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挤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跟在地导游讨价还价,从乌鲁木齐到吐鲁番这段额外车程费用谈判破裂,章小栗这趟丝路之旅肯定不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早说过了,钱不是问题,能回家最好。
偏偏同团的其他人全都赌上一口气,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打死也不肯多支付车费,气得在地导游索
也豁出去,直接叫豪华巴士空车返回。
这会儿天色渐暗,他们却得把握时间赶上开往敦煌的新东方快车,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分批挤上到吐鲁番的巴士。
只是等章小栗挤上车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推向车尾,同行的白安娜和张正丰却不见人影,急得她眼巴巴的看着周遭的在地居民,想开骂好开辟一条路,让她能看个清楚。
她大部份的行李都在白安娜手上,连护照也是,万一她们走散了,她该怎么回台湾?
低下头望着手上的LV手提皮箱,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重视它。
没事紧拎这只小皮箱做什么?
反正里头只是她工作用的文件、下个月出刊用的资料与照片,她干么宝贝到达其他行李都不管。
想到这,她忍不住懊恼的叹了口气,再看到挤得快要脸贴脸的人,她更气。
然而仔细回想,真要卯起来生气的对象,不应该是这些跟她挤搭一辆公车的人,而是她公司的那些主管。
搞什么嘛,又不是没赚钱,竟然只肯拨那么一点点微薄的出差费,害得他们只得跟别人凑团,还
不出足够的时间来做拍摄与采访。
说什么丝路之旅,简直是受辱之旅!
反观之,面对这位一脸脏、一头
,连衣柜里一千零一件名贵衣裳都
脏的台湾小妞,当地的居民们完全不计较她的横眉竖眼,反而
出好奇的和蔼笑脸,冲着她直瞧。
巴士因为超载行驶,所以不断的传来奇怪的咿歪咿歪声,章小栗为了确定白安娜是否上了车,用力的抓紧她那显眼的LV手提皮箱,钻过一个又一个人,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有点小进展。
只是,等她
口气想再往前济进时,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路。
“借光。”
看这高大身材大概是哪个山东老兄,所以她说了句大陆用语,要求他闪个身。
没想到那个家伙,一动也不动的完全不理她。
难道他耳聋吗?
“借过!”
这一次,章小栗可是用尽了吃
的力气大声叫着,但那个人还是没有动静。
怎么,难不成她运气真这么差,巧遇了一个聋子?
“我说这位老伯,请你让开一点好吗?”
当她把老伯两个字说出来时,那个背影总算有点动静了。
等他一回过身,看见他那张完全没有皱纹的年轻脸庞时,她差点没有笑翻过去。
他究竟是怎么了?虽然不是老伯,但也未免太过奇装异服了吧!
没事带个小不溜丢的墨镜也就算了,一个大男人的,还扎什么麻花辫。
还有,那微薄的
瓣,到底在那里不停的动个什么劲,难道是在念RaP,或是驱魔的咒语呜?
瞧他一身浅灰色的长袍马褂,怎么,活像是活在清朝末代的人。
最令人讨厌的是,他干么提个跟她一模一样的箱子在手上。
“这里不能过。”
他一开口,章小栗心头的讨厌更浓了。
“为什么?”
一身仿古打扮的辛战,也对她那眼高于顶的拽样深感不以为然,也不想想她自己黑炭般的脸有多脏,还在那里拽个什么劲,更何况他们搭的巴士已经很挤了,她不乖乖的站在原地就好,到底要挤到什么地方去?
“因为没路。”
没路?才怪,他身后分明还有
可钻呢,怎么会没路?
“什么嘛,那里明明有个空隙,你借我过一下会死吗?笨蛋。”
章小栗的最后一个阵骂,让才被叫成老伯的辛战脸色更沉了。
笨蛋?她有什么资格骂别人笨蛋?
这个
俗又没礼貌的小丫头,她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讲话?
没想到他一口气未消,她又挑起另一个衅。
“喂,你老实告诉我,你手上的那只皮箱是不是仿的?”
仿的?!
笑死人了。
他是辛战耶,知名的古董监定师,多少名
贵客巴着他不放,屡屡邀他上门做客,有钱到不行的他干么要提个仿的手提箱?
倒是她,光听声音就猜得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鬼,哪有本事提什么LV,买仿冒品的家伙应该是她才对…
“黄
丫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才几岁呀,有本事提这种名牌的皮箱吗?八成是援
或偷来的。”
什么?!这个没有脑袋的死人头,他难道就不能想出别的原因吗?
她会有这LV正品提箱拿,也许是公司派给员工的,或者是她辛苦闯
社会存下的积蓄买的这样不行吗?
而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她在做援
?
这简直是天大的污辱!
呼口长气,章小栗气得直想杀人,既然如此,就把可恶的在地导游害得她如此下场的怨气,全出在他身上算了。
“滚开,本小姐今天就是要过去,识相的快让开,要不然等小姐我火了以后,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个恰北北一定是来自台北,辛战心想,台湾的女生大都娇生惯养,尤其是在台北那种繁华都市生长的更是如此,在
是亲切和善的人们这里,绝不会出现嘴巴如此伶俐的女生。
这也难怪拥有双重国籍的他,虽然是道地的台湾囝仔,自从七岁全家人移民去纽尔跟爷爷
住后,就不曾再想回台湾住了。
“喂,滚不滚?”
他才楞了一下,她居然又开始破口大骂。
辛战简直快要忍无可忍了。
他本来可以舒适的坐在飞机上,安稳的睡个觉,没想到机票、皮夹和护照全教猖狂的偷儿给扒得一干二净,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先搭巴士到吐鲁番,等他的律师从香港过来接应他,替他办好一切出入境的文件。
他已经一肚子火了,还倒楣到遇到这个泼辣的小太妹。
吁了口气,他的表情尽量保持平静,真让他捉狂板起脸来,恐怕没有人能不被他吓昏。
“我就是不给过,你想怎么样?”他
低嗓音,眼神开始不客气的紧盯黑抹抹的她。
“好,你不借过是吗?那小姐我不客气了。”
这家伙占住走道是想住下来吗?
她章小栗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会儿惹
了她,她才不管他是
柱子还是半当下,毫不客气的,拎紧手中的箱子,种勇的撞上前去。
“喂,你是牛还是低等动物?听不懂人话吗?”辛战被她撞得微痛,温文的表情开始起了变化。
“早叫你滚远一点的,是你自己自找麻烦。”她非但对他的痛苦表情没有反应,还朝他又撞了一下。
“就跟你说后面很挤,根本过不去…”他后面真的像座人墙一样,一步也动弹不得。
“我偏要过。”
她的脾气拗起来真比牛还要蛮。
也不想想后面真无退路了,还硬往他的身上推挤。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辛战被她搞得火冒三丈,伸起手使劲的一把提开她。
没想到他这么一推,还真把她给推得老远。
而她后面那座人墙,刚才明明还坚固不已,怎么她才一往后跌,他们立刻闪出一条走道,害得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当下,章小栗唯一的念头是,可恶的沙猪男人,完全不懂何谓怜香惜玉。
她自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包括她的上司与工作伙伴,没想到这个打扮得像古董一样的男人,居然敢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
没天理呀、没人
呀!
“好哇,你真的惹我生气了。”
就在章小栗生气的站起来,想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时,巴士忽然震动了下,紧接着是突然的紧急煞车。辛战与其他人全都晃前晃后,最后晃跌于地,但好死不死的,他正好跌在坐在地上的章小栗身上。
“见鬼了,走开,离我远一点!”她不客气的骂道。
辛战两只胳臂立高在她体身两侧,然后俯看着她。
“小姐,是人都想闪开你这个黑面恶煞,不晓得准才见鬼了。”辛战咧口笑道。
章小栗见他笑得那么高兴,她
口那股气硬是
不下去,故意晃动着她的
部,嘿嘿,平
骄傲的高耸还真把他的眼镜给甩了下来。
她得意的笑出声,不屑的阵了句“你这个没知识的怪胎,叫你走开没听见是吗?小姐我要起身了。”
她索
伸手推了他的
口一把。
但才碰触一下,她就吓得赶紧缩手。
看他的样子,不该是软弱无用的软脚虾吗?怎么他的
口硬得跟铁板一样?“催什么催,你没瞧见到处
烘烘的吗?”
被黑抹抹的她给吃了豆腐,辛战的冷静尽失,双眼直瞅着她那双
手,巴不得自己有第三只手把它们给扭断。
“那又如何?走开。”
听到他的话,章小栗
口一把火又上来了,就算他是肌
男又如何?别说没被他那温文的外表给吸引,相反的,她对这位白面书生反感到恨不得吃他的
、喝他的血。
看到她的大白眼,他忍不住想,他又没杀她父母,瞧她龇牙咧嘴的模样,仿佛他们有深仇大恨似的。
“放心,我也不想这么近看你这张臭脸,我是被迫的。”
说完,他作势要起身,但他的霉运还没结束。
身后有个大块头爬起身时没站隐,整个人偏了一边,很不巧的,他什么地方不
,偏巧
住辛战半起身的体身。
就见他不敌大块头的强势重
,整个人
住章小栗,反正正的
贴上她的脸,
呢,则凑巧的贴准她微张的小嘴。
“呜…呜…咿…啊…”章小栗的反应很
烈,但咿咿啊啊的,
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这个黑面小妞正在开骂。
他也不想这么牺牲自己呀!可身后的大块头像座山似的,
得连他都快
不过气来,哪能说撤就撤?
算起来,她还占了个大便宜呢!
瞧她
脸黑兮兮的,搞不好丑到见不得人,他这一吻献上去,怎不便宜了她?
不过她的小
儿倒还
甜美,活像沾了
糖在上面,他不但不讨厌,甚至不想离开。
“巴士坏了,不驶了,下车,全都给我下车。”巴土司机的声音从窗外嚷了进来。
“噢,原来巴士坏了。”两人上头的大块头终于起了半个身,嘴上喃念有辞。
辛战翻了个白眼,废话,要这辆巴士不坏才有鬼,超载这么多人,当然会出事喽!
辛战趁
中也连忙起身,然后赶紧拿起倒在一旁的皮箱,惶惶不安的想着,里头的瓷器不晓得撞碎了没。
“该死的,你偷走本小姐的香吻,你要负责!”
章小粟的叫嚷让他感觉久待下去只有麻烦,所以一溜烟的,他飞快下了车,只要她没追上,他今天就不算太过倒楣。
章小栗气得猛咬下
,不过,和她一同出差的同事们也终于出现。
“小栗,我的天呀!我以为你没搭上这辆巴士,吓死我了…咦,你的脸怎么搞的?”
白安娜心疼的拉起她,发现她的目光还是直盯着远处,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小栗,这不是你心爱的皮箱,你不想要了吗?”
同行的摄影师张正丰拎起她掉落在门边的皮箱,走到她跟前。
他忍不住笑问:“怎么了,你在瞪谁呀?”
他们都很了解她,当她
出大部份眼白时,表示有人惹她生气了。
“好了啦,这里的人本来就很‘随
’别跟他们计较了,换辆车搭就是。”白安娜边牵着她下了车。
“咦?奇怪了,小栗,你的皮箱怎么变沉了?”跟在她们身后的张正丰察觉皮箱有异,小声的低语着。
但看到她气得火冒三丈的模样,唉!算了,还是尽他挑夫职责别去惹她的好,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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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历经千辛万苦的章小栗等人,终于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
那天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在最后一刻搭上新东方快车,且按照行程走访了敦煌、酒泉、兰州和天水等地,也顺利的将所有的资料全都收集完整,唯一的问题是章小栗手提箱的钥匙居然不翼而飞,但因为里面没有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干脆等回台北再以备用钥匙托开。
这会儿三人口到中正机场,脸上都
出连
来不曾出现过的笑容。
回来的感觉真的只有一句话形容——太好了。
“好了,咱们总算回来了,那个枢门老总肯定不会让我们多放几天假,所以呢,尽早回去休息,明儿个一早就要回公司报告这次出差的成果。”
白安娜一说完,章小粟和张正丰都颇有同感的点点头,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起上了计程车,一上三人立刻睡得跟死猪一样,一动也不动。
由于章小栗的家住得最远,到她家时,两个同事早已下车。
付完车资后,拖着已经累到快迈不开的步伐拖着行李,缓缓的走向她温暖的窝,独鹤天下大楼。
只是她才进镇大门口,一楼的警卫处就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察警。
“怎么回事呀?”
她才随口问着警卫,没想到那两名察警急速走到她面前,对着她问:“请问你是章小粟小姐吗?”
“是…我是章小栗,有事吗?”
她一回答完,那名察警立刻对着搞不懂状况的她道:“章小姐,因为你涉及一桩遗失案件,所以想请你到警局协助调查。”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遗失东西呀,更没报案,怎么会…”
“章小姐,你搞错了,是有人遗失东西来报案,而你是涉嫌关系人,你若不放心,可以请律师陪同,你要请律师陪同吗?”
临时要她上哪找来律师陪同呀!
“我…不用。”
“既然如此,麻烦章小姐跟我们到警局协助调查。”
“章小姐,要我帮忙吗?”大楼的警卫好心的上前询问。
真是丢脸极了。“呃,没关系,我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事。”
她丢不起这个脸,迅速的跟着察警离开。
就这样,她连自己的窝都没走进去,甚至,行李与手提箱也一并被提上警车。
坐在警车上,她心跳忽然极速加快。
等等,别人遗失东西找上她,那么她不成了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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