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是樊亚的女人,而他是恬雨的丈夫。
所以,他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吗?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吗?
他几乎能确信,她话里,蕴含着如此的挑衅意味。
她在问他,敢不敢?
他敢吗?
伫立在“弘京集团”布置得美轮美奂的酒会现场,路柏琛难得地心神不定。
殷恬雨比他早一刻抵达会场,见他来了,嫣然一笑,喜孜孜地
向他,像往常一样,亲昵又优雅地挽着他臂膀。
他回
子一笑,却是漫不经心的,眼角余光默默跟踪着那一道火红色的倩影。
她果然和殷樊亚站一起,将礼物递给他,殷樊亚很温文地微微一笑,幽深的眼盯着她。
两人
换的,可是情意绵绵的眼神?
路柏琛看不清。
“我们去跟哥哥说声恭喜吧,柏琛。”
“嗯。”他点头,挽着
子走向今晚酒会的男主角,也走向那个勾引他神魂的魔魅女子。
“哥,恭喜你了。”来到殷樊亚面前,殷恬雨松开丈夫手臂,拥抱兄长,抬起脸,甜甜地笑。
殷樊亚朗目如星,眉宇之间漫开的笑意
是宠溺。“我听说了,恬雨,你前阵子在慈善晚宴上发表演讲,讲得很精彩呢!”
“不算很精彩啦,还可以,算及格吧。”
“只是还可以吗?”殷樊亚目光转向路柏琛。
路柏琛会意,朗声一笑。“精彩绝伦!要我来打,起码可以打上九十五分。”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啊?我还差点忘词呢!”殷恬雨微窘地娇嗔,粉颊烘热。
“大家都说你表现得好,你就别谦虚了。”殷樊亚笑望妹妹。
“如果我真的表现得还可以,那要谢谢柏琛,都是他陪着我演练讲稿的。”殷恬雨将功劳归于自己的丈夫。
“是吗?”殷樊亚再次转向妹夫。“那就多谢你了,柏琛。”
两个男人
换意味深长的一眼。
路柏琛微微笑着,脑海的放映机自动播放起久远前的一幕——殷樊亚得知妹妹宁死也要下嫁一个穷小子,亲自找上门来掂他斤两,还撂下狠话,要他保证恬雨一辈子的幸福,否则不惜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思及此,路柏琛俊容染上几分自嘲,眼角,映亮一团静静燃烧着的火。
“对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殷樊亚忽然扬声。“这位是我的特别助理,李相思。相思,这是我妹妹恬雨,我妹夫路柏琛。”
“路先生、夫人,久仰大名。”李相思淡淡地打招呼,蒙媚的眼只停留在殷恬雨身上。
“李小姐好漂亮。”殷恬雨伸出手,与她一握。“你能跟在我这个工作狂哥哥身边当特助,想必一定很能干,真是不简单,辛苦你了。”笑容里勾勒着几分调皮的调侃。
“这是什么意思?”殷樊亚假装不悦。“你是在暗示我
待自己的属下?”
“我可没那么说喔,我只是单纯很佩服李小姐而已。”殷恬雨无辜地眨眨眼,笑容却不言自明。“柏琛,你说是吧?”
“…”“柏琛?”察觉丈夫毫无反应,殷恬雨疑惑地转过明眸。
路柏琛一震,急忙收摄心神,清朗一笑。“是啊,李小姐能得到樊亚赏识,工作能力一定很强,于公于私,应该都是很不错的搭档。”
“对啊。”殷恬雨听懂丈夫的暗示,瞥向兄长。“哥,李小姐这么漂亮,你不会想私藏起来吗?”她半开玩笑。
“别胡说。”殷樊亚诡异地似是有些不悦,嘴角虽仍是勾着笑,横向妹妹的眼神却含着警告意味。
路柏琛疑问地挑眉。
为什么樊亚不承认李相思跟自己的情人关系?是他觉得时机未到吗?或者,所谓的女友说只是李小姐一厢情愿的说词?
他瞥向李相思,后者正巧也望着他,眸光奇异地闪烁着,樱
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痕。
他一下恍惚,幸而殷恬雨轻柔的声嗓唤回他神智。
“柏琛,你不是也买了一份礼物要送给哥哥吗?”
“是啊。”他忙将握在手中的礼盒递给殷樊亚。“恭喜你,樊亚,『弘京』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谢谢。”殷樊亚接过礼物,顺手给了李相思。
李相思会意。“我去把这些放好。”她淡淡一笑,跟路柏琛与殷恬雨道声歉意,盈盈离去。
路柏琛目送她娉婷的背影。
她和樊亚之间有种暧昧的氛围,不是单纯的上司与下属关系,却也似乎恋人未
…
“柏琛,我们去跟其他人打招呼吧。”又是
子温柔的嗓音将他从
惘的彼岸召回来。
他定定神,点头。
他
上那个女人了。
那整个夜晚,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那道美丽的红色倩影,实在太明显,明显到就算她想欺骗自己一切只是她多疑,都不能够。
她最担心的一天,果真来临了。
殷恬雨坐在琴房里,对着面前的
白色演奏琴,发呆。
这架钢琴,是兄长送给她的嫁妆,特意从维也纳订制的蓓森朵芙名琴,为她的婚姻生活增添不少情趣。
闲暇时,她总会坐在琴前,弹奏几曲,而路柏琛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面看公文,一面聆听她的琴声。
他很喜欢听她弹琴,澎湃
昂的曲子很合他口味,温柔抒情的旋律则是因她而爱。
他说,她就适合弹温柔的琴曲,因为最能表现出她的内心。
他错了,她的心湖不是一直都温柔无波的,她也会起波澜,偶尔也会因狂风打起惊涛骇
。
李相思就是那飓风。
李相思,一个极美、极妩媚、魅力十足的女人。
她很早就在想,总有一天,柏琛一定会爱上一个清
无伦的美人,那样才貌兼备的女子才能与他匹配。
总有一天,他会愕然惊觉,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太平凡,除了家世,一无所有。
没错,她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也不过就是殷家女儿的身分,除却这身分,她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殷恬雨颓然垂下脸蛋,趴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琴弦因她的重量,
出一串凌乱的乐音。
她静静望着躺在琴键边的手机,两个小时前,它曾抗议似地响过一回,是她的丈夫打来告诉她,今晚临时有个应酬,不回家了。
她没追问那是什么样的应酬,正如上个礼拜他
了和她的约,第一次没陪同她出席社
宴会;还有上上礼拜某天深夜,他接到一通神秘电话,她都没去细问究竟怎么回事。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紧迫盯人的
子,柏琛也从不需要她这么做,因为他总是自动向她
代自己的行程,不让她担心。
但如今,她无法完全掌握他的踪迹了。
因为,他已学会对这一点说谎。
他曾经对她说过许多谎,包括他曾经和她一样,对社
应酬毫无办法,包括他初次在宴会上与她邂逅,便对她一见钟情,包括她是他所知道的,全世界最甜美可爱的女人,最温柔贤慧的娇
。
她曾经庆幸过,她的婚姻,虽然有一半是谎言,却也有一半是真实。
至少,他是真心喜欢她,真心对她好,真心扮演好一个做丈夫的角色。
可现在,就连这一半的真实她也要失去了吗?
殷恬雨抬起容颜,她承认自己很惶恐,承认心湖已成海,翻起
来,她弹起贝多芬的〈命运〉,让狂风骤雨般的琴音宣
心中的慌惧。
这是她的命运吗?
她注定要失去自己最爱的男人,注定要亲眼目送他一步一步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她可以亲眼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吗?她承受得住那样的痛吗?
她可以吗?可以吗!
“恬雨!”
惊愕的声嗓在门口响起,她心头一颤,忽地收住在琴键上狂
飞舞的双手,紧紧握拳。
她回过眸,强迫自己对晚归的男人一笑。
“柏琛,你回来啦。”
他没回答,靠在门边深思地望着她,好片刻,才走向她。
“很晚了,你怎么这样弹琴?心情不好吗?”俯望她的俊容,眉宇微微蹙拢。
“抱歉,我是不是吵到人了?”她刻意加深笑意。“我晚上看了一部有关贝多芬的电影,忽然想练练他的曲子。”
“贝多芬的电影?”
“『永远的爱人』。你应该没看过吧?”她柔声说起故事内容。“是说贝多芬去世后,他的好朋友在抽屉里发现一封情书,致给『永远的爱人』。他没在信里留下人名,于是他的好朋友费尽心思,想办法要去找出这个神秘女子——我觉得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电影。”
他默默凝视她,在她身边坐下。“后来呢?他的朋友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找到了。”她柔声应,垂眸望着琴键。“我看完电影,忽然想到,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永远的爱人,只是他不敢让人知道那是谁。”
虽然两人之间,尚有几公分的距离,但她感觉到了,他的体身忽然变得僵硬。
“你们女人啊,脑袋里就爱装这些有的没的,简直浪漫过头。”他调侃似地感叹,搂了搂她的肩。“你继续弹琴,我先去洗个澡。”
“嗯。”她目送他离去,在他身影消失在眼前的那一瞬,笑容也跟着收敛。
她刺到他了。
他或许以为自己还能在她面前演戏装傻,但她与他结褵多年,又岂是当年那个天真无知的女孩?
他的每个最细微的反应,藏着什么样的意义,她清清楚楚。
因为她一直很仔细地在观察,在体悟。
殷恬雨掩落眸,幽幽叹息。
现在,轮到她演戏装傻了——
恬雨是否已经发现了?
发现他近来脑子里,
的都是李相思,她如冰的眼神,谜样的微笑,她恍若舞者灵动的身姿,她沙哑
感的嗓音。
恬雨是否察觉到了?当他朗笑的时候,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他与她一同进餐,或者独自埋首公事的时候,他想的念的,都是李相思。
他的理智,因一个女人而散漫了,他的
子,可猜到了?
“太糟糕了。”路柏琛懊恼地呢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灯霭朦胧的LoungeBar里,懒懒地响着爵士乐音,他听而不闻。
身旁,一个男人静静观察着他,他明知自己烦躁的行举都落入对方眼底,但他不在乎。
对方不是他立法院的同仁,也不是那些他必须酬应的大人物,是卫襄,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的知己。
卫襄知道他所有不堪的过去,明白他的野心
,正如他也知晓,卫襄曾经历过的,最沈痛的情伤。
“没想到你也会为了个女人魂不守舍,你不是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吗?”卫襄一针见血,点破他心中的烦恼。
“我也以为不可能,但就是发生了。”
那夜,透过车窗望她的那一眼,注定了一切不可能都成为可能。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在意,她很美吗?”
“美极了。”
“很聪明?”
“太聪明了。”
“她热情吗?”
“一点也不,她冷得像块冰。”
“冷得像冰?”卫襄扬眉。“你
上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
“不,她绝不是不苟言笑,她还
常笑的,她的笑容很有魅力。”
“怎样的魅力?”
“像火又像冰的魅力。”路柏琛盯着酒杯,话说得玄。
一个冰火美人。卫襄脑海里朦胧地浮现一道身影,他微微眯眼。“她叫什么名字?”
“李相思。”路柏琛低语,没注意到这芳名引起好友一阵震动。“她是殷樊亚的特别助理,也可能是他的情人。”
“殷樊亚?不就是你
舅吗?”
“是。”
“你
上你老婆哥哥的女人?”卫襄语气怪异。
“我只是说『可能』而已,樊亚不肯公开承认他跟相思的关系。”
“为什么?”
路柏琛耸耸肩。“也许他们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也许是相思故意逗我。”
“是吗?”卫襄深思地沈
。“你跟那个女人上
了?”
“还没。”
“但你想跟她上
。”卫襄机
地听出好友的言外之意。
“我的确很想。”路柏琛讥诮地自哂,朝酒保比个手势,再要一杯酒。“也许只有跟她上
,我才能忘了她。”
偏偏两人见面,只是吃饭、聊天、兜风,像普通的恋人一般浪漫又单纯地约会,反倒教他更深陷在
情的网牢中,无法自拔。
“你想忘了她?”
“我结婚了,卫襄,我喜欢恬雨,我不想对不起她。”路柏琛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又是一口喝干。
就算他不是因为爱和恬雨成婚,她仍是他的
子,他该尊重她,而总是对他温柔相待的她,也绝对值得他的尊重。
只是…
“你就是忘不了李相思。”卫襄淡淡地再次道破他内心的挣扎。“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很令你烦恼。”他举杯,谐谑地与路柏琛的酒杯相撞。“费洛蒙万岁!”
路柏琛回好友一记忧郁的白眼,明白他是在调侃自己抵挡不住李相思的女
魅力。
卫襄微微一笑。“照我说,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跟她上
。”
“什么!”路柏琛震惊。
“既然你那么想要她,就跟她上
吧。”卫襄不疾不徐地提出个人看法。“别让你老婆知道这回事就好了。”
路柏琛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外头金屋藏娇?”
“我的意思是,你就当是逢场作戏,看是要一夜情也好,还是豢养她做情妇,只要记住,别让她碍到你的婚姻。”
这是什么见鬼的提议?
路柏琛不可思议地瞪着好友。“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吗?恬雨如果知道真相,会——”
“她能怎样?跟你闹离婚,把这事吵得人尽皆知?”卫襄冷笑。“别忘了她是殷家的女儿,殷家可
不起这种丑闻。”
“…”“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不吭声,你老婆一定也会装作不知情。”
“恬雨她…假装不来的。”
“她当然会假装,她是上
社会出身的千金小姐,一定很清楚游戏的规则。她不会戳破你的,只要你别玩得太过火,她绝对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会吗?
路柏琛怔忡地寻思。
恬雨会懂得假装?她会放纵他在外头逢场作戏,只要他最后乖乖回到她身边?她会玩这种同
异梦的婚姻游戏?
她会吗?
无名的怒火,缓缓地在路柏琛
口角落烧起。他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这灼痛的滋味不好受。
或许他是在气自己,为何会蠢到
恋一个女人,为了得到她,竟考虑拿自己的前途与婚姻来做赌注…
卫襄拍了下他肩膀。“你的手机响了。”
“手机?”他一楞,目光一转,这才发现搁在吧台上的手机,正急促震动着。他刚接起电话,对方已先一步断线,留下留言。
他进语音信箱听留言。
卫襄子他逐渐凝重的神情。“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路柏琛点头,沈默数秒。“她约我明天晚上去洗温泉。”
卫襄长长地吹了声口哨。“游戏开始了,柏琛。”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好友。“要是她真是殷樊亚的女人,这游戏就更好玩了。”
“为什么?”
“别告诉我你没有身为一个男人的征服
。”卫襄似笑非笑。“你不想试试看自己的能耐吗?对手可是殷樊亚呢!”
路柏琛一窒,好片刻,才勉强找回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你恨殷家人,不过也不必——”
“这跟那件事无关。”卫襄淡淡地打断他。“我对殷樊亚个人并无特殊喜恶,我只是客观地说出事实。”
事实?路柏琛疑问地挑眉。
卫襄微微一笑,眼神是两把清锐的剑“只要是男人,就有跟另一个男人竞争的野心,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没错,只要是男人,就免不了竞争的心理,征服的
望。
所以他来了,明知这场温泉之约,是她精心布下的圈套,仍是
不住前往应约。
为了不让专门挖八卦维生的媒体记者嗅到一点风吹草动,他刻意开一辆平常很少开的深蓝色宾士,不透明车窗关得紧紧的,一路滑向位于
明山上一家五星级的温泉会馆。
李相思在这里订了一间VIP温泉套房,室内格局宽敞,除了卧房还有客厅,阳台上,更有极富
式情调的
天风吕。
他戴上墨镜,不经过柜台,直接进房。
李相思早已在房里等着他。她穿一袭白色浴袍,秀发为,像是刚泡过温泉,容光焕发,脸颊蒸着粉红色的霞晕。
他楞了楞,片刻,俊眉一挑,视线落下,恰巧见她
前一抹若隐若现的的莹白。
他料得没错,她果然布下了情魅之网,等着捉他这条大鱼。
问题是,他该轻易被捉住吗?
看来会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她会是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路柏琛浅勾
,
口忽地翻涌起期待的波涛,他压抑住奋兴的情绪,不动声
,大踏步走进里间的餐厅。
餐桌上,已备好几盘
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盏浪漫烛火,琉璃花瓶里,养着粉
玫瑰。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李相思跟在他身后,飘来一阵
人的香味。“我们先吃饭吧。”
路柏琛点头,
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在餐桌边坐下。
他以为李相思会选择坐在他对面,没想到她竟直接来到他身畔,硬是挤上座椅边缘。
他几乎是软玉温香抱
怀。
“你不是说要吃饭?”他眸光闪烁,心跳奔腾。
“我不饿,我看你吃。”娇容转过来,朝他甜甜地、很无辜似地笑。
他却知道她绝不无辜,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肯定是经过计算的,因为之前的约会,她总是正襟危坐,从不曾如此投怀送抱。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眯起眼,思绪快速翻飞。
“你看不出来吗?”她娇声地笑。“我想,也该是厘清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了。”玉臂如水蛇,
住他肩颈,水眸直勾勾地凝睇他。“柏琛,你老实说,像你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外头养一、两个情妇,是常有的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这话什么意思?路柏琛暗暗戒备,嘴角却挑起一抹
气。
“你说嘛!”她撒娇似地捏捏他的颊。“你是不是就这样想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想问你,你会养我做情妇吗?”
“你希望我养你当情妇吗?”他不答反问。
她眨眨眼,忽地轻轻笑了,笑声是一方软凉的真丝,挑逗地摩挲着他耳际。
她笑了好片刻,在笑得最放
的时候戛然止住,娇媚的容颜也在瞬间冷凝如霜。
“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做男人的情妇。”
忽冷忽热的,她究竟玩什么花样?他不吭声,静观其变。
她忽然又笑了,更贴近他,温软的**灼烫他
口,魅惑的气息在他耳畔吹拂。“要,就跟你老婆离婚,否则拉倒。”
路柏琛冻住。
她要他跟恬雨离婚?
李相思却没给他太多思索的余裕,玉手捧起他的脸,献上自己柔软的樱
。
一个美人的主动挑逗,而且还是个又高傲、又神秘,一下热情如火,一下又冷若冰霜的美人。
当此天地间绝大的
惑,世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路柏琛也只不过是个男人,他动摇了,心
了,呼吸
重了,
火在体内熊熊灼烧。
他探出手,一把搂住李相思纤
。
阿波罗…
来自遥远过去的呼唤,忽地在他昏沈的脑海里敲响。
他悚然,手臂不觉松开。
为什么取这样的英文名字?
一个年轻的男人,曾经这样问过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女孩。
因为,我希望有个阿波罗…
女孩羞怯的心声让夜风给吹散了,吹远了,却穿过了茫茫时空,朝现在的他直击而来。
戴芙妮!
路柏琛忽地战栗,猛然推开怀中佳人。
李相思让他
鲁地一推,一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她抓住椅背,慢慢站起来,
直
板。
她眯起眼,打量面前的男人,见他原本让情
给占领的眼眸逐渐清明,心下了然,冷哼一声。
“看来你理智还把持得很定嘛!”她冷笑,伸手拉拢浴袍衣襟。
路柏琛直视她,一字一句,撂下话。“我不可能跟恬雨离婚。”
“为什么?”他坚定的宣言似乎并没影响她的情绪,表情依然淡漠。“怕对不起你老婆,还是怕影响你大好的政治前途?”
他不语。
“如果她不是殷世裕的女儿,你还会娶她吗?”她技巧地进
。
他蹙眉。“我已经娶了她了!”
“所以呢?你不能背叛她?”她娇媚地微笑,笑意却不及眉眼。“别给我这种老掉牙的借口,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随你的便。”但他绝不会跟恬雨离婚,不会亲手毁去她一心向往的爱情神话。
他的戴芙妮,傻傻地相信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阿波罗,虽然,他其实并不是…
一念及此,路柏琛紧紧地咬牙。
“好吧,就算你是娶了殷恬雨,可是你并不爱她,你爱的是我,不是吗?”李相思腻声问。
他默然不语。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她,但至少,有种奇特的
恋。
“我也爱你,柏琛。”她自作主张地将他的沈默当成是默认,倾身向前,挑逗地拉起他领带。“你是个很优的男人,我这辈子,就在等你这样的男人,一个能与我匹敌的男人。”
他瞪着她弥漫着水烟的媚眸。“你的意思是,一个不会轻易被你
惑的男人吧?”
“或许吧。”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浅笑的容颜看不出是嗔是喜。“我很讶异你居然没有直接把我扑倒在
。”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自嘲地问。
她笑得更灿烂了。“我知道你想,但你克制住了自己——你是不是怕一旦跟我上了
,我就会
着你跟老婆离婚?”
“…”“你不是舍不得你老婆,你舍不得的是你的前途。”她再度自问自答,语气
是嘲
。“你怕爆出外遇的丑闻,会伤害你的形象,选民会唾弃你,你年底就别想竞选连任了。”
“…”“可是,你还是很想要我,对吧?”她拉扯着领带
他靠近自己。“那就离婚。”银白的牙贝在红
后闪着珍珠光泽。“我给你两个礼拜考虑,否则我就跟殷樊亚上
。”
她说什么!路柏琛愕然。她这意思是在威胁他吗?他若不肯跟恬雨离婚,她就跟樊亚上
——她是有意
起他的妒火吧?
这女人若不是太蠢,便是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
他懊恼地皱眉,扯回领带,一把抄起西装外套。“我先走了!”
她没拦他,由他走出温泉套房,唯有柔哑的嗓音,追在他身后,考验他的耐
极限——
“路柏琛,我说到做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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