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磅!”地一声,石桌被俐落地敲碎一角。
原本支着下颚打盹的段碧海吓得猛然张大一双看似温和的明眸,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娇颜。
站在眼前,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使得整张小脸涨得通红的女子,正是他今年刚
二十二岁的姐姐——段绯玉,她殊丽的容颜宛如秋天的枫叶,红得醉人,即使是张生气而表情有些扭曲的脸孔,但依然不减其姿
。
“怎么啦?老姐?”甫一开口,温和秀丽的容貌底下,他称不上文雅的说话方式和松散的姿态,足以让天下芳心碎落
地。
“该死的耿家!”她忍不住气愤地再度重击石桌,圆形的桌子马上去掉半边,吓得段碧海手忙脚
地将桌上的茶具捞入怀中保护好,免得惨遭池鱼之殃。
看见仅存半张睑的石桌,段碧海忍不住唉叹道:“老姐,这张桌子昨天才刚换过。”而他才小小地在上头打个盹,
情还没套够哪!
“臭碧海,桌子有你老姐重要吗?”段绯玉怒气冲天地一手揪住弟弟的衣襟。
他无奈地看着一组上好的茶具就这么在地上化成无用的碎片,双耳还得惨遭老姐的“茶毒”
“老姐,小弟这是在替你担心啊!”他无辜地摇头“老爹若是看到这石桌…”
“别跟我提起老爹!”想起那个随随便便将她销出去的爹,段绯玉心中的怒火不减反增,扬手便是再度重击桌子。
段碧海一脸遗憾地看着大理石桌就这么“香消玉损”
“都是那个顽固的死老头,还有另一个更顽固的耿老头!”她咆哮出声,字字句句轰进他耳中“我千方百计地让那个蠢呆子带着心上人私奔,就是因为我不想嫁啊!该死的耿老头竟然还敢厚着脸皮说他二儿子会负起责任…我呸!他二儿子是轩辕堡的大当家又怎样?我还当我是修罗谷的
血魔王哩!”
“老姐,你不是。”段碧海可怜兮兮地出声纠正她。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我随口说说不行吗?”段绯玉发飙地抓着弟弟的衣襟猛摇“段碧海!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任耿家予取予求?我这连老大都不要的烂货,为什么老二愿意接收?”
段绯玉是大理的一朵名花,鹅蛋般的脸庞,配上一双灵动的明眸与弦月般的弯眉,还有一张总是上扬的菱形红
。白族少女容貌出色的姑娘不少,但段绯玉比她们多了一份活力,看起来万分地生动,加上她的身子比一般姑娘还要来得高挑,更是让她从众家姑娘当中
颖而出。
她及笄那一年,登门求婚者几乎踩断段家的门槛,但却被段绯玉用各种理由将全部的求婚者拒绝掉,当然,她那火烈的脾气也成为求婚者退却的原因之一。
就这样,段绯玉的夫家一直都没有下落,直到段黔航脾气来了,一火,便将段绯玉许给自己的好友,耿仲德之子。这年,段绯玉二十岁整。
可惜的是,段黔航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耿家长子竟然在两家婚事决定后,爱上一名花楼女子。更惨的还在后头,他那个宝贝女儿竟公然大发脾气,硬是不肯嫁,还帮耿家长子与那个花楼姑娘私奔,登时两家的婚事变成大理的一个笑柄!
各式各样的流言
天飞舞,起初内容本来是同情段绯玉的,哪晓得说到后来竟然越来越离谱,居然反过头来指责段绯玉是
打鸳鸯和破坏人家家庭和谐的罪魁祸首。诸多令人听了觉得难堪的流言不停地打击着她的清白,心怀有愧的耿家于是提出由次子
娶的方式,段黔航二话不说,当场点头答应。
脾气火烈的段绯玉一听到这个消息
然大怒,马上冲到爹亲面前和他大吵一架后,余怒未消的她便来到自家的花园发
,遇到正在打盹的段碧海,也只能怪他倒楣,哪里不睡睡凉亭,正好成了她吐苦水的对象。
“听说,耿苍离相当听从父母的命令,是个有名的孝子。”段碧海说着他听到的传言。
“孝他的大头鬼!”段绯玉跳脚“他要孝顺是他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连累我去嫁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因为我们的娘和他们的娘
情非常要好,而且耿家失言在先,当然也得作出善后的决定。”
“那我就活该被牺牲吗?”
河东狮吼果然威力惊人,段碧海眼前只看得到星星飞舞,天与地都颠倒过来。
“老姐…”他捂住耳朵,故做柔弱地哀求着。
看到弟弟一脸快要昏倒的模样,段绯玉这才惊觉自己的
暴,慌忙地问道:“怎么了?碧海,你的病又发作了吗?”“我想…应该是…”他状似痛苦地蹙眉,一手放在
口,微微地
息着。
“放轻松!放轻松!别紧张,慢慢地坐下来…”她慌乱地扶着弟弟略嫌削瘦的身子,放眼找寻椅子,慌乱的她根本忘了椅子老早就被她破坏光,只剩一地的破败尸体,找不到椅子的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椅子呢?跑到哪里去了?!”
“全被你打坏了。”段碧海好心地提醒她。而且石椅没有脚,哪里跑得掉?能跑老早就跑了,不然哪会这么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不成“石形”?
“我哪有…”反驳的话猛然打住,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回头瞪着弟弟,而后者俊雅的脸上扬着一抹无辜的笑。
“你的病早就好了。”她瞪着他,眼看又将是一场风暴。
“你知道事实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笑嘻嘻地回答。
段碧海比段绯玉小两岁,今年正好是弱冠之年。现在的他看似是个健康明朗的青年,但是他打从出娘胎的那一刻起,就在定他一辈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丧命的命运。他的心脏不好,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小心翼翼地呵护这位病弱的少爷,直到十五岁过后,他的体身才渐渐地硬朗起来,在大夫的许可之下,练习武术来强健体身。但大夫有明言,千万不能突然运功或做出太过
烈的动作,不然他的体身可能会承受不了。
五年下来,他的体身几乎与一般的男孩没有什么不同,姐弟之间的打打闹闹都相当地自然,但基本上,没有人敢忘记大夫曾经说过的话。
听到段碧海自怨自艾的悲观说词,她故意生气地皱起眉,因为不这样做的话,她怕她会不小心
出难过的表情。
“喔…别又来了,小弟我的耳朵
不起如此的摧残。”段碧海逗趣地捂着耳朵,像个女人似地娇柔喊着。
“你这笨蛋!你是男人耶!装成这样多恶心!”段绯玉配合地跳起来扑向他,刚才的伤感宛如昙花一现般地消逝,只留下串串的笑语,洒落在空旷的天地之间。
繁花似锦,天地如画的人间仙境,云南大理的天空下,快乐的声音响遍整个海蓝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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