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昨天下班时,舞茉无意间瞧见薄震宇仰靠在高高的椅背上闭目养神,霎时令她伫在原地痴看。
那时候他的领带拉下一半,衬衫解开三颗扣子,衣袖也卷到手肘处,除了有点疲倦外,整个人似乎比平常轻松了许多。
他这副不具
迫感的模样,大概只有在他得空暂歇时,偷偷的才看得到,所以她忍不住痴痴看了好久。
今早上班前,她又遇到他的座车缓缓从公寓驶出,当下她就躲在篱笆后面,如痴如醉的盯着薄震宇,好像这样才能稍稍平抚她渴慕的情愫。
蓦然,他把车停在路边,豹似锐利的眼神梭巡着,然后滞留在篱笆前,正好对上篱笆后的一双星眸,盯得星眸主人瑟缩一下。
完了!他像锁定目标似的,还下车迈步走过来?!
那穿着黑西装的高大身形,加上刚毅的脸部线条,使他看起来严酷无比,也叫舞茉看得心虚胆怯。
他、他、他真的要过来了?!舞茉一慌,急忙伏低身子假装拔草。
过了好一会儿,脚下的草都被她拔光了,却不见他过来,舞茉忍不住伸长颈子偷看——
咦!咦?!咦!怪了,怎会没人,她下意识
直
身再看。
“你在找我?”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瞬间令她血
凝结。
完了!
被发现啦,被逮个正着的现行犯啊!
舞茉缓缓转过身,仍一声惊呼,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从那边的篱笆跳进来的。”他
拔的身影在阳光下,令人倍感
迫。
既紧张又尴尬,舞茉低声道;“早…总裁,好巧哦。”
他的神色倏地倍加冷峻,威吓道:“不准你再偷看我、跟踪我,否则,我会告你精神
扰。”
舞茉霎时脸红如火,除了羞惭之外还有更多的气恼,她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三振出局,他还说要告她?!
“我在自家院子里,哪有
扰你什么了?”她只想努力的辩驳,不要就这么被他讨厌。
薄震宇瞟了她一眼,突然
出
佞的微笑“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每天不是
魂不散的跟着我晨跑,不然,就像刚才那样偷看我。小姐,这不是
扰是什么?”
“我哪有…这条路那么多人都在晨跑…”惨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白舞茉,别人晨跑是不会自动在我面前摔跤,也不会刻意擅到我身上来,而你就会!”他肯定的语气,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她无所遁形。
舞茉愣了一下,反问道:“还有咧?”
“拿了几本书故意说是我掉的,自己有手机还要跟我借,不都是你玩的幼稚无聊把戏?”他最厌恶这种心术不正、意谋不轨的女人。
他说得气冲冲,显然不堪舞茉的长期
扰,然而舞茉的反应却令人啼笑皆非,更令薄震宇傻了眼。
她双手合十在
前,高兴得傻呼呼的笑着“噢!老天爷,你认得我、还记得我的名字耶!
“万岁!万…”
随即,她涨红了脸,原来她以前做的“好事”他全记在心上,她还以为他不知不觉呢!
好糗!她扁扁嘴感到丢脸极了,随即双手蒙着脸,只敢从指
中睨他。
薄震宇被她天真的举动慑住,因为她的表现实在和他先前想的那种女人,正好相反。
不自觉的,他拉下那双掩住粉脸的小手,霎时对上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眸,她小小的脸蛋未施脂粉,却白里透红,抿着的
似春天的樱桃,整个人清新如茉莉花。
素净纯美得让他好想将她拉人怀中热吻,等等…他在胡思
想什么?
理智催促他,随即回复冰冷的神情“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最好打消所有愚蠢的念头。”
“为什么?”她是有念头,而且不死心哪!
“因为我讨厌纠
不休的女人,你最好给我记、清、楚,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了。”他薄
下弯,仿佛有多厌恶女人。
听那警告意味浓冽的口气,他一定是非常讨厌她了,说不定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噢!不——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她该如何力挽狂澜?
深
了一口气,舞茉昂起头,换上哀恳的表情“对!没错,我承认那些‘蠢事’是我故意制造出来的,而且我确实是有目的接近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的车。”
薄震宇没答腔,深邃莫测的凝视着她。
“我也是个车
唷,简直爱车成痴。”她偷觑薄震宇一眼,心想应该是爱他成痴才对吧!
接着,她改以谄媚的语气道:“你有那么多名车,真的是羡慕死我了,可是,像我们这种薪水微薄的上班族,别说要拥有这些名车,即使是收集模型车都很困难耶,好一点的也要两、三千块一部,所以我千方百计接近你,就是希望可以摸摸你那些宝贝车子。”
她把人格摆一旁,打算借由他的爱车博取他的友情,但薄震宇依旧沉默,严肃孤傲的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哇,天哪!”她刻意贪婪的摸摸他的黑色座车“JAGUAR XJ 220是限量车耶!线条好美,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限量车会在台湾出现!”
她庆幸前几天苦车讯杂志,总算从外型认得一些车子来,暂时“撑撑场面”还可以。
但她回过头,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个…拜金女郎?!
没错,他的眼神就是这么看她的,好像她是想从他身上挖出金子的势利女子。
“你给我滚蛋!别碰我的车。”他迈步上了车,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
突来的喝叱,令舞茉瞪直了眼睛,
口就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摸一下会怎样?你有够孤僻的了,这样会快乐吗?再名贵的车、再好的东西,没有人和你分享,有个
用?名车也不过是冷冰冰的废铁罢了!”
他置若罔闻,头也没有回就踩油门离开。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舞茉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竟然在吼上司。完了,会不会被炒鱿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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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薄震宇在办公室一如往常般,一丝不苟的要求工作效率,专心的聆听各部门的报告,仿佛早上和舞茉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可是,夜里下了班回到家里,他却不像往常那样在书房处理公事,而是独坐在空蔼蔼的客厅,点燃一支烟,嚷着加了冰块的酒。
冰凉的琥珀
酒
由喉间滑下,缓缓的灼热全身。
然后,他微醺的仰躺在地板上,脑海浮现舞茉羞赧、嘻怒、纯真及直率的表情,尤其今天上午她瞪着他发飙的模样,真的令他印象深刻。
是的,多久了?
有多久没再真正记起一个女人的面容,而白舞茉的形象却如此清晰…清晰得令他困惑,令他没来由的心惊胆战。
因为女人对他而言,就像是衬衫一样,尽管颜色不同、质料不同,样式却没多大的差异,因此多少女人对他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无法牢记她们的模样。
然而,白舞茉毋需
惑他,就令他印象深刻,就像现在,他脑海自然而然勾勒出那恬静纯真的面容。
突然,他有股冲动想到外头溜达,即便是毫无目的的闲逛也好,借此沉淀一下烦躁的心绪。
踏出公寓大门,对面小平房的灯光如魔魅般,一下就勾住他的视线。
看看手表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没睡,里头人影幢幢还不断发出嚷闹声。
她到底在做什么?即使隔着窗户,当瞥见那纤细的身影时,薄震宇几乎一眼就认出她。
当他再注意看时,发现舞茉的身影和另外两个男人的身影“纠
”在一起,隐约还听到惊叫声。
薄震宇不由得一怔,立刻跨越马路直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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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茉被迫退到墙角,心中暗叫不妙,因为眼前这两个男人手上提着酒瓶,一身的酒气,嘴角还浮现猥亵的笑容。
真不知道自己
了什么霉运,三更半夜小偷摸上门来,而且还是两个喝得半醉的无赖。
一阵凉风袭来,舞茉打了个哆嗦,才发觉自己衣衫单薄,呜呜…她才正想着,果然就不出所料的,他们伸手就想揽住她。
她
直背脊装作毫无畏惧的吼道:“你们要钱尽管拿去,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要是你们敢胡来,我就会大叫,到时惊动了邻居,倒大霉的是你们自己。”
两名醉汉识破她的用意,反而发出狎笑声“小姐,三更半夜没有人陪你,很寂寞吧?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们…”
“啧啧…这么美的小妞,我们赚到哪!瞧瞧这身材,凹凸有致,我喜欢,哈哈…”其中一个伸手摸她的脸,另一个则垂涎的往她
部抓去。
“放手!放手…救命啊…”她颤悸的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路过会注意到。
舞茉左闪右躲,反而引得两人更加张狂奋兴,将她紧紧攫住“你叫得我好奋兴,我们保证会让你很快乐…呵呵…”完了!听到他们狰狞的笑声,闻到酸臭的酒味,她知道如果再不逃离,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舞茉使尽全力挣扎呼叫“放开我!不然招来察警,你们就死定了!”
“察警还怕我们呢!何况这个时候别说察警,连闲人都不会经过。你不如乖乖听话,还可以少受点罪。”他们猖狂的扑倒她,
鲁的拉扯她的衣服。
舞茉死也不让他们得逞,她奋力的又打、又踢、又抓、又踹,已耗掉她许多力气,根本敌不过两双孔武有力的手。
天!想到要这样遭受歹徒的躏蹂,她拼命的哭喊着,祈求谁来救救她呀!
突然,她感到身上的钳制与压力消失了,只听到两声惨叫,两个醉汉被狠狠的抛掷在地上。
舞茉急忙爬起采,抚着剧烈起伏的
膛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多了个男人,正和那两个醉汉殴打起来。
薄震宇?!
她猛地眨眼,虽然因过度惊惧而
不过气采,但脑袋还是很清醒的,真的是他耶!
高壮的身形敏捷利落的在两个醉汉间周旋,他逮住其中一人的手,随着“喀”的一声,那人痛得凄厉哀嚎倒地不起。
另一个见状转身想逃,却被薄震宇从背后扬腿踢倒,当他想爬起来之际,瞥见那只拳头,吓得自动跪下。
“英英英…雄…饶命…”刚才还嚣张得意的想对舞茉施暴,这会儿倒是软弱得像只趴趴熊。
舞茉目瞪口呆看着整个过程,并非因为这情势的大逆转,而是瞧见那张帅劲
人的脸,即使在打斗中还是这么的沉静冷漠,举止间依然自信优雅得不像在打架。
从这刻开始,舞茉是彻底的完蛋了。
她眼中的薄震宇除了高挑
拔、卓然出众,致命吸引她的内敛优雅又略带悒郁的气质外,现在还加上英勇沉敛的气魄,更让她奉若神?。
要不是一群“不识相”的察警纷纷赶来,闹哄哄的将醉汉制伏,舞茉早就扑进他怀抱了。
“薄先生,您没事吧!”带头的察警上前询问道。
“谢谢张局长。”他连道谢都是冷冷的,一点热忱都感觉不出来。
局长?!抓小偷要惊动局长?舞茉不
傻眼。
可是,那个张局长却谦卑讨好的说:“哪里,保卫市民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一接到薄先生的电话,就十万火急的赶来,在本管区内发生这种事实在惭愧,希望没造成您任何损失才好。”
薄震宇瞄了一眼舞茉,回道;“我只是路过而已,当事人是这位白小姐。”
张局长马上转向舞茉,依然谦恭有礼的说:“白小姐,让你受惊吓,真是万分过意不去,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
哗!看来这个察警局长很给薄震宇面子。
她擦擦脸上的泪痕,疲惫不堪的要求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好好休息,你们可不可以快点处理那两个歹徒?”
最好他们立刻就消失,因为她已经没力气计较了,只想扑进薄震宇的臂弯里,他的安慰才是她最想要的。
“呃,薄先生,这…”张局长不安的看向薄震宇,好像舞茉不给他效劳点什么,令他很过意不去。
薄震宇却开口说道:“以后增派警员巡逻这里,确保白小姐的安全吧!”
张局长顿时如释重负,
出放心的笑容“那是当然,我一定增派警员二十四小时加强巡逻,今晚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这种事的确不允许再发生了。”他深沉威严的嗓音,透
着些微愠意。
那声音如大石
顶般罩了下来,张局长又竖直背脊,不敢有第二句话,连忙俯首应承“是。”
没几个人受得了他的冷言冷语冷面孔,张局长赶紧收队将歹徒押走。
瞬间,屋里只剩下他们俩,薄震宇深凝舞茉一眼,那短暂的注视,似乎有些许暖意,令她猛眨眼。
她灵机一动,今晚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勾”住薄震宇不趁现在更待何时啊?
立刻,原本有些仓惶的小脸,加倍的惊悚、无助、虚弱到不行,简直没人扶她一把,她马上会昏死过去的地步。
“谢谢你,幸好有你,不然我…”她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额头,就等着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好让她栽进“垂涎”已久的
膛里。
赶快来扶我呀…不不!快来抱着我吧!可是…咦!他他他…做什么?
舞茉又猛
眼,他竟然拉开大门要离去?
才不肯放过他的舞茉,连忙叫住他“你别走,我好怕…”
啊…这块木头,安慰一下她会死吗?就这么绝情的走人?!难道她表现得还不够凄怆可怜?
她几乎往前一扑,故意一个重心不稳,楚楚可怜的趴在地上。
这样他就有“理由”留下来陪她“培养”感情了吧?
哇哈哈!我怎么这样神哪?
她晕陶陶的想着,尽量不敢
出得意之
。
甚至为了加强“效果”她还努力的落下潸潸泪珠,这么见义勇为的男人不会不被撼动的,舞茉充
了信心等他回头。
果然,薄震宇回过头看她——
不过,是一副很不领受的样子,还意带责备的说道:“早点休息,记得把门窗锁好,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碰到我刚好经过。”
哇靠!他他他…就、这、样、走、了?!而且剧情完全不在她卖力编写的剧本内。
呜呜…笨蛋、蠢蛋,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意,人家可是行情看涨、新鲜无比的“超值品”耶!他竟然瞄都没瞄过她一眼。
这一晚,她愤恨得抱着枕头去撞墙,还发下毒誓…不,是宏愿。她一定要得到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让他下半辈子为她而活,狠狠的给她爱、给她呵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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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亏你如此搏命卖力演出,他都无动于衷。咳!这种男人不是铁石心肠,就是眼瞎心言。”温柔笑到快岔了气。
“你等着瞧好了,我发誓要让他爱上我,爱我爱到不行,要是他敢不爱我,我就跟他纠
到死为止,咱们就一辈子男不准婚、女不可以嫁,哼!”舞茉在好友的嘻笑声中,以百分百的认真撂下狠话。
温柔被她的坚定给震撼住了,半响才说道:“唉!追你的男人何其多,你却傻瓜似的非爱那块‘铁板’不可,还没事发这种毒誓,摆明跟自己过不去嘛!”
“可…我就是情不自
的爱他。”她实在不知道怎样叫自己不要爱他。
这才叫爱情,是吧?叫人失去理智,做尽天下蠢事。
“嗄!不要了吧?这男人多难搞,连男人都说他薄情寡义,你还不死心喔?”温柔搞不懂舞茉为何要去招惹这个粉恐怖的恶魔。
“他那晚英勇的冲过来救我,可见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舞茉仍陶醉在英雄救美的气氛中。
“世界上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又不止他一个,有什么好稀奇,说不定那天路过的是别人,一样会救你。”温柔不以为然。
“可是,他救了我不求回报,也不会趁机揩油,这样的人品没几个了。”心上人又被好友看扁了,舞茉当然要维护。
“唉!倒不如说你遇到‘冷铁板’,想热也热不起来,要我呀,早就甩了。”
“他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是我真的死心不理他,那他一个人多孤独,所以喽,如果我能撼动他寂寞的心,他一定会死心塌地的爱我。”舞茉一相情愿的幻想着。
真是被她打败了!
温柔很理智的“戳破”她的美梦“拜托!他是一个大男人,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有身份地位到连察警局长见了他都礼遇三分的大人物,他不会需要你这款小女人的温情,搞不好他还觉得你无聊幼稚哩!”
“温柔!你到底要不要帮我?猛给我泼冷水?你不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是鼓励!很多很多的鼓励!”舞茉叉着
,一点也听不得逆耳忠言。
“好好好…好嘛!”温柔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我会尽一切所能,为你打听所有关于薄震宇的事,一有情报立刻向你回报,这样可以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舞茉以拿世界杯的精神及毅力,非得到薄震宇不可,否则誓不为女人。
“好可怕唷!”温柔忍不住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她正处于斗志高亢的状态,双手握拳、双眸晶亮,任谁都不准得罪。
“没有…爱情的魔力果然无限大,把你变成无所不能的神力女超人。”温柔讨好的回道。
爱情这种东西真奇怪,旁观者总是清楚的看得心惊胆战,而当局者却乐在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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