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侵蚀
有些学者考证过“Druid”一词分两部分理解:前半部很大程度上和希腊文的“drus”相关,是橡树的意思;而后半部与印欧语系的词尾“-wid”相似。虽然這种说法德鲁依议会里研究德鲁依历史的学者不以为然,但橡树对于德鲁依来说,的确是非常特殊的。至少,在德鲁依的自然之力体系中,橡果是一种极为普遍和优质的施法材料。
跑马场里的這棵橡树大得有些不象话,树干直径恐怕超过了10米,整颗树的高度恐怕有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由于城堡附近缺乏高大的建筑作为参考,一时之间居然推算不出树的高度。哪怕没有城堡,仅仅這棵大得像山一样的橡树也够游人参观了。
伯纳德带着左林到橡树边上,看似树
的一个入口装上了圆形的木门。推开了木门,伯纳德当先走了进去。
跟着伯纳德一起走进去,才发现這个“树
”实在是大有文章。在橡树树干中间,居然自然生长成了一个十几个平方米的房间。這自然是德鲁依动的手脚。房间的地面铺上了以轻质的火山岩切割而成的地板,地板上刻着咒文和其他图案,而填充着這些刻痕的则是一种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的材料,似乎是某种贝壳的粉末混合着经过德鲁依改良过的菘蓝植物捣成的浆汁制成的,用一点点松蜡之类的东西调和成填料。這种东西倒是极好的能量导体。
在房间中间的石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瘦得已经形同一副骷髅,但面孔上却是一脸安详。自然长成的树
房间顶上垂下几线
须,植入了病人的
口和腹部,从
须暴
在空气中的部分发黑的样子来看,這几
须是从這个人体内将毒素
离的。从石台底下,长出几
长着细
的尖刺的藤条型植物,纠
着病人的四肢,那些细密的刺则扎进了病人的肌肤。除了脸和四肢,病人的体身上盖着双层细亚麻编结而成的薄薄的毯子。实际上,虽然這是治疗过程中,但左林很怀疑,除了痛苦,這个病人还能感受到什么,那么他脸上的那种安详呢?又是从何而来。
左林用自然之力一扫,就发现了聚灵阵何以能够持续如此之久。在石台下面,作为聚灵阵核心的居然是一枚树之心,一枚直径有10多公分的树之心。树之心的产生绝对是偶然的。那些生长了几百年的古树由于不可避免地有些
须老化,有些枝条罹受虫害,会有些枯死,会有些代谢上的不畅。這种时候,這些古树只能无可奈何地遵循自然的选择,寻找自身能够存活下去的方式。由于树皮是运送养料的主要通路,通常来说,树干内部的木质部分会是供应不上养料的时候被抛弃的部分。很多上年纪的树中间空
就是這个原因。這些木质部分在被切断了主要养料之后会渐渐枯死,但有些树,由于他们经历的年代更久,树干内部本身储存着相当养料,這些养料会逐渐收缩着供应树干的一个核心区域,如果能够在树干内储存的养料耗尽之前发现這样的树,就能够从看似枯死的树干部分剥离出一枚质地像是翠玉一般的树之心。
在德鲁依流行为自己制作一
法杖来让咒术的威力更大,施法更顺畅的年代,一枚小小的树之心是法杖必不可少的材料。为了掩人耳目,将树之心镶嵌在项链或者戒指之类的首饰上,则是自宗教裁判所
出凶焰以来更为流行的做法。由于全世界范围的滥砍滥伐造成的林带大片消失,找一枚指甲大小的树之心现在都很难。像這样一枚和椰子差不多大的树之心,简直可以称为奇迹了。
“我们用聚灵阵聚集能量,然后通过树之心进行纯化和过滤,用自然之力代替从食物中获得营养来滋养体身。然后用橡树
须从他体身内
出毒素。他的骨骼已经都快被自然之力洗炼成了钻石一般硬坚,他的肌
和神经都快变成对能量毫无抗阻的导体…但是他的器官却一直在逐渐衰竭。他现在需要的能量很少,通过聚灵阵不断补充,还有就是我们经常让医生和护士来给他进行输
,补充葡萄糖和矿物质,但他体身本身的消化系统几乎都毁了,无法消化外界摄入的蛋白质,于是不断从体身内储存的脂肪和肌
里提取。…他的体身就逐渐变成這副极瘦的样子。而且,我们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這些年来,他的体身的骨骼变成了晶体,肌
变成了类似硅胶,塑料,陶瓷這样的材料,他的体身只有越来越少的地方可以让他自己消耗了。”伯纳德语调苍凉。
骨骼晶体化,肌
组织的
质也开始变化…如果不是因为聚灵阵,這决不是任何一个德鲁依在有生之年可以做到的事情。哪怕狮子這一系的寿命超长也不行。而即使有了聚灵阵,這种变化也不是几年甚至十几年能够发生的。左林颤悠悠地问:“请问,這位病人经受這样的治疗有多久了?”
“从1948年到现在,58年了。”伯纳德淡淡说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时间长度。
“58年…”左林咋舌道“這种方法虽然能够保存他的生命,不过,实在是太痛苦了啊。”
伯纳德无奈地说:“也不完全是。他自己并不觉得痛苦,因为我施法让他强制
进入‘翡翠之梦’,他的意识在他自己想象的那个世界里。而他的体身,则忠实于外界的环境…和药物反应。那么多年来,多少种治疗方法我们都尝试过了,都不成功,最后还是只能把他放回聚灵阵,继续用這种办法维持他的生命。”
现在左林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伯纳德把他带来试试看,现在這个病人的状态,治疗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是就算施治的人故意想要害他,恐怕奏效的概率都很低。
“這个病人到底杀什么病?”左林叹了口气,问道。
“重度核辐
和一系列不知名的毒药…之后,还有历来那么多次治疗留下的各种残留药物。大部分是西药…也就是化学品。”伯纳德口气里很有几分不
,看起来這些年来
七八糟的治疗方案把他也
得头昏脑涨了。
左林连忙将左手按在病人的肩膀上,一股自然之力扫过病人全身。对于德鲁依,尤其是德鲁依中具有治疗技术的人来说,這种用自然之力进行扫描的
读要远远高于现代科学研究出的并在医院里广泛使用的b超,CT,核磁共振等等技术。
病人的体身上到处都是沾染核辐
材料的痕迹,有些甚至沾染在他已经晶体化了的骨骼上。肌
组织上也是星星点点的。相比于辐
,那些不知名的毒物反而损害比较小。只不过毒物和血
混合,似乎在不算将血
转化为毒物,如果不是树木
须不断在
取,恐怕病人全身血
都变成毒物了。這些辐
和毒物,如果发生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如果没有聚灵阵数十年不断用自然之力对抗着辐
对体身的侵蚀,如果没有德鲁依的咒术让整个橡树来为他
收消化那些毒物,這个人死了几百回都不止了…
“有没有任何理由,他一定要活下去?我觉得這样对他来说是生不如死啊。”左林仔细想了一想,没把握地摇了摇头。
“他是孙先生,你的老师拒绝参与的那个任务中唯一确认幸存的人。他是德鲁依议会副议长,佩戴银色橡树纹章的智者,议会里少有的纯咒术德鲁依,希腊人索福克勒斯…”伯纳德诚恳地说“任何一个理由都让他应该活下去。而我相信,你,还有孙先生,也一定希望知道那次失败的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左林想了一下,说:“我肯定无法治好他。但是,我或许能够让他的处境好一些。”
伯纳德感激地握住勒左林地手说:“那就足够了。任何改善都为我们赢得了更多尝试救他的机会。”
左林谦虚地说:“我会尽力,虽然我比起孙老师相差得太远,但的确如您所说。我们的方法有些特别。…而且,這次欧洲之行结束之后,我会去寻找孙老师。我相信他如果了解有這样一个病人的存在,一定会出手救治的。而现在,我需要准备一些材料。”
在议会总部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德鲁依常用的施法材料几乎应有尽有。而左林只要出行必定带在身边的
靛芥,天心莲药膏则必不可少。由于這次对索福克勒斯的治疗极为复杂,在议会总部的那些德鲁依中间有不少都要来观看。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养足了精神在伯纳德的陪同下再次踏入树
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房间的墙上和顶上挂上了足足两打的应急灯营造出了手术室的无影灯效果。這个时候左林才发现,围绕着房间放着一圈矮柜,里面堆
了数十年来的治疗方案记录,病历等等东西,还有几个柜子里堆
了各种各样的药品。前来观看的那些德鲁依,向着左林微微颔首致意之后都非常安静地坐在矮柜上。等着左林施展治疗术。…没有一个人是为了看笑话而来的,這种团结或许是德鲁依议会能够延续如此多年的原因之一。大家都怀着祝福,怀着想要学习的心情,聚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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