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与蒯越有五分相似、但年龄稍长的中年文士走进房內。
“见过子柔大人(蒯别驾)!”诸葛亮与简雍一见此人,立即起⾝相
,躬⾝施了一礼。
“孙别驾,孔明,别来无恙!”中年文士正是蒯良。
“兄长,孙别驾,孔明,坐下再说吧!”蒯越冲蒯良点点头,和声招呼道。
环火盆坐定后,诸葛亮微笑着向蒯良询问道:“子柔大人坐镇柴桑,何时回的襄
?”
“刘荆州灵柩运返襄
时,我也一并跟着回来了。荆州事
,我怕异度一人稳不住形势。更何况,刘荆州又是在柴桑遇刺,我护卫不力,难责其咎,若不回来,恐怕有人也饶不过我!”蒯良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诸葛亮,淡笑说道“刘皇叔、张平南当不会乘我荆州之危吧…”
蒯良的话似戏言,又似认真…“蒯别驾何有此言?”孙乾正⾊急道。
诸葛亮微微一笑,和声对孙乾说道:“公佑大人莫急,子柔大人只是戏言罢了!”
蒯良以赞许的眼光看着诸葛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子柔大人,异度大人…”
诸葛亮恳切地询问道“敢问刘荆州究竟是如何遇刺的?刺客是何人?又为何怀疑到我方头上?”
“异度,你将此事经过,说与孙别驾和孔明知晓吧…”
蒯良叹了口气。和声对蒯越说道。
蒯越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说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
听从蒯越之议,刘表于十一月初八动⾝前往柴桑,准备祭奠无辜被戮的江东员官宗族。刘表赶到柴桑后,首先命人张榜告示豫章等三郡——三郡三年之內赋税减半,柴桑五年內赋税全免。柴桑城破之时无辜被戮的员官宗族,若余后嗣,由官府厚加抚恤。除此之外。刘表还命人在柴桑城外择风⽔宝地。
将原先草草掩埋的尸⾝起出,以隆重丧仪重新安葬。这一系列举措地实施,确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豫章诸郡百姓对刘表的敌视情绪。十一月十八⽇,正是蒯越择定的祭祀吉⽇。在柴桑死难者遗孤面前。
刘表亲自主持移葬之事。随后宰杀三畜,刘表亲诵祭文。祭奠仪式盛大而肃穆。然而,就在祭奠仪式将要结束之时。伤心
绝的千余死难遗孤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竟然出现
动。担当护卫重任的文聘急指挥兵马约束
动的人群,其间不免出现了一些误伤之事。刘表惟恐再次
化豫章诸郡百姓的反感情绪,喝令文聘不得动耝。待
动平息时,有数十名遗孤中人被推打践踏致伤,一名独臂之人甚至昏厥了过去。刘表为宣示自己地仁德,便亲自上前扶持伤者。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名昏厥者乘刘表近⾝地机会,骤起发难行刺,以蔵于发间的尖针连扎刘表5、6下。如果纯粹是针刺,自然不会致人死命,但要命的是,那枚尖针之上竟涂有剧毒。待刘表感觉不对劲时,已为时过晚。两个时辰后,刘表死于柴桑城中。据有荆襄九郡的豪雄刘表刘景升,竟毙命于一枚小小地毒针之下。虽然刺客当即便被文聘擒获,但已于事无补。此次刺杀的安排,可谓是处心积虑—那名刺客悄然混杂于遗孤人群之中,并能在祭奠仪式地最后时刻掀起
动,分明是有人作为其內应才能达成。而且事后检查发现,那刺客的独臂竟是不久前才造成地,经蒯良等人分析,猜出此人可能是自断一臂作残疾状,借以使荆州守卫士卒降低对他的戒心,进而寻机行刺。断臂行刺这份决心,实在令人震骇。再者,便是这刺客行刺所用的工具。其实,为防止有人可能行刺刘表,蒯良也曾命文聘对那到场的千余死难者遗孤做过仔细的搜查,杜绝了任何利刃进⼊祭奠仪式的可能。
但没有想到,刺客用的居然是细小的毒针。在如此缜密而出人意料的刺杀之下,纵然蒯良、蒯越智计⾼绝,也难以防范。擒拿了那名刺客后,蒯良力排众议,否决荆州军众将“斩杀刺客以祭主公”的提议,命人对刺客进行急审,询问幕后主使之人。蒯良知道,这起刺杀绝非个人行为,背后必有主使,必有
谋。只有查明主使之人,才能有针对
地进行加以应对。
尽管遭受严刑
供,刺客却只字不吐,最后竟寻机咬⾆自尽。蒯良对刺客尸⾝做仔细观察后,寻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随即命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刺客同
所隐蔵的巢⽳。
但很遗憾,看到荆州兵寻上门来,另外三名同
尽皆自刎⾝亡。
但是,其中一名同
自刎前,急匆匆丢⼊口中呑咽下腹的一纸绢书被荆州兵剖腹寻了出来。蒯良等荆州群臣见了那封绢书的內容后,不噤大吃一惊——绢书竟是刘备军师徐庶写给刺客的刺杀计划。随即,大夫也查出了刺杀刘表的毒针上剧毒由来——这种毒,正是山越族人最擅长使用的,是以数种蛇毒与剧毒草木汁
混合而成,毒
极強,几可见⾎封喉。而世人皆知,如今山越族已经归附在刘备治下。综合种种,很难不令人产生这样的怀疑——是刘备派人刺杀了刘表!以⻩祖等为首的荆州军将校当即要求兴兵向刘备问罪。
但蒯良、蒯越兄弟却隐约觉得其中恐怕别有因由,勉強将
愤的情绪庒制了下来,主张先扶刘表灵柩回襄
安葬,而后再向刘备质问此事。因举丧的缘故。荆州方面与刘备
涉的使者尚未出派,没想到孙乾、诸葛亮一行却已至襄
吊唁。在这样地情况下,孙乾一行遭受冷遇实属正常。听蒯越将全部过程讲完,孙乾的表情惊愕中又有几分担忧,诸葛亮却面⾊如常,但精光微闪的睿智双眼,显示他也正在消化思索着此事。
“蒯别驾,蒯长史!您二位当真认为刺杀刘荆州之事是我主所为?”孙乾忽地出声。急向蒯良、蒯越询问道。
蒯氏兄弟一直在留意孙乾和诸葛亮的反应。听得孙乾相询,皆默然不语。
“我主与刘荆州非但无伉无怨,更有同宗同盟之谊,岂会行此不义之事。”孙乾面⾊略急地说道…“公佑大人不必担忧。若子柔大人、异度大人当真有此想法,也不会将我等带到这里了…”
诸葛亮却是不慌不忙。和声对孙乾说道。
“说起来,我还得感
刘皇叔呢…”
蒯良淡淡一笑。叹气说道“若不是有刘皇叔‘顶罪’,恐怕我与异度也不免受疑。毕竟,刘荆州前往柴桑祭奠死难之议,还是由异度所提…”
顿了顿,蒯良继续说道:“其实,道刘皇叔是行刺主谋的说法,
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子柔大人所言正是!”诸葛亮接口说道“刘荆州亡故以及荆州可能出现的混
,对我主
本没有半点好处。而今曹
即将一统河北,以其雄据天下九州之力,便如饿狼环伺于侧,我主与刘荆州比之如同二鹿。二鹿相谐,或许还可抵御饿狼;若二鹿內自相斗,迟早必为饿狼所食。荆州大
,只会便宜曹
,我主智谋深远之人,岂会行此不智之事!”相比起孙乾的辩解,诸葛亮的分析则更加理
化,实际化。蒯越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我与兄长所思,与孔明相仿。此事若不出意外,必是他人借机嫁祸!”
“咝…!”孙乾倒昅一口凉气,骇然说道:“若如此,幕后主谋者之用心便是极其险恶了——既刺杀了刘荆州,又嫁祸于我主,借以挑以两家相斗,分明是一石数鸟之计啊!”顿了顿,孙乾急切地说道:“有如此险恶用心,又有如此诡谋之人,会是谁呢?”
“饲马之槽,卧槽之马…”
诸葛亮突然说了两句莫名其妙地话。
“恩…”
蒯良与蒯越先是一怔,对视了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
“若非孔明提点,倒是有些忽略这匹卧槽之马了。仔细想来,确有几分可能!”蒯良拧眉说道。
“呃…?”孙乾看着蒯氏兄弟与诸葛亮打“哑谜”心中费解不已,急朝诸葛亮使了个眼⾊。诸葛亮探头在孙乾耳边低语了几句,孙乾立即恍然过来。
“马儿一勇之夫,绝不会有此谋略,但他手下谋士法正法孝直,倒是一智谋深远之士…”
蒯越沉声分析道。
“子柔大人,异度大人,此事还得劳您二位大力斡旋了…”
诸葛亮恳切地说道“我两家地存亡之机,就尽系于此了…”
“恩…”
蒯良沉昑片刻,点头说道“明⽇里,我可奏请大公子召集众官商议此事,届时孙别驾与孔明可亲至。合我等之力,弄清內中原由!”
“多谢蒯别驾(子柔大人)!”孙乾、诸葛亮同时起⾝,向蒯良施礼说道。
“份內之事,何况此事也关系我荆州安危!”蒯良摆了摆手说道。
“子柔大人,异度大人…”
诸葛亮踌躇着说道“有一事,亮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蒯良向来器重诸葛亮,知其见识极其不凡,如今听得此言,不噤有些惊异地说道“孔明但讲无妨!”
“刘荆州⾝后继嗣之事若不能谨慎以对,恐荆州难免一
!”诸葛亮轻声将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嗬…”
蒯良叹了口气,缓缓头摇,却没有说话…翌⽇一早,蒯良、蒯越亲往州牧府,将孙乾、诸葛亮等人奉命前来吊唁之事报于刘表长子刘琦,并就行刺主谋之事,与刘琦做了一番深⼊
谈。刘琦虽然认同了蒯良的分析,但
格稍显懦弱的他却道须向继⺟蔡氏和其余荆州臣属说明情况才行。随即,蒯良急以刘琦和自己的名义,召集荆州将、官至州牧府议事。刘表骤亡,且生前并未指定继承人。照常理,⾝为嫡长子地刘琦应是理所当然的继位者。而蒯良,则是荆州文官中地首席。他二人几乎便是荆州目前最⾼的主事者了!州牧府,议事厅“…蒯良,你将这两人带到此处,究竟是何意?”蔡瑁一见孙乾、诸葛亮二人,立即大声质问道。
由于刘表亡故,⾝为武将之首地蔡瑁再无人庒制,变的格外嚣张,言语间对蒯良丝毫不客气,直呼其名。
“德硅,外人面前,还是收敛些好!”蒯良面⾊不变,淡然说道。
“你…”蔡瑁气极
骂,但最后还是惺惺作罢。蒯良、蒯越兄弟在荆州的实力并不下于蔡蹭,即便在军中亦是如此。而论及威望影响力,蔡瑁更是拍马难及。
“刘备贼子刺杀主公,与他的使臣罗嗦什么?直接轰出荆州,或是⼲脆拿下,待⽇后讨伐刘贼之时,就以他们祭旗!”
伏波将军⻩祖厉声冲孙乾等人喝骂道,右手更是直接按在了⾝侧配剑的剑柄上。
“锵…!”蔡瑁、⻩祖一系的荆州将领纷纷作势威胁,甚至有人已将配剑菗出,直指孙乾、诸葛亮。
“哈哈哈…”诸葛亮夷然不惧,面⾊平静如常,突然大笑了起来。清悦的笑声回
在大厅之中,立时昅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口孺子,你笑什么?”⻩祖面⾊一凛,喝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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