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冬的夜晚,气温不到十度。
纪语甜拎著大包小包走下计程车,一阵夜风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连忙将整张脸 蛋缩在围巾里。
她看了下手表,正好是晚上九点半。
今天梁韵韵特地让她八点半就下班,反正那时候已不会再有用餐的客人上门,咖啡 馆里有她和小惠两个人就够了。
纪语甜依照金思嘉所给的地址,来到位在一间大楼里的摄影棚。
当她走进摄影棚时,他们似乎正好拍到一个段落,化妆师正忙著帮演员补妆,其他 工作人员有的在调整灯光,有的在整理景与道具,大家各忙各的,似乎没有人察觉到纪 语甜的出现。
她环顾四周,很快就看见了萧之砚的身影,他正背对著自己,和一个矮胖的男人说 话。
她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很难从那抹
拔的身影移开。
萧之砚正在针对刚才的拍摄情况,和导演进行沟通,话谈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意识 到什么,一回过头,恰巧与纪语甜的目光交接。
那双盈
柔情的眸子,令萧之砚的心口微微一震,像是一颗心突然被
拨了一下, 某种异样的情愫像涟漪一般,在他的心底
漾开来。
“你来了?”
“嗯。”纪语甜朝他微微一笑。
她原本以为他会朝自己走来,但没想到他竟又转身和那个矮胖的男人继续未完的话 题,害她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变得有些僵硬。
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漠?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她?纪语甜气闷又失落地杵在 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他们的谈话终于结束,那个矮胖的男人转身去和一旁的演员进 行沟通。
眼看萧之砚似乎还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纪语甜在心底嘀咕了几句,自己朝他走了 过去。
她拎起其中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说:“这红豆汤是要给大家吃的消夜,我还特地准 备了免洗碗和汤匙,大家可以分著吃。”
“哇!真是太
了!”工作人员们听见她的话;高兴地欢呼。在寒冷的夜里,热呼呼的消夜简直是无法抗拒的
惑,众人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 将红豆汤给瓜分一空。
眼看自己煮的红豆汤大受
,纪语甜的脸上浮现一抹开心的微笑。
她拎起另一袋,对萧之砚说:“这是你的。”
“喔。”萧之砚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他虽然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但是对于她细心地为工作人员准备消夜的举动,他其 实是有些诧异、有些感动的,而她那张漾著笑容的俏脸,更是让他先前那种异样的感觉 益发强烈了。
怪了,他不是应该要讨厌这个害他必须演出广告片的女人吗?怎么还会对她有那么 一点心动的感觉?
难道他的心这么轻易就被她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神,和一抹甜净美丽的笑容给收买了 ?
纪语甜没有察觉他的思绪,她小心翼翼地将那袋属于萧之砚的消夜取出来,那是一 碗热腾腾的豌豆鱼柳羹。
“哇,为什么萧总的消夜和我们的不一样?真是偏心喔!”一个平常就爱笑闹的工 作人员在一旁咋呼著。
“笨,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另一个人低声笑骂“萧总的女朋友,心当然是偏 到萧总那边喽!”
女朋友?纪语甜的俏脸一热,她偷偷瞄了萧之砚一眼,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好像没 听见似的。
“啊?女朋友?那思嘉怎么办?”另一个工作人员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对喔,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喂,你们不要没事
嚼舌
,小心萧总等会儿给你们排头吃。”
听著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纪语甜原先的娇羞窃喜早已不复存在,一颗心沉到 谷底。
她不是不曾猜想过萧之砚和金思嘉之间的关系,但是,看他们在办公室里谈话的神 情,她还以为他们纯粹只是公事上的伙伴。
可是,听这些工作人员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是那么单纯,或许…或许 他们两人真的是男女朋友…就在纪语甜失魂落魄地发怔时,萧之砚吃了一口豌豆鱼柳 羹,本以为该是美味可口的,但…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瞪著那碗鱼柳羹,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除了自己煮失败的料理之外,他还不曾吃过味道这么诡异的食物,简直难吃死了!
“豌豆鱼柳羹。”纪语甜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是故意的?”萧之砚眯起眼,怀疑她是故意将食物煮得这么难吃,为的当然就 是报复他先前对她的不友善。
纪语甜望着那碗豌豆鱼柳羹,突然觉得
口空空
的,仿佛她的心离家出走、不 知去向,既空虚又失落。
没错,她是故意煮得很难吃,想替自己出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却一点计谋得逞的快 感也没有。
说什么要收回对他的好感,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纪语甜扯动嘴角,扬起一抹自嘲而 苦涩的笑。
她跟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就因为他和金思嘉很可能是一对男女朋友而感到失落与 难过,看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了进去…面对著横眉竖目的萧之砚,她勉强扯开 一抹僵硬的微笑。问道:“真的很难吃吗?”
“你自己吃一口看看。”萧之砚将整碗鱼柳羹推到她的面前。
“不了,这是我特地为你煮的,你一个人吃就好了。”纪语甜又将那碗鱼柳羹推了 回去。
“萧总,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算难吃也别嫌弃嘛!”
“就是啊!手艺不好可以改进,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手艺不好?萧之砚不以为然地挑起浓眉。
他们不知道纪语甜的手艺,但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她手艺不好,那间“阳光,请 进”咖啡馆早就关门大吉了!
他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来赌,她绝对是故意的,而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恶整自己,他 怎么可能还自讨“苦”吃?他又不是笨蛋!
但当他蹙眉斜睨纪语甜一眼,一看见她一脸失落的神情,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将 眼前这碗豌豆鱼柳羹吃完,藉以换回她刚才那抹美丽笑容的冲动。
一意识到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萧之砚不由得一阵错愕。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他该不会是神志不清了吧?
他拧著眉心推开那碗鱼柳羹,转身对工作人员们说道:“休息够了,该继续工作了 吧!”
“嗄?我们的红豆汤都还没吃完呢!”
工作人员的嘴里虽然嘀嘀咕咕的,但却很快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之前未完 成的拍摄工作。
***
纪语甜强打起精神,静静地坐在一旁参观他们拍片的情景。
即将扣任下一支广告片女主角的她,应该要多多观摩那位女演员的表演,可是,她 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萧之砚身上。
他站在导演的身后,专注地看着拍摄情况,那认真的神情充
魅力,光是这样注视 著他的侧脸,纪语甜就无法克制地怦然心动。
只是…他的眉心怎么愈拧愈紧,脸色也愈来愈沉?他该不会还在为那碗难吃的豌 豆鱼柳羹生气吧?
就在纪语甜感到疑惑的时候,萧之砚突然发火,对著女演员大发雷霆。
“搞什么?刚才不是都已经沟通过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改进也没有?你这是在浪费 大家的时间!”
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先是令纪语甜惊愣住,接著便蹙起了眉心,不能认同他的行为 。
就算那碗豌豆鱼柳羹再怎么难吃,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拿其他人来出气呀!
眼看萧之砚还在开骂,纪语甜犹豫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
“你怎么可以迁怒别人?”
萧之砚瞥了她一眼,脸色变得更难看。
“不关你的事,到一边去。”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明明把对我的气出在别人身上,这样是不对的。”纪语甜 一脸认真地说道。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碗豌豆鱼柳羹,害得无辜的人被骂。
萧之砚眯起黑眸。“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而已…”
“见鬼的道理!我刚才就已经说了,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萧之砚的语气 有些不耐,只差没有怒声咆哮。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火爆,那个女演员犹豫了一会儿后,走到纪语甜的身边, 小小声地说:“非常谢谢你,但是,这件事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不必屈服于他的
威,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无辜的受气 包!”
“你在鬼扯什么?”萧之砚咬牙切齿地说。什么
威?真是莫名其妙!
眼看萧之砚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工作人员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这位小姐,真的不关你的事,其实在你来之前,萧总就已经提过同样的问题了。 ”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女演员一脸惭愧“我一直表现得不够理想,刚才又NG了 好几次,萧总也是不希望拖累拍片的进度,才会发火的,是我的错,被骂也是应该的。 ”
“啊?”纪语甜当场僵愣住。
这么说来,这件事真的和她无关了?
天哪!亏她刚才还义正辞严地和萧之砚“讲道理”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他的怒 气根本不是因她而起!
纪语甜白皙的脸蛋在瞬间涨得通红,双颊像是贴上两块强力辣椒膏似的,迅速红得 发烫。
“呃…真…真的是这样吗?”她结结巴巴地问。
“当然是。”
“没错,这件事情绝对和你无关。”工作人员用力地保证。
“喔…”纪语甜脸上的热度又升高了几度,几乎快冒烟了!
她心虚地瞥向萧之砚,就见他神色不善地睨著自己。
她低下头,嗫嚅地道歉:“对…对不起…”
天哪!真是太丢脸了!
活了二十几岁,除了上一次的“连连看”和“消防栓”事件之外,就属这一次最糗 !呜…为什么这些丢脸的事情,偏偏都发生在他的面前?
萧之砚瞪著她,这女人搞不清楚状况就瞎搅和,还要人家别屈服于他的“
威” 真是浑账!
他应该将她轰出去的,可是她那一副又羞又窘、可怜兮兮的神态,却神奇地迅速抚 平了他的怒气,甚至让他有种想反过来安慰她的念头。
真是的!他今晚到底是中了什么
?接二连三的“失常”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低咒一声,没好气地对她低吼:“到一旁去,别再妨碍我们的工作!”
“是。”纪语甜像个听话的乖乖牌学生,立刻到他指定的位置坐好,不敢再轻举妄 动。
萧之砚又瞥了她一眼,才回过头对工作人员低喝:“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继 续工作!”
“是。”所有人全都不敢懈怠,立刻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或许是因为萧之砚才发过火,所以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的,努力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做 到最好,因此接下来的拍摄情况还算顺利。
纪语甜安分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进行拍摄工作。
虽然她知道下个月即将担任广告片女主角的她,应该要多多观摩女演员的表演,但 她的目光就是不受控制地粘在萧之砚身上。
人家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她倒觉得认真的男人更有魅力,尤其他本来就十分英
出色,现在认真起来,更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唉,看来她对他心动的感觉,不但收不回来,而且还愈陷愈深了。
只是…如果他和金思嘉真的是一对男女朋友,那么爱神这一次可真是帮了个倒忙 …***
将近十二点,终于拍完了今天的进度。
收工之后,工作人员们先后离开,纪语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就一直待在一旁, 到最后,整个摄影棚里只剩下她和萧之砚两个人。
萧之砚正要离开,瞥见她还站在一旁,有些诧异地挑起浓眉。
“咦?你怎么还没走?”
“我?喔,我也正要走啊!”纪语甜有点垂头丧气地说。
真是的,她除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之外,其实也是在等他,但是他竟然一副诧异 的表情,好像他早忘了她的存在似的,真令人感到气馁。
“快点呀!你还杵在那里干吗?”萧之砚催促著,他早已进了电梯,正在等著她。
“喔。”纪语甜回过神来,快步走进电梯。
她伸手按下一楼的按键,看见地下一楼的按键灯是亮的,显然他是要到地下停车场 去。
“你刚才是怎么过来的?”萧之砚随口问道。
“我是搭计程车来的。”
萧之砚闻言眉心一拧。“明天你不用来了。”
“不,我还要来!”纪语甜语气坚决地说。
就算只能静静地待在一旁,就算他认真起来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她还是想来,还是 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即使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也好。
萧之砚的眉头拧得更紧,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瞥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顿了顿 ,最后无所谓似的耸耸肩。
“随便你,只要你别再煮那么难吃的东西,也别再搞不清楚状况地制造混乱就好了 。”
“呃…”听他一提起刚才的糗事,纪语甜的脸再度发烫。
就在她羞愧得想挖个
将自己埋起来的时候“当”的一声,一楼到了。
电梯门一开,她匆匆扔下了一句“再见”便面红耳赤地“逃”出了电梯,然而, 当电梯门将他们两个人隔开之后,她又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大楼。
由于这附近都是一些商业大楼,下班时间过后,几乎没什么人车经过,四周的灯光 有些昏暗。
纪语甜一边等计程车,一边忍不住猜想——他刚才叫她明天不用再到这里来,是不 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深夜搭计程车会危险?或者真的只是不希望她再煮些味道诡异的食 物给他吃?
她衷心希望答案是前者!
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左右张望,想拦辆计程车,但是等了好一会儿 ,根本没看见半辆车经过。
当她正考虑要打电话叫无线电计程车时,有一辆车刚好开了过来,那并不是一部计 程车,但却在她的面前停下。
这…这是什么情形?她该不会遇上什么歹徒了吧?
纪语甜防备地退了几步,做好随时拔腿逃命的准备。
惊疑不定之际,靠近她这一边的电动车窗被降了下来,原来驾驶者是萧之砚!
“上车。”他简短地说。
“你要送我回去?”纪语甜惊喜地睁大了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萧之砚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反应,他只不过是因为顾虑她的安危而送她一程,她有 必要惊喜得像是中了特等奖吗?
“快点上车。”他催促道。
“是。”纪语甜眉开眼笑地上了车。
关上车门之后,她强烈地意识到他们两人正共处在同一个小空间里,比刚才的电梯 里更加亲近,为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妥当了。
“你的安全带。”萧之砚出声提醒。
“喔,对,我差点忘了。”
她连忙伸手去拉安全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她拉了老半天,就是没有 办法顺利地将安全带拉出来。
完了、完了,他一定会觉得她是全天下最笨拙的女人!纪语甜一边和安全带奋战, 一边在心里懊恼地责怪自己的笨手笨脚。
萧之砚叹了口气,为了避免在这里干耗太久,他干脆替她服务一下好了。
他横过身,伸长手臂,轻易地拉出安全带,然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却令他有 一瞬间的失神。
其实不只是他,纪语甜整个人在他蓦然
近的男
气息包围下,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
她屏气凝神地望着他,而他的视线也恰巧对上她的,两人目光
,同时感受到某 种微妙的情愫在眼波交流间
漾开来。
有那么一刹那,纪语甜几乎以为他会吻她,但他却除了替她系上安全带之外,什么 也没做。
纪语甜有些失望,却又忍不住自嘲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唉…她真是太会幻想,也太自作多情了,他没嘲讽她笨手笨脚就该偷笑了,怎么 可能还会吻她呢?
萧之砚退回自己的座位,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眉头却微微地蹙拧起来。
他刚才是怎么了?竟差点就吻了她!
是因为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太
人,还是那两片近在咫尺的红
太
人?
若不是他的理智及时清醒,他恐怕真已覆上她柔
小巧的
瓣,恣意地撷取她的甜 美。
为什么他会有吻她的冲动?回想起刚才在摄影棚里,他的情绪屡次受她牵动,他的 眉心拧得更紧了。
他必须承认,撇开他们之间的“消防栓过节”不谈,她的确是个容易令人心动的娇 俏可人儿。
但是,现在的他们,在公事上有著合约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想和她有太 多感情上的牵扯,至少在那支广告片拍摄完毕之前,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太过 复杂,以免公私不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纪语甜说了个地址之后,萧之砚便踩动油门上路。
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让纪语甜感到相当不自在,却又 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她时而扳玩著自己的手指头,时而将腕上的手环拔出来又套回去,脑袋瓜子不停地 转动,试图找些话题来打破沉默。
可是,该说什么呀?尴尬的沉默令她有些心急,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嗯…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萧之砚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因为刚才在摄影棚里,我不但误会了你,还自以为是地跟你‘讲道理’。”
说到这个…萧之砚忍不住皱眉问道:“为什么你要故意煮那么难吃的东西来整我 ?”
那碗豌豆鱼柳羹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令他心有余悸!
“呃…那个…”纪语甜的脸微微一热,讷讷地说:“谁叫你…谁叫你先前对 我的态度那么差…”
仔细想想,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还记得自己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偷偷暗恋班上的一个小男生,于是她时常故意 捉弄那个小男生,藉以引起他的注意。
没想到都已经活了二十几岁,她的行为却一点长进也没有,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幼 稚、很愚蠢?
唉,她怎么这么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语甜有些懊恼,决定闭上嘴巴保持缄默,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她在他心目中的 形象已经够惨了,她可不想再接再厉地变得更糟。
她不再说话,萧之砚也没有开口,车内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纪语甜,只好继续刚才无聊的举动,拔出腕上的白金手环,一下 子抛到左手,一下子抛到右手,再不然就是套到手指头上转圈圈。
不幸的是,人有失手,马有
蹄,那只手环转呀转的,忽然从她的指尖飞出去,而 且还像个暗器似的朝萧之砚直
而去。
“啊——”纪语甜低呼一声,正要向他道歉,却突然倒
一口气,整个人僵硬得有 如化石。
她的双眸不敢置信地睁大,白皙的脸蛋更是在瞬间像颗火球一样,红烫得不像话。
那、那、那只手环,不但打中了萧之砚,而且还好死不死地掉落在一个超级尴尬的 位置——萧之砚双腿之间的椅垫上!
老天哪!赶快降下一道雷电来将她劈昏吧!她实在无颜面对萧之砚了!
“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懊恼得想勒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掐死 。
呜呜…为什么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这难道是爱神故意的捉弄,还是老天爷给 她的考验?
萧之砚瞥了眼那只手环,再瞥了
脸通红的纪语甜一眼,对于这个荒谬的情况差点 忍不住大笑出声。但是为了避免害她脸上的血管爆裂,他只好勉强按捺住
腹的笑意。
趁著红灯停车的时候,他拿起那只白金手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很别致的手环。”
“嗯…是啊…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
萧之砚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是吗?那这手环就相当有纪念价值了。”他的语气有著不自觉的温柔。
一提到母亲,纪语甜不由得
出一脸的怀念。
“我妈妈的厨艺一
,曾经开了一间生意很好的餐馆,当初如果不是我妈教我煮饭 做菜,我可能连碗泡面都煮不好呢!”
“拿去吧,小心别
掉了。”萧之砚将手环递还给她。
“谢谢。”手环上留有他指掌的温度,纪语甜贪恋地紧握著。
号志灯转绿,萧之砚踩下油门继续上路,而纪语甜则忍不住不时地偷瞄他的侧脸。
虽然他们此刻的距离很近,但她却觉得他们之间隔著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他不会了 解,这份想爱又不知道该不该爱的情思,有多么的磨人。
一想到金思嘉,她的心就不由得隐隐揪疼,在不确定他和金思嘉到底是不是一对恋 人之前,她就是没有办法很安心地任自己的情感愈陷愈深。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鼓起勇气开口。
“什么问题?”
“你…”你和金思嘉是不是男女朋友?这个问题在纪语甜的心底转了老半天,就 是问不出口。
“我怎么样?”
“你…你…你…你明天想吃什么?”话一说出口,纪语甜就恨不得将自己的 舌头咬掉。
唉…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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