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有谁有问题?”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大会堂中座无虚席,连过道上都站
了学生。拉尔夫站在主席台的中央,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这是他的大学的母校。这个讲台他也登上过无数次了。
“拉尔夫!”一个褐色头发的男生在提问“竞选伊始,你的支持率是非常低的,但现在你却已经领先于伯纳特了。你对此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评价?而且我还想问一下,你是否有足够的把握不让他再度地赶超你?”
“我对此的评价应该可以套用一句管理名言,‘结局很美妙的事,开头并非如此’!”拉尔夫微笑着回答。这样的结局真的很美妙吗?
“拉尔夫!”又一个女生拿过了话筒“在我们看来是你的真诚赢得了选民的支持,但你真的认为这样的性格适合做一名政客吗?”
“你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原来其他的人都看得很透彻了“但既然我已经是一个政客,这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我就一直在用一句话勉励自己‘请愉快的工作,哪怕是假装的’!”他扮了一个鬼脸,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因为我找到了比这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又是豪华的社
晚宴,又是觥筹
错,灯红酒绿。衣冠楚楚的男人和女人都在进行着不着边际言不由衷的谈话,拉尔夫自觉像个卖笑的,到处兜售自己虚伪的经过训练的笑容,嘴边的肌
又开始酸疼,不断与人相握的手也有些麻木。他早已经与某位名人有了相同的念头,那就是恨不得踹人家一脚,但是…
“你好!兰姆先生!久仰你的大名了!这位一定就是兰姆太太了,社
界也早在盛传您的优雅风度,果然是名不虚传!”微笑,握手,赞美是近乎谄媚的。
终于可以到卫生间
一口气了。
戴恩也进了来“你今晚有点心不在焉?又发生什么事了?”
“你越来越像个保姆了!”拉尔夫洗着手。
“你却越来越像个陷入热恋的
头小子了!”
拉尔夫用手拢了一下头发,靠在水池边“不明白为何心烦意
!真的是很烦躁!”
“是因为那件事吗?”
“不知道!”拉尔夫摇摇头“我已经和她通过电话了,做了很好的沟通。既然这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那我们会接受它所带来的一切好与坏。”
“我和律师决定在周三向法院提起诉讼,同时会向媒体公布这个消息。另外还有她的住处及安全工作也已经安排好了!”
“我不知是该感谢你,还是揍你一顿!”拉尔夫对他
森森地笑了一下。
“这些都会成为我
后回忆录中的精彩内容!”戴恩也是不
不
的。还摸了一下自己的秃头。
“一点都不好笑!”拉尔夫决定不再理他,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或许只有她的声音才是治疗我烦
的良药。”
“你的确病得不轻!”戴恩哼哼唧唧着。
电话嘟嘟响了好久,没有人接听。拉尔夫忽然明白了自己不安的
源。
“发生什么事了?”戴恩看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出事了!”拉尔夫轻轻地道。他的预感已经明确地告诉他,横波正在危险之中“我们掉以轻心了!尽快的联络当地的察警局,让他们赶去别墅。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戴恩也变了脸色,拿出电话拨着丹尼的电话。同样的没有人接听。而拉尔夫却已经走出了洗手间,神色如常地走到了宴会的主持人跟前,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便向大门走去,一边走仍和别人打着招呼,但他的脚步却明显地加快了。戴恩跟着走出了宴会厅,已经在招呼保镖。拉尔夫最后几乎是跑到了外面,汽车就停在那里。
二人同时钻进了汽车“电话打了吗?”他问戴恩,握紧的拳头
漏出了他紧张的情绪。
“还没有,你知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比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戴恩,你让我很失望!”拉尔夫盯着他,眼中是一种叫做愤怒的东西。
“对不起!”戴恩拿起了电话“我为我一时的糊涂向你道歉!我马上就打!”
拉尔夫转过头,看向灯火辉煌的车外,双手开始抓着
子,嘴
抿成了一条直线,又闭上了眼睛。
仁慈的无所不在的上帝,我从未怀疑过您的存在,相信您的万能。所以在这里,我虔诚地向你祈祷,请求您拯救我的天使安然无恙,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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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波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呛人的浓烟从门
中不断地涌进来。失火了!还没有睡着的她从
上爬起来,穿上了外衣。用花瓶里的水浸
了一块厚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跑到房门前。慢慢地打开门,一股灼热的浓烟扑面而来,让横波
不住后倾了一下。地板并不算热,匍匐着她爬到了客厅,她记得那里有一个报警装置。摸到了,却失灵了。又爬到电话旁,完全的没有蜂音。忽然间横波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爬到了最近的保镖的房间,这里的烟相对少了一点,火是在她旁边的房间开始燃烧的,难怪他们没有被熏醒。“丹尼!本!丹尼!本!”横波使劲地踹着门,屋内传来了咳嗽的声音。门打开了,两个人也捂着口鼻出了来。
“有人纵火。电话被切断了,报警系统失灵。”横波迅速地说明了情况。“你们的行动电话是不是也无法和外界联络了?”
本掏出手机,拨了一下“居然欠费!被人动了手脚!”
“我去叫安娜!”横波又咳嗽了一下,却被丹尼拉住了“你跟紧我,本,你去!”
本向安娜的房间跑去。丹尼从房间里拿出被子在卫生间浸
,又把横波推了进去“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一下。”
“别冒失地跑出去!”横波忍不住嘱咐着。
“我不会去当他们的靶子。”丹尼仍然拔出了
,俯身到了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透过夜视镜,看见了一个半隐在树后的人。又迅速地回到卫生间,本也把安娜带到了。安娜慌张得不知所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里失火了?我们为什么躲在这里?为什么不跑出去?自动灭火装置呢?为什么听不到火警的铃声?”
“安娜!”横波安抚着她“别紧张!放松!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有冷静才是惟一自救的法子。”握住她的手竭力让她安静下来。
又转向丹尼“外面的情况怎样?”
丹尼点点头,三个人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本上了
栓,横波望向他“本,别冲动!”
“但躲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只会被大火烧成灰烬!”
“是啊!”横波冷笑了一下“没有一点的证据,因为就是死尸也是可以检验D 的。而烧成了一堆灰烬就真正地灰飞烟灭了厂为了权利他居然可以无情至此,妈妈,这就是你爱了一生一世的男人吗?
“我们会被烧成灰!”安娜惊恐万分“我不要被烧死!”
“不会的!”横波知道自己的话吓坏了她“那只是我们估计的最坏的情形,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拉尔夫先生也在赶来的路上,我们会得救的!别慌!”她用谎话稳住她。
丹尼又打开一条门
,冲本递了一个眼色,本也点头。
“你们想做什么?”横波问。
“在能够的范围内解决几个!不能坐以待毙!毕竟我们还是要冲出去的。尽量把危险降到最低!”丹尼把衣服
“这里的偏僻是无法指望奇迹的。”
“那你们小心!”
两个人出去了。
横波和安娜守在一起,没一会儿,就听见了
声。横波抖了一下,这就是
声,现实与某些传奇故事终于重合了。
但在故事中总会有奇迹出现,男主人公总会在关键的时候英雄救美。拉尔夫,我不敢奢望你真的能在最后关头赶到,但我真的好希望能最后地看你一眼,能在你的怀抱中死去。因为那样我才不会冷,据说那个世界是很冷的。
虽然卫生间的水在
淌,也无法阻挡火势的蔓延。卫生间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声和噼噼啪啪的断裂声
织在一起,证明了火势和
战一样的猛烈。不知丹尼和本怎么样了?浓烟从门
中慢慢地渗进来,不知道多久就会把室内的氧气消耗干净。她们会窒息而死,瞥了一眼已经吓呆了的安娜,她一阵的歉意。
门被打开,丹尼又冲了回来,衣服的一角却着了火。横波马上给他扑灭,但扑面的热
和浓烟却让横波不住地咳嗽“怎么样?”
丹尼再次淋
衣服,抓过棉被搭在横波的身上“我们冲出去!本在那边引开了火力,我带你们从这边走。”
横波抓过安娜的手,三个人出了卫生间,客厅中已经烈火熊熊了,捂着口鼻,慢慢地跑到了侧边的窗户。丹尼打开窗户,先跳了出去,横波帮助安娜也跳了出去,自己才跳出去。
一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尽快
离险境的冲动让安娜忽然向一边的树林跑去。
二人制止的声音还没出口,就听见了一声
响,安娜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横波的头转向了一边“安娜!”
丹尼却低咒了一句“该死!”同时她的行动也让二人暴
在了
口之下。
紧贴着的墙壁的温度已经超过了肌肤可以承受的限度,但只能靠紧墙壁向树林茂密的一侧匍匐前进。前厅的
声停止了,二人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他们也会很快被人发现。果然,听见了脚步声和交谈的声音。
已经很接近树林了,丹尼停了下来“这一侧的人刚刚被引开,你现在就往里面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明白吗?”
“那你呢?”
“我在这里为你争取一点时间。”虽有火光的映衬,横波仍然看不清他黝黑的脸上的表情。他只是不断地往
中推子弹。
“可是…”横波无法在这个时刻弃他,而独自逃生。
“请尊重我的工作,我已经失职了!”丹尼的声音依然没什么起伏。
“那你多保重!”横波不再废话,便向树林跑去,又停下脚步“谢谢你!丹尼!”
“能够保护你是我的荣幸!”丹尼在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横波听见了他的笑声,这是她惟一一次听见他的笑声,却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对谁而言。
拼命地在树林间狂奔,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树枝因她的碰撞而断裂,越来越远的
声,还有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和
烈的心跳声。她的面颊不知被树枝刮伤了多少处,已经有血
到了嘴边,咸咸的,但她没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忽然,在各种的声音中
声停止了。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悲伤溢
了整个
口,她好想哭,但眼睛依然是干干的,挤不出一滴泪。脚步似乎已经停不下来,而且从前每当遇到令她痛苦哀伤的事情,她都是以跑步来发
和化解。但这一次应该是连跑步也无法化解的悲伤吧!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追上来,她已跑到了树林的尽头。是继续向山里跑?还是在此下公路?横波考虑了数秒,她跑上了公路。或许这会让她少些掩护,但杀手们或许会认为她躲进了更深的密林。而只有在公路上,她才有机会求救。
偏僻的山间公路白天都是人迹罕至,晚上就更别奢望有经过的汽车,自然更看不见她渴望的灯火。所能听到的依然是风声、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皮鞋踩在柏油路上的踢踏声。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漆黑得不见五指。一切都印证了那句古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原来这是共通的。纷至沓来的各种念头正如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脚步伴随着她在黑夜中奔跑。过去的一切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时代,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所遭遇的人与事,拉尔夫,妈妈,外公外婆,她的同学,大约已经死去的安娜、本、丹尼。
这些回忆让她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她似乎跑在学校的操场上,虽然身边不再有试图搭讪的男生。如果能在这种状态下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不能最后见拉尔夫一面,向他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恋,不能感谢他在自己的短暂的二十一年的最后的岁月里带给自己的欢乐。即使是用死亡的代价来换取也是值得的。
横波分明感到自己在微笑,也就在这一刻剧痛贯穿了后背,她听见了子弹穿透肌肤的声音。脚步依然无法停住,她依然在跑,只是越来越慢,疼痛在加剧,终于腿部的力量完全消失了。再也无法支撑住身躯,人也随即倾倒在地。这不是她所期望的终点,但却是她人生的终点。冰冷的柏油路和山风让滚烫的肌肤得以松弛下来,急促的呼吸也缓和了,仰望着夜空依旧没有星星。横波笑了起来,真的蛮滑稽的。死到临头,她居然想到是这个。
疼痛在扩大,血
在
失,她真的感觉到了生命一点一点从体身
离。“拉尔夫,拉尔夫。”横波在口中念叨着挚爱的名字,用中文。她毕竟是中国人,死了以后一定不会去那
是洋鬼子的天堂。而是被牛头马面带去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了却前生的记忆。但她不要忘记拉尔夫,她要残存着这美好的回忆到来世,寻找他,续写今生未了的姻缘。来世的她或许对英文一窍不通,所以很有必要用中文加强印象。“拉尔夫,拉尔夫,拉尔夫…”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耳中听见了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杀手们来验收成果吧!干得不错!伙计们!横波忍不住开了自己一个玩笑,不要!集中精神干你该干的事。“拉尔夫,拉尔夫,拉尔夫…”
什么声音?汽车的声音,刺耳的铃声,火警,匪警,还是救护?反正她分不清,总之,有人来了!远远地,汽车的车灯已经投
在了她的身上,那样的温暖,她得救了,只是不知道是否来得及!铃声越来越近,但横波的意识却越来越远。在汽车停在她身边的那一霎那,她的眼前终于一片黑暗,感觉到自己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长跑后的热量在逐渐消失。很冷,很冷,这里又黑又冷,黑得没有一丝光亮,冷得她无法呼吸。这就是地狱吗?原来地狱和人们描述的一样。她不要呆在这里,她是如此地畏寒,可没有一点挣扎的气力,也没有人帮助她。帮帮我,请帮帮我!横波在心里大喊。
忽然她的双手被握住了,那样的温暖和熟悉,这是拉尔夫的手。
“横波,横波!”隐约间她听到了拉尔夫的声音,懊悔、焦虑、不安、痛苦,甚至是恐惧的情绪也影响不了他磁
的嗓音,十分动听。但横波的英文译音在他的口中似乎变成了很破,好难听。其实她也是有英文名字的,只是从未使用过,现在可以告诉他了。我的英文名字是波妮(Bo ie)是不是
美的?
拉尔夫!救我!抓紧我的手!我不要死!为什么我又在下沉?又感到了寒冷!拉尔夫抱紧我,我需要你,只有你能够把我从死神那里抢回来。我一个人不行,我尽力了!不要松手,千万不要放弃我!拉尔夫!我只有你了!
“科恩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伤者需要手术,您不能进去!”一个护士严肃地对不肯松开病人手的拉尔夫说着。
“我不可以松开她的手,我听得见她在要求我不要松开她的手。她需要我,只有我的手能给她温暖和力量。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拉尔夫红着眼,同样严肃。
“给科恩先生换上消毒衣!”一旁的医生向护士点点头“我相信这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急救。与
体上的治疗同样的重要。”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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