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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京城向来是龙蛇混杂之处。在一般百姓单纯的观念里,京城嘛!不外乎是天于脚下的一块土地,要不就是金银淹脚目的黄金城!中原十大首富都定居于此,据说,几乎每走几步路就能遇上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照理来说,既然京城财掩脚目,那讨生活应该容易许多吧?抱持这天真的想法,不少年轻力壮的庄稼汉子纷纷搭了几个月的牛车,前来的京城找营生,就盼有朝一能够衣锦荣归…先莫说结果如何,在京城里讨生活的汉子的确不在少数,光天桥下卖艺的就有百余人。火啦!卖狗皮膏葯啦!砸巨石啦!只要能想得出花招,就有人在那里不要命的做。这也该算是京城的特色之一吧!

 不仅如此,京城另一特色就是叫化子多。别瞧华衣贵服的公子哥儿们街都是,那大江南北来的乞儿更多!反正京城遍地黄金,不用工作,光靠乞讨就能养活一大家于,何乐而不为?瞧!扁是京城杨府前大街上就有十来个乞丐;有的脸上生了个大毒疮,有的脚瘸了,有的还四肢健全呢!无非就是想白吃食。至于杨府的东边大街上有几个摊子,有的卖豆浆,有的呢卖芝麻包,更有个風騒大婶在卖远近驰名的豆腐。

 差不多四十来岁吧?浓装裹的脸蛋上尚有几分姿可言。不过说也奇怪,瞧这些小本生意的摊子,是天未亮就要起来干活,偶尔生意差些,就算是卖到二更天的也大有人在。可这大婶呢!瞧上去是有四十余的年岁,可再一纫瞧,一双葱白似的小手像少了二十岁似的白—姑且不论是否保养得宜,瞧她一双桃花眼溜啊溜的转了几回,就净往那杨府瞧去,像是在盼些什么。见有人来买豆腐,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可她一见杨府里出来了二名家丁,急忙拿绢子,扭捏着水,上前打声招呼…

 “李管事,好久不见啦!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娇柔的女声让男子从头到脚酥了一回。

 李管事楞了楞,猛瞧着这风韵犹存的大婶。

 “大婶…我认识你吗?”不该认识吧?家中尚有那河东狮吼的太座,要是旁人传去了风声,说他在大街上和一妇女搭讪,他李瞿漆回去可跪定算盘了!

 当下,为表清白,退了几步,同那徐娘半老的大婶保持些距离。

 “唉唷!我说李管事,你是贵人多忘事嘛!我风大婶的摊子摆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咱们好歹也该其是街坊邻居,怎么?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顿了顿,低声音,不让李瞿漆身旁的张良听见…

 “你忘了上回到宜坊召的歌吗?那可是我家二丫头,你还直夸她功夫好,怎么才一转眼就忘了?”再一顿,瞧瞧他一脸惊慌,故作叹息:“那二丫头是不值钱,让你玩玩就算,可下回遇上李大娘…”

 李瞿漆心一凛!天生就是那种做了坏事没胆承认的家伙。一头冷汗地挥手让身边的张良先行离去,再口道:“大婶,你千万别胡乱说话,我李瞿漆喝花酒向来是不赊不欠,怎么?你是存心来敲我竹扛?”

 那大婶一脸委屈,大声嚷嚷:“李管事,你这是什么话?我风大婶是那种啃骨头不吐皮的吗?既然将二丫头卖进宜坊里,就没有向你再收的道理。只是瞧你们杨府近来喜气洋洋,想来拈点喜气罢了!李管事,你是将我风大婶想成什么人物丁?”她又嚷又叫的,让那李瞿漆又出了一身冷汗。

 “大婶你别误会…小声点!小声点!你想沾喜气,那可是找对人了。下个月初,是咱们少爷与小姐的大婚之,你若愿意,我倒可为你张帖子来。”如今就算是去杀人放火,他都愿意,只求她别再这放大声嚷嚷,若传到他那婆娘的耳里…

 她错愕地瞧着他…

 “杨家大少要成亲了?是哪家的闺秀如此有福气,能让杨大少爷看上了眼?不是我胡乱说话,京城内到处传着杨大少有断袖之应.怎么…—”

 “唉!这说来话长,总归一句话,全是一场误会。少爷喜欢的姑娘,十八年来都在山林中长大,从小就让义父给女扮男装,她自个儿也不知情;大伙儿说的就是她。风大婶,你可要帮我辟辟谣,咱家少爷哪有断袖之癖…”

 “那姑娘该不是今儿个下午,衣衫不整地走进杨府的那位姑娘吧?”风大婶的语调忽地尖锐起来。

 李瞿漆诧异地瞧了她一眼,那女声…好像不怎么像四十来岁的妇女吧?

 “风大婶,你知道那姑娘便是婚配少爷的宝姑娘…”本来想再长舌一番,忽地瞧她眼里感出冷意,及时收住了口。

 须知,李瞿漆的长舌与胆小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有什么事情一旦落入他嘴里,准被说得天花坠!今儿个遇上知己,本想将一肚子的秘密说出口,但一瞧见这风大婶眼古怪,心里暗叫声不好。

 若让杨明知道他一五一十的将“家丑”说出,他这管事的职位还能保吗?再者,这风大婶騒是騒到骨子里去了,但心里总觉得的,像是…是啦!像是她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捏死他似的。对!就是这感觉!

 当下,李瞿漆连忙找个借口离去,免得旁生枝节。他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去宜坊了。做坏事是要有胆的,胆小如他,一生也只能伴着他那凶婆娘。

 那风大婶倒也不拦他;神色冷冽的走回摊前,打开两个暗格,拿起一卷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差不多二十余岁,头戴嵌有双风翊龙的凤冠,身着红罗祎衣,芙蓉似的脸蛋总带有几分哀愁。说不上是倾城美女,可也称得上回眸一笑百媚生,清雅出尘的韵味我见犹怜,是瞧上一眼便叫人魂牵梦萦的女子…

 那李管事嘴里的宝姑娘分明就是画中女子的翻版!不过就是少了几分哀怨,多了几分组合,若能再细瞧那耳垂上的饰物…

 嘴一抿,想起那跟在宝姑娘身边的黑衣男子。不该有错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寻遍大江南北,哪知那丫头胆敢回到天子脚下!

 一双桃花似的黑眸溜到那躺在街口、生有大毒疮的老丐身上,瞧他睡得正安稳,可眼皮隐约地掀了掀,出死鱼般的眼珠。

 彼此瞧上一眼。互通迅息,就见那老丐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大头觉;而那风大婶又回到摊子前继续卖那豆腐去了。

 “我说,你原就是女孩儿!”这厢,杨明是不厌其烦地重复说明,反正是打定主意要地明白事实真相。

 尤其瞧她坐在那里半晌动也不动,像小傻蛋似的猛瞧着他,这倒也算是好反应。

 须知,以往每说她是女孩儿,不消半秒钟,她便跳到他身上又捶又打又咬的,幸得他练武练就了一身钢身铁骨,否则岂不早让她给打惨了?

 而今儿个总算有希望了!

 瞧她足有半盏茶的工夫动也不动一下!这丫头像是傻了似的杆在那里,就差设变成石像…不吭声代表她是在用心思考,思考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也该是老天爷同情他杨家的时侯了!

 他只不过是想娶个老婆好过年罢了,有错吗?她若再不开通,他也别在江湖上混了,干脆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好了!

 “你…你说,我原就是女孩儿?”她细声细气的,总算开了金口。

 瞧她不怎么排斥,准是想通了。

 思及此,他大喜过望,道:“小宝儿,你原就是女孩儿啊!我何时骗过你了…”后半段话就这么顺口溜了出来?算他倒楣,正诧异事情怎地这般容易,哪知阿宝一个跳将起来,冲向他,面左右开弓就是二巴掌。

 若不是他闪得快,这回不成西瓜脸才怪!

 “‘我何时骗过你了’?亏你还说得出口!”一双美目着愤怒的火焰…“你哪时没骗过我了?早知如此,我何苦将心底话说出来!让你取笑吗?”

 “小宝儿…”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想做女人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可你偏爱欺负我,以为我会再相信你吗?”她是气炸了,想踢他的要害,却让他轻易避了开去。

 没事武功那么高干嘛?想狠打他一顿都不容易,瞧他还笑得那般贼兮兮…

 “你笑什么!又在笑我吗?天底下有那么多好笑的事,你偏来取笑我!我…我…”气得没法子说话,就差没吐出血来!

 眼角一瞄,总算找到恨工具,拿起桌上茶壶就往他身上扔去。

 “再笑啊!算我阿宝有眼无珠,才会喜欢上你这种臭男人!”拼了命找东西丢他。

 不消说,杨明是轻松闪避,一张嘴笑得合不拢来。

 之所以笑,并不是取笑她,而是她终于气恼自己是男儿身。

 须知,过去她老以自己是男儿身而自豪,今儿个改变心意,反想做女孩儿,岂不是件可喜可乐之事?

 只要她自己想当女孩儿,事情就容易办。

 当下,例也不以为意的咧嘴一笑,任她又捶打又个过瘾,待她忍不住口气时,趁其不备,用力吻住她的瓣。

 此举自然换来响亮的二巴子,鲜红的五爪印镑留在他的脸颊上。

 他怒也不怒,笑道;“你若每抗议一次,我便吻你一次。”这话算是威胁了吧?

 但依阿宝的个性,是吃软不吃硬,儿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美目一瞪,又是数落又是抗议,还想施展拳脚,让他吃一顿苦头…她算是称了杨明的心,反正就是料定她不当回事。也罢,正好正大光明的吻她,免得老说他像贼似的偷吃她的豆腐!

 唉!这丫头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杨明堂堂七尺之躯,先莫论那出色的家世,光是貌比播安的俊貌,从十五岁起,三天两头的就有媒婆上门说媒,多少千金等着他去垂青,偏他一个也看不上眼,就是瞧上了这傻丫头…以为他生来就是大狼一个吗?

 不得不承认过去的私生活放了些,可还不曾饥不择食啊!以为对每个女人皆是如此吗?这个小傻瓜!他也是有原则的,是有女人投怀送抱过,不过能让他如此厚脸皮的施展人的功夫,她还是第一个。

 能怪谁?要怪就怪他的心轻易失陷,裁在这丫头手里?

 而他也清楚的,他的专情如同杨家的每一个男人,这辈子只要定一个女人,三四妾与他是绝了缘。这也好,能专心一意应付这小麻烦!天知道再过五十年也不会厌烦…那是说,如果还没先让她打死的话。

 嘴角换上得意的笑容。反正是快过门的子,爱怎么亲热又有谁敢说话?她吗?这年头还不时兴女人出头,自然该听他的才是。

 “你又欺负我…”她正又要冒出抗议之词,他就又“正大光明”的吻她一次。

 于是乎,她每一有举动或开口说话,他就用力吻她一次。反正老早就想亲近她,今儿个算是称了他的心,最好她继续抗议下去,他又不吃亏。

 唉!谁叫他吻她搂她上了瘾!谤本没打算戒掉。尤其瞧她气得涨红的脸蛋,心中柔情不免又增添几分。一个月前若有人道他会陷入情网,他只怕当作耳边风,儿不信。

 起先,阿宝还生气地又要抗议,不过每一启口,便让他给封住了,到最后,已经不知是气是羞了,真很不得抹去他脸上的贼笑!

 也算是学聪明了,及时闭上嘴,不再抗议,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他吃去多少豆腐呢!瞧他一脸的失望,自然也不会承认她自个儿的心猿意马…

 她定是疯了,才会喜欢上他这头大狼!

 杨明例颇遗憾她的轻易投降,还认真地问她一句:“小宝儿,你当真不抗议下去?”瞧她的朱让他吻很红肿,嘴角不觉扬起。

 阿宝闻言,正要张口怒骂,及时瞧见他等着再吻她的眼神,忙收住口,恶狠狠的瞪着他。以为她还会掉进他的陷阱吗?她阿宝才没那么笨呢!

 “想你定是跟在我身边久了,学了我几分才智吧?”他懂自夸的说。瞥了她一眼,就盼她再反驳几句。

 哪知她紧闭着,眼里的怒火差点活活烧死他!

 耙情她是下定决心不再“抗议”了?这倒也无妨,反正机会多得是嘛!

 当下差人到前厅请杨月小姐同丫环小渔儿过房一聚。

 她怀疑的瞄瞄他,问道:“她们来干嘛?”就是忍不住好奇心。

 “验明正身啊!”“验明正身?什么正身?”

 他的意有所指她自然听不出来。本来阿宝是想跑出闺房的,可他一个大男人挡在门前,不管怎么跑,也只能跑到他怀里!又要让他吃豆腐吗?当然不!在这种选择等于零情况下,她只好气呼呼的待在椅上,不明白他何以要大费用章的请杨月她们过来?

 到前厅去不好吗?也能见见那自称是她兄长的男人啊!不过之前没仔细想,现下一有空闲才回想起杨明似乎对兄长颇有敌意…是因为当初在“高升客栈”没救他的缘故吗?

 想了想,这倒有几分可能。分明是杨明度量狭小,亏她还喜欢他的…

 恨恨地抛了个大白眼给他,让他一时之间困惑不已。

 “丫头,你在胡思想些什么?”

 “我在想,你还真小家子气!”

 “我小家子气?”

 阿宝认真地点头。

 “早该发现你的度量狭小。想想当初我不过说你一句像女孩儿的话,你就欺负我至今,不是度量小还会是什么?不过你可也别忘了,我男扮女装是为了你啊!当初是你可怜兮兮地求我,我才扮作女孩助你躲开不幸的婚姻,说起来你应该感激我的,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她不平的申诉。

 杨明一笑,道:“说起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那还用说!”

 “我该向你赔声不是?”笑容愈来愈气。

 “那是当然。”一步一步又踏进他的陷阱。

 杨明跨前几步,嘴角那惯有的笑让阿宝一惊!

 “你想干嘛?”她睁大眼。防范什么似的拖着椅子后退数步。

 “赔罪罗?”绕着桌子追着她。

 赔罪?有人暗罪是这般赔法吗?

 “我大人大量,你只要口头上说声对不住就成啦!”阿宝还真当他有所忏悔。

 “那可不成。”

 “为什么?”一个好奇,停下脚步,却让她一把搂进怀里。

 “显不出我的真心诚意嘛?”

 “真心诚意?”阿宝傻气地盯着他,很白痴地问道:你要怎么表现出你的真心诚意?”向她叩首吗?

 “这还不简单。”俯下头,眼见又要亲她一下。

 事到如今,阿宝还能瞧不出那一副的神情吗?认识他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没一天不让他偷吻三五次的,虽说每回都让他吻得晕头转向,而且喜欢的…这是私下话,可不能告诉他,要不然他一个得意,万一成天着他,那还了得,好歹是两个男儿身…

 不对唷!见他愈来愈近他,是挣不他的怀抱,可他的手还有用处啊!急忙用双手推挤着他的脸庞,将一张貌似潘安的俊脸挤得活像猪八戒!

 “大哥?”

 杨月见到就是这幅景象。

 像是哪家放的公子哥儿想‮躏蹂‬无辜纯洁的少女!

 那是她向来豪风趣的大哥?打死她她都不信!

 倒是杨明不怎么在意形象破灭,笑嘻嘻的捉下阿宝的小手,附在她耳边低语:“这回赔罪不成,还有下回。”像是允诺什么的,惹来阿宝的脸蛋一阵红,不知是气昏了头,还是羞得说不出话来!

 瞧眼前这一对这般亲密的模样,杨月倒也不好意思上嘴,是小渔儿先开口的:“少爷,你差人叫我们来,可不是看戏的吧?”

 “自然不是。”杨明牵阿宝的小手,走上前。“今儿个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小宝儿,总不能让你一辈子糊里涂做个半男儿。月儿,丫头,就有劳你们来证明这傻丫头是男是女了。”

 杨月点点头,笑道:“也该是让嫂子知情的时候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是男是女还用分吗?你早该知道我的别才是…”阿宝不解地问。

 杨明的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贼笑,惹得阿宝背脊一阵发凉,正要再开口骂几句,哪知他神秘地瞧她一眼,道了声告辞,使离开闺房,转向前厅招呼那自称是阿宝兄长的男人。

 阿宝本想跟出去的,可一见杨月和那小渔儿…

 “你们脸色怎么古怪透了?”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小渔儿吃吃笑着,扑上前去就是剥她的衣衫,惹得他惊叫连连,而那杨月呢?

 竟开始轻解她自个儿的罗衫起来了…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啦?阿宝吓得脸色全白,想推开小渔儿,可又怕自个儿力气过大,伤了她…

 那可怎么办?

 是不是又是杨明想了什么法子来整她?

 铁定是他耍的花招:待会儿定要找他理论,顺便再赏他一拳!

 可现在呢?

 阿宝不住惊吓地大叫出声,因为他很不小心地瞧见杨月的身子。

 那杨月的身子…怎地同她一般?

 难道杨月也是男子?

 可杨明的身子又跟她俩不同了,这又作何解释?

 纠的思绪拼命地往她脑里钻,一时之间搞得他晕头转向,就盼有人为他解答…

 坦白说。打从阿宝住进扬府一个月,杨家天天有鲜事可瞧…这是杨府家丁的私心话。例如偶尔瞧阿宝不时地向杨明少爷挑衅…好听一些的呢!是女儿家在撒娇,难听一点,就是河东狮吼;那大嗓门一点顾忌也没有,往往骂得杨明少爷体无完肤!偶尔兴致一来,还朝杨明少爷拳打脚踢。

 他们作下人的都为这未来少夫人捏一把冷汗。她可曾想过有朝一,万一杨明少爷震怒起来,受不了她,飞来体书一封,岂不要她落街头?

 瞧!如今这未来少夫人住的厢房又传来一声震耳聋的尖叫声,虽说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跑出来一探究竟。

 只见在前厅,那杨明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头,悠闲的品若;仇似海同那霁月则板着一张扑克牌脸,像是什么也没听见—那是说,在还没瞧见阿宝气呼吁地冲进前厅之前。

 “该死的你!你早知道了,是不?”阿宝快气昏头了。一冲进前厅,就往杨明那边狠瞪。

 “知道什么事?”温的态度惹恼了她。当下正想用脚踢他所谓的“要害”一个不准,反倒踢到椅脚,痛很她哇哇大叫!

 杨明摇头叹息。

 “丫头,既知自个儿是女儿身,就该收敛你的行为。”

 “既然知道我是男是女,为什么不告诉我?”敢情是接受了自己的新别。

 那是当然的嘛!

 十八年来阿宝不是曾过女孩的身子。可今儿个杨月轻解罗衫从她亲眼目睹女孩儿该有的身材,如此一来自然产生疑问…例如,怎地他的身材跟杨月一般?他可是男人呢!又例如,在牧场上为他刷背叫瞧见他的身子,怎地又跟他不同?还有所谓“男人的要害”他怎地没有呢?

 如此一连贯起来,阿宝倒也不傻,唯一结论只有一个。

 除了她是女儿身外,还有什么话可说?

 加上杨月在旁举证:一是阿宝的脸蛋光滑如初生婴儿,可曾同其他汉子般皮肤糙,略有青须?这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二者,杨月问她可曾来过月事?

 这所谓的月事,阿宝是儿就没听过。详加解释之后,才知原来是十六岁那年某爬树之际,突觉肚痛,不幸跌落地面,回树屋才发现“内出血。”从没一次这般惨烈,爬个树还受重创!所幸这所谓的‘内出血’一个月才来一次,除了头一、二天腹痛得厉害,倒也不觉得怎么难受,原来…这便是女人专有的月事!

 是真的吗?至今尚未半信半疑,睨着杨明,问他:“你有没有月事?”听杨月言道,男人是没有这玩意儿的。

 “唉”的一声,那仇似海将刚饮进的茶水给了出来。

 而那杨明…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喂,我在问你话呢!”

 杨明轻咳一声。

 “丫头…”任他思想再开放,也没料到这丫头胆敢将这般隐私之事当众嚷嚷出声。

 唉!他早该想到这事关乎这丫头,绝不该等闲视之。

 “你只要告诉我,有或没有就行了。”

 “没有。”

 他怀疑地子他…

 “这是女人才有的玩意儿?”

 “当然。”

 “可…我有啊!”“所以,你是个姑娘家。”处变不惊的态度让家丁暗地叫好。

 左看右看还是杨明少爷有少主的气势,应付任何事心底都有个谱。哪像仇似海,别看他整板着一张脸的,活像什么事也没有动他,可今儿个他呆楞的神色非得让手下的人讪笑数不可。

 阿宝再瞧瞧杨明,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你没骗我?骗人的是小狈。”

 “小狈是你义父。”他沉声道。

 “这倒也对。你既然没骗我,自然是义父骗我了。但,义父何苦骗我一十八年?是男是女不都好的吗?”

 杨明神情不变,子着黑衣男子。

 “这件事,恐伯你得问你兄长了。”说是兄长,杨明却始终存疑。虽有龙形纹饰作为凭证,可心中大石仍未落下。也许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未有充份证据不敢采信,再者,这丫头跟他可没任何相似之处。

 霁月冷眼瞧他半晌,才合盘托出前因后果。

 “先父原是江南人氏,家境小康。虽是文弱书生,可也同不少江湖人士来往密切,阿宝的义父便是其一。十八年前,先父惹上江湖恶人,全家上下二十余口,除了我与阿宝,无一幸免!我同家中老仆由密道逃出。而她,或许就是让她义父所救,为免恶人追杀,便将她当作男儿养也未尝不可。”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眼杀机…“这道疤痕便是那时所留下的。”

 阿宝闻言,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为除了义父,就没有其他亲人,可如今冒出个大哥,又冒出死去的爹娘。自然一时间无法接受…

 “可为什么义父没同我说过呢?”她问道。

 “这…你毕竟是女儿之身,也许你义父盼体平淡过,不涉江湖恩怨。”

 是这样吗?

 爱总觉得说不出来的古怪,好像兄长在骗她什么似的…对啦!愈瞧他的眼神愈像每回义父骗她的眼神!在骗她吗?他没理由骗她的,准是近老让杨明骗来骗去,给骗昏头了!所以现在一遇人,就有怀疑之心。

 这该是她的不对。想她以往多信任人啊!人家说一便是一,哪来的怀疑?她该信任兄长的,不是吗?

 可她还是觉得古怪的。

 杨明哪知她的想法,注意力全搁在黑衣人身上,问道;“你可认识她义父?”

 “自然认识。当年虽不过十岁,可家中来往的江湖人物皆略有印象。此人名曰盛武文,一双铁掌是出了名的、阿宝,这姓盛的左手可是有六只手指?”

 阿宝想都不想地点头。

 “那定当无误。阿宝的容貌…酷似先母,若不是之前瞧见她身着女衫的模祥,与先母似同一个模子出来,只伯我也认不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宝眼一亮…

 “我的长相其跟娘一般?”那岂不是看着铜镜,就像见到娘了吗?

 “如出一辙。”

 杨明打量他,谈然道:“想来阿宝也不姓吕了?”

 “我自然是姓吕,否则义父何以在临死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姓什么呢?”她忍不住上嘴。

 “若是避人耳目,定不用真实姓氏,再说,”杨明的脸庞闪过一抹好笑…“只怕你这丫头是将‘女’字听成‘吕’字了吧?”

 阿宝睁大眼,气愤道:“你是在嘲笑我?”

 杨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松接住面而来的拳头。

 “既然你义父同你亲生爹有好情,在他临死之前,定会将你的别说出来,难不成他真盼你娶生子?还是一生一世懵懂做个半男儿?”

 没说出口的话是—依这丫头的个性,向来是在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前,就先发起疯来。不难想像她义父话说一半,被她打断的情形。思及此,倒也可伶那姓盛的男人,养了这丫头一十八年,说不定到头来还是让她给气死的!

 阿宝想了想也有理。回想当初,义父似乎也像是在说“女”字,难不成真是她误会了?不过,这可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义父,谁叫他话说一半,就断了气,好歹也把话说完嘛!敝她吗?才不!

 害她当了这么久的男儿身,下回上山拜祭义父,非得好好骂骂他不可。

 不过…

 “那我姓什么呢?”她期盼地盯着兄长。

 黑衣人沉半晌,才道:“…姓朱。”

 “原来我朱玮宝!”

 杨明若有所思地凝视那一闪而过的迟疑。是真话吗?

 “既是如此,为何一户小小人家会有皇家之物呢?”仇似海忽地说道。

 杨明一惊!忘了那龙形纹饰,瞧仇似海斩钉截铁的神色,仿佛…仿佛认定了阿宝耳上的金饰就是皇族之物。倘若真是如此…当下瞥了眼朱霁月不曾变化的脸色,看他有何说词?

 “杨府的外墙不也漆上一条金龙吗?”朱霁月冷漠答道。

 看来他是将杨府里里外外了解个透彻了。

 须知,龙是帝王的象征,一般普通百姓是不能、也不敢随意带个刻有龙的东西上街。可杨老太爷偏不服气,雇了画工在杨府外墙上画了条出神入化的金龙,当下惹得京城一阵轰动!传到宫里去,自然龙心不悦,派官员前来抄家。哪知杨老太爷舌灿莲花,说什么龙乃四脚,可杨家外墙上画的金龙共有六足,比帝王家的龙足多了两脚,这分明不是龙嘛!皇上该不会误以为是龙吧?再者,六足比四足多了两脚,生来就是为皇上效命奔波的…自然一番胡吹臭盖,把武宗捧得跟天一样高,把自个儿贬得比猪狗都不如,龙心大悦之余,什么抄家〔么灭族,全收回成命,还倒贴百两金子!

 这武宗算是上了老太爷的当了!

 而老太爷也算称了心,在京城里杨府算是唯一有胆子敢将龙留在一般百姓家中的。

 杨明不怒反笑,道:“朱兄说得倒也对。”顿了顿,再道:“既是如此就有劳仇兄为我这未来大舅子准备厢房,朱兄,你意下如何?”

 “既然阿宝将下嫁杨家,我这兄长自当留下。”

 阿宝瞧瞧杨明,再瞧瞧兄长,轻扯杨明衣袖,低语:“我有话跟你说。”

 “体己话?”

 她烦恼地摇摇头,低谊:“是攸关你的婚事…”

 杨明面不改的瞧她,牵她的小手,朝众人一笑…

 “想我未来娘子有话吩咐,不得不先行告退。”语气中颇有管严之势。

 待出得前厅,瞧阿宝一脸烦恼,就算此时吃她豆腐,只怕她也无所知觉。杨明嘴角一抹轻笑,他又岂会不知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她在想,既然知道了她是女孩儿,还会娶她吗?他可没忘当为了诓她嫁他,用了什么妙招…

 “小宝儿,如今你的身世之谜尽解,离婚期也尚有一段时,原就打算带你出去走走…不如,先去西郊的香山吧!那儿寺庙甚多,尤以碧云寺香火最旺,趁此机会,也可为你父母上香,以佑他们在天之灵。”走过七曲桥,行至后花园的凉亭边,杨明才开口,而说这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反正是早想带她出去走走的,今儿个算是顺水推舟。对于她的兄长,是该防。他是儿不信那黑衣男人是她兄长之说,他也太冷太酷,说起不共戴天之仇像是在说书似的;唯一情感的时候,该是谈起他脸庞上的疤痕吧!

 他儿就不打算让阿宝同那所谓兄长多接近。

 “你说得倒也对,我是该为爹娘上柱香,可是…”阿宝的脸蛋红了红,道:“你真想娶我吗?”

 杨明隐忍笑意,咳了咳,道:“此话怎讲?”

 “你知道我是女的了啊!”怎地连这点小道理都不懂?她怀疑地瞧他一眼,纳闷他的声音怎么有些古怪。

 “那又如何?”

 她白他一记,气他的无动于衷,恼道:“当你苦苦哀求我助你逃开你爷爷的退婚,那时我可是男儿身,你当然找我帮忙啦!反正你又不吃亏。但如今,我已是女孩家,你娶我自然对你有所不便,是不?”亏他还自认聪明,连这点道理还要她分析给他听。

 杨明蹙起眉头,沉思似地点了点头。

 “你说很倒也有理。娶你的确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可我也有好处吗!”阿宝急忙上嘴。“起码,我可以保护你嘛!我可不比其他的娇弱千金,要打柴、要爬树我样样都成,你可别忘了在‘高升客栈’我还救过你一命呢?”

 是吓他一命还差不多!要她保护他?不如由他保护她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她急切想要当他的娘子,他倒是颇为吃惊。须知,平这丫头对他非打即骂,少吴侬软语的,如今她像是没嫁给他就要上吊似的!不咳了咳,非得隐忍笑意不可。

 一直以为她不掩男女情爱,要地在短短时间之内就爱上他是难如登天,如今想来…也不枉他一片真心。

 “你还在想什么?这种好老婆是很难找的!”

 杨明差点呛住,连咳了几声,捉弄她道;“小宝儿,你大概不知杨家男人娶是须有三大要件吧?”“娶要有条件?”

 “这是当然。娶当娶贤,这是天下一般男子的基本要求,我自然也不例外。”

 阿宝怀疑地瞧他…

 “娶贤?你该不是指三从四德吧?”

 是愈来愈存疑了!之所以想当他老婆…该如何说呢?八成是跟在他身边久了,也习惯了!再者,虽不愿明白承认,但她愈来愈喜欢他了!如今既是女儿身,这份糊里糊涂的感情也该可以有所依靠,嫁他是最简便的方法了嘛!嫁给他,可以一生一世跟着他,他也不必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想了想,忽地口问他:“你喜欢我吗?”

 杨明眼底闪着狡猾,笑道:“这得瞧你是不是符合我的要求啦!其实我娶的条件倒也简单。首要这个‘贤’字嘛!就是老婆不动…这道理你可明白?丈夫打老婆是天经地义,不过这老婆打相公嘛!是根本没天理。我的要求也不算高,不求纳妾,只求老婆侍候得体,你…行吗?”似乎有些得寸进尺,瞧阿宝眼底冒出怒火,忙笑道:“不行也成。起码第二个条件,你总成了吧?”

 “你说说看。”真恨不得朝他一拳打过去!

 杨明愈笑愈开心…

 “第二个条件更简单。小宝儿,我呢!娶可不愿娶个木头娘子回来。这热情是该有的,老是让丈夫的主动,偶尔也会生厌,当我娘子是定要采取主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主动?”阿宝睁大美目,口道:“你…你…你要我去吃你豆腐?”

 “差不多是如此。”杨明敞开怀抱,分明就是一副早巳垂涎三尺的相。“总得让我先试试,才能判定你够不够格做我娘子嘛!”

 “你…你不要脸!”阿宝气炸了!一定要嫁他吗?谁希罕?不嫁他也成。

 谁说她一定要嫁人的?但,他是一定要娶的,不是吗?这几是听杨老太爷说过,杨家就杨明一个独子,就算他五十来岁,也得要娶个老婆。届时,她怎么办?不想他娶别的女人的心态已是昭然若揭…

 “如何?我在等着呢!”

 阿宝恨恨地瞪他一眼,爬上凉亭的椅上与他对视,瞧他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她能如何?暂时忍气声,留待以后再报仇啦!

 无论如何,是不想见他娶其他女人的,那倒不如娶地好了。待将来跟在他身边,定要报今笑她之

 “你闭上眼。”

 杨明倒也听话,念她第一次经验、乖乖闭上双眼。

 阿宝深口气,贴近他的脸庞,胡乱就往他脸上用力的印几个吻,不亲还好,一亲…

 杨明咕哝几声,上一嘴…

 “我说,小宝儿,你是在报仇吗?”瞧她那股劲力,不鼻青脸肿才怪!

 “我是在亲你!”

 杨明轻叹一声…

 “照你这般亲法,改明儿就着为我上金创葯吧!”一双魔手早悄悄伸到她后,轻轻一楼,让她跌落怀中…

 阿宝惊叫一声,连忙攀住他的颈项,抬眼怒斥他:“你干嘛?”

 杨明一笑,俯身近她,道“既然你不懂如何亲热,那倒也无妨,杨家男人娶第三要件,就是做丈夫想亲热,老婆必定要配合…”

 阿宝不疑有它,奇道:“要如何配合?”

 “就是这样罗…”封住她的朱绵半晌。就爱趁其不备,亲她几下,瞧她一双玉手紧攀着他不放,不待此时,难不成等她拳头飞来?

 阿宝的眼原本张得又大又惊奇的。

 他又诓她?是该气他一阵的,可…也喜欢他的吻。勉强忍受一下好了。虽说每回老让他“欺负”得头昏脑,但也不算讨厌;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只好努力配合一下,就当很投入好了。主意一定,她用力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他,僵硬地回吻他,然后很用力地努力地啃着他的嘴

 那躲在一旁的家丁看呆了…

 原是来通报杨明,做新娘服的裁已经候着了,哪知会遇上这等阵仗,更叫人吃的是,别看阿宝平对杨明又又骂又打的,可私底下?

 亲热得很呢!

 原本是不怎么看好这桩婚事的,现下大伙儿全乐得上了天。逢人就道少爷与未来少夫人有多恩爱…—”手底下的人向来是比嘴快的,不消半天一传十,十传百,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原来杨家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公子爷儿,终于让一头母老虎给擒住,而且不幸的陷入情网。既然老婆是母老虎,动不动就打他,那往后的日子,岂不非时时给揍得鼻青脸肿不可…

 这杨明,可怜唷!

 当下,京城的大家闺秀更是炙手可热了!没法子,这年头还是娇弱的千金好,要是娶回孔武有力的老婆,只怕房花烛夜就先让老婆给话活打死…一时之间,京城喧腾一时,纷纷对这场婚礼下了重注…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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