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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年的连休假期结束了,史展桓为调职的事情而在工作上异常的忙碌,所以并未留心史咏虹的不寻常。

 为了在所剩不多的岁月里解开西贡之谜,史咏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心理医师约好做回归催眠,试图将当年的事件还原。

 经过将近二个小时的等待,诊疗室内开始出现—些动,并传出史咏虹间歇的嘶吼声与悲痛的啜泣声。

 终于,当真相被还原后,史咏虹如同野兽般疯狂的冲出诊疗室,直奔出医院大门;然后她跳上计程车,往家中回去。

 就在史咏虹如失了心智般的奔进自己房间的当儿,纪菱正好由外面回来。

 听到史咏虹失常的叫喊,纪菱冲上她的房间,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纪菱奔入浴室,看见史咏虹穿着衣服跌坐在莲蓬头下,任冰冷的水淋全身,而她像发疯般的拿着肥皂着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不停的颤抖、哭泣。

 纪菱被她的举动吓得大喊:“咏虹!你做什么?”

 但史咏虹好似没有听到纪菱的声音,依然哭喊着,呼吸急促、头发濡而显得狂,她不停的洗着自己。

 “咏虹,现在是一月天,你居然淋冷水!”纪菱连忙关上莲莲头的开关,拿了两条大浴巾包裹住史咏虹,将她用力的拖抱至房里。

 她快速的将史咏虹透的衣物下,换上干睡袍,再扭开中央空调的暖气。

 史咏虹仍一言不发的战栗着,神情呆滞,泪珠不停地大颗大颗的滚落。

 “咏虹,说话啊!你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纪菱看史咏虹这失常的模样,担忧得红了眼眶,摇晃着她的双肩,震颤的喊着。

 忽然,史咏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抱住纪菱泣不成声的说:

 “小菱…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什么?”纪菱根本听不懂史咏虹到底在讲什么。

 “为什么…上苍要…要这样对待我!”她又发出冷厉的吼声哭泣着。

 “你这样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啊!”纪菱抱着她打着冷颤的身躯,焦虑的问。

 “不要我、不要我…”史咏虹死命的摇头。

 “我打电话叫展桓回来吧!”见史咏虹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有找史展桓。

 “不要!不要找哥哥…不要!小菱…求求你…不要找哥哥来…”史咏虹一听纪菱要找史展桓,失措的一把抓住她,哀求着。

 “我可以不找展桓,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史咏虹颠三倒四的话,听得纪菱简直快跟她一起发疯了。

 “我…我知道西贡事件的始末了…”

 “真的?”纪菱一听欣喜若狂,狂烈的的摇着史咏虹。“你快告诉我!”

 “我不能说…”史咏虹言又止的紧咬下

 “什么?你不能说。”纪菱顿时怒火高张“你在愚我吗?”

 “不是…不是的…”

 “不是?你和展桓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当年在西贡老家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才是我的杀父凶手?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还不告诉我?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只要得知答案就不会隐瞒,为什么出尔反尔?”这种混沌的状况,使得急切想知道谜底的纪菱愤怒得口不择言,用力的掐紧史咏虹的双肩摇晃着她。

 “小菱,不要我,我有苦衷…”

 “苦衷?你们都有苦衷,就连展桓也拿这个来搪我,但是有谁了解我的痛苦?”纪菱伤心的硬咽着,忽然又沉重的猜测道:“难道是…展桓?”

 “不!跟哥哥没有关系,跟哥哥没有关系!”史咏虹仓皇的摇

 “展桓说西贡事件与你没有关系,你又说跟展桓没有关系;那么,是不是只跟我一个人有关系?”纪菱冷笑着,史咏虹暧味不明的举动说明她想极力掩饰的事。

 “小菱…”史咏虹忧伤的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启齿。

 “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纪菱快丧失耐的又问一次。

 “不…”史咏虹悲伤的看着纪菱,漂亮的眼中尽是泪,但依然坚决的摇头。

 “好!既然你也不想说,就当我一个人在发疯,全是我在发狂,而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我这个姐妹,西贡事件更是完全不存在,这样你们总该称心如意了吧!”想要追求真相的心,使纪菱愤怒的撂下话后,便夺门而出。

 “小菱,不要走,你听我解释…”史咏虹急忙的要拉住她。

 “解释?哼!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你和展桓都是撒谎的骗子!骗子!”吼完,纪菱一扭头奔出屋子,跳上汽车驶回自己租赁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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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纪菱实在遏抑不住愤怒,全身气得发抖,理智全被愤怒所噬。

 接下来的几天里,纪菱完全没有再回到史展桓与史咏虹的家,恰巧史展桓那一星期因一个重要的工作而忙得不可开支,并且每天留宿在太空中心,所以根本不知道纪菱与史咏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天,在伤心、绝望与气愤下,纪菱回到公寓,一进到家中胃就一阵难过不适,她奔进浴室把胃中所有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怒气、反胃,还有猜忌折腾了她一个晚上,让她简直快发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心头的那些结,咏虹失常的反应更是教她胡乱的猜测,思绪犹如一团杂乱的棉絮,理也理不清。

 原以为这些不舒服是心情恶劣的影响,但每天持续的呕吐,使纪菱开始正视这个现象,算一算日子,这个月的生理期已晚了许久,加上每天早上规律的呕吐与体力不支,她震惊的联想到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这个猜测使她欣喜得不能自已。

 怀有展桓的宝宝,一个他与她的生命共同体。这是多么让人雀跃的事啊!

 明天到医院仔细的检查一番,等确定怀孕的答案后,一定要赶快告诉展桓与咏虹这个好消息,就这么办吧!

 纪菱欣悦不已的计划着,而这个喜悦已将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尽,甚至忘了要去追问西贡事件的答案,此时任何的伤心痛苦与猜疑都已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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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下午,纪菱向杂志社请假前往医院检查,当医师向她贺喜并告诉她确实已怀孕六周后,她高兴得晕陶陶,仿佛喝了一坛陈年的美酒般沉醉在这令人愉的喜悦中。

 她轻快的步出医院,准备直奔史展桓家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喜讯。走出医院,发现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雨,夹带着隆隆的打雷声与错的闪电,但这对此刻的纪菱而言,丝毫没有影响,不管是雷雨加也好,白雪纷飞也罢,都影响不了她的快乐心情。

 “好稀奇,休士顿的一月居然下起雷雨。”她在车内望向幽暗的天空,自言自语地道。车外的气温近五度,她扭开汽车里的空调,暖气驱散了一车的寒意。

 汽车在滂沦大雨中缓慢的前进,纪菱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哼着轻快的歌曲;由于视野恶劣、她花了比原本还多一倍的时间,才将车驶进史展桓家中的车库里。

 一路踏着轻快的脚步进到客厅后,纪菱叫唤史展桓与史咏虹的名字;上到二楼,史展桓的房间空无一人,她又朝史咏虹的房间走入,里面也是一片幽暗。

 就在此时,天空打了一道闪电,刺眼的闪光透过玻璃窗户窜进房间里,在这瞬间的照明中,她隐约看到房间里有人影,她触摸到壁上的开关按下,光亮霎时取代了房间的黑暗。

 就在这灯亮后的一瞬间,纪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在史咏虹的边,史展桓双膝跪在下,头发紊乱、胡渣狼狈,脸色惨白的呆望着上的人,他跪在那里犹如一座已基立千年的雕像,一动也不动。

 而史咏虹躺在上,她全身斜躺着,身上的衣服是整齐的线衣与料长裙;她的右手放着一把史展桓的手,脸是仰着,太阳旁边有一大摊暗红的血濡了她的头发,她的脸色雪白,紧闭着眼睑,紧闭着双,静静的躺在上。

 咏虹举自杀了。

 原有的喜悦与血瞬间自纪菱体内离,她脚步踉跄的冲到边,双脚瘫软的跪在史咏虹的身边,凄惶的抱住她的身躯,哀号的尖叫:“咏虹、咏虹…”

 史咏虹的身躯已冰冷而僵硬,她泪面、双战栗的发抖,当她抬起头时,史展桓依然如石膏像般跪立着,她绕过扑在史展桓肩上。

 “发生了什么事?展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咏虹为什么会自杀?你说话、你说话啊!”她摇晃着史展桓,但他却像没有灵魂似的愣愣的跪着。就在此时,纪菱看到史展桓的身边散落两份信纸与一卷录音带。她拿起那两张信纸,史咏虹的字迹映入眼帘——

 哥 哥:

 若是当年的西贡事件是我们三人都不能避免的痛苦与悲哀,那么,这悲剧的苦酒,就由我一个人喝下吧!

 我会带着这个悲剧连同事实的真相,永远的长眠黄土之下。

 咏虹绝 笔

 小 菱:

 我永远的好姐妹,原谅我对你隐瞒真相,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你,但我必须为西贡事件所带给你的不幸负责,所以我只有用这个方式向你赎罪。

 希望我的死,能涤清我所带给你的不幸与痛苦。

 你曾经对我说过,知道事件的真相才能跟哥哥追求幸福,但我却可以肯定,不知道真相,才是真正的幸福。

 用我一生最深挚的祝福,祝福你与哥哥,永相随,誓死不分离。

 咏虹绝 笔

 “咏虹,你为什么这么傻!”纪菱悲不可抑地搂住史咏虹的身躯。

 忽然,史展桓的手臂一挥,阻止了纪菱的动作,大喝一声:“滚开!”

 “展桓?”纪菱被他的咆哮声震慑住。

 “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执不悟!”史展桓狂吼,声音暗哑、眼神凶狠,双手暴的把住她的双肩。“为什么一定要追究抵的查出事实真相,为什么要如此迫咏虹?是不是要有人以死付出代价,你才肯罢手、才肯放过?”

 “我没有迫咏虹,我没有!没有…”

 “没有?”他咬牙,用力的晃着她薄弱的双肩。“这卷录音带已经说明一切,你还要对我说谎、还敢对我狡辩吗?”

 “录音带…录音带说了什么?”她哽咽的看着他。

 “你咏虹找心理医师用回归催眠让她想起西贡事件的真相,你知道这真相对她而言是多么残酷与可怕吗?”

 “我…”

 “当年,西贡沦陷的那一天,她被三个越共…轮暴了!”他苦涩的吼着“后来在精神错的状态下,咏虹抢走了,将他们都杀了,其中包括误杀我的母亲在内!”

 “天哪…”一阵青天霹雳的消息震得她脸色惨白,泪水霎时滚落。

 “我早说过,不要问咏虹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告?”他咄咄人的直对着纪菱狂吼:“你一定要得咏虹为此付出代价,才肯罢手?为什么你就是不放过!为什么你就这么‮忍残‬!为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咏虹发生了什么事,早知道…”

 “住口!”他怒不可抑的咆哮,额上的青筋清楚的浮现。“我从不知道你那美丽的外表下,竟然隐藏了一颗冰冷、无情、残酷的心!”

 “不是、不是!展桓你听我说…”她困难的说,喉头紧绷得发疼。

 “够了!咏虹已经被你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捏紧了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想把她捏碎。

 “不要这样对我,展桓,我没有要死咏虹,没有啊!我只是想到如果知道了真相,我们之间的心结就可以打开。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要咏虹死,没有…”她不能自制的颤抖着,用力咬着下摇头。

 “真相!你要真相?好,我就给你真相。”他死命的盯着她,像一头面临绝境的野兽,眼中布绝望,恶狠狠地说:“真正杀死你父亲的不是咏虹,是我!”

 “不!展桓…”

 “听好这个真相!”他的话自牙冰冷的迸出“当年,你父亲就是死在我的杆下!你满意了吗?”

 “不!不!你说谎、你说谎…”她骇然的连声喊着。史展桓的话像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口。

 “我没有说谎。”他的声音大而响亮,大得盖过了雨声、盖过了隆隆的雷声,像巨雷般的劈打在她身上。“是我杀了你父亲!咏虹并没有杀你父亲,她只是为我背负这个罪过,我才是带给你十二年来痛苦与‮磨折‬的祸首!让你从幸福的云端跌至冰冷深渊的元凶。你可以为你父亲报仇了,现在,你可以一并的向我讨回去!”

 说着,他暴的推开她,拿起掉落在上的手,上了膛,对准自己的太阳

 纪菱惊骇的扑过去,扯着他的手臂,紧紧的扣住他自毙的手,凄惶的喊着:“不要!展桓,住手啊…”砰的一声,子弹出,纪菱适时的拉开史展桓的手,子弹偏在墙壁上。

 “滚开!”他再次将子弹上了膛。

 “求求你!展桓…把放下…我求求你…”刚才史展桓出的声,仿佛穿她的魂魄般让她惊颤,她用力的拉住他握的手。

 “放手!”他暴的叫着。

 “不!我不放手,死也不放手!”她紧紧的扣住口,拉扯着他的手腕。

 “叫你滚开!”他一把将她推开。

 她承受不住那样大的力道,摔倒在地上。

 她爬了过来,死命的又扑往史展桓身边,把他又要举的手扣牢,双臂环抱住他的头,紧在怀里,凄厉的大喊:“求你住手!求求你!展桓,不要这样,我求你住手!求求你啊…”纪菱用尽全身的力气夺走史展桓的,踉跄的冲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将手上的用力的扔了出去,那手就淹没在黑暗的风雨里。

 随着纪菱打开窗户的一瞬间,狂飘的雨水打了进来,濡了她的发,无情的打在纪菱蜷缩在窗棂下的身子;外面是雷电加,屋内亦是充了狂风暴雨。

 突然,他冲过来一把擒住她软弱的身子,像一头受伤而发狂的野兽般的吼叫:“既然你不要我为你父亲的死偿命,那么你到底要什么!”

 “我…”她嗫嚅的说,胆战心惊的望着他。

 “你苦苦要的真相如今已大白,这样你满意了吗?你称心了吗?”

 “不是这样的…”纪菱仅能滚落心痛的泪,死命的摇头。

 “在我还有自制力,制止我不恨你恨到扼死你之前,滚出我的视线!滚!”

 “展桓…”

 那绝情的口吻、狂哮的话语,使她悲戚的张大了嘴,喉头像哽着什么东西似的吐不出半句话来,心仿佛被推进冰冷的深渊里;她泪眼蒙的看着他,他那漂亮的碧绿眼眸,此时已不复见温柔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簇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已死绝了任何希望般的瞪着她。

 “若是我们的幸福必须用咏虹的生命来换取,那么,我宁愿舍弃!所以,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听到了没?滚!”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他边有着暴戾,眼里进出绝望与凄怆地将她推至门边。

 “展桓…不要这样对我…求你听我解释…”她不放弃的哀求他。

 只要他愿意听她一句解释,要她跪着乞求他的原谅她都愿意,她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

 “滚!”他对着她无情的叫嚣,并鲁的挥开她,用充恨意的绿眸凶狠的瞪视她,仿佛极力的压抑自己别出手扼死她。

 她泪眼凝视他,心中的酸楚使她紧咬着颤抖不已的,咬得那样重、那样用力,嘴角都渗出了血也不自知。

 最后,她伤心绝的转身奔出屋子,直冲进滂沦的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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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菱没命的狂奔,史展桓严峻冷酷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史咏虹的遗书,一字一字清楚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悲泣的跑着,脚步不稳而踉跄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发上,一下子就将她的全身濡:在冰冷的风雨里,她仍不停的跑着,雨水渗入她的眼里与泪水混杂着,她的视线模糊而混乱,无助的不停喊着:

 “救救我吧!上苍!救救我吧…”

 忽然,一道眩目的闪电劈打下来,视线一度花白,她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

 就在此时,纪菱与转弯过来的汽车面相撞,车头正对她腹部猛烈的撞击,砰的一声巨响后,她瘫倒在冷的路上,一阵椎心刺骨的强烈疼痛自下腹袭来,她感到有股温热的体缓缓的从两腿间出,一摊血混入雨水中,她痛不可抑的昏厥过去…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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