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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贡院深锁春不见
 紧张兮兮的一夜过后,皇宫又恢复了平静,宫外甚至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从指淌过,眨眼间便到了农历二月三十这天。

 大约午时许,秦雷才从睡梦中醒来,笑问边上伺候的若兰道:“我睡多长时间了?”

 若兰微笑道:“十个时辰了。”

 秦雷咂舌道:“我说怎么脑壳子疼得,原来是睡扁了头了。”若兰掩嘴轻笑道:“您要去办大事儿了,养足精神也是应该的。”说着心疼问道:“真要连熬五天?”

 秦雷眯眼笑道:“放心,那些文弱书生能撑得住,爷就能撑得住,”与若兰说笑着起身,又餐一顿,便要叫上石敢出门。

 若兰却命人从里面抬出五个大食盒,便要往车上放,秦雷奇怪道:“这又是哪出?”

 “王爷您五六天不能出来,带上这些吃食,可别饿着了。”若兰很认真道。

 秦雷苦笑道:“贡院非比别处,除了身上的衣服,所有考官都不许带进一丝一毫去,即使是孤王也不得例外。”若兰这才怏怏的挥退下人,小声问道:“那吃饭怎么办?有地方睡吗?”

 秦雷哈哈笑道:“你就别心了,我也没当过考官,不知道的。”说完朝她挤挤眼,便离了清河园,径直往西城礼部衙门去了半道上,沈冰又蹿上来,无论秦雷走到哪里,这家伙总能找得到。

 “楼万里作息正常、今天居然还有闲心遛了趟花鸟市。似乎毫不知情。”简单的见礼之后,沈冰沉声道。

 秦雷颔首道:“知道了,老头子会在开考之后对他实施抓捕,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那盗题的胡传义已经畏罪潜逃,若楼万里是其同伙的话,自然也不可能还有闲情逛花鸟市。寻思一会儿,秦雷微笑问道:“你来捋捋这事儿。”

 沈冰点头领命,微一沉道:“从幕后人地目的看,无非是想一箭三雕。其一、嫁祸山公主;其二、整垮楼万里;其三、破坏国家的取士。”

 秦雷笑道:“还有其四,若是侥幸成功,便可以藉此控制这群举子;其五,不管成不成功,都给一心想要开创清明局面的老头子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沈冰抿嘴道:“确实是好算计,不管这事儿会不会馅。他都不会蚀本。”

 秦雷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撇嘴道:“光想好事儿去了,却忘了一件事,就注定他成不了。”

 就连边上默默听话的石敢也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儿?”

 大拇指指向自己,秦雷臭笑道:“他忘了谁是主考官,”说着冷笑一声道:“想给我点眼葯。先挖了他的眼去…你继续。”

 沈冰嘴角**一下,赶紧继续道:“在中都,能做到这一点的,无非是太尉、丞相和太子,总逃不过这些人。”

 秦雷笑笑道:“你说的完全正确。但没有人规定中都外地人。就不可以干这件事

 沈冰哦一声道:“河公主?”旋即又自我否定道:“她没有理由呀,毕竟山公主是她的亲妹妹啊。”

 秦雷摇头道:“这女人做事不需要理由…当然,这次她有充分的理由,比如说她支持的是太子,而不是她的亲大哥;比如说楼万里,是老头子用来监督她在中都势力的;再比如说。陛下抛弃了她。我曾经羞辱过她。”说着一拍脑瓜道:“这么看来,非她莫属了。”

 沈冰心道:您也太臆断了吧。又听秦雷不负责任笑道:“当然别人也都有嫌疑。至于谁才是幕后黑手,就拜托你沈都司查一查了。”说完便把一脸无奈地沈冰撵下了车。

 一刻钟后,车队到了礼部衙门前。

 神清气的麴延武早等在门前,见秦雷下来,赶紧恭敬相道:“微臣恭王爷。”

 秦雷哈哈笑道:“公客气了。”两人也算是共患难的情,自然与旁人不一样,相视一笑,便携手进了衙门。

 进了大堂,叙坐上茶,打量着麴延武簇新的二品紫袍,秦雷微笑道:“说来怪了,都是二品的打扮,怎么就看着你比正月里气派多了呢?”

 两人知知底,麴延武也不与秦雷虚伪,捻须笑道:“当时不过是个散秩大臣,散秩散置,被人家闲散着放置,就是一品大员,也是气派不起来的。”

 秦雷也是面春风地点头笑道:“想不到仅仅月余,公便成了礼部尚书、未来的百官座师,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麴延武真心实意笑道:“从襄府晴翠山庄开始,属下就把前程荣辱、乃至身家性命都交给王爷了,所以就不跟您说谢了。”

 秦雷看看门外,石敢朝他点点头,知道四下全被黑衣卫控制,这才唏嘘道:“当许你宰相之尊时,还说要十年,万万想不到才一年就要实现了。”

 麴延武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紧张问道:“王爷是说属下将入主中书?”

 秦雷摇头笑道:“那可是文彦博的土匪窝,去那作甚?”

 麴延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道:“不去中书,谈得上什么宰相?”

 秦雷嘿嘿笑道:“不仅咱们不去中书,还要让文彦博主动出来。”说着揭秘道:“孤与陛下商议妥当,四月左右会正式设立内阁,到时候会有五名内阁大臣,共同协助陛下处理内政外情。你就是其中之

 麴延武好奇道:“这内阁大臣的权责是什么呢?”

 现在不是详说地时候,秦雷只是先跟他一说,让他心里有个数,便淡淡笑道:“以后大秦没有丞相,只有内阁大臣了。”

 麴延武恍然道:“原来内阁大臣便是未来地丞相了。”心道:看来陛下不希望出现第二个文彦博,把相权分薄了。遂高兴笑道:“千年来首辅地名称和权力多有变换,叫什么并不重要。”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提前跟你透这个,主要是告诉你。赶紧给我重新选好礼部尚书,为了避免推诿扯皮、自私自利,所有内阁大臣都要从原部门离职。”

 按照惯例,只要不是被免职的尚书大臣,在离任时可以向皇帝推荐继任者。当然,用不用那是皇帝的事。不过若是皇帝还没有心仪人选时,会将其作为很重要的参考。

 听秦雷让他考虑继任者,麴延武苦笑道:“股还没做热,又要挪窝。”

 秦雷没好气道:“大比一过,你就得坐三年冷板凳,小心拉肚子。”

 麴延武赶紧陪笑道:“属下就是这么一感慨。好歹当了一段尚书,算是把履历凑齐了,接下来为宰为辅也不心慌了。”

 秦雷点头道:“正是此理,给你这段时间的尚书生涯,除了让你聚攒些人脉。也是为了这个。”说着问道:“你看由谁接替地好?”

 麴延武微笑道:“王爷您看李光远怎样?”他是成了地人物。揣测上意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秦雷颔首笑道:“不错,他是三品官、官声也好,恰好又监考这次的闱,我看行。”

 麴延武会意笑道:“那属下便推荐他吧。”

 把这事儿说完,头便已经偏西。好在现在天长了。离天黑还早。

 两人这才扯上正题,秦雷详细问下贡院地情况。麴延武打保票道:“一应人工、器具都已经制备完成,您只管去请试题,下官先行入贡院恭候。”说完取出礼部地官印、提调官的关防,在秦雷的奏章文书留白处加盖,秦雷也取出自己的监试官关防盖好。

 所谓关防,便是临时官印的意思,一般只授予临时官职所用,比如这次大比中的考官提调官们。

 再加上原先就有地两个副考官关防、卫戍官关防、一共是六个印章,秦雷这才将奏章收回怀中,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取考题了。”便与麴延武一同出了礼部,一个往皇宫去了,一个往贡院去了。

 秦雷一路疾行,正好申时到了御书房,昭武帝早将一个黄缎包着的匣子搁在御案上,待秦雷请安上折后。便亲自双手端着那匣子起身,在秦雷身前站定。

 双目炯炯的看着这个令他最为得意的儿子,昭武帝沉声道:“朕对这次闱的期望你是知道的,切莫为了些许人情,坏了国家地抡才大典。”

 秦雷正道:“父皇请放心,只要儿臣在,就一定会给士子们一个公平。”

 昭武帝欣慰笑道:“朕自然是放心你的,记得你曾经说过:大秦对别人是国,对我们皇家来说,却既是国又是家;旁人坑害国家,也许为了自己的小家,但我们皇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去坑害大秦。”如此一段长且没有韵味的话语,难为他还记得。

 但昭武帝地担心是不无道理地,因为此时只追究受贿人的责任,行贿人却被认为是弱势一方,《大秦律》不予追究,是以那些行贿的考生依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加闱。

 虽然文家事败,无法为达官富绅提供强有力的保护,但十八房考官、阅卷官、誊卷官等要害官员之中,肯定有被买通的。若秦雷这位监试官没有些手段,那些达官富绅依然可以轻松作弊,堂而皇之地走上朝堂、参加殿试。

 若是最后及第之人,与那份受贿上名单出入不大,无异于扇了昭武帝一个大大地嘴巴,甚至可能把他刚刚掌握回来的皇权也扇碎了…昭武帝心中地压力可想而知。

 秦雷严肃道:“永不做损害国家地事,这也是儿臣的行为准则。”

 昭武帝赞许的点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朕之国家、既汝之国家,切记切记!”说完双手向前一递道:“开试大吉。”

 秦雷心尖猛地一颤,咬牙强抑住激动,郑重点点头。接过昭武帝手中的黄匣子,沉声道:“请父皇敬候佳音,儿臣告退。”说完便与身后的皇甫战文一道退出御书房。

 从他拿到试题的那一刻开始,皇甫战文便会带着御林军寸步不离,以保证试题的安全和不被

 马车便停在御书房门口,皇甫战文带着两名裨尉跟随秦雷上车。其余一百名金甲御林各自上马,严密护卫着马车出了皇宫。承天门外,还有另两队御林军候着,见那标着特殊符号的马车出来,这两队御林军也跟在后面,浩浩向国子监出发。

 国子监就在皇城边上。不到一刻钟便到了监里。早在十几天前,国子监地监生博士们便已放假在家,就是为了不影响贡院中的闱考试。

 而半营御林军士兵,也在国子监的师生们放假后,开进了国子监,将贡院包围的密不透风。再加上今陆续到来的御林军。未来五内,这小小的贡院外,居然有足足三千精锐御林守卫,可见昭武帝地决心是何等强烈。

 即使是被大队御林护卫着,秦雷依然要抱着那匣子下马。让亲自守卫在门口的沈潍与赵承嗣两位正副卫戍官过目签押。这才在皇甫战文的跟随下,进了已经锁院将近二十天的贡院。

 也见到了自从锁院那天起,便被关在里面的李光远、孔敬,以及十八房考官等各考务官员。按照规定,自从公布人选那天起,所有内帘官都要进入贡院。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直至阅卷结束∨定名次后,才能重见天

 其实按说秦雷也该进来的。但大秦制度放,让监试官兼任主考官,即是说,秦雷既是内帘官地头头、又是外帘官的老大。他便钻了这空子,硬说自己是外帘官,这才逃了二十天的监之苦。

 与几位大人见礼后,一众考官便来到大堂,堂中早摆好香案烛台,孔圣人的画像高踞台中,正笑眯眯的望着众人。

 考官们在秦雷地带领下,按尊卑站好,便有孔敬端个铜盆过来,请主考大人净手。

 秦雷面色虔诚地洗了手,为至圣先师上了三炷香,又带着众人恭敬行礼后,这才将那盒子外的黄绫打开,便出十字错的两道皇家封条,上面还加盖着皇帝的印玺。

 秦雷请两位副考伯八房考官一同查看,待众人都确定封印无损后,便在一旁的文书上一一签字。

 他这才小心拆开封条,出里面的三层坚固铁箱,这铁箱乃是存放试题专用,每一层搁放一场考试地试题,且三面又各有一把锁,攻击九把,三位考官每人三把,皆是一二三层各一把。只有三人聚齐才能打开。

 秦雷从怀中摸出一把绿色地钥匙,将上层中间的锁打开,李光远和孔敬也各自开锁,终于打开了第一层,取出了第一场地考题。

 在一边等候多时的印卷官赶紧接过考题,请在所有人中字迹最工的誊卷官,将试题誊写在雕版之上。

 那雕版写成后,便有工匠边刻边印,而所有这一切,都在秦雷等几十位考官眼皮底下进行,并不出大厅。

 几十个工人通宵达旦地刻印,直到三更过后才印制完成。

 看看外面的天色,誊卷官和印卷官便低头仔细核对每一张散着墨香的考卷,并在合格卷子的卷底用上自己的关防,将其装入试题袋中,再用白纸糊好封口,最后由秦雷和两位副考官一一用印,这才算是完成。

 待一千七百份考题全部印制完成,外面的天色已近黎明。

 而考生,便是在黎明入场。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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