵即逝，段克只好将她抱起，跨上马背。

　那队骑兵如水般的涌来，段克舞起浑铁，单骑冲锋陷阵，不刺人专刺马，一轮冲杀，伤了几十匹战马，战马负伤，狂奔跑，倒把后面的追兵挡住了。史朝英一手牢牢的抱着他的，一手挥舞宝剑，替他拨打两侧来的矢。

　忽听得军士们惊惶叫，段克在马背上回头一望，只见有火光冲起，段克又惊又喜“这把火烧得合时，却不知是何人在暗中助我？”那队骑兵和后面追来的弓箭手，一来是怕了段克的凶猛，二来见大营起火，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自惊惶，顾不得追逐段克，先自拆回去救火。

　段克杀出重围，纵马疾驰，史朝义的心腹武士，有十多骑络绎追来，段克摔出甩手箭，翻了几骑，后面那几骑一哄而散，只剩下一个儿。以儿的轻功，在十里之内可以追上奔马，但他孤身一人，却没有这个胆量去追杀段克。他追了一会，一看身后无人，反而怕段克乘机再杀回来，只好赶快回去。

　段克险之后，心中却暗暗叫苦“这史姑娘若是没受伤，那倒好办，我和她可以各走各路，不理睬她，那也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她却是受了伤，她为了我与哥哥决裂，我怎可以丢开她不管？”

　史朝英刚才在战中不觉疼痛，此刻危险已过，却忍不住呻起来，把段克抱得更紧了。段克皱了眉头，说道：“你怎么啦。痛得很厉害吗？”史朝英道：“我感到这枚梅花针似乎会向上移动似的，越钻越深了。”段克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儿的本领，心想：“这梅花针若不拔出，在七之后，可以钻入心房，那就无法救治了。即使不刺正心房，钻进其他大，也会落个残废。唉，想不到儿竟是如此毒辣，对付史姑娘，也使出金针刺的狠毒手法？”

　知道了史朝英受了金针刺的伤害，段克更不能置之不理，当下说道：“你忍一会儿，我找个地方，给你医治。”他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跑上了一座荒山，方才停止，将史朝英扶下马来，两人走进树林。史朝英道：“对不住，我拖累了你啦。”

　段克道：“你救了我，我也应该救你，我不向你道谢，你也不用领我的情。”

　史朝英笑道：“原来你是打算将我撇开，这才给我医治的。

　你放心，我虽然是无依无靠，也绝不会上你的。再说，你轻功这么好，你什么时候不想理睬我了，尽可一跑了之，我又哪能追得上你？”段克想不到她说话这么大胆，给她说中心事，倒不住脸上一红，半响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不愿受人恩惠。”史朝英忽地又一本正经说道：“我哪里对你有什么恩惠，是我不好，几乎害了你，我给你解药，那是应当的。只要你心中不再恨我，我已是感激不尽。”

　段克道：“过去的事，都不必说了。好，你坐下来，靠着这棵大树吧。你现在感觉到那一枚梅花针钻到了什么地方？”史朝英伸出右脚，说道：“似乎钻到了‘三闾’这边。”段克踌躇片刻，说道：“姑娘，请恕我无礼了。”一手拿着她的脚踝，下她的鞋袜。

　史朝英心头一跳，叫道：“你要怎么？”段克道：“我给你将这枚梅花针出来呀。”史朝英吁了口气，格格笑道：“你这个人，说话也说不清楚，你早说是要这样给我医治的，不就行了？却说什么有礼无礼的？”

　段克道：“你忍着疼痛，我把梅花针挤出来。”点了她的三闾，然后紧握她的脚踝，默运玄功，一股内力直透进去，将梅花针迫得往下移动，针尖穿过肌，加上段克指头的压力，痛得史朝英香汗淋漓，身躯微颤，不知不觉的倚在段克身上，斜眼看时，只见段克也是双颊晕红，呼吸紧促。要知段克从没有接触过女子的肌肤，如今虽说是为了给史朝英医治，不得不然，但手触着她那温香软滑的肌肤，却也不着心头震。

　史朝英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原来比我还会面红。”痛苦之中感到舒服，倒宁愿这痛苦多延长一些时刻。

　段克功力深厚，不过一会，就把那枚梅花针“挤”到了史朝英的脚板底，针头了出来，段克双指一夹，史朝英“哎哟”一声，那枚梅花针已拔出来了。段克接着给她敷上金创药。

　史朝英倚着大树气，段克也头大汗。这时，天色已黑，山间明月又再升起，史朝英道：“哎呀，我怎的一点气力都没有了。你、你怎么，你要走了吗？”

　段克道：“你在这里歇一会，我去找点东西吃，你的伤已经好了，你没有气力，那是因为饿软了的缘故。”段克早上只吃了一碗稀饭，经过一场战，又耗了不少气力，给史朝英拔针，也自感到腹饥。

　山间野兽虽然很多，但晚上却很难找，段克又没有打猎的经验，好不容易才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只见史朝英已在树下生起一堆火，着他笑道：“我贝道你不回来了呢！”

　段克心道：“若不是见你武功尚未恢复，我早就走了。”史朝英似是知道他的心意，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就让我借花献佛，给你饯行吧。”接过那两只野兔，削下一段树伎，叉着来烤，火光将她的脸庞映得通红，增了几分娇，段克感到自己的心跳，暗自想道：“我若是吃了就跑，她还未恢复精神，一个孤身女子，在这荒山之中，岂不可虑？莫说她的哥哥会派人搜她，就是碰上了猛兽，那也存性命之忧，哎，可是，可是…难道我就陪她在这里过一晚？”

　月光透过繁枝密叶，带来一股凉意，夜风中有野花的香气，眼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这景美极了。段克悠然遐思，忽地想起了史若梅来。也是在一个幽美的月夜，他在薛嵩的花园里柯史若梅第一次会面“唉，那次一见面就吵起来，她还骂我作小贼。我也不好，我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她。”

　另一幕情景接着在他心中展现，那是另一个月夜，另一座花园——独孤宇的花园。“她在园中独自徘徊，等候独孤宇和她相会。”段克心头隐隐作痛，赶快关闭了心扉。不愿再想下去了。

　史朝英“噗嗤”笑道：“你在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出神！免子烤了。”段克翟然一惊“那两个月夜，我也曾和史若梅单独相对，想不到今晚又是同样的情景，只可惜她虽也姓史，却不是史若梅。呀，不能再想她了，她已经找到了知心的人儿了。”

　段克怅怅惘惘的接过那只野免，一下图神，碰着史朝英那支曾在火堆中的木叉，烫得连忙缩手。

　史朝英笑道：“你怎么啦，究竟想些什么？”段克定了定神，说道：“我正想问你一件事情。”史朝英道：“什么事情，要想得这样久才能开口？”她若有所恩，眼波转，痴痴地望着段克。

　段克咳了一声说道：“你已经离开了贼窟，我本来不想再提往事，可是这件事却非问不可。”史朝英心头一凉“他把我的大燕朝廷竟看成贼窟，他自己也是绿林中人，却这么看不起强盗么！”勉强笑道：“什么事呢，你说呀！”段克道：“丐帮的焦帮主是不是还囚在你们那里？是你指使宇文垂干这件事的吧？”史朝英道：“原来你是问这件事情。你放心吧，你在路上不是看见我哥哥那儿起火吗？”段克道：“怎么？你知道这把火是谁点的，这把火和焦帮主又有什么干连？”

　虫朝英笑道：“你这样聪明，还猜想不到？那把火是我点的，烧的地方正是焦帮主的囚房。”段克诧道：“是你点的？你有分身法不成？”史朝英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么？我虽然没有分身法，但我没有心腹的丫鬟么？”段克道：“哦，是你预先安排好的，叫人放这把火。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史朝英道：“我早料到哥哥迟早要与我决裂，因此吩咐了丫鬟，一旦有事，便立即放火。一来是免得焦帮主落在我哥哥手中，二来也有利于咱们逃走呀！这还不明白？””段克道：“那么说，焦帮主也已经险了？”史朝英道：“当然，我本来就不想杀他，我费了如许心力，才把他拿获，怎肯就一把火将他烧死？”

　段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疑团尚未冰消“看来这位史姑娘一向是她哥哥的智囊，为她哥哥出谋划策，是她串通了宇文垂把焦帮主变成她的俘虏；是她定下的计策，想我为他们兄妹效劳，给他们做说客，说动牟、铁两位大哥扶助她的哥哥夺取大唐江山；这么样一个人，为什么却突然变了，放了我又放了焦帮主，不惜和她哥哥决裂，难道这都是为了我么？”

　史朝英嫣然一笑，说道：“你问我的事情，我已经回答你了。

　焦帮主没有死，你也应该放心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段克道：“你和你哥哥决裂，不后悔吗？”史朝英道：“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母所生，他大逆不道，杀了父亲，又气死我的妈妈，你说我还能将他当作哥哥吗？”段克道：“这么说，你是早就恨他人骨的了？然则你又为什么，为什么？…”史朝英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在此之前，我却又帮助我的哥哥？”

　段克道：“我本来不想再提你的旧事，你要是不愿说，那也罢了。”

　史朝英笑道：“我只道你是个鲁的男子汉，想不到你也居然很会体贴人。其实你不问我我也要对你说的。你当我是心甘情愿帮助哥哥么？不过是因为时机未至，我还不能报仇而已。哥哥的势力比我大，手下人比我多，我岂能轻举妄动？”段克优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拉拢宇文垂，为的是想丐帮为你所用，好对付你的哥哥？”另有一句问活，他没有说出来，那是：”你对我市恩，是否也是同样的用意？”

　史朝英坦然说道：“不错，我若不是想利用丐帮，难道我还会看上宇文垂不成？可惜我为他费了许多心机，他仍是微不成帮主！”段克冷冷说道：“你这件大事是坏在我的手上的，那要不是我出手和你们作对，大约宇文垂也会当上帮主了。”

　史朝英笑道：“当时我的确恨你，但随后也就释然了。我已经看透了，宇文垂虽然有点小聪明，却还不是可成大器的材料，要扶也扶不起来的。怎么，你还不肯放过他么？”段克道：“他和我有什么相干？放不放过他，这是他丐帮的事情。”史朝英眼波动，似笑非笑地望着段克，轻轻说道：“我还以为你对他怀有很浓的故意呢。”段克道：“不，我倒觉得他有点可怜。”

　史朝英默然不语，半晌说道：“我与哥哥决裂，这是迟早难免的事。不过却想不到来得这么快，我还没有布置齐全，就给他迫碍非动手不可了。”段克心中隐隐感到寒意，暗自想到：“原来他们兄妹二人，一向已在勾心斗角。这位史姑娘年纪轻轻，中城府却是如此之深！”再又想道“史思明死有余辜，不过却不应死在他儿子手上。但看来这位史姑娘要算计她的哥哥，大约也不单纯是为父报仇。”

　段克道：“这么说来，是我把你的计划打了？”史朝英道：“这样也许反有好处。嗯，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么？”段克道“我早已说过，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咱们彼此都不必领对方的情。明一早，各散西东，你的事情，我帮忙不上。”

　史朝英笑道：“我还没有说得完全呢，并不仅仅是你帮我的忙，对你也有大大的好处。”段克道：“什么好处我都不想要。”

　史朝英道：“难道你竟没一点志气，就不想自创一番事业么？”段克道：“要看是什么事业？”史朝英道：“我哥哥虽然吃了败仗，手下也还有几万人，另外我也有一支三千人的女兵，这三千人是只听我的号令的。哥哥指挥不动我的女兵，但倘若是他死了，他的部下，我却可以指挥得动。”段克道：“你是想取而代之？但这与我又有何干？我早说过，你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了。”史朝英道：“不，这与你大有关系，你听我说，我也不要你代我报仇，反正你与儿现已是势成水火，各不相容的了，我只要你帮忙我对付儿。咱们悄悄回去，我的女兵可以对付哥哥的心腹兵，我哥哥不是我的对手，我突然发动攻击，大事十九可成。所忌的就是他请来的几个武林高手，但其中幻空上人是两边都不会帮的；马长老、宇文垂这一帮丐帮的人，宇文垂有把柄在我手里，他这一帮人也决对不敢与我为敌；剩下的只是一个儿较为棘手。我只是求你，倘若我举事之时，儿若来阻挠，就请你将他杀了，事成之后，我拥你为王！我哥哥的部队都交给你！”段克听了，哈哈大笑。正是：本无逐鹿中原念，香饵空抛肯上钩？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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