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多的心理建设均属枉然,一旦面对他,唐若可整个人仍是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郑威奇穿着简便的T恤和牛仔
,但在人群中却依然鹤立
群、十分出众。
“嗨!威奇。”郑湘奇喜悦的拍拍大哥的臂膀.
“嗨.”他以一贯低沉、冷淡的声音回答,炯炯有神的瞳眸紧盯着唐若可。
她突然觉得两个膝盖软绵绵的,垂下眼以规避他灼人的视线,不自在的紧抿着发涩的
.
“威奇,这位是我的私人秘书唐若可。”郑湘奇介绍着:“还记得吗?”
“你好。”若可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甚至设法堆起一个不成形的微笑。
郑威奇从来不懂什么叫“客套”连个虚伪的招呼也不打,脸上更没有半点
的意思,那双该死的黑眸评估似的在她脸上梭巡。
“受了伤的可怜男人,不得不以冷漠做为自己的保护
。”唐若可如此安慰自己,却仍压抑不住一股想转身逃离的冲动。
她晓得被人遗弃的滋味,当她逃离开家,担任湘奇的秘书之初,张文骏那英俊的脸孔总是不时浮现在打字纸上,令她
受锥心之苦。
但,她可没有因此而恨尽天下男人,不像他…
正当她胡思
想之际,郑威奇突然开口,声音很小:“你今天整齐多了,白色衣服显然比蓝色适合你。”
唐若可楞了楞,还来不及反应,他又转向湘奇。“走吧,李嫂一大清早就在门口盼着你。”
若可茫然的眨眨眼,低头望望自己一身简单的白棉衣襟。郑威奇很快的双手各提起一只皮箱,转身就走,若可注意到他走起路来还有一些跛,并不十分利落,她正想走上前提议帮忙—“千万别说你要帮忙。”湘奇看出她的想法,及时拉住她,低声警告:“他现在已经好多了,我还记得他刚出事后不久,
感得教人受不了,对每个想帮忙的他都怒声相向。”
唐若可困难的点头,暗暗的呻
,恐怕这未来的一个月绝对不会有好日子可过!或许,她应该坚持留在车站,然后搭下一班车回台北。
郑湘奇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逃跑的念头,友善的轻揽着她纤细的双肩,玩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吃了你的。”
“这么说,我应该先感激你的救命大恩!”若可语带嘲讽,却忍不住还予他一个柔柔的微笑。
郑湘奇对她来说不仅只是雇主,他更像是她的朋友、兄长;而他也一直将若可当成是妹妹一般的关心。他们之间
不起一丝爱情的火花,却有着极深厚的友谊。
但看在郑戚奇眼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将行李放进驶来的小货车后方,不
的看着湘奇亲密的搂着他的私人秘书,他们彼此间
换、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自车站到牧场尚有—段路,货车开离了柏油路,朝山里驶去。逶迤蜿蜒的碎石子路,仅能容一车行驶。郑家的牧场就位于这山的半
上。
车内的空间相当狭窄,唐若可被迫坐在郑家两兄弟之间。路面颠踬,无可避免的,他们总会互相碰触到彼此,对于湘奇,若可早已习惯而且毫无所觉,但对郑戚奇却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反应。
当他踩油门时,修长
瘦的腿便会碰到她的,若可竟像触电般的浑身一麻,而他宽
的肩膀若是—靠近,若可的心就像是初次约会的小女孩一般跳得飞快。
这实在太荒谬!唐若可暗责不已,恼怒自己克制不住这种滑稽的反应。
她强将注意力转移至窗外美丽的风暴上,山路两旁有茂密、青翠的树林,还有整片不知名的火红野花,蝉儿齐鸣,鸟语花香,连空气闻起来都带着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令人赏心悦目,神清气
。不过.越往上爬地势愈形陡峭。
郑威奇确实不愧曾为名赛车好手,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车速却丝毫不减,他猛然转过一个危险得差点教若可心脏停止的弯,却仍神态自若的开口说话:“唐小姐不会晕车吧?”
他自信得仿佛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摆平这些会要人命的山崖弯道,唐若可惊魂甫定,正想摇头,他又突然一个大转弯,她担心的住外一看,山谷好深,万一掉下去…
唐若可悬着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喉而出,她捂着嘴阻止差点抑制不住的尖叫,她一向怕高,肠胃开始翻腾绞痛…
“你还好吧,若可?”郑湘奇关切的看着她.“你脸色好苍白。”
“我没事。”她勉强挤出话,嗓音却显得空
而毫无说服力。
其实,她吓得半死,唯一支持她的是一股骄傲。这该死的郑威奇分明是故意吓唬她,幸灾乐祸等着她开口求饶,若可可不愿在他面前示弱,让他把自己当成一则笑料。
她强自振作,两手紧抓着置于膝上的皮包,又圆又大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直视着路面,她的模样就好像生怕在眨眼的瞬间错过惊险的镜头,因而不明就里的一命呜呼衰哉。
郑威奇自眼角瞄她一眼,不觉满意的笑了,他已经很久不曾如此开心。这伶牙俐齿的骄傲女人早该受点教训,她正襟危坐的紧张模样逗得他大乐。
路似乎没有尽头;坐立难安的唐若可有好几次几乎克制不住的想喝令他停车,就在她濒临崩溃之际——感谢老天,货车顺着一道斜坡往下滑,眼前豁然开朗出一大片干缓的坡地.
好美,仿似天堂!
若非郑威奇就坐在她身边,唐若可真想大声的欢呼出心中的感动。
蓝天白云下.是茂密的青草坡,浓密高硕的参天古树,及一望无际的缤纷野花,还有成群结队穿棱其间的牛,羊…湘奇形容得一点也不夸张,这里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他们已然进入了牧场,郑威奇自她眼中奇异的光芒中看出,她
心的感情和无可形容的赞叹,遂暗暗体贴的减缓车速,好让她将一切美景尽收眼底,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何需如此费心。
唐若可不可思议的凝视着矗立在路的尽头,那一幢两层楼的大房子,屋子外在完全以原木构成,没有漆上任何漆釉。非常原始,仿佛它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是不是很美?每次离家太久,我总会得思乡病。”郑湘奇难掩
脸的骄傲。
“真的好美,简直是人间仙境。”若可能体会他的心境,如果是她,恐怕一步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湘奇笑了。“我早说过,你会喜欢这里的。”
车子终于在屋前停了下来.郑威奇自顾自的下车,湘奇则体贴的扶了她一把。若可双脚才落地,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自屋里跑了出来。
虽然她发福的体身足足比若可胖了一倍,但行动起来仍然十分俐落,而且腔上带着令人喜爱的亲切笑容。“回来啦,二少爷,想不想家?”
郑湘奇亲密的搂了搂她,
脸笑意。“不但想家,更想念李嫂的拿手好莱。”
“你是该好好补补,我好担心你的体身。”李嫂忧心的打量他。
“没事。”湘奇笑得像十天真的孩子。“现在我回家了,有李嫂的细心照顾,病魔没那个胆子敢紧
着我不放。”
他窝心的话逗得李嫂大乐,她转向陌生的若可,微笑的点头。“小姐,
你来。”
“谢谢。”若可立刻友善的回以—笑。
郑湘奇自然而习惯的轻揽着她的肩。“若可,这是李嫂,自我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待在我们家帮忙。”
“是啊,我等于是看着他们两兄弟长大的。”李嫂仔细的端详着她,称赞道:“你长得好漂亮,五官清秀,身材又好,而且有气质。”
“你太夸奖了。”唐若可羞怯的摇头。
“你认识我们家二少爷多久了?”
“三年。”
“三年?够久了,希望我们二少爷能早点将你娶进门。”李嫂突然冒出惊人之语。
“我看快了。”
若可还来不及反应,郑威奇突然
嘴,而且带着
脸的不以为然,湘奇则只是一径的傻笑。她感到既尴尬又生气。郑威奇凭什么胡说八遭,偏偏湘奇又不加以解释。
她可以看得出来,李嫂对于郑家两兄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的情谊,但若可不得不泼她一盆冷水打破她的希望,免得她硬将自己与湘奇凑成一对,等她发现真象,失望会比现在更深。
“李嫂,我只是湘奇的私人秘书,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工作。”她亲切的微笑,语气柔和却郑重其事;她的话并非只说给李嫂听,更是冲着妄下断语的郑威奇而说的。
李嫂脸上
溢着失望,但随即又笑逐颜开。“没关系,没关系,
久生情嘛。”
唐若可只能无奈的摇头,李嫂又接口:“快进屋里休息,我去准备点冷饮给你们解渴。”
李嫂率先进屋,郑威奇一语不发的提起沉重的行李尾随而去。湘奇轻扶着她的手肘带她往屋里走,一边笑道:“李嫂每次见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催我结婚。”
“可惜她搞错对象。”
郑湘奇歉然的一笑。“我难得带女孩子回家,难免她会误解,而且她是个标准的直肠子,一向有话直说,你不介意吧?”
“不会,她人相当亲切。”她对李嫂的印象非常好,她看起来就是那种古道热肠,很容易与之相处的人。
湘奇放心的点头。“若可,在这里千万别拘束,尽量把它当成自个的家,有任何需要只管
代李嫂,我希望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会的。”
“希望未来的一个月,你能满意、悦愉的度过。”
“谢谢。”她回湘奇一个略为勉强的微笑,心中懊恼的暗忖,其实只要郑威奇能突然的消失,未来的时光将会有如梦幻般的美好。
只可惜,这个愿望可能成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毕竟,这里是他的家!
接下来的三天,唐若可确实有着宾至如归的美妙感受,当他们到达翌
清晨,郑威奇就因为私事而下山,这使她大大松了口气。
她和湘奇的工作通常都在午餐前结束,下午的时光则完全属于她自己;她时常一个人在牧场上四处闲逛,累了就躺在青草地上,或看书,或悠闲的仰望蓝空中朵朵白云…
今天的阳光并不炽烈,暖烘烘的让人昏昏
睡,若可仰躺在草地上,不自觉的松开手里的书,眼皮沉重的直往下掉…就在她即将睡着之际。一个凉凉、
的不明物体在她腔上游移,惊扰了。唐若可猛然翻身坐起,瞪大一双美目,
面的竟是一只褐白相间的牧羊犬。
她一看便知道它具有相当优良的血统,水汪汪的眼睛直视着,一身光滑、茂密度长
让人渴望摸抚,而它的舌头还长长的吐着,恐怕这就是惊扰若可的罪魁祸首。
“天啊…”她忍不住惊呼,它是她所有看过的狗中,最完美而漂亮的一个。
“别怕,它不会咬你。’’茂密的草地掩盖住郑威奇的脚步声,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好心的安抚,显然误以为她怕狗。
若可怕的不是狗,而是他。
侧首仰望,他背光而站,使若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发现阳光在他身后形成—固奇特的光晕.使他看起来仿如阿波罗再世。
“你回来了?”她努力排开那个过于疯狂的傻念头。
他随意的点头。
若可不甚自在的找话说:“其实我并不怕它,而是被它的漂亮给
住了。”牧羊犬相当高大,几乎和坐着的她一般高,若可轻抚着它柔顺的长
,它则像是听懂了她的赞美似的,撒娇的猛往她怀里钻。
“我的狗当然漂亮!”他显然不懂得谦虚为何物。
她不置可否。“它替你看羊吗?”
“嗯。”他仍站在原地。
“它这么友善,能管得住你那么一大群的羊吗?”她顽皮的想,幸好它一点也像它的主人,否则,她会对它避之唯恐不及。
“当它面对羊群的时候,会变成一只最不友善的狗。”他不但没有走开的意思,反而
盘着双腿在她对面坐下。
“真的?”若可讷讷的问,怀疑眼前的他和二天前那个无礼、傲慢的男人会是同—个人吗?
自他们初次见面,便一直势同水火,他一直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她的反感,若可忍不住感到怀疑,他今天究竟发了什么疯?竟会主动的跟她攀谈。
他迫人的炯炯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
出—抹淡淡的笑容。“不过,如果偷羊贼都像你一样漂亮,那么我的羊恐怕就将—只只的减少。”
唐若可忍不住回予一笑,在他有心表现得如此友善之际,其魅力实在不容人忽视。他眉锋轻挑,语气中带有一丝笑意。“你方才睡觉?”唐若可羞红了脸。“不知不觉睡着的,暖暖的太阳晒得我昏昏
睡。”“下次记得在脸上戴个帽子或罩件衣服,否则你漂亮的脸蛋极可能被晒得
皮。”
她的心如小鹿
撞,短短的三十秒钟,这是他第二次称赞她漂亮;不论他只是顺口说说,有口无心,或者是衷心的赞美,都完全不像是她在台北遇见的那个傲慢、自大的男人所曾有的表现。或许,他是想让彼此剩下的相处的日子好过些;或许,他是良心发现自己对她的
率行为;总之,既然他能不计前嫌,有心示好,她当然也能。她悦愉的
齿轻笑,以闲聊的口吻说道:“湘奇说服我来之前,直说这里像是世外桃源,起初我还抱持着怀疑,结果发现他一点也没有言过其实。”
他的视线仍专注在她的瞳上。“你喜欢这里?”
唐若可急切的点头。”准能不喜欢?光是这种漂亮、宁静、没有任何污染的新鲜环境就够吸引人了。”“不觉得这里太过单调?”他的眼中升起一丝怀疑,语气中带有刺探。
“单调?”思及离家的三年多来,为了生计忙碌操劳,已不知有多久没享受过此种闲散适意的滋味,唐若可不觉渴盼道:“这种悠闲怡然的日子,绝不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享受得起的。”
话声甫落,只见郑威奇目光转寒,脸色瞬间变得比花冈石还冷硬,显然她说错话了,但她一点也猜不透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所有的友善,温和自他脸上完全消逝,代之而起的是一贯的冷漠和指控。“就因为你没本事过这种生活,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跟着湘奇来追求他的钱财。”
“你…”唐若可为之气结,这可恶的男人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穿凿附会的“本领’更可堪称世界之最。
“怎么,无话反驳?被我一语道中心事?”他继续挑衅。
唐若可气鼓鼓的瞪着他“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
“不必假装无辜,也不必装出一副受冒犯的模样,我太了解你们这种女人。”他嗤之以鼻的模样,仿佛女人是全世界最最下等的生物。
她倏然起身,义正辞严:“我之所以在这里是替湘奇工作,而不是来追求任何东西。”
他冷笑。“这种冠冕堂皇的好听话谁都会说,只可惜我—点也不相信。”
汹涌的怒火在
臆间翻腾,她气得浑身发抖,真想破口大骂,喉咙却又紧缩的发不出声间。
郑威奇显然执意误解她,一味地将她看成是追求财富的拜金女人。她实在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而给他那种印象?或者,这完全是他对女人的偏见在怍祟?
他缓缓起身,转身离去前,冷冷的丢下话:”我很好奇,究竟是湘奇的人比较吸引你,或是他的钱!”
“你…”唐若可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
得通红,整个身子如弦在弓上的箭般紧绷,她恨不得捡块大石头,朝他那颗顽固的脑袋丢去,打破他那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傲气,以及食古不化的自以为是。
牧羊犬撒娇的在她腿边磨蹭,她只能将怒气发
在它身上。“你有十全天下最可恶、最该死的主人!”
它晶亮的眸子望着她,似乎理解了她的愤怒,歉疚般的摇了摇尾巴,低吠了两声,尾随主人跑开。
郑湘奇刚自屋里走来,在门口与大哥擦肩而过,只见威奇臭着一张睑,活像人家欠他几千万似的。
他朝唐若可走去.发现她的脸色并不比威奇好上多少,不
脸狐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
下已到舌尖的抱怨,僵硬的摇头“没有。”
郑威奇似乎已打定主意,要教她在这里的日子难以度过,无心的一句话,竟惹来他一阵嘲讽怒骂,这种事告诉湘奇根本于事无补,只是徒增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执,若可并不希望湘奇因此事而困扰,毕竟,他是回来养病的。
其实,她不说.郑湘奇却心知肚明,歉然的低叹“对不起,若可。我知道威奇的态度不太好,他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湘奇对他大哥的评语实在太过保守,就她以为,郑威奇是她所碰过最难
的一个男人。
他突然咧嘴一笑,语带促狭;“你不怕他吧?如果你真怕他也千万别让他知道,否则,他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我不怕他。”唐若可说的是实话,郑威奇愈难相处,越加证明他只不过是个心灵受伤的可怜人;她甚至突发奇想,会不会因为自己对他有一丁点的吸引力,所以他故意排拒她?
“喜欢这里吗?”郑湘奇岔开话题。
“喜欢,事实上,我是嫉妒你,嫉妒你能自小生长在这个世外桃园。”
“这都得感谢我爸妈。”他喜爱的望着充
快乐回忆的小木屋。“这是我爸刚发际时,亲自设计,监督完工的。”
“为了你母亲?”
他摇头“那时候他们还没相遇,我爸是在台湾土生土长的,我妈则是长年旅居美国的华侨。”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千里一线牵,他们究竟是如何相识,相爱的?”若可
心的好奇。
“有一年,我妈回国探亲,和一些朋友跑来这附近玩,却不幸的迷路而且受了伤。”
“你爸救了她?”
“对!据我爸说,他当时对我妈一见钟情,立刻展开柔情攻势,细心的照料她,帮助她。”
“你妈因此而感动?”
“没那么容易!一等复原后,她立刻返回美国。”湘奇
出一丝对父亲敬佩的轻笑.“我爸相思难耐,不断的写信,打越洋电话给她,却得不到太大的反应。因为我妈当时身边早巳有了护花使者,但我爸一点也不气馁,最后索
亲自追到美国去,终于羸得美人归。”
真是十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我想你爸是那种想要什么,就非得到不可的人。”她相信郑威奇也继承了这种性格,只是这种人—旦失败,很可能就此一噘不振。
“婚后,他们相当恩爱,尤其我爸退休后,他们偶尔会到美国住一阵子,或者忙着环游整个世界,现在他们人在埃及,其实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只要时间一久,他们就会像我一样患了严重的的思乡病,迫不及待的赶着回家。”郑湘奇轻笑。
他所拥有的一切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若可带着
眼的羡慕和一丝落寞。
“真幸运,拥有漂亮的家园,亲密的家人,你长年待在台北—定非常想念这里。”
“可不是,我极端想念家,想念…”郑湘奇脸色微变,突兀的改变话题。“若可,你知道吗?馨怡就住在这附近。”
“程小蛆?”若可微感意外。
“馨怡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我不知道你和程小姐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我记得,你曾经提过她离开台北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他点头“程伯母不幸中风,馨怡因此辞去工作,专程赶回来,她不放心将母亲交给陌生人照顾。”
“她家里难道没有其他人能照顾她吗?”
“她是独生女,而她父亲已经去世。”
唐若可仔细回想,似乎自从程馨怡离开台北后,湘奇就开始不对劲:工作的时候经常显得心不在焉,处理事情的态度也不似以住积极。意兴珊珊的似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直到过了半个多月,他突然给自己许多压力,不要命似的工作,直至体身吃不消而累出病来。
湘奇刚开始提议要回来养病之际,若可就感到相当意外,纳闷像他这种工作狂怎么突然想开了,现在,她终于明白,程
馨怡是吸引湘奇回家休养的主因。
“我希望你能
空陪我去拜访程小姐,我记得她是个相当
甜美的女孩。”唐若可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暗示她十分明白
他的心事。
郑湘奇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若可,你实在是个最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湘奇,你有约会吗?”她柔柔的回以一笑,忽然发现他穿
得
正式的,仿佛有出门的打算。
“我和一个老朋友约好在山下见,很抱歉,要把你一个人
留在这里。”
“没关系,你怎么下山?”希望是郑威奇要开车送他,那么
她待会就不需担心将与他独处。
“我自己开车下去,其实我的技术并不比威奇差。”他的话
粉碎了她的希望。
若可忍住失望,关心的叮咛:“小心点,而且注意你的胃,
少吃点有刺
的东西。”
“我知道。”
目送着湘奇离去,李嫂在身后唤她:“唐小姐,准备开饭了。”
唐若可懊丧的叹口气,看来她势必得单独和那个可恶的
男人共餐。面对他那张臭脸,即使是一桌山珍海味,她恐怕也
食不下咽,与其勉强自己活受罪,她倒宁愿饿自己一顿。
“李嫂,我还不饿,你请郑先生自己吃好了。”
“怎么不饿?你中午吃得不多嘛,是不是我煮的菜不合你
胃口?”
她急切的解释:“不,你的菜真的很好吃,
香味俱全,只是…我可能喝了太多的冷饮,所以不饿,或许晚点再吃。”
李嫂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依了她。她上楼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窝在
上聚
会神的阅读一本
采的侦探小说。
不知过了多久,她投入得完全忘记时间,房门突然响起轻叩声。
“请进。”
李嫂应声走了进来。
“有事吗?”她合上书,亲切的微笑。
“唐小姐…”
“叫我若可,‘唐小姐’听起来显得好生疏。”
李嫂欣喜的笑了,眼中有着对她的喜爱。“若可,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女孩,我真不懂大少爷到底有什么好挑剔你的地方。”
唐若可诧异的看着李嫂,显然她以不饿做籍口,以逃避和郑威奇单独用餐的作法太过明显。是不是所有人都已明白的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合?
“我们大少爷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李嫂了然的说道:“从小,他们两兄弟的个性就完全不同,二少爷温和、听话,大少爷却太过有主见,有个性,打架闹事也是经常有的,不过他是面恶心善,其实心肠是很好的。”
唐若可不置可否。
李嫂长叹,声音中出现怒气:“唉,其实这一切都该怪张娜娜那女人。“
“她是?”
“她是个意志不坚、水性扬花的女人,大少爷曾经和她订过婚。”
若可默然不语,看来李蓉蓉的马路消息倒有几分真实
.
李嫂愤愤不平的接着道;“张娜娜是个重享受而无法共患难的势利鬼,一知道大少爷受了伤又跛了腿,就狠心的离开他,害得他变成这么古怪、阴沉。”
多么
不起考验的爱情,就像张文骏对她。“我想,张娜娜绝不是真心爱他。”
李嫂赞同的猛点头。“其实,我一眼就看出张娜娜不是什么贤慧的好女子,可是当时大少爷就像着了魔似的,看不出来她爱的只是他英俊的外表和他的钱。”
所以,骄傲的他选择封闭自己,拒绝全天下的女人?
“他把心事全积
在心底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如果他肯找人谈谈,发
出心中的怨气,或许会好过许多。”若可轻声说道。
“可不是!”“我明白他那种感受,心灵受过创伤的人总喜欢以冷漠做为自己的保护
。”她故作平静,尽量掩饰住自己同样受过伤害的悲愤情绪。
“你真懂事,如果大少爷肯抛开成见,一定会发现你和那个水性扬花的张娜娜是完全不同的。”李嫂鼓励的对若可微笑,好似希望她能使出浑身解术,以吸引太少爷的注意,进而博得他的好感。
唐若可不
莞尔。李嫂对郑家实在太过忠心,对郑家两兄弟视如己出,一发现她和湘奇只是单纯的雇主关系,就又努力的想将她和郑威奇凑成一对。
不过,她注定得失望。
姑且不论她对郑威奇的感觉,单凭他对她的那种无礼傲慢的态度,想要他们两个和平相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不敢奢望他喜欢我,只要他别挑我毛病就够了。”若可带有几分自嘲。
李嫂无奈的一笑。“大少爷已经出去了,你饿不饿?”
唐若可轻抚着胃,害羞的承认;“饿惨了。”
李嫂脸上的笑容漾得更大,亲切的拉起她。“走!到厨房去,我
点吃的给你。”
经过那段不愉快的
曲后,唐若可和郑威奇都非常有默契的尽量避开对方,即使是偶尔不得不共处时也假装没看见彼此。
李嫂眼尖的注意到了,频频追问若可原因。她只是耸耸肩、支吾过去,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彼此看不顺眼罢了。
一整天都不见郑威奇的人影,晚餐后湘奇也下山了,若可一个人窝在房里看小说,却得不到预期中的闲散适意,一股莫名的烦躁盘据在她心中。
夜深人静,楼下一点声响也没有,李嫂恐怕早已上
就寝,她连个可以聊天的对象也找不到,而睡神却迟迟不肯召唤她.
放下手中的书,若可推开窗户,沁凉的夜风
面轻拂,吸引着她步出屋外。
大地一片静谧,只有虫鸣蛙叫
织成一片热闹,夜里的空气显得
、凉凉的,闻起来带股甜甜、香香的味道,方才的烦闷一扫而空,若可
心悦愉的漫步其间,不知不觉来到马厩外。
马厩很大,整理得相当干净,她正想进去看看那些高大的骏马,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马匹痛苦的嘶鸣,接着是男人的诅咒。
唐若可立即认出声音的主人,忍不住好奇的走进去。许多马儿或坐或立,显然因同伴痛苦的嘶鸣而不安,但却不见他的踪影。
“郑先生?”她轻呼。“我在这里!”郑威奇自马厩尽头探出头。
唐若可走向他,讶异的看见一只马痛苦的
着气,而他
脸凝重的蹲踞在马腹旁。
“它怎么了?”她轻声的问,似乎深怕自己一大声说话就会加深马儿的痛苦.
他头也不抬,简捷的回答:“我没料到它早产,你快进屋找湘奇来帮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单独替它接生。”
湘奇不在,牧场工人早已下工回家,而长年居住在牧场上的两名工头正巧到台北接洽购买新型挤
器的事宜。
“湘奇不在,让我帮你。”她毫不迟疑的拉开栅门走进去,小心的不引起母马的惊慌,她一点也没顾及自己一身的白色衣
,立刻跪坐到母马身边,轻柔的摸抚着马颈,开始柔声的安抚它。
郑威奇看着她的双眼,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芒。“你的衣服可能保不住了。”
“
脏一套衣服算得了什么,它现在可是身负着延续下一代生命的神圣使命。”她仍然温柔的抚慰着母马。
郑威奇被她自然散发出的一种感
光辉
惑住,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开始动手替母马催生。
唐若可毫不间断的安抚着马儿,不使它因痛苦而惊慌乱动以致增加危险
。半个多小时后,郑威奇终于成功的自母马体内拉出一匹小马。
“它生了个儿子!”他脸上
溢着奋兴与骄傲。
“而且是个健康、完美的儿子!”她拿异样的眼神看他,惊异的发现他一向冰冷的双眸竟能变得如此柔和。
她与郑威奇相视而笑,
心感动的看着甫落地的小马艰困的站起身,而母马怜爱的轻
着它…
她一直陪着他将马儿母子安置好,两人一起步出马厩,在厩外的水槽里清洗脏污的双手。
感受到郑威奇迫人的幽深黑脖一直在她脸上徘徊,唐若可不甚自在的打破寂静:“小马的骨架相当好,只多加训练,将来很可能成为马赛中的佼佼者。”
“它父亲曾得过三次香港马赛冠军。”他语带骄傲。
“真的?正所谓虎父无犬子。”
郑威奇直勾勾的凝视着她。“你似乎相当懂马。”
“我爱它们。”她悦愉的微笑。
“曾听湘奇提过,你来自后里?”
“对,我在后里长大,大约三年前北上求职。”
“后里有不少
具规模的马场,常去骑马吗?”
她无法告诉他,她家就拥有一座。“偶尔。”
“听湘奇说,令尊也叫唐立得,和唐氏食品的所有人同名同姓,甚至住在同一个村于里?”
唐若可整个神经为之绷紧,差点忘记父亲和郑威奇的牧场有生意上的往来,只希望,犀利的他千万不要敏锐的察觉出事实真相。
但郑威奇比她所知道的更为精明,在台湾,骑马并非一项普遍的娱乐,懂马的人不多,更遑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人,若非经常接触马,唐若可绝不可能如此了解马的习
,
郑威奇仔细端详着她,话中带点怀疑的意味:“你真的和唐立得没有关系?”
他迫人的视线威胁着要看穿她的伪装,若可压抑下
心的慌乱,勉强挤出有趣的笑容。“后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姓唐的,同名同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看起来像有钱人家的女儿吗?”
郑威奇微眯着眼睛看她,不
拿她和他那该死的前未婚
做比较。
张娜娜美得像尊瓷娃娃,冰冷、高傲,令人可望而不可即,唐若可则敢于表现她的喜怒哀乐,让人觉得真实;张娜娜请专人设计发型,身上穿的全是昂贵的名牌服饰,总喜欢以钻石、玛瑙点缀自己的美,而唐若可一头披肩的长发使她显得飘逸,她的穿着是以简单、大方为选择标准,身上除了手丧,没有任何不实用的装饰品。
唐若可外在修饰或许比不上张娜娜,但她身上却有一股教人无法抗拒的
人魅力。
他终于开口:“不像。如果你真是个富家千金,就不可能会替湘奇工作。”
自从经过张娜娜的打击后,他下意识讨厌女人,尤其是讨厌富家女之
。在他眼中,她们全是一些被宠坏的娇娇女,知道唐若可不是,他竟感到一股莫名的释然。
他的话教若可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瞒过他了.她明白他不喜欢女人,尤其是有钱有势的女人。他已经够讨厌她,她可不想再加深他厌恶的程度:而且,她更不想解释之所以不做大亨的继承人,而选择离家自立更生的原因。
“谢谢你帮忙。”他突然开口致谢。
但她的心思不在这里,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口而出:“你不喜欢我,对吗?为什么?是因为我长得太丑,还是…”
“你一点也不丑。”郑戚奇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仔细打量她,美丽晶亮的一双美目,小巧
直的鼻,形状美好的红
,白哲柔细的肌肤…他几近懊恼的低叹,她如果真的丑点就好。
“告诉我答案。”她追问。
“我只是不喜欢女人干扰我的生活。”
“恕我直言,我知道一些你过去的遭遇,我替你遗憾.但请你不要将全天下的女人都假想成第二个张娜娜。”她再也难忍压抑已久的真心话。
郑威奇愀然
变,炯炯迫人的双跟瞪着她。“谁告诉你的?”
她静静的反问:“这个重要吗?”
他控诉的眼神继续瞪着她。
唐若可眼中
溢着真挚。“我并没有任何
笑你的意思,该遭人
笑的是不顾情义的张娜娜。”
他仍默而不语,但脸色似乎略为缓和。
她接口:“当然,我不能强迫你立刻接纳我,但我们至少还得共处一段日子,难道不能试着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好让你趁隙进入我的生活?
不,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生物,这辈子他不想再招惹!
“很晚了,我要进屋睡了。”郑威奇硬起心肠转身离去,特意忽略她眼中黯然的失望之
。
唐若可静静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股浓浓的挫折感充斥心中。
他为什么如此顽固?她又为何如此在乎他?难道,她巳在不知不觉中受他吸引?
不!若可不准自己再想下去,急切奔回屋里。
唐若可忍住不断的哈欠,缓缓俯阶而下,她觉得头重脚轻,双眼酸涩,昨晚她睡得相当不安稳。
昨晚,她跑回房里,洗个热水澡后就直接上
睡觉,但
脑子全是“他”的影子。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在天将明之际终于入睡,郑威奇却连在梦里也不放过她。
一觉睡醒已是
正当空,若非李嫂来唤她,她现在恐怕还赖在
上。
“若可,快来吃饭。”她走进饭厅,湘奇殷勤的招呼她。
“他也在!”她暗暗呻岭,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只舵警告自己,别去看他,就当他是个透明人。
她在湘奇身旁落座,语带歉意:“抱歉,睡过头了,吃完饭,我立即开始工作。”
“今天没有重要的工作,别急。”郑湘奇好奇的安。
“为什么不让李嫂叫醒我,让我睡到现在?”对于自己的晏起,唐若可耿耿于怀。
“威奇要我别吵你,让你多补一下睡眠。”
是他?她
心惊讶,却仍固执的不将眼光投向他。
郑湘奇脸上带着赞美的笑意。“威奇说你昨晚帮着他替一匹早产的母马接生,真了不起!”
“他需要帮忙,而我人正巧在那里而已。”唐若可心中有股
动,意外于郑威奇的体贴和友善,但她仍执意不看他。
“是一种崭新的经验吧?怕吗?”湘奇兴致
的追问。
她摇头,一点也不想谈昨晚,但湘奇好奇的抓住这个话题不放,她只有心不在焉的虚应,而郑威奇也一直保持沉默。
唐若可食不知味的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湘奇谈马、谈房地产,谈一些无关痛养的话题,郑威奇同样的心不在焉。
他阻止不了自己的眼睛频频瞟向她,唐若可今天穿了套粉红色的针织套装,强调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和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他还发现她总是粉脸低垂。再不然就是将视线专注在湘奇身上,自始至终连一眼也不曾瞧他。
郑威奇更加专注的凝视着她,半赌气似的看她能规避他多久。
餐桌上只有湘奇有谈话的兴致,唐若可可以感受到来自郑威奇似乎想将她看透的眼光,懂得不知该将视线移向何方“一不小心”终于
上他炯炯有神的眸子.
多看他一次,就发觉他又帅了一分,她的心有如小鹿般
撞.他们的视线紧紧相锁,似乎有股无形的电
在两人之间迸出火花…
“威奇,威奇?”郑湘奇略为提高音量,显然已叫了他好几声.
“什么?”威奇勉强的将眼光移向湘奇,边暗暗诅咒自己松懈了心防,重新警告自己,远离唐若可那个能教人
惑的女人!
郑湘奇不解的看着威奇紧绷的脸部线条.“你待会不是要下山?我想麻烦你替我带点东西回来.”
“好.写一张购物单给我.”话说完,郑威奇起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郑威奇经常不在家,即使是吃饭时间,也
很少看见他出现.若可明白,他是有意避开自己,心中那份失
落感强烈得令她害怕.
但稍值安慰的是她也曾经发现.郑威奇在以为她不注意时,总是偷偷的凝视着她.她相信,自己对他的依恋绝非单方面,只是他心中在抗拒这份感情滋长。
“依恋”?
是的,唐若可终于不情愿却毫不怀疑的对自己承认,郑威
奇已在不知不觉中进驻她的心房,使她无法克制的深深被他吸引。
她从来不曾如此在乎过任何人,即使是和张文骏订了婚,她也从不曾如现在这般的将全副心思牵挂在他身上.她并非是一个随便、轻率的女孩,尤其经过一次感情冲击后,若可对任何意图亲近她的男人,总合莫名的升起一股戒心;唯独对郑戚奇例外,她竟想接近他,想深入的了解他,甚至只要能看着他便心满意足.
只要有空,她总在牧场上闲晃,无法克制的搜寻着那高挑、
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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