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万家佛一抱着青青走进客房,小四就忙着追过来。
“爹爹!娘怎样?”
“嘘嘘,你娘有点不舒服…你娘没事。小四,你回房待着,等爹去找你好不好?”万家佛放下青青,见她还抱着自己不肯放,心里又开始恼了。
小四来回打量着他们,小声问道:“爹,你是要跟娘生胖娃娃了吗?”
万家佛闻言,瞪他一眼。“小孩子问什么?回去隔壁,要真有事,大声叫爹就是。”
小四乖乖地走出去,回头又看了他们一眼,咕哝:“明明说只有小四一个儿子,爹又想生胖娃娃,反正也不会太久,爹的动作都很快的。”
门悄悄地掩上了。
万家佛俊脸微酡,瞪着还
着自己不放的青青。“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是你告诉小四我动作很快吗?”
“佛哥哥…”她脸红咚咚的,紧拉着他的衣襟不放。
“那媚香到底是什么味道?下了多重在青青身上?那女人我绝不放过!”他恼怒暗骂,随即对她柔声道:“青青,青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要是忍不了,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咱们是夫
,男
女爱本就正常,你就不必那么难受了…”虽然有点不太高兴,毕竟青青是受媚香所惑,而非出自她对他的情
,但说不定也算是个转机,青青这两天对他没个好脸色,也许一番火热的温存,让她又会变成那个以夫为尊的青青,反正他一向是很把握机会的,不用白不用。
思及此,他俊脸含笑,正要吻上她的
瓣,释放她体内的燥热,突地,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已经摊平在
铺上头,青青正爬上他的体身。
“…青青,那个…我上你下,好不好?”他很温柔地问,释出他生平最大的善意。
善意被驳回,他彻底地被吻住。俊目瞪大,难以置信他的青青这么的野蛮,以往行房多半是他主动,她一开始什么也不懂,全由他教导的,媚香真这么可怕?
忽地,她跨坐在他的
上,他有些傻眼,心跳不由得加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妖怪的媚香影响。青青她一向含蓄,若有温存,必是由他主动,成亲八年,她总是带点羞意跟笑颜承受他的温柔,从来不曾看过她想…驾驭他啊!
趁着令人心动的吻滑到他的喉结时,他挤出
人的笑,柔声道:“青青,青青,慢点,我是你相公…理当让我动手,你躺在我下头的,你这样很损我男子气概的…”
“佛哥哥…”她眸内布
情
,双颊异样晕媚,衣衫已经半
,她
蒙地子他,哑声问:“你喜欢有人爬在你身上?”
“当然不!”他连忙道,不知道该不该任她为所
为。这真的让他一个大男人很没面子啊。
“那你让人这样
你?”
“没没,青青,我说过了,那绝对是误会…”他顿时闭嘴不语,跟她同时瞪着她手里撕下的黑色衣袍。
她皱眉看了半天,脑筋有点混乱,讶问:“我是不是太大力了?”
“我从不知道你的力气这么大…”他轻声喃道:“真的。”
她朝他
出甜甜的笑,道:“佛哥哥,我以前,从来不敢抓伤你身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坐在他身上想了半天,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青青,你想抓就抓,不过,咱们还是要打个商量,为了保有你佛哥哥的男子气概,我在你上头,好不好?”他很柔地说。她不知打哪儿下手,他知道,而且经验保证丰富,他很自动自发地扯下自身的
带,然后双手轻轻扣住她的细
,随时准备把她“扳倒。”
他是个大男人,绝对很讲究谁在上头,不,是死也要在上头。
她子他的俊脸半晌,慢慢倾向他的
前,带着溢
的情
笑说:“佛哥哥,我知道你很怕疼的,连点擦伤你都
头大汗,痛得咬牙切齿。八年来,我好怕
伤你,不喜欢看你身子有伤痕,所以从来不对你动手动脚,可现在你
口有了女人的抓痕呢。”
“原来…你不是不信我,也不是在气我,是在妒忌啊…”女人的妒忌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她微笑,食指慢慢地滑过他微启的
瓣,低声说:“我永远也不会气佛哥哥…到头发白白也不气你…你把我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
“青青!”万家佛怕她突然落泪,中断一切,他只好拉下面子,柔声哄道:“青青,这样吧,这次你爱怎么抓就抓,这么一点点的疼痛,你佛哥哥可以忍的。”一点小疼真的可以忍,只要青青别故意中断,他会受不住的。
“真的?”她偏着头无辜地问。
他含着醉人的笑,哑声道:“当然。来,我们换个位子,你爱怎么抓就抓,这也算是夫
情趣的一种,以后可以供咱们回味,是不?”顺道再拉下她的
带,让她的衣衫微开,
出些许春光,方便待会儿办事。
“佛哥哥,你是说,我可以这样抓吗?”
叽…刺耳的刨木声从左侧响起,万家佛脸色遽变,缓缓地往左边看去,她的五指陷进
铺的木板里,木屑纷飞,帘拉出五道又长又深的深沟。
眼珠子再缓慢地拉回到她酡红的桃颜,确定她并不是要杀夫也不是要报仇,他慢慢地浮起无力的笑,妥协道:“青青,你忘了你佛哥哥很怕疼的吗?这样吧,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你在我上头,不过等完事之后,你得忘记这一切。以后照样以夫为尊,还有,你的指头痛不痛?千万别再抓了,连我
口也别抓,我怕你的手很疼。”
“我不怕疼的。”她低声。
“佛哥哥很怕的。”他力持镇定地说。
她噗哧地笑了出来,万家佛原以为她恢复正常,暗松了口气,不料她又吻住他,不停地来回吻着,
间舌间沾
了她的气息,他身子难以抑制地起了反应。他的青青,他的青青啊,若真有能成老夫老
的一天,哪该有多好?
“佛哥哥,你好配合啊…”她轻
在他身上,
着他的嘴角,笑道。
“唔,也不算配合,因为是青青嘛,所以只要是你碰我,我就会不由自主地配合你。”他微笑道,把平常拍马
的功夫用上,见她忍俊不住,他心里发软,柔声道:“青青,你答应我,谁叫你,你也不准走;谁要拖你走,也别理他,好不好?”
她的神智部份还被媚香所惑,
蒙地笑道:“我不走。只要你在,小四也在,我不离开;你们不在,我也不留下。咱们一家子,一直在一块。”
他闻言,眸光放柔,整个摊平在
上。“好吧,那你下手吧。记得,你相公是一个很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所以,这一次是我让你,绝对不是你胁迫而来的。”
马毕青笑倒在他身上。
“喂!快点,我在等着!”别以为他像木头没反应好不好?
“佛哥哥,我好喜欢你的身子,好软好舒服…”她吻着他的
口,五指轻轻滑过他轻颤的
间,落在他的
上。“可是,最近你比小四还结实,摸起来,我不太喜欢…”她有点抱怨。
他闻言,瞪着埋在自己
前的头颅,咬牙:“算了,良夫不与恶
斗。青青,你专心点,别管我身子结不结实了,你快一点,我等着呢…”
她匆地眨了眨眼,咬住
,坐起来看着四周。
“青青?”他顿觉有异。
“佛哥哥,她身上的味道让我意
情
,可我不喜欢被它控制…好像变浓了…”她的晕眩加重,总觉得这股香味再浓下去,她连眼前是不是佛哥哥都会记不得了。
万家佛一听她说味道变浓,马上拉过青青,大喊:“小四!小四过来!”转头看着青青,附在她耳边,沉声说道:“青青,严家大小姐是个媚鬼,你定下心,她来了!小四还要靠你保护!”
小四抱着剑跑进来,叫道:“爹,好快喔,胖娃娃在哪儿?”
他见连儿子脸也红红,东摇西晃地跑进来,拉住儿子的
带,往上一提,让
小都窝在
上。
“小四,把剑交给你娘!清醒点,有妖怪来了,你娘还要你顾着呢!”随即,他拉下
帏,瞪着门外半晌,才徐步走了出去。
“书生啊…”严淑德笑着走进客院。“你好像有点小聪明,跟书上描述的书生大不相同,你找大胡子来堵我,可你失算了,现在他忙着去跟城里的人烧船呢。”
烧船?烧什么船?万家佛心知各城风俗民情不同,八成应城有什么习俗是烧船,他不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不是人,是媚鬼吧?”
她愣了下,
口:“你怎么知道?”
万家佛展开惑人的笑颜。“这很好猜啊。我唯一猜不到的就是,你明知严仲秋身属
刚,内含正气,外貌又似钟馗,明明你怕得要命,为什么还挑中严府寄附在严小姐的身上?”
“书生,你是人,当然不知道大胡子对我有多好用!咱们这种小妖小敝,依附在他下头,谁敢来跟我抢地盘?何况,他的弟弟妹妹们,正逢时运低下,就算我不来附身,也有其他妖魔鬼怪来抢严府这块地盘。只要我不跟大胡子正面对上,我要他去对付什么妖怪,他会不听妹子的话吗?”严淑德笑嘻嘻地接近他:“可惜,现在他不在府里,你要逃开我的魔掌是不可能的呢。”
“是吗?”
严淑德察觉有异。“你笑什么啊你?”
“我在笑,我遇见的妖魔鬼怪大部份都是没读过书的,心思真的
简单的。”
“…你不怕我?你是人,我是妖怪哦!会
食你
气的妖怪哦!”万家佛微微一笑:“我有说过,我是人吗?”
严淑德闻言,马上倒弹三尺,瞪着他好一会儿,才抚着
口,失笑:“书生,你差点吓到我了。你要是妖怪,怎么会有
小?你要是妖怪,怎么会差点被我上了呢?再说,你跟大胡子是好兄弟,你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他耸肩。“好吧,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离开这副身子?”
“除非我附在你
子身上。”
他眯眼。“你敢!”
“我怎么不敢?连寄住在大胡子下头我都敢了,附在你
子身上有什么不敢?到时候看你到底还要不要你
子?你若不肯要,我就带你
子去上其他书生!”
万家佛默不作声地子她,看得她心底有些发
。
“媚鬼,我家佛赐体内有我血脉,我家青青体内有我半个灵魂,而我呢,身上有病,他们不会受我连累,我可不敢保证你要附到我
子身上,会不会有影响?”他柔声说道。
严淑德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书生,你在唬我?什么有病,什么半个灵魂?你当我是笨蛋在要吗?”
万家佛闭眼叹息,喃道:“至今,除了头一个,我所遇所见所闻,全是蠢如猪的妖怪。”
“书生,你在骂我?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怕我了!”语毕,她匆地冲上前,脸上有隐约的血盆大口朝他咬下。
他不避不动,只是含笑以对,突地,他眸内闪过青光,成拳的右手朝她摊开,柔软的掌心里有微微的青色光芒跳跃着,严淑德脸色一骇,马上退后,万家佛同时握紧拳头。小心地不让青光外
。
“你是什么鬼?”她好像没见过这种妖魔鬼怪。
“我身上带病,随时传染给人,你说我是什么鬼呢,媚鬼?你敢不敢附在我身上?”他道。
身上带病?那是什么鬼东西?她一头雾水,哼道:“我附在你身上做什么?哼,我管你是什么妖怪,我把你
子魂魄挤出,霸占你
子的身子,让她永远没法回来,看你怎么对付我!”语毕,严淑德的身子顿时倒地。
万家佛大惊,心知媚鬼的魂魄已经离开严小姐的身躯,他连忙奔进屋内,喊道:“青青,动剑!小四躲开!”
马毕青拉开长布,剑身还来不及出鞘,身子就被一股力道撞上墙壁。
“青青!”
“娘!”
“别过来!”她喝道。长剑出鞘,剑光几乎灼伤了万家佛的双眸,他举臂遮目,觑见青青朝四周挥剑的同时,她身子极度不稳,好像不停被人撞击。
万家佛一向只能听见妖怪说的话,却看不见半缕魂魄,他稳下心,听着那媚鬼惊讶地自问自答,未久,他出声阻止:“青青,你砍中她,她受伤走了。”
马毕青张开眼眸,暗自深
口气,果然之前的异香彻底消失。她把小四抱下
,先收好斩妖剑,才拉着儿子走向自家相公。
“娘,你没事吗?”
“没,娘没事。我以为我会被推出来…好像有东西一直在撞我,撞了好几次,可我神智还很清楚。”身子并无不适,只是被撞得有点反胃。
万家佛闻言,内心暗喜,拉着青青的手,说道:“我听见她直喊奇怪,为什么附不了你的身子?看来当年在庙前起誓,我体内的魂魄少了一半,那一半真的全到你身上去了,加上你自个儿的三魂七魄,她要挤出你体内所有的灵体,根本不可能。”换句话说,他可以略为安心了。青青体内魂魄过重,谁要拖走她,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马毕青古怪地看他一眼。“佛哥哥,你从来没告诉我,你能听见妖魔鬼怪的声音。”
“呃…”万家佛避开这话题,低头对小四说:“快去把包袱拿过来,该带的全都带了,咱们马上离开吧。我听见那媚鬼自言自语,说受了伤再也回不到严家小姐身上,既然严府无事,我们愈早离开,对这座城里的人只有好处。”顺便离开那个什么冯二爹的!看起来就是高头大马的人物,他很清楚青青的心只在他身上,但心里就是不太高兴。
小四用力点头,正要去隔壁房把布料跟包袱一块带过来,忽然听见城里的大钟击响。
天空黄黄黑黑的,差不多是黄昏时刻,只是今天橘光冲天,有点不一样。
“咦,爹,严大伯府外好像有火光耶!”小四叫道,一转过身,看见万家佛毫无预警地倒下。
“佛哥哥!”马毕青连忙松剑,抱住他的身子。
小四奔进来,也要跟着扶住爹,从下往上看,他吓了一跳,惊声吓道:“娘!娘,爹的脸变成青色了,变成青色了!他是不是要变成瘟鬼了?”
要走了,要走了,时候到了,人家都驱船赶咱们了,再不走,留在地面上,迟早会被灭的…你看,世间百姓在欢呼呢,他们多高兴我们离开,等明年儿再随瘟使者下来布灾吧…
黑暗里,出现一艘艘正在燃烧的船只,顺着河
逐渐离开这座城镇,无数的百姓在岸边欢呼。“等等…等等,我还不能走…”他咬牙。他还有青青,还有小四,时候还不到!他不能随着船一块走!
“佛哥哥!”
“青青…小四去隔壁房收拾包袱了?”他忍着浑身烧灼的痛苦,用尽全力吐出这句话。
马毕青看向身边的儿子,附在万家佛耳畔低语:“他正忙着收拾,没过来呢。”
“暂时…别叫他过来看见…看见我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很在乎当爹的尊严的。”她哽咽道。
小四眼眶早已泛红,闭着嘴巴不敢吭声。
“青青,我好痛…有人在拉着我走…”
她吓了一跳,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见他痛到青筋都爆凸了,她颤声道:“佛哥哥,没人拉你没人拉你的!你在房里,我把你拖到
上了,没人会带你走的!要有人带你走,我也不准的!”
她的声音像在遥远的天际,模模糊糊的,他整个神魂一直在
离
体,他跟青青不一样,青青的魂魄过重,他却只剩一半在体内,他必须耗尽全副的精力才能迫使自己强留下来。
当半年前他变成半人半鬼后,他就知道不管一家子走到哪里,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来收他。
“佛哥哥,咱们说好的,你走我也走的!”她猛咳几声,低头看着直拉着自己裙摆的小四。
“有船…”他哑声道。
“没有船!这里没有船!是你看错了!”
那是什么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脑海里?好多百姓在欢呼,好像视为理所当然…等等,他马上就要走了,他马上就要带青青跟小四离开这座城了,这艘船别强拉他走啊!
“爹!爹!娘已经答应小四,你跟娘会陪小四活很老很老的!你别走!小四是佛赐的!能保护你的!”
“青青…叫小四回去…”他咬牙切齿,费尽力气才说出口的。
“我不要!”小四爬上
,用力抱住他的腿大。“爹,我不走!我跟娘保护你!”
“…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隐约感到有副柔软的身躯紧紧
住他的身子,好像这样子
,他就走不掉似的。这个傻青青…那个笨小四,怎么他的家人都没他聪明?
“佛哥哥,你说过
差是掌人的生死簿,绝对没有办法抓你,没人能抓走你的!你可以活很久很久,活得比我跟小四还久!没人能抓你的!”马毕青边咳边在他耳边反覆说着。
他的汗
不止,灰白的脸色痛苦得像是随时会断气,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痛苦过,好像在跟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拔河似的,拔输了就得走人一样。
“爹是好人!没人能抓他的!”小四哭道,紧紧抱着他的腿大不放。
他是好人?因他而死的人有多少啊!他也叫好人?万家佛浑身
搐,不由得用力抓住青青的身子,咬牙道:“青青…有人在唱歌…”
“唱歌?”
“有船硬招我去…百姓在岸边唱歌
我上天…我受不了了…”
发白,只能强迫自己用力抓住青青,才能不被招去。
马毕青与小四泪眼互看一会儿,小四连忙抹泪叫道:“爹,小四唱给你听,好不好?我、我唱,唱以前在家里常唱的那首…人之初,
本善,我家有个小佛赐,天上神佛来送子…
相近,习相远,我家有个大桃子,当
当娘母老虎…苟不教,
乃迁…”
小四的歌声细细地,发颤地勉强传进他的听觉里,与催促他快快离去的合唱杂混在一块,让他像是被两股力量活生生地扯动着。
他咬着牙,死命抱着
在他身上的青青,极力静心听着小四唱的歌。
小四刚出生,他高兴得要命,以为这是美满生活的开端,生活会一步一步走向他预期的美景。
他一向不算严父,等小四长大了点,虽然定时教他读书识字,但从不拿板子打人;他总是让青青做点小菜,陪着他们父子一块读书,兴来时就编个曲儿让小四背,一家子和乐融融,即使他走出万府必须
奉
违,必须去跟贪官污吏打交道,但只要能保住一家平安,让
小能快乐生活,他心甘情愿。
他以为这样的生活,能到他跟青青咽气的那一刻,万家不是积善之家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他不想当官、不要多余的福份,纵然半年前被一只瘟鬼害到
下黄泉路,他也成半人半鬼,但他还是只求能守护他的
小就心满意足了。
他这样也不行吗?
也不行吗?
青光顿时从他苍白痛苦的脸庞蔓延开来,俊脸扭曲充
仇恨,马毕青见状紧紧抱着他不放,叫道:“佛哥哥!佛哥哥!你别吓我!你还是个人,不是鬼!你会陪着我跟小四,你会陪着我跟小四…”
答答的泪水一直
到他的颊面,淹
了他的颈子。他的青青很少哭的…很少哭的…万家佛咬住牙
,听见她不停在他耳畔低喃:“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心里,我的佛哥哥一直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一尊佛,不是鬼,不是鬼,绝对不是鬼…”
一尊佛,一尊佛!光听这句话他就要笑出来了!一尊佛!一尊佛!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一尊佛!他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半人半鬼而已啊!
他拼命
气,尽力排除那招着他走的歌声,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静了下来,他眼前的船只愈离愈远,只剩下小四的歌声一直在重复、重复…
“父子亲,夫妇顺…我家有尊大神佛,镇宅保人样样来,家里他最大,
尊夫命,儿听父话…”
听着听着,他与青青在平康县的夫
生活历历在目,他微围了神,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严大伯,你要找爹吗?”
小四的声音让马毕青迅速张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万家佛身上。
她睡着了?
她暗叫声糟,直觉要起身,却无法控制冷到僵硬的四肢,一时之间她咬牙
下疼痛的低喊,狼狈跌坐在地上。
“大伯,大伯,别进来啦!我娘被我爹传染风寒,我爹正在照顾她,没法出来。这样好不好?我等爹一有空就叫他去找你!”
没过多久,小四跑进房里,看见娘亲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赶紧上前,低喊:“娘,你疼不疼?”用力
着娘亲的四肢,让她能早点恢复体温。
“你爹呢,他还好吧?”
“小四一直盯着看,爹好像睡着了,没事的。”
马毕青松了口气,用力眨掉眸内残余的泪,瞧见儿子两眼红肿,她吃力地抱了抱他,然后马上放开,怕冷着他。
“小四,你辛苦了。”
小四用力摇着头,小声地说:“娘,刚才我跟严大伯说是你病了,他就不敢贸然进屋,要说是爹病得没法起身,他一定二话不说进来看爹。”
“你真聪明。”
“那个…娘…”声音变得更低了:“一早我出去瞄瞄,才知道昨天傍晚应城里的人去烧船。”
“船?”佛哥哥嘴里也说有船要载他走的。
“那是城里的习俗,每年五月初,放烧船沿着河道
,驱瘟鬼…”小四
吐吐:“瘟鬼赶上天了,城里就不会有莫名的疾病传染作祟,可是今天早上他们回来的时候,城里还是无故死了四、五个人…是∏咱们马车经过的地方。”
马毕青脸色微白,低声说:“别让你爹知道。你去把包袱拿来,还有那把剑拿长布包好,等你爹一醒,咱们就走。”
小四用力点头,赶紧回隔壁房里去收拾。
她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暗暗运气让四肢活络起来,抬头往
上望去,不知何时他已经清醒,正看着她。
他脸色虽然惨白,却无鬼魅青光,只是神色十分疲惫。
“佛哥哥…”
“原来是应城习俗啊…”他慢
地起身下
,然后说道:“我就说,到底是哪儿来的大罗金仙逮着我了。”取饼房内唯一的披风,披在她单薄的身子上。俊目凝视她,嘴角抹上温柔的笑:“青青,你冷醒我了,刚才有一瞬间,我想起有一年,咱们在北方过冬,两人抱在一块取暖呢。”
本来她已经将泪眨掉了,听他一说,新泪沿腮落下。
他浅笑:“要是咱们平康县也有这种习俗,说不得咱们就不会落得这种地步,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过这也不打紧,一家子在一块最重要,是不?咱们快走吧。”
“佛哥哥,你能走吗?我背你好不好?”
“不好!”他哼声,抹去她冰冷冷的泪珠。“我是堂堂男子汉,又是你丈夫,岂有让
子背丈夫的道理?这条路我还走得了。”
“那…”她伸出手。“佛哥哥,我走不太动,你扶我总成了吧?”
他盯了半响,不知该不该说她变聪明了。紧紧握住她冷冷的小手,清楚地感觉到她将他疲累的重量分了大半过去。
“不去告别了,省得麻烦。”他叹道:“既然船驱走了这城里的瘟鬼,还会有人莫名得病,不赶紧离开,迟早会惊动其它界的鬼神。”
“嗯。”小四拎着包袱抱着剑跑进来,看见万家佛已经清醒,高兴地叫道:“爹!”
万家佛泛白的
微扬:“小四啊,你的歌声还不错,就老是抖着音,爹听了一晚上,差点被你
得跳起来骂人。”
小四脸一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哽咽:“爹怎么教的,小四就怎么唱的!”
“嗯…等过几天,爹再换道词儿让你唱好了,保证就算你抖着音照样唱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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