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朋友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
医生来来往往,步伐匆忙。
她失魂的靠在墙壁上,任手背、额头的血丝点点滴落。
她的衣服都是血,都是血…
都是贺梓瀚的血…
医院的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平时沉健的脚步,此刻,却慌乱无比。
“默默,你没事吧!”
下一刻,她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
她身上的血印在了他白皙的家居服上,可是,他却不管不顾,紧紧得抱着她,仿佛松开片刻,她的生命就会流逝。
“医院打电话给我,我以为…我以为…”
他再也说不下去,慌乱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感觉,他经历了。
“不是我,是梓瀚…”
她浓重的哭音,已经无法说下去。
终于平稳自己的情绪,他注意到,她全身都是擦伤。
“先去包扎你的伤口。”他不容拒绝搂住她,往外科走去。
“不!”这一刻,她很坚决的拒绝他:“梓瀚没出来,我哪也不去!”
“走!去包扎。”他的眼里有点愤怒的火焰一点一点在窜动。
“不!”她从没这么坚决的和他说‘不’这个字。
他眼里的火焰已经逾近爆发, 僵持片刻,他推开她, “很好,顾默默,你不爱惜自己,没人会爱惜你!”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留下瘫软在医院长椅里的她。
她不走,她不能走…
牧言…对不起…
耳边传来一个妇人凌厉凄惨的哭声。
“梓瀚,我的儿啊!”是梓瀚他那高贵无比的母亲。
曾经趾高气昂的要求她离开她儿子的贵夫人。
现在,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无助哭泣的妇女。
突然,她冲到默默面前: “是你!怎么是你!”
她指着默默惊恐的问,脸上的泪水化花了浓妆,因为愤怒,脸上分外狰狞:“又是你!你几年前害我儿子一次还不够,这次又是你!”
“你滚,你滚的远远的!”
她奋力的推挤着默默,拳打脚踢。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因为她,她有了发
点,尽情的发
。
而默默,只能默默承受。
“住手!”一声愤怒的咆哮成功的让妇人惊恐的停住了打骂。
尹牧言将失神的默默拉到身后,牢牢的挡住她。
“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他一字一顿的说,眼眸里的冷洌,寒的如同冬日的冷风。
他与生俱来的冷酷,成功的吓阻了妇人的动作。
他没有再理妇人。
转身将她拉到长椅上,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仔细的帮她擦拭伤口,然后细心的包扎。
每一个动作,他都小心翼翼,生怕
疼她。
他没有走,他永远狠不下心就这样对她不理不顾,他拗不过她,只好去拿来包扎的东西。
“为什么,任她打,不避一下。”
他还介意刚才的事,怎么能不介意呢,她全身都是伤,却还任人缒打。
“她说的没错,都是我害的。”她失魂落魄的说。
“是意外!没人可以预料!”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眼里没有神采,仿佛连魂魄都丢了。
为了另一个男人…! 如果可以,他宁可躺里面的是他! “不是意外!”她遮住耳朵,仿佛受不了打击的说:“我不把‘它’还给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不明白,你永远不明白,是我,是我害他的!”
“闭嘴,顾默默!”
他猛得抱住竭尽撕底的她,抱的很紧很紧。
“他不可以就这样死掉,我会…好好爱他…只爱他…不再让他伤心…”
她没有焦距的喃喃自语。
他的心一紧,纷绕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莫名的慌乱,尖锐的心痛,甚至…难堪的嫉妒…
他将她抱得很紧很紧,却依然觉得怀里的人这么飘渺。
他…是不是…还是…失去了她? …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她猛然的推开他, 目光没有片刻停留在他僵冷、鄂然的脸上, 她急切的朝手术室奔去。
贺梓瀚面容苍白的被推出,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渍。
“抢救很成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笑容可鞠的摘下面罩。
“菩萨显灵!谢天谢地!…”松了口气的妇人下一秒就昏倒在地上,旁边一阵混乱。
“太好了,太好了…”默默喃喃着。
漆黑的眩晕一层一层散去,始终坠在半空中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好像沙漠中拼命奔跑了几天几夜的人终于看到绿洲就在前方。
紧握住病
的边缘,随着医生护士的脚步,默默推着病
上的梓瀚慢慢地走着。
移动病
在走廊里轰隆隆地走着。
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将病
上昏
的贺梓瀚和始终低头凝视他的顾默默轻轻地笼罩在一起,她的心神是那样凝注,以至于全然遗忘掉走廊的地面上投映着一道斜斜长长的一个人影。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怔怔地望着她。
她却专注地望着病
上的贺梓瀚。
眼神没有半点飘忽。
一整晚,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贺梓瀚, 以至于全然没有注意,那个以往冷漠平静的男子,今晚是如何张慌失措,甚至,大雪纷飞的天气,他只着单薄的家居服,脚上穿着的是卧室的凉鞋…
他,喉咙干哑地伸出手, 想喊她,声音却消失在嘴边, 那只手停留在空气中,是想要抓住她吗,还是想要让她注意到他,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只是觉得体身一阵阵的寒冷,这种寒冷甚至已经超过了多年前临近死亡的那一刻。
…
手术后,贺梓瀚在重症监护室里过了一夜,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就转入了加护病房。当他再次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是第二天上午了,一抹阳光闪耀在他的眼前,金灿灿的阳光,她的面容被阳光映得如金子般温柔,低头俯看着他,轻声说: “你醒了…”
她细心地用温热的
巾擦拭他的脸和双手,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体身象被车狙裂了一样疼痛。
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并不是痛苦的呻
。
“你没事吧?”声音犹若线丝,喉咙干涸的声音嘶哑。
她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病
头摇高一些,让他能够舒服地半倚着。
看见她的额头和手臂上深深浅的擦痕,令他再次心疼的问:“痛吗?”
她再次摇摇头。
“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拿过来一只保温杯,旋开盖子,热热的米粥香气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一些
食,所以就煮了一些小米粥,你只喝米油就好。”默默轻轻将小勺里的米汤吹得凉些,送到他的
边“尽量多喝一点,对体身的恢复有好处。”
他怔楞,她的声音如此轻柔…
他静静地躺在病
上,他的面容依旧虚弱和苍白,身上
着很多管子,手腕输着
体,身上白茫茫一片的包扎。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细心地没有
脏他哪怕一丁点,他沉默地望着她,她将喝完的保温杯收起来,用温热的
巾轻轻擦拭他微微干裂的嘴
。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用谢,这是女朋友应该做的。”她柔声说。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
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她接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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