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六十七节
“你是阮大铖?”林清华对于阮大铖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他走到阮大铖跟前离牢门三尺远的地方,望着那披头散发的人,又问了一句:“你就是阮大铖?”
阮大铖忙点头道:“是,侯爷,我就是阮大铖。我有救皇上的计策,还望侯爷快快前去禀报朝廷,去禀报史阁部!”
林清华问道:“你有什么计策?说出来,让我看看可行否?”
阮大铖急得团团转,但又不敢说不行,只好急切的说道:“我认识一个西域蛮子,他的医术很⾼明,我曾亲眼见他帮人割⾁疗伤,如果他去给皇上医治的话,必定能使皇上转危为安!”
林清华有些不信,因为他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抗生素就给人开刀的话,伤者十有八九会因伤口严重感染而死亡,所以,即使那个人真的有开刀的本领,他也不能冒这个险,去担那么重的一副担子。
看到林清华疑惑的样子,阮大铖更急了,他说道:“侯爷不要不信!我确实曾亲眼见过那人的医术,有个被火器所伤的兵丁曾到他那里求医,他将那铅弹从那兵丁的腿大里给挖了出来,我亲眼所见,果然是出神⼊化,决非江湖骗子。”
听到他这样说,林清华的趣兴也被提起来了,他问道:“那,你口中的这个人现在何处?”
阮大铖犹豫了一下,说道:“侯爷不如放我出去,我领着侯爷前去拜访那人。”
“不行!”林清华的口气很坚决,他可不想冒这个险,万一阮大铖使诈,恐怕自己的⿇烦就来了。他说道:“你把此人所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去找。”
阮大铖见林清华不肯放他出去,显然很失望,不过他毕竟是抓住了最后一
救命稻草,于是说道:“那好,我说出来后,侯爷去找这个人,待他治好皇上的伤,那侯爷可要替我向朝廷求个情,免我一死!”
林清华点头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不能保证朝廷会饶了你。你说吧!”
阮大铖听了这句话,面如死灰,但他仍是不肯放弃这个最后的活命机会,便将脸凑到牢门边,低声说道:“人多耳杂,说话不方便,不如侯爷给我张纸,我给侯爷写下来。”
林清华转⾝找来纸笔,
给阮大铖,让他书写。
阮大铖迅速写完,并将纸
给林清华,口中仍是不停的叮嘱道:“侯爷,你可千万别忘了给我求情啊!”林清华与侯方域等人辞别,他不敢耽搁,立刻换上便⾐,带上卫兵,按着纸上的地址找到一处客栈。
此客栈位于城西,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没有修葺了,整个客栈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快要塌倒了一样,而且这间客栈连名字都没有,只是在门口挂了个牌子,从那上面斑驳的字迹来看,正好是“客栈”两个字。
客栈的门是关着的,看来好象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张了。“砰砰砰”林清华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三声,不料,那门居然是那么的不结实,随着林清华的敲击,半张门板“轰隆”一声向后便倒,紧接着便扬起一阵灰尘。
“谁呀?这么⽑手⽑脚的,万一拍坏了门,你赔呀?”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头从客栈里面走来过来,手里拿着一盏同样落満了灰尘的油灯。
林清华抱拳道:“对不起,弄坏了您的门,我愿意赔。”他从钱袋里拿出一锭二两的碎银,伸出手去
给那老头。
老头一把抓过银子,仔细看了看,眼里放出光来,他笑眯眯的将银子收⼊袖子里,抬头问道:“几位客官想住店?抱歉,小店已经被一位客人全包下来了,您要住店的话,恐怕还要看看那位客人是否答应。”
林清华头摇道:“我们不是来住店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头道:“找谁?”
林清华将那张纸提起来,按照阮大铖所写的名字念道:“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
“啊…你们是不是要找那个西域的蛮子大夫啊?这么长的名字,一定是他了!”老头神⾊有些古怪。
林清华问道:“他在不在?”
老头伸出头来,向四周望了望,神秘的将林清华拉进屋子,待将门搭在门框上之后,他转⾝问道:“你们找他⼲什么?”
林清华心中有些纳闷,不知这老头为何如此神秘,便道:“治病。”
老头神⾊更古怪了,他说道:“你们真的是找他治病,没有别的意思?”
林清华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他又拿出五两纹银,
给老头,说道:“真是找他治病。”
看在这五两⽩花花纹银的份儿上,老头终于带着林清华他们上了楼,并将一间屋子指给他们,说道:“他就在那里了,你们自己进去吧。要不是看在他一个月给我五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我才不会留他在这里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清华觉得奇怪,当即命卫兵菗刀在手,一步一步
近那间屋子。等到了门口,林清华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却只听到一阵“咄咄咄”的声音,好象是有人在剁⾁。他从门
中望去,却只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他正摇来摇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林清华做了个手势,随即后退一步,他⾝后的一名卫兵当即冲上前去,一脚踢房开门,接着,剩下几名卫兵也冲了进去,林清华则跟在他们⾝后最后一个冲了进去。
刚站稳脚跟,林清华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却放着一具尸体,确切的说,是一具被大卸八块儿、脑壳被敲开的尸体。几名卫兵是久经沙场之人,但猛一见到眼前的情景,仍是无法忍受,当即就有两人转⾝呕吐起来。
还好林清华没有吐,他使了个眼⾊,另外几名士兵就猛的扑了上去,将那站在桌子边、左手拿尖刀、右手拿锯子的人扑倒在地上,并用
带捆了个结实。
当卫兵将那面露惊恐之⾊的人从地上拉起来后,林清华才看清此人的相貌。此人⽪肤较⽩,鼻梁较⾼,头发卷曲,胡子浓密,显然不是中原人氏,倒很象是中亚一带的人。
林清华定了定神,问道:“你会说汉话吗?”
那人脸上的惊恐之⾊消退了一点儿,开口说道:“是,我会说汉话。”
他说的汉语虽然不算流利,但总还是能够听得懂,而且听起来似乎是陕西一带的方言,林清华对他的恶感消退了一些,他的语气也不那么严厉了,他望着那人的脸,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人分尸,难道你不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吗?”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又慌了起来,忙道:“不,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在杀人,我是在考究。”
“考究?”林清华反问道。
“是,考究!”那人接着说道:“这个人本就是战死的士兵,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他
前的伤口,那伤口是弓箭造成的,而且有一个箭头还断在了里面。”
林清华忍着恶心,走上前观察一番,果然见那尸体的
前有数处伤口,而且地上还堆着一堆军服,看起来确实是战死的士兵。他向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放开那人,并让那人坐在一张椅子上。
林清华道:“你是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
那人点点头,说道:“我是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你怎么知道的?”
林清华道:“你先别问我,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哪里人氏?到中原来⼲什么?来了多长时间了?你的汉话是跟谁学的?”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说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把我抓起来?”
林清华想猛拍桌子吓他一下,但随即又想起桌子上还放着尸体,当即又将手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问道:“不是告诉你了嘛,要回答我的问题!”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道:“我出生在河中一带,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被一群乞丐收养,并随着他们到处流浪,十岁时我被一个富商收留,成了他的仆人,并跟着他到处做买卖,跟着他到过很多地方,富商手下雇的有不少保镖,后来他到了大明朝,来这里贩运丝绸,并在这里又招募了几个保镖,是大明朝的人,就是你们叫做‘刀客’的那种人,我的汉话就是跟着他们学的。后来…”
林清华觉得这间屋子的⾎腥味太浓,遂阻止了哈斯木的讲话,说道:“我们到另一间屋子去说。”他向卫兵一挥手,令他们将哈斯木押到拐角的一间屋子里。
林清华吩咐卫兵给哈斯木松绑,并请他坐下。卫兵生怕这分尸怪人突然暴起伤害侯爷,所以他们仍是一左一右夹着哈斯木,手也搭在他的肩膀上。
林清华问道:“你说你是做买卖的,可你现在怎么却⼲起了这种分尸的勾当?”
哈斯木道:“本来我是一直跟着富商做买卖的,但后来形式突变,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打到了河中一带,他们突袭了商队,将我们这些商人抓了起来,并将年轻力壮的卖为奴隶,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为奴隶的。买我的是个苏丹手下的御医,他将我买去后,因为看出我很聪明,所以就让我当他的助手,并许诺,若是我在他那里⼲満五年,就给我自由。五年以后,我自由了,就在当地定居下来,继续给御医当助手。
一年以后,御医被苏丹派到突尼斯去给当地总督看病,我也一同跟去,我们在那里一住就是两年。突尼斯有一支奥斯曼帝国的舰队,他们经常袭击异教徒的商船,并将俘获的人卖为奴隶。有一天,我路过一个奴隶市场,看见市场上正在拍卖一个⽩人奴隶,据说是一个异教徒医生,而且他还会说奥斯曼语,我一时出于好奇就以两个金币的价钱将他买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西班牙人,准备从西班牙前往西西里,却不料中途被俘虏。我把他买下来后,许诺给他自由,但前提是他必须将他们的医术教给我,我的解剖术就是在那时跟他学的。
解剖术对于我来说,非常的奇妙,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怪的医术,原来人的⾝体居然是这样的,这跟书上讲得可大不一样,以前我一直以为人的心是灵魂之所,现在才知道原来心只是起泵⾎的作用。还有…”
“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你快说说别的吧,比如你是怎么到中原来的?”林清华有些不耐烦的说。对于他来讲,这些在卫兵们听来很奇妙的事情实在是不值一提,自从文艺复兴以来,西方的一些医生就开始了对人体的探索,并且有不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到了十七世纪,在当时的西方,人体解剖已经不算什么希奇的事情了,一些医生或者江湖骗子甚至是以举办尸体解剖展览来维持生计。
听到林清华这样说,哈斯木有些惊讶,说道:“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可是据我所知,在大明朝好象还没有这样的人吧?”
林清华道:“怎么没有?三国时候的神医华佗就是一个,他能给活人开刀,给关羽刮骨头,还试图将曹
的脑壳打开,可惜没有成功,最后被曹
给杀了。”
哈斯木抓抓脑袋,喃喃道:“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三国,三国是什么时候?”
林清华见他越来越罗嗦,便道:“你别扯其他的事情,快说说你是怎么到中原来的吧!”
哈斯木见林清华有些生气,便忙着说道:“自从我知道人的⾝体这么奇妙以后,我就跟着那个人一起到刑场上偷尸体,然后悄悄的进行解剖,并且由他画成草图。本来我以为没有人会知道的,但后来却被几个士兵发现,他们告到总督那里,总督很生气,说我们是魔鬼,派兵来抓我们,我们只好逃跑了。
所有西去的路都被堵死了,港口也被封锁,我们只好向西走,穿过沙漠,一直到了埃及,后来我们上了一条去印度的船,准备逃到印度,然后再从那里转船逃往别处。船在海上行驶了一个月后,就遇上了大风暴,我们被风吹到了巴达维亚(雅加达),在那里休息了一段时间,西班牙医生去找船,终于使我们搭上了一条前往锡兰(斯里兰卡)的船,但当我们的船到达马六甲附近时,却遇上了一支荷兰的舰队,舰队指挥官将我们的船编进了他的舰队,命令跟着他向福摩萨(湾台)驶去,后来我才得知,这支舰队是荷兰的一个什么公司的舰队,他们是前往⽇本的。
我和西班牙医生在福摩萨下船,等了几天后,找到一艘小帆船,准备到澳门,到那里找船回西班牙。但医生在路上忽然得了急病死了,没有了他,我肯定是无法去西班牙的,所以我只好在中途停船时上岸,从福州一路向西北走,准备回河中家乡,却没想到进⼊这南京城后没几天就打仗了,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林清华听着这个人的话,就好象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他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人?”
哈斯木眨了眨眼睛,道:“我从不骗人!我可以以真主的名义起誓!”
林清华摆摆手,道:“发誓就免了吧。你说你从福州上岸,那你就这么走到这里来?一路上你靠什么过活啊?”
哈斯木道:“我贩卖药丸挣些钱,我的药很灵的,好多有钱人都喜
我的药,不信你也可以试试!”他说着说着就想站起来去取药,但很快就被两名卫兵摁回椅子上。
林清华道:“你的药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体很好,不用吃药。对了,你说你是随着荷兰的舰队一起来的,那么你知道荷兰舰队去⽇本⼲什么吗?”
哈斯木头摇道:“我不知道,我们在福摩萨下船后荷兰舰队还在那里,直到我们离开的前一天他们才出发。”
林清华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没有听说过荷兰舰队曾经远征过⽇本“莫非自己的记忆有误?”他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他回过神来,望着哈斯木,问道:“那你到中原有多长时间了?”
哈斯木仰着脸,想了片刻,说道:“大概两三个月了吧,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在我抵达南京的时候战争就已经开始了,我害怕被军队抓住杀掉,就不敢再向前走,在城里找了地方住了下来,没过几天城门就关上了,我也出不去了。”
林清华看了看哈斯木的脸,看起来象个老实人,于是他整了整思路,又问道:“你不在城里好好躲着,怎么又玩起解剖来了?”
哈斯木的神⾊有些不自然,他说道:“本来我是想好好躲上几天的,但我⾝上的钱花完了,我不得不又上街卖药,后来你们的一个大官买了我的药,用过之后他很満意,便将我的药全都买了下来,一下子我就赚了五百两银子。后来城被攻破,到处都是抢东西的士兵,我住的那个客栈也被抢了,我只带着七十两银子逃了出来,接着我就找到这个地方,住了下来。要知道,我的好奇心是很強烈的,自从知道了人的心不是灵魂蔵⾝之地后,我就开始寻找灵魂真正的蔵⾝之地,虽然西班牙医生说脑子才是灵魂的蔵⾝之地,但我不相信,于是就一直想找些脑子来看看,只是由于被总督追捕,才一直没有机会。当我看到城里还在打仗后,我就觉得应该找具战死的士兵尸体,好好的看看脑子里的构造,考究一下这里是不是灵魂的蔵⾝之地,所以我就给了这里的掌柜五十两银子,包下了整个客栈,又偷偷的捡了几具士兵的尸体,在这里仔细考究。”
林清华有些哭笑不得,用现代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个人恐怕就是十⾜的科学狂人了,为了搞清楚所谓的灵魂蔵⾝之地的问题,居然在这战
之地搞研究,而且还偷尸体,这实在是让人乍⾆不已。他盯着哈斯木的眼睛,加大了语气,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一共偷了几具尸体?”
哈斯木道:“不多,不多。昨天三具,今天一具,一共四具。”
林清华道:“那你知道灵魂在哪里了吧?”
哈斯木两眼一翻,道:“没找到。”
林清华微微一笑,道:“我听说你会给人看病,而且还能给人挖弹子?”
哈斯木神气的说道:“没错!前些天一个士兵被人抬来,他的腿大被火
所伤,弹丸卡在骨头里,别的大夫取不出来,结果是我把那铅弹给挖出来了!”
林清华有些吃惊,忙问道:“那,那个士兵好了吗?现在何处?”
哈斯木两手一摊,道:“死了!”
“什么?死了?”林清华更吃惊了。
哈斯木道:“这可不怨我,我只负责将弹丸取出,可不负责保证救活他,况且当弹丸取出后,他还活得好好的,但谁知三天后就死了,可见肯定是他平时坏事做多了,不关我的事。”
“应该是伤口感染了吧。”林清华心中暗暗想道,他靠着椅子上,仔细的思考起来,琢磨着是否将此人引见给史可法等人,让他去给皇帝开刀。看样子此人虽然会开刀,但全然不懂消毒的知识,即使懂,也没有合适的消毒手段和防感染手段,虽然自己手上有少林寺的特效药,但那作用有限,
本就不能跟抗生素相比,如果自己将此人引见给史可法的话,自己就会担上天大的⼲系;但若是不将此人引见给史可法,那么万一那些大臣们知道了自己与阮大铖的谈话,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见死不救,肯定会联合起来攻击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朝臣们的公敌?
想到这里,林清华忽然发现自己是在自找⿇烦,早知道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他就不会进牢房叙旧了,更不会与那阮大铖说话了。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去找史可法,但他不会说出是自己找的这个人,而是直接将阮大铖的话转述给史可法,让他来决定此事,这样一来,自己就能脫开⼲系,而不大可能成为众臣攻击的目标了。
史可法果然上当,他一听林清华的叙述,立刻带人前往顺天府牢房,提出阮大铖,命他领着自己去客栈找那哈斯木,而林清华则象没事儿人一样,坐在自己的帐篷里等候消息。
到了夜幕快降临的时候,消息终于来了,不过,前来送消息的人既不是朝廷派来的人,也不是史可法派来的人,来的这个人是⻩得功的一名亲兵。这名⾝穿便⾐的亲兵神神秘秘的将一封⻩得功的亲笔信
给林清华,并告诉林清华阅读完后将信烧掉。
林清华接过信一看,方知是⻩得功邀请他前往城西的“泗⽔客栈”一聚。林清华将信放在油灯上点燃,问道:“⻩将军不在他的大营里,却去什么客栈,他这是何意啊?”
那亲兵笑道:“侯爷去了就知道了,小人只知道去那里的人不止侯爷一人,还有四位也被⻩将军邀请了。”
“哦?”林清华有些诧异,问道:“哪四位?”
亲兵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知侯爷去不去,若去的话,就给小人个准信儿,小人这就去回话。”
林清华道:“你先到帐外等候,待考我虑考虑。”
待亲兵离开后,林清华找来莫不计,与他商议此事。
莫不计沉昑道:“⻩得功找侯爷去有什么事?”
林清华道:“信上没说,不过我猜肯定跟立储一事有关。”
莫不计道:“依我之见,无论侯爷去与不去都要加強防范。如今皇帝病危,很可能就此驾崩,万一真的出现这种局面,则朝廷上必有大变化。桂王、唐王、惠王各有一批朝臣拥戴,那一边都有可能登基称帝,所以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各方都在拉拢一批军将为己所用,凡是不与自己同心者,必是敌人,必
除之而后快!侯爷在昨⽇的朝议上并未明确表态,因此是各方拉拢的对象,现在⻩得功找你去,显然是想拉拢你,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想杀掉你。”
听到莫不计的分析,林清华也觉得有些危险,他沉思片刻,道:“我在城內还有近三万镇虏军,实力不可小视,想杀我的人恐怕还真得好好掂量一番,若是惹⽑了镇虏军,双方⽟石俱焚,谁也得不了好,所以我看⻩得功似乎应该是想拉拢我。”
莫不计问道:“昨⽇在朝议上,⻩得功拥立何人?”
林清华道:“他也和我一样,并未表露自己的态度,我看他也是在犹豫。”
“这么说,今⽇他已决定了?”
“难说。”
“那侯爷去是不去?”
“去!他是在客栈里见我,又不是在他的大营里,况且看样子他也不愿意声张此事,他应该不会带太多人。”林清华对于自己的推测很有信心。
莫不计道:“还是小心为妙,不如带上三五百人同去。”
林清华道:“不用那么多,三十人⾜矣!”
莫不计仍不放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应做些准备。侯爷先走,我带人紧随侯爷,远远跟在后面,一旦有变,也好接应。”
林清华想想也对,便找来赵奉,令他调整队部的部署,做好防范。随后,他领着三十名卫兵,按照信上所说,穿上便⾐,由那名⻩得功亲兵带领,前往城西的那处客栈,而莫不计则领着镇虏军一个营悄悄跟在后面。
⻩得功确实没带多少人,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人,他们也是穿着便⾐,分布在客栈附近,监视着周围的动静。林清华吩咐一半人留在外面,他自己则带着十五名卫兵进了客栈,莫不计则按照事先的约定潜伏在离客栈较远的街道上,并令士兵扮做巡逻队,在街道上来回走动。
⻩得功早已在客栈中等候,他见林清华已到,⾼兴的
上去,口中⾼呼“三弟”与他一起
上去的还有李成栋,三人互相寒暄了一番,便于一张酒桌就坐。
林清华先前听那亲兵说除他之外还有四人前来,现在李成栋算一个,但却不知道剩下的三个人是谁,正疑惑间,门外有又动静,紧接着又有一人在十几名手下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林清华定睛一看,这人却是那黔国公沐天波。
三人一起站起,向沐天波行礼。
沐天波哈哈一笑,道:“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快坐!”他随后也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紧靠着⻩得功。沐天波望了望三人,问道:“怎么郑森还没有来?”
林清华一听这话,方知郑森也被邀请,但他却不明⽩为何沐天波会知道郑森被邀请了。
⻩得功笑道:“黔国公不用等了,刚才去
郑森的人过来回话,说郑森⾝体不适,不能前来,看来今⽇只有我们四人商议这件事了!”
沐天波有些意外,道:“哦?他不来?”他沉昑片刻,道:“不来就不来吧,没了张屠户,难道咱们就只能吃带⽑猪?”
⻩得功道:“是啊!黔国公这次借着我的名义将大家召来,定有要事!”
此时林清华方知原来请他来的人并非是⻩得功,而是面前的这个黔国公,他望着沐天波那张通红的脸,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李成栋显然也才知道是沐天波将他邀请来,他不象林清华那么收敛,而是立刻问道:“难道今⽇竟然是黔国公你将我们三人请来的?”
沐天波摸着胡子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今⽇请诸位来正是老夫的意思,⻩将军不过是替老夫传话罢了!而且今⽇老夫邀请的一共是五个人,那郑森既然不愿意来,那么就只有我们几人议事了!”
“五人?”不仅林清华感到诧异,而且连⻩得功、李成栋显然也不知道还有一人要前来,所以⻩得功与李成栋齐声惊呼。沐天波抬头看了看面⾊古怪的三人,微微一笑,说道:“几位莫要惊疑,这个朋友你们也是打过
道的,说不定还认识呢!”他轻轻拍了拍⻩得功的肩膀,说道:“⻩老弟,不是老夫信不过你,而是因为那人关系重大,而且他不会轻信别人,所以只有老夫亲自出马了!你不要怪我啊!哈哈哈…”⻩得功与沐天波一起哈哈大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某是一向敬重黔国公的!哈哈哈…”望着眉开眼笑的⻩得功与沐天波,林清华心中立刻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这两个前两天还争得脸红脖子耝的人这么快就象老朋友一样亲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沐天波脸上的笑容渐渐平息,他吩咐亲兵摆上五个酒杯,并亲自在酒杯里斟満酒,说道:“几位今⽇能这么给老夫面子,老夫实在是感
的很,等老夫给几位引见一位朋友,我等再満饮此杯!”
沐天波转过脸去,向一名亲兵说道:“快去把贵客请进来!”
⻩得功、李成栋、林清华将头抬起,望着那厢房的门口,都想尽快看一看什么人能让沐天波放下架子亲自去请。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接近了厢房的门,随着亲兵的一声“到了,黔国公就在房中相候,贵客请。”的声音,一个⾝穿锦袍的人闪进了门。
当看清来人的样子时,林清华一愣,暗道:“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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