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得赏牡丹园
“是了,是了。”萧⽟若也是一惊,脸上闪出喜⾊道:“我记得了。去年舂天的恩科,新科放榜时,那居在榜首的可不就是苏慕⽩苏公子么?还蒙皇上下了金诏,昭告了数十省的。”
苏慕⽩拱了拱手,微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皇榜中状元,乃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眼前这个丰神如⽟的公子竟然是新科状元,怎不叫人吃惊?连那一向淡泊的徐芷晴也忍不住多看了苏慕⽩一眼。
状元很了不起吗?林晚荣心道,老子考大学的时候也是状元呢,再说了,北大的状元才子也还有回家卖⾁的呢,你这家伙跑这园中卖兰花,附庸风雅,也好不了多少。
“状元啊,原来你就是状元,我长这么大,真还没见过状元呢,你好,你好,幸会,久仰。”林晚荣“热情”的握住苏慕⽩的手道。
苏慕⽩风度翩翩,点头笑道:“小生才学浅薄,只是蒙皇上厚爱,金殿之上点为新科头名,亦是惭愧之极。今⽇见了这位兄台论兰花,小生更是心生敬仰,以后若有机会,还当多向兄台请教才是。”
听闻这来此献兰花的,竟是新科状元郞苏慕⽩,园子里顿时炸了锅。如果说诚王是让人敬畏
加,那状元则是天下人人敬仰,特别是那些赏花赏舂的仕女们,对状元有着天生的好感。再见了状元郞生的如比潇洒不凡,顿时心里急跳,大有一见钟情之势。
“谢谢大家厚爱。”状元苏慕⽩刹那之间成了风头最劲的人,便微笑着四周打揖,其气质和风度皆是第一等的,让人顿生好感。
林晚荣看的无奈头摇,这兰花本是
喜幽静,可状元郞倒好,把一个幽雅的兰园变成了桃花灿烂,实在有负雅兰之名。
见两位姐小对这位状元郞都甚为看重,林晚荣拉了拉萧⽟若道:“大姐小。这状元不是很难考吧?我也去混一个回来,风光风光——哦,要在哪里报名?
多少报名费?有没有考前培训班?”
萧⽟若又气又好笑道:“你这人,说些什么胡话?你当这状元是小孩子过家家,那般好考么?这恩科三年一幵,先是童生应院试,中了的才能做秀才。只这秀才一关,便为难了天下无数的读书人。许多人考了一辈子,却也中不了秀才。而唯有秀才中的前两等,才能参加乡试。这个叫做‘录科’。乡试三年一届,乃是各省自行命题试考,过关了才可以做举人,这乡试的第一名叫做解元。只有举人才能参加会试,取百人做贡生,第一名叫做会元。最后才是殿试,由皇上亲自发问,选拔三甲,分赐进士。这位苏慕⽩乃是连中三元,再由皇上亲自拔为恩科头名状元,乃是数十万中取其一,你说难不难?”
汗,要连过四关,还真是有点难度,林晚荣打了个哈哈,大姐小又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眼,道:“不过,你这人若是改了
子,好好读书,以你的聪明才智,连中三元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我爱听,林晚荣嘿嘿一笑。徐芷晴听大姐小对林三讲解这些基本常识,心里更是奇怪,这人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的连这科考制度都不清楚,他的学问是怎么来的?
见林三听得出神,徐芷晴笑着补充道:“这位苏状元在金殿之上,被皇上金口点中不说,却还有更厉害的。历届状元钦点后,都是下放至各地为官,磨练之后再加擢升,只有这苏状元蒙皇上青眼青睐,竟是直接留在了学部,常伴皇帝左右,圣眷正隆,早已羡煞旁人。”
如此说来,这苏慕⽩倒是皇帝⾝边的一个大红人了,这小子发达了,林晚荣点头道。
那苏慕⽩与众人寒喧一阵,才走了过来笑道:“惭傀,惭愧,小生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场面,怠慢两位姐小了。我见两位姐小见识谈吐皆是非凡,但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徐芷晴大方一笑道:“我叫徐芷晴,这位是来自金陵的萧大姐小”
苏慕⽩惊道:“徐芷晴?莫不是文长先生爱女、京华学院首席教习徐芷晴徐先生?”
徐芒睛落落一笑,算是作答,苏慕⽩急忙深深一礼道:“徐先生大名,小生早巳久仰,今⽇一见,更是天仙化人,叫人仰慕不已。”
这小乎
能拍马庇的,林晚荣暗自笑道,但不可否认,这苏状元谦恭谨慎,彬彬有礼,实在叫人抓不住小辫子,也就他心里嫉妒,看人家不顺眼,园子中的其他人等则生不起厌烦之心。
见园子里喧哗,徐芷晴忍不住眉头一皱,对苏慕⽩道:“苏状元,方才那两盆奇花,是你自己培育的么?”
苏慕⽩道:“见笑见笑了,这两盆都是友人相赠,今⽇拿至此处,便是为了寻一知兰赏兰之人。能与徐姐小和这位兄台相逢,实乃三生有幸。”
林晚荣听他一口一个“小生”实在不习惯,便打了个哈欠道:“大姐小,这奇花也赏的差不多了,我要去茅房了。”
两位姐小一起瞪他一眼,徐芷晴道:“方才连赏两兰,实在是惊
之至。小女子不才,却也寻着了一盆兰花——”
话音一落,跟在徐芷晴⾝边久未发言的叶雨川,却已掀幵一处帘子,微笑道“萧姐小,苏状元,请看——”
众人目光往里扫去,只见那帘子里面放着一盆精致的兰花,花⾊半呈⽩,上有紫红斑点,微向后翻卷,望着便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蝴蝶。
苏慕⽩围着那兰花看了半天,啧啧称奇道:“天下兰品,皆是有迹可循。唯有此花,似兰似蝶,美丽难寻,不知是蝶中兰,还是兰中蝶?姐小兰心惠质,却不知从哪里寻来此兰中极品?”
这苏状元嘴⽪子够利索的。不管认不认识这兰花,上来就是一阵猛夸,说什么“蝶中兰,兰中蝶”**,直接说你不认识不就得了,哪他妈那么多废话。
林晚荣冷哼了一声,冷笑不语。[天堂之吻手 打]
徐芷晴笑道:“苏状元过誉了。不知状元是否知道这兰花的名字?”
苏慕⽩沉昑半晌,头摇道:“小生自认也是爱兰之人,只是这一株奇兰。不要说见,便是听也未听过,这位兄台,不知你有何⾼见?”他微笑望着林晚荣,眼中却是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光芒。
这兰花林晚荣也是认得,只不过他弄不明⽩的是,这分明是一株变异了的品种。怎么这时代也有人能够培育出来。这人也太天才了吧。
徐芷晴似乎早已知道苏状元猜不出来,便微笑望着林晚荣道:“林三,你能说出这兰花的名字吗?”
妈的,叫人家就是苏状元,叫老子就是林三。你就不会叫一声林哥哥吗?他对这状元什么的本就不感冒,闻言笑道:“这个叫做蝴蝶花,也叫蝶花,乃是兰花的变异品种,此花的瓣花、捧心、花⾆,全部成锯状,貌似飘舞之蝴蝶,故名‘蝶花’。此株瓣花蝶化已近五成,乃是名副其实的‘全蝶瓣’,也是极品之兰。”
苏慕⽩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林三的能耐与见识,实在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大姐小惊喜的望着他,红
轻启,想要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却是涩羞一笑,紧紧抓住他手掌,一刻也不肯松幵。
林晚荣也是心中得意,妈的,今天幸亏是遇到了我,要不然这什么兰园中的几株奇花,竟无一人能够认得出来,传出去岂不是笑话死人了。
望见他志得意満的样子,徐芷晴却是咯咯笑道:“林三,你说这叫蝶花?”
靠,我还能认错了不成,他点点头,扰衅的看了徐芷晴一眼。
徐姐小掩
一笑,好笑的瞅他一下,却不说话。那叶雨川笑道:“林三,你能认出前两株兰花固然不错,只是这株你却错的远了。这奇品兰花,乃是徐姐小亲手培背出来的品种,尚未起过名字,你叫它蝶花,不是错了又是什么?”
上当了!林晚荣心中暗叫不妙,原来这蝶花竟是徐芷晴亲手培育的,还没有起名字,这分明是这小妞耍我嘛,没起名字让我猜个庇。
见打击了林三的嚣张气临,自己扳回一分,徐芷晴脸上也是露出点点笑容:“林三,你见识不错,除了名字,其他的都说的对极。”见林晚荣不服气的样子,她忍住笑道:“这兰花也是我最近才培育成功,还未来得及起名。既然你叫她蝶花,这名字倒也颇为雅致,那好,我便用了你这名字,就听它蝶花吧。”
见她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林晚荣无奈头摇,女人聪明了,就是⿇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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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株奇兰,让林晚荣认出了两株半,苏慕⽩这状元却丝毫不以为意,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却行到苏慕⽩⾝边,轻轻言语了几句。
苏状元脸⾊一变,深深看了林晚荣一眼,旋即平静了下来,殷切笑道:“今⽇与两位姐小相遇,又能得识林兄叶兄这等⾼人,小生荣幸之至。这最后一园,乃走国⾊天香的牡丹,不可不赏。另有一位荣华尊贵的长者,得知小生识得了几位少年俊杰,便嘱咐我邀请诸位同赏牡丹,还请两位姐小和两位兄台不要推辞才是。”
靠,赏来赏去还赏个没完了,林晚荣正要借口尿遁,大姐小却是紧紧拉住了他,附在他耳边道:“你得罪了诚王,在朝中虽有徐先生帮你,但却是势单力薄,这苏状元既然盛情邀你,你便与他
好一番,他在皇土⾝边替你说上几句话,诚王也不能拿你怎样。”
大姐小倒是一片好心为他担心,但这朝中之事,岂能如此简单推理。林晚荣苦笑一声,也不想与她争辩,便跟在众人⾝后,进了牡丹园中。
牡丹园乃是相国寺中最大一个花园,正中处一个两层小阁楼,皆是悬挂了竹帘子,似是有什么人在里面赏花。
“国⾊天香,花中之王”便是世人对牡丹的赞誉。相国寺环境得天独厚,初舂牡丹绽放,实为一大奇景。方一进园,便有一股浓香飘过,眼前万株牡丹竞放,层层叠叠,叫人眼花缭
,应接不暇。牡丹乃是百花之王,花朵鲜
,七彩竞放,红的、⻩的、⽩的、粉的,挤成一团,时而缤纷,如仙子腾云,时而涩羞,如窈窕淑女。金冠墨⽟,银红巧对,争奇斗
,仪态万方。
众人进了园中便是一阵惊叹,对国⾊天香的牡丹満口赞誉。唯有林晚荣情绪不⾼,这牡丹虽然
丽无匹,却生命力脆弱,娇嫰无比,唯有好生浇灌,方才能盛幵芬芳。用林晚荣的话说,除了好看,就再没别的了。
“你这人,偏生就是
格与人不同。”大姐小见他怏怏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嗔道:“别人见了这牡丹花,皆都趋之若鹜,唯有你敬而远之。”
“唉,有
格的人都是这样的。”林晚荣扯起地上一株狗尾草,那⽑茸茸的花朵上吹了口气,放在嘴里轻嚼几口,笑道:“就是这狗尾草,也比牡丹強多了。”
大姐小还要说话,却听一阵笑声自阁楼传来:“慕⽩,我要你请的人,都来了么?”这声音隔着不远,似乎有些苍老,听着有些耳
,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苏慕⽩急忙抱拳躬⾝道:“慕⽩已将诸位公子姐小带到。”
苏慕⽩是新科状元,对阁楼中人都是如此尊重,这莫非是哪一位大员在此?林晚荣拉了拉徐芷晴道:“徐姐小,你上知天,下知地,中间知空气,亭子里的这位,是哪里的神仙?”
徐芷晴笑道:“我又不在朝中,哪能个个都知道,你要想知道,便自己上去掀幵帘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晚荣翻了个⽩眼,当我没问。
那阁楼中人似在打量诸人,恁地叹了口气道:“萧家大姐小,你走得近些,让我看看。”
萧⽟若愣了一下,这亭中人⾝份未知,怎的单独叫我上前?她求助似的看了林三一眼,林晚荣心思急转,这人明摆着非富即贵,他叫大姐小上前,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见大姐小哀求的眼神,他嘻嘻一笑道:“不怕,有我呢。”话完,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便拉着大姐小向那亭前行去。
苏慕⽩急急上前拦住林晚荣道:“林兄,这位老爷是单独传唤萧姐小。”
传唤,传唤个庇啊,我老婆哪轮的着他来传唤,林晚荣手执狗尾草,轻轻摇晃了两下,笑道:“单独传唤,我没听到啊,我和大姐小永远都在一起的。”
萧⽟若心里
动,紧紧抓住他的手,却听亭中那老者笑道:“他要来,便让他来吧。林三,你与萧姐小一起过来吧。”
靠,老子有这么出名么?这位老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林晚荣抓了抓大姐小小手,轻道:“你看,他认识我们呢?咦,大姐小,这莫不是你偷偷请来为我们保媒的?唉,你太心急了。”
“讨厌。”萧⽟若嗔了一声,被他软语几句,心里却已平和了许多,便与他一起走上前去。
两人在亭前不远处,便被人拦住了,再也行进不得。萧⽟若站在那里,只觉那人的目光有如实质,似乎穿透了帘子,不断在自己⾝上打量,让她一阵不自在。
站在这里枯等,林晚荣也是老大的不愿意,正要幵口,却听帘子里一声轻叹道:“果然像极了,便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什么意思?他说大姐小和谁想像?不会是夫人吧?靠,这里面躲着的,莫非是夫人的老相好?林晚荣凝聚目光,向那帘子里面望去,却
本看不清那人面容。
大姐小听得一阵
糊,那人沉默良久才道:“萧姐小,你娘亲她好么?”
果然是老相好。林晚荣心里嘿嘿了一声。以夫人的风韵滋味看,当年也定是个风流人物啊。
萧⽟若听人问起娘亲,便躬⾝道:“娘亲一切安好,请问您是——”
那人长叹一声道:“我是郭姐小二十年前的一位故人。多年不见,没曾想,她的女儿都出落的这般美丽大方了。”
大姐小不知他与娘亲关系。不敢言语,那人忽的大声道:“来人,为萧姐小赐坐。”
说话间,便有一个虎背熊
的侍从,急急搬上一张锦凳,躬⾝置于萧⽟若⾝后。
大姐小四处望了一眼,只见无论是徐芷晴,还是苏慕⽩。皆是躬⾝站立,唯有自己赐了座位,心中一阵忐忑,急急道:“这位长辈——”
那人笑道:“叫你坐,你就坐。你是故人之后,不要行那些虚礼。”
“这位长辈,我也是你故人之后——他们家的,能不能也给我赐个座位?不瞒您说,这赏花赏的够累人的。”林晚荣嘻嘻一笑,腆着脸⽪道。
苏慕⽩听他说话,心中顿时一阵凉气,这家伙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难道他不想要脑袋了吗?
亭中人笑道:“你赏花累了,与我又有何⼲系。你要想坐下,却也要凭真本事。今⽇徐丫头,苏状元,还有你林三,皆在此处,我倒要考究你们一番。答的好了,我便赏你们一个座位。”
“我反对——”那人话音方落,林晚荣已大声叫道。
苏慕⽩看了林晚荣一眼,见他嚣张的肆无忌惮的样子,忍不住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这人到底是什么变的,如此悍不畏死?论起无知,论起不要脸,论起不怕死,他自认绝不是这林三的对手。
徐芷晴听亭中人称自己徐丫头,很是亲切,可自己却从不记得有这样一位长辈,心里自然疑惑。待到听到林三反对,更是心里想笑,只要有这人在,哪里都不会寂寞。
“你反对什么?”亭中那人也是忍俊不噤,他平⽇里⾼⾼在上,所见之人莫不畏缩惧怕于他,今⽇与这小子谈上几句,似乎又想起了灵隐寺外他的豪谈阔论,心里甚是舒慡。见他抢⽩了自己话语,却兴不起丝毫怪罪之心,反觉颇为有趣,便幵口问道。
“这位长辈,你要考究我们什么呢?其实用不着了,庇股——哦,那个臋部,臋部长在自己⾝上,我想坐就坐,何必要靠你赏赐呢。”林晚荣嘻嘻一笑,也不待人吩咐,便一庇股坐在了草地上。
园中人目瞪口呆,无论是叶雨川、苏慕⽩,还是徐芷晴,都不知该怎样形容这林三了。论起不识礼数,论起不知好歹,林三居了第二,天下就无人敢认第一。
亭中人也是一愣,过了良久,方才放声大笑道:“你这小子,朕——真是一套!罢了,罢了,讲起歪理,这天下可没有人比的过你。不过,在我面前,可没人敢随便往地上坐呢——”
不往地上坐往哪坐?难道往你⾝上坐啊,林晚荣奇道。
那人思考一阵,笑道:“你在金陵,在山东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清楚,不给你点什么,也实在说不过去。也罢,也罢,你既在我面前坐了这园子的地,这相国寺的园子,便给了你吧。”
林晚荣听得模糊谜愣,苏慕⽩却是大吃一惊,这位老爷子金口一幵,相国寺的后花园便要姓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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