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咦,下雨了吗?
感觉到一滴跟着一滴宛若雨点般的鲜血落在自个儿的眼皮上,咬牙闭眼等待那把大刀扫至的落离久候不至该有的疼痛,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皮拉开一条细
。
哇,怎么入眼的尽是一片的红?
透着那片红雾,她仰望着一脸忧心的南宫修文,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倏地袭至。
这个人好眼
喔!
眼
到她忍不住一瞧再瞧,就这么呆愣愣地瞧了,可就是想不起自己曾在哪儿见过他。
她不放弃的想了又想,一双灵动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心中的熟悉感更盛,可偏生她就是想不起来。
落离呆愣愣地拚了命的想,直到南宫修文用衣袖拂去落在她脸上的血迹,这才终于让她回过神来。
“起来吧!”南宫修文见她像个娃儿似的赖在地上不起,他朝她伸出手来,开口说道。
不该是这样巧合的,原不该相见的两人却因为她的鲁莽而再次打了照面,纵然他只想尽快离开,立时割断这不该有的缘份,可,怎么放得下呵!
“文大哥,你很眼
耶!”没有伸手去握住他那厚实的大掌,她反是出人意表地冒出这一句话。
她的话顿时引来他一阵激动,深幽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
光,但那抹期待旋即因为她接下来的话而隐匿。
“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
“普天之下相似之人很多。”
他的声音虽然很冷、很淡,可窜入耳际她却觉得好听极了。
咦,就连他的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带给她浓浓的熟悉感。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呢…顿时落离又完全陷入搜索记忆这件事之中,
忽视了南宫修文那只停在半空中等待的大掌。
他苦笑一记,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自己已有耐
十足的内敛,哪知在旁人眼中瞧来已是高深的修为只要一遇着她,所有的理智与耐
全都
了套。
她没动,他索
弯下
身,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人拉起来的同时,寂静的夜也响起一阵毫不遮掩的哀痛声。
“痛…痛…轻点…”
“你怎么了?”瞧着她那几乎皱成一团的小脸,他不忍地放轻手劲,放柔语气探问道。
面对他那关心的询问,向来大剌剌惯了的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低下头,她红着一张俏脸,极度不好意思的喃道:“脚,扭伤了。”
很丢脸耶,她方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他,可没想到没保护到还不打紧,反而粗心地
伤了自己。
“你…”南宫修文无奈地说不出话来,真想仰天长叹。
他背过颀长的身子在她身前蹲低,然后等待着,那举动自然得彷佛他常常这么做似的。
不明所以地瞪着他宽阔的肩膀,落离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来啊!”久候不至她的动作,他回头,深邃的双眸依然平静,不注意的话不会发觉那浅染的失落。
“我?!”反手指了指自己,她面
诧异。
虽然她平时
枝大叶惯了,但是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她可也是谨记在心。
就这么跳上一个男人的背,不太好吧!
“不然,这里还有别人吗?”南宫修文没好气的反问,语气之中的失落跃然而出,只是她不懂。
这个举动以前他们常做,可是她现在却忘得一乾二净,尽管明知不该怪她,然而他心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夹杂着怒气的酸涩。
“呃…”落离举目四望。也对,这里的确是没有别人了,不过有没有鬼可就不知道了。
咬了咬
,她略略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就算心中觉得不妥,可是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正清楚地告诉她,这好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脚已经疼得不能走了,她若不让他背,难不成单脚跳回借宿的徐伯家吗?
在南宫修文炯炯双目的注视之下,她伸出手,攀上他的肩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突地跃上她的心头。
奇怪了,这感觉怎么会这般熟悉呢?
她与他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既是第一次,那熟悉的感觉又从何而来?
忍不住微偏着头,看向他的侧面,突然间,他的侧脸和记忆中一张曾经突兀出现过的脸竟互相迭合。
他好像…真的好像…是那一
她在南宫荒宅昏过去前所见的那张脸,就是那只鬼!
可是,现在背着她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有温度、有形体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
落离的小脑袋瓜子拚命的转转转、绕绕绕,但转绕半天,没得到答案,只觉得一阵阵的昏昏
睡不断袭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任瞌睡虫侵蚀自己的神智,然而心头泛起的那股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觉,却直催着她将眼儿闭上。
“离儿!”
蒙?间,她彷佛听到有人好温柔、好温柔地在喊她,可眼皮却已经沉重得再也睁不开了。
“离儿…”
就这么背负着她,重温旧时光的感觉让南宫修文忘情的喊着她,只是,他的呼唤没得到丝毫的响应。
微偏着头,感受到她拂在耳际的均匀气息,他薄抿的
忍不住向上弯勾起来。
呵,又睡着了!
原来人不管怎么遗忘、怎么分离,许多东西还是不会改变的啊!
* * * * * * * *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朝着躺在
上睡得正沉的人儿拂去。
胭儿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低声地喊道:“小姐,该起身了。”
“唔,让我再睡会…”还兀自陷在迷糊状态中的落离连眼都没张,喃喃说道,忽然,像想到什么,那
蒙的双眼猛然大睁。
“胭儿?!”瞪着眼前的人儿,她惊诧的大喊。
胭儿怎么会出现在这呢?她是在徐伯家没错吧?
“是我,小姐!”几
不见主子,胭儿心疼的发现她清瘦了不少。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帮她补上一补。
“我怎么会在这?”自柔软的
榻上猛地跳起来,落离活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般激动。
“自然是有人送你回来的啊!”胭儿理所当然的道。
这几天,整个仓府为了小姐的失踪
得
飞狗跳的,三位少爷更是差点没把杭州城整个翻过来找人。
就在大家都心慌意
地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昨儿夜里竟然有个人背着小姐回来,交给门房之后就径自走人,只留下姓氏──文。
这样施恩不求报的人害得少爷们想要好好答谢对方一番都不行,所以现在少爷们又忙着找那个姓文的公子了。
“是谁?”
唉,其实也不用问啦!铁定是那个文书生,枉她还那么相信他,没想到他竟然坏了她的好事。
落离想来心里就呕,不悦的嘟起红
。没事带她回来自投罗网干么,当个打更的多自在啊!
再说,她这次出去,就是想要查探为什么几个哥哥们会对南宫荒宅的事这么在意,她一直觉得这其中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好像是个姓文的读书人呢!”一边忙着打理主子的仪容,胭儿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哼!就知道是他。”落离哼了一声,气上心头,忍不住忿忿地说道:“那个姓文的最好不要再让我遇到,否则绝对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小姐…”听着她撂下的狠话,胭儿惊呼了一声,跟着嚷道:“你知不知道你离家这几天,少爷们寝食难安,差点儿没把杭州城给翻了过来,要不是文公子,只怕少爷们的心还是不能安呢!你怎么还能把他当成仇人呢?”
闻言,落离的细柳眉一挑,颇是不屑地应道:“怎么,不把他当仇人,难不成要把他当恩人喔?”
“当然啊,少爷们正全力在寻那个文公子,说是要好好谢谢他呢!”
“找着最好,我还怕找不着呢!”
嘟嘟囔囔间,落离心头蓦地又起疑惑。奇怪了,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那个文书生,她是谁、家住哪儿,为啥他会把她送回仓府来?
真是怪极了!他到底是谁?
还有,他和南宫家的鬼有啥关系?又怎会知道她住哪儿?还有那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不行,她非得
清楚一切才行!
心中的谜团宛若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她决定先把南宫家打听清楚。
反正现在她被送了回来,大哥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来关住她,短时间她一定闲闲没事做…嗯,不如就从几个哥哥们那儿开始吧!
* * * * * * * *
“三哥,你跟我说嘛!”
娇滴滴的声调,双手拉着仓潜离的手左摇右晃地,落离只差没像三岁娃儿一样趴上他的膝头撒娇了。
“说啥?!”对帐已经对得天昏地暗,双手不忘忙着拨
算盘的仓潜离明显地只花了一分的心力在妹妹的身上。
“就说说那南宫家的故事啊!”她软言软语的要求着,还顺口提示道:“那南宫家听说以前出过一个状元郎,
是风光的,怎会成了现在这副落败的模样啊?”
这是她这两
打探出来的消息,但大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线索。
南宫这个姓在仓家简直是个
忌,一些向来疼她、宠她的老仆佣只要一听她提起这个话题,全都左闪右躲的,让人觉得奇怪。
“那还不是要怪那个南宫修文心高气傲,一时少年得志
率地得罪了当朝的相国,所以人家随便安个罪名给南宫家,自然落了个
门抄斩的惨状喽!”
说起这个,仓潜离像是有
腹的牢
似的,说到激动处,差点连算盘都忘了拨。
落离再问道:“那个南宫家和咱们家又有啥关系啊?”
“南宫老爷和咱爹很有
情,南宫修文和咱们几兄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顺手翻了页账册,仓潜离的算盘拨得飞快,珠子卡卡作响着。
“咦,既是青梅竹马,那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说是打小玩在一块,照道理她不可能对南宫家两兄弟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吧!
“你当然没印象啊,当初南宫修文惹出那些事来,差点连累了咱们,还差点害得你连小命都没了…”
终于警觉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仓潜离拨着算盘的手倏地停下,原本忙碌地穿梭在账本中的目光也兜到妹妹那充
不解的脸蛋上。
“小哥,怎不说了?”她正听得入
,可却只有前文,后话硬生生地断了,她连忙追问。
“说啥?”
“说说南宫家的故事啊!”却见哥哥神色晦暗,抿
不语,完全没有想要继续开口的模样,她不解的再问:“小哥怎么会说那南宫修文差点害得我连小命都没了?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吗?真奇怪,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面对她的追问,仓潜离不语的直勾勾凝着她好半晌,才启口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小哥说话别说一半嘛!”她的手又落在他手上,准备再次施展她的撒娇神功。
可这次她的手才刚凑近,他已经快速的避开。
“我说没事就没事,反正现在南宫家已经和咱们没啥关系了,你就别再多问了,好好地安心准备嫁人吧!”
“嫁人?!”落离惊诧的低呼。什么时候她要嫁人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勾
浅笑,仓潜离暗呼一口气,还好话题转得快,否则再让离儿这么追问下去,只怕真要
馅了。
“对啊,最近媒婆来说亲,有几个人选
不错的,大哥已经在替你准备嫁衣,打算把咱们仓家唯一的小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呢!”
“我不嫁!”想也没想的,她激动的道。
不知怎地,当她的脑海中随着小哥的话浮现那大红嫁衣时,一阵椎心的剧痛便在她的脑海中爆了开来。
她伸手
了
自己发疼的额际,脑中彷佛有什么一闪而逝。
“干么不嫁,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啊!”只当她是在耍孩子脾气,仓潜离勾
而笑的说。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辈子留在仓家做大小姐,就算真要嫁,也是要嫁给…”话声突断。
嫁给谁呢?!
这段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好是熟悉啊!彷佛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说似的,但是要嫁给谁呢?
好像有一个名字跃然
出,落离水灿灿的大眼?着,她很努力地想。
可越想她的头就越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她的记忆似的,让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仓潜离看着一脸苍白的她问道:“离儿,你怎么了?”
“我的头好疼喔!”一阵接着一阵椎心的痛蓦然袭至,脑海中也不知怎地一直回旋着南宫修文的名字。
“头疼?!”一听到她头疼,他的心整个提到半空中。
该死的,莫不是自己刚才的那些话,触动了离儿什么思绪吧?
仓潜离心中暗暗着恼,可是什么也来不及说,落离在呼了一声痛后,纤细的身躯宛若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软倒。
“离儿?!”伸手接住她,虽然眼捷手快的没让她伤着,但他很清楚,方才自己的不经意,怕是会为平静许久的仓家带来一阵波涛了。
* * * * * * * *
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偌大的厅里静得宛若一
针掉落都能被清楚的听见。
“潜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虽然明知事已至此,再责怪他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仓劲离还是忍不住的数落。
低着头,轻抚着妹妹那略显苍白的脸庞,仓潜离心中充
懊悔。
怎么会知道他的不经意,竟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虽然不知她能想起多少往事,但就算只是一丁点儿,也绝对不是他们三兄弟所乐见的。
“大哥,现在责怪三弟也于事无补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善后吧!”不是他要替潜离说话,只是解决事情比较重要。
“唉!”长叹一声,仓劲离怎么会不知道事情得解决,只是这事棘手呵!
若是落离醒来后想不起来任何事就罢了,可若是想起了呢?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一时口快,离儿也不会这样。”
大掌落在自责的仓潜离的肩上,仓劲离很是公允的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当初大夫就说过了,离儿随时都有可能会回复记忆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年,他们才会战战兢兢的,完全封锁有关南宫家的事,就怕徒然引起不必要的困扰。
“可是这些年,咱们虽然瞒得辛苦,倒也是无风无雨的过了,不是吗?”尽管两位兄长不怪,但仓潜离还是难
自责。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想办法解决。”总是一家之主,仓劲离率先找回了该有的沉稳。
“说虽是这么说,若是离儿真的想起一切,咱们总不能让她再去撞一次墙,好让她再次失去记忆吧!”
心烦恼的仓跃离没好气的道。
“的确是不能。”沉
了一会儿,仓劲离的神色突然笃定起来“但我瞧离儿若没马上回复记忆,咱们可以早点让生米煮成
饭。”
“生米煮成
饭?!”仓跃离低喃着,很快地便跟上兄长的思绪。“大哥的意思是,赶紧让离儿嫁人?”
“对,让她嫁,而且是嫁得越快越好。”他肯定地点点头,这是现今唯一的办法了。
一旦离儿嫁了人,
后纵然想起一切也无路可退,那么自然就得安安份份地守着夫婿过日子。
“可是人选呢?”纵是事态紧急,可也不能让他们的心肝宝贝随便嫁吧!
仓潜离提出另一个难题,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的所在。
“嗯,不是有许多媒婆来说亲吗?不如咱们就多花点精神,分头用最快的速度筛选对象,然后快些定下亲事。”
在仓跃离的心里,万事都可以放一边,唯独落离的事得摆中间,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一个人中之龙,足以匹配离儿的男人。
这么办事是仓卒了点,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仓劲离点头附和“嗯,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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