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沈小姐
邹县车站。
今天停留的列车早就超过车站的容纳能力,临时开来的六七节列节密密集集地挤在一块,到处都是哨兵,闲人一律不得入内,特别是车站中心的那三列火车,戒备十分森严,司马勘把自己的团部摆在这里。
唯一和这场景不匹配的人物,恐怕就是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斯文副连长,一见他,司马勘就皱起眉头,回头对李何一说:“旅长,小心点!沾上这白带妇没好事!”
李何一连连点点不止,别看白斯文表面一脸纯洁,他吃
药可是以斤来计算的,居然在医院呆了那么段日子,现在又象螳螂一样蹦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消息,一副吊尔郎当的样子。
司马勘和李何一嫌他军容实在不整,对他的对来视作不见,就任由他在那里和哨兵大声吵闹,天气正热,白副连长开始学起沈鹰赤膊冲锋的风范,先是把风纪扣解开,后来干脆光着上身在那里和士兵吵架,李何一难得说了中听的话:“这白带妇,还真象是一支螳螂啊…”忽然有人报告说道:“师长来了!师长来了!”
白斯文当真是魔术师出身的人物,第一时间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然后在那里笔直地站立,仿佛在护卫着这批重要物资,极有精神,当真有若大雪
不跨的一棵青松,当真是忠勇无双的一名勇士。
李何一和司马勘对视一眼,暗自吃惊,柳镜晓现在病的很重,连
都起不来,没想到亲自来这里视察,赶紧整理军容,然后
了出来。
柳镜晓是坐了轮椅来的,坐上轮椅上虽着了一身军服,颜貌很是憔悴,连手也抬不起,连轮椅都是由陈医生来推,他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郭俊卿和陈方仁,司马勘、李何一、李剑霜这三员干部一路小跑到柳镜晓身前站正,赶紧行了个军礼。
柳镜晓勉力举起双手,很吃力地还个军礼,陈医生却很生硬地把他的手给
了下去,嘴里训斥道:“病人要听从,不许太劳累了!”
柳镜晓出院她是一直持反对意见,只是在中国,技术因素永久要服从政治因素,柳镜晓最后还是成功冲破陈医生的阻挠,来这里视察军情。
白斯文在他的回忆录是这样描写的:师长的病情很重,脸色很不好,可他硬是拖着病体走到我的面前说道:“斯文,辛苦了!这次你的功劳最大!”
只是现实中,柳镜晓根本没注意那个有着无尽精神的白连长,他只好把手放下,朝这三员干部说道:“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李何一营可是我们定边军的老骨干,林西守城第一大功啊,只是医生不允许,所以才拖到现在…”
柳镜晓说起话也很吃力,李何一十分感动,他虽然不是出身柳镜晓的朱雀系,却是第一个干上旅长,没想到柳镜晓这么关心他的部队,赶紧站直了听柳镜晓训示。
柳镜晓话锋一转,又问道:“这次扣车查抄的军火可曾属实?”
司马勘反应最快,大声叫道:“打开车厢!打开车厢!”
士兵们赶紧把车厢打开,柳镜晓入目之处,黑黑
地全是各种样式的军火,新式的线膛
,黑呼呼的大炮,大炮弹、步
弹随处可见,还有各种各样的装具,一层
着
着一层,不知道总量到底有多少,柳镜晓见多识广,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军火。
那边白斯文见柳镜晓根本没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又是着急,猛地向前冲,可是卫兵得了司马勘的吩咐,决不让前进半步,双方拉拉扯扯,最后白斯文大声呼喊道:“师长!我是斯文啊!这功劳也有俺的一份啊!”有什么功劳?白斯文在回忆录里神神秘秘地说道:“由于涉及国家机密,所以在本书我不方便说出这个秘密,请各位读者给予谅解…”
事实证明,白斯文虽然没有乌托邦认证的工程师资格证书,可是经验老到,是土生土长的一
人才,有着国产莫须有技师资格认证,只是太可惜,柳镜晓把注意力全放在军火上,白斯文毫无风度的大嚷大叫,十分抱歉,柳镜晓半个字都没听见,他只听见了李剑霜在他身边的说明:“师长!这批军火武装三个师不成问题!”
这时候司马勘从列车拿下一支步
,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挥舞了一下,说道:“师长,全是烈风出品的新式武器,瞧,这就是烈风仿造的米尼式步
啊!所有配备齐全,就差有烈风皇家的菊花纹章…清一
的烈风货啊!对了,师长那边还有大批大炮啊!”柳镜晓却是大惑不解,嘴里说道:“这么多军火…怎么可能啊…”司马勘得意洋洋,不由说漏了嘴:“师长,我一阵马鞭下去,全老实了…他们说这是冯大总统向烈风人私购的军火…”
柳镜晓毕竟受了重伤,在烈
曝晒了半天,脑子有些不灵活,更是有些迷糊,他说道:“怎么可能啊…冯大总统不是第一等的反烈风人士吗?”
任谁都知道,冯大总统第一敌视的就是与我国隔海相望的烈风小国,少年和人痛饮时就说道:“小小岛国,竟敢与我堂堂中华抗衡…”
他和陈云杰一样,不吃烈风菜,不见烈风人,不买烈风货,甚至还曾以督军之位公开叫卖:“拒买烈风货…你购买一块钱的烈风货,就是本省的财政少了五
钱…请购买江苏自产的冯大牌酱油!”
事实证明,冯大牌酱油质高价廉,还是冯大督军私营的大型企业之一,只是这年推销成绩不佳,冯督军心情一恶劣,当年过年公务员每人搭发冯大牌酱油一百公斤,一时间公务员家里酱油成灾,特别是那些吃了数个空额的人员,家里到处都是酱油,怎么也吃不完,至于市面上,冯大牌酱油卖到一成价都没买,大家都叫道:“这也叫酱油?这叫七味瓶!酸甜苦辣麻涩痛,什么味道都有!”
有着这样的高科技产品,所以冯大总统痛恨烈风货甚烈,一时间树立起了他的英雄形象,每次段铁民和烈风人有些勾勾搭搭,他肯定率领直系发个:“吊民伐罪…海内岂无健儿…卖国求荣…中华自有男儿”讨伐段铁民的卖国罪行。
可是…可是…这么爱国的冯大总统,怎么向烈风人购买大批的军火,这绝对是谣言!我们的冯大总统绝无此事,这是总统府的新闻发言人在记者招待上说的,可惜柳镜晓不信这一套,他硬是搞清楚,他想了一会,才对郭俊卿说道:“前两天,冯大总统不是发过一个通电?好象是讨伐段铁民与烈风人的行径?”
郭俊卿想了一会,点点头,可是一时间找不到这通电,还是熊科长能耐,军马统计科的头头不响凡响,当即把这电文找了出来:“今闻有窃扰高位,以参战之名贷卖国之款,以边防之名练不义之师,新练之军名为军国,实为一人之私军…为一已之私
,全无廉
,竟视仇国为亲父,视世敌为兄弟,黑白不分…冯虽不才,居于高位而无所作为,但为国为民,绝不可不发一言…”
没提段铁民的名字,可是把这位他的老朋友骂得狗头
血,最后要段铁民解散参战、边防两军的名义,并把部队交给国家处理…至于国家吗?大总统有代表国家的义务,气得段铁民又用起总辞职的把戏。
可是,这样一大笔的军火,而且全是烈风货,这是冯大总统资敌的铁证啊,冯黎他肯定在暗地和烈风人达成什么协议!
司马勘这时候回答了柳镜晓的疑问,原来冯黎入京威风全无,北京就是一个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风,进了北京城他的威风自然会越来越小,总统根本就成了一个盖印机器,至于直系的部队,现今最出风头的还是曹明手下的头号战将陈云杰,江苏的田直明也是有点尾大不掉。
大权在握的人一旦失势,他的想法肯定是最最可怕不过,想来想去,冯黎也和烈风人勾搭上了,结果双方一拍即合,烈风人愿意售给三个师的军火,装备数量参照参战军,价格也可以优惠,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新成立的部队,全是他冯大总统的私人军队,任他怎么样胡作胡为都可以,当然了,冯大总统也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比方新军要由烈风军官来当顾问,这江苏省境的一些小矿山可以出让给烈风人,烈风的船队也可以沿江而上。
反正一句话,收获是很大的,付出的代价在冯大总统的眼里是小小的。这真是有趣的事情,无论是段铁民还是冯黎,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烈风人都是一等一的笨蛋,都想利用烈风人再卸磨杀驴,可惜,中国人的事情莫不过坏在聪明人。
只是军火的入境就有些问题了,江苏实在不好走境,最后在天津上岸之后,冯黎偷偷摸摸地想让把这批军火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江苏,这就犯难了…
这一路上都是鄂系的地盘,万一被扣下就全完了,最后还是烈风人打保票说由他们想办法负责押运,只是需要一笔巨额押运费,总统再派几个卫兵就可以。
结果烈风人的押送是再顺利不过,冯黎听说这一路平安,不由想到烈风人的可怕,只是没想到进到兖州站,结果柳镜晓和王自齐大打出手,这军火不敢经过战区,一时间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次双方达成了停火协议,只是兖州站只注意发自己的货车,并没有通知这三趟专列,等得到消息后,这停火期限就要过了,最后由烈风驻济南的领事爱水三郎作主,赶紧把货送到柳镜晓的手里。
柳镜晓毕竟头脑灵活,听完司马勘说完之后,立即叫道:“你们把沈家的人叫来…对,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一向视长江
域为自己的领地,特别是江浙一向被沈家认为是自家的后花园,所以不希望长江
域崛起太强势的人物,影响到沈家的地位,这样一来,上海兵工厂卖给各省的军火就很有限制,沈家又以军备控制的名义,派封锁舰队在沿东沿海巡戈,坚决不许别人卖军火给长江
域各省的势力,除非有陆军部的正式执照。
这次江苏擅自运输这样一大批的军火,那是犯了沈家的大忌讳了。柳镜晓估计得一点都没有错,沈家在当地的代理人看着这么多军火之后,再听说是江苏私运的军火,赶紧打电报给沈家总部。
海上沈家。
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望着这封电报,笑脸盈盈地说道:“看来江苏田直明的胆子确实不小啊…”她的声音似乎很温柔,只是沈家的长老都在下面聚
会神地听着这个沈家有史以来最强势家主的命令,一句话也不敢说,少女的下一句话就是:“这批军火,落在柳镜晓的手里,总比落在江苏的手里要好!”既然沈家对江苏这么关心,田直明刚一调集大军,准备杀到鲁南去,当真是大将北征胆气寒啊!结果就听见海上的使者说了句:“问题很严重…大小姐很生气…”
田督一下子就练会了川中秘传绝学变脸大法,笑脸说道:“这全是误会…我有几车货车,因为铁路上出了问题,暂时在邹县柳镜晓的防区内加煤加水,以致引发了一点不愉快…现在我们已经谈好了…这些物资暂时就在柳师长那边暂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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