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瞒天过海
第二天一早,那个年轻人提审了萧重。萧重听李山叫他“会弟”可听他自己介绍,叫做岳同。
这人眼珠十分灵活,转动间给人以精明的感觉,虽然他面带微笑,态度和蔼,似乎没有把萧重当犯人,但萧重却暗暗警惕。因为他听爷爷说过,眼珠转的人非
即盗,往往心怀鬼胎。
岳同给萧重倒了一杯水,让萧重坐下,还说了个“请”字。
萧重坐下后,岳同用关切的语气问:“你身上有没有不适或者疼痛?我的门老会兄态度
暴,让你吃苦了。我表示歉意。”
萧重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岳同能说出这样的话。萧重没有回答,盯着岳同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而岳同眼神里的狡黠和轻蔑也只是一闪就没再出现。
岳同见他不搭话,接着说:“如果你受到伤害,我们愿意给你补偿。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发生不愉快,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今天来,只想向你求证几件事,希望你能帮帮我。”
岳同这番话语气诚恳,态度就像对待朋友,令萧重不好拒绝。萧重向他点点头。
萧重昨晚就想好了,不能硬抗下去,那会令自己吃亏,得利用时机和矛盾制造点事儿,好让李山也吃点苦。
要整治李山的前提是老者和岳同不是太极茶艺会的人,因为这样才能挑起矛盾。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就算了。听岳同说到“门老会兄”猜测他们可能是神功会的帮众,也许能有机会。
萧重小心地问:“我不懂你的话,你说的门老会兄是什么?”
岳同深深地瞅了萧重一眼说:“我了解你的情况。我觉得你对我们不很陌生。我说的话,你应当能听懂。”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萧重的反应,还是那种不明白的样子,才做了解释“门老是门派的长老,会兄是帮会的兄长。”
看到萧重把杯子里的水喝下,他拿起矿泉水瓶子又倒了一杯,说:“能把你跟我田门兄,哦,田水同,在一起的情况说一遍吗?”
萧重点点头,把在察警面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岳同听罢,盯着萧重平静地问:“虽然你没说我田门兄为什么要带你走,但是,我也能猜个差不多。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我想,他带你走,是为了
清楚你身上发生的异能或者神功的事。是吧?”
“不…”
但萧重刚张嘴说话就被岳同阻止。
“我知道你要否认。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我的门老会兄对你进行过探查,没有发现你身上有神功异能,可是我田门兄却要把你带回去调查。我想,如果不是你异能奇特查不出来,就是你确实没有异能,围绕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可能另有原因。”
他玩味的眼光看着萧重,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有多少实情,但有一点,我认为你没有说实话。你说你被甩在山坡草丛里,看到有人灭了火并取走了田门兄的尸骨和车牌,那地方我去看过。我想,你甩落的地方离沟底应有一百多米,如果照你说的,你没有到车前去过,那么我要问,灭火后,漆黑一片,又离得那么远,你是怎么知道灭火的人取走了尸骨和车牌的?”
萧重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岳同思维的缜密令他心惊,不很严密的谎言被岳同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他在编造谎言时因缺少思虑而留下的漏
,似乎成为送给岳同窥视真相的窗口,而顺着这个破绽推导下去将完全撕下他的伪装。
他心里产生了绝望的感觉,无力地叫道:“他们打着手电。”
虽然这样说,但他清楚,这个理由岳同不会相信。那么远的距离要看清人群中一支手电光下的东西实在有些勉强,何况他说过,那些人取走的是前后车牌,而前车牌在他所说的位置是不应当看到的。
看到萧重神色大变的样子,岳同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说:“也许,当时你就在现场,也许,你在你所说的位置。你到底在哪里?”
对岳同的问话,萧重难以回答,他躲避着岳同的目光,飞快地衡量一下得失,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在我说的地方。”
他这是在硬撑着维持谎言。他不知道岳同的思维能走到哪一步,将剥去他多少伪装,他只觉得,这个不对他用刑
供的年轻人很是可怕。如果这个年轻人按照“在现场”的假设推论的话,他将一败涂地。而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让岳同按照后一种假设思考下去。所以,谎言一定要坚持,而且要让岳同深信不疑。
岳同笑道:“我暂且相信你这句话。如果你说得不错的话——这是假定你说得真实——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是怎么知道当时情况的?比如说,你是怎么知道前面那个车牌被取走的?我想,你不会告诉我是猜到的吧!太幼稚可笑!”
“我,我看到的。”萧重心虚地说。
岳同冷笑一声“在哪里看到的?在你说的地方?你在把我当白痴?”
“不!不是!”“那么是在哪里?在当时那种情况,我试过,要想看清手电光下的事,不会超过五十米。难道你在现场?”说到最后,岳同的声音尖锐起来。
“不。”萧重胆怯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岳同盯了他一会儿,冷声说:“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老实一点,不要说谎话。说谎代价会很高!我问你,你当时到底是在哪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对岳同的问话,萧重只说了句“我没说谎”就不再回答。他觉得,这时候,说话不如不说。
岳同追问了几句,见萧重不回答,便放缓了声音说:“虽然你不说,但是我能猜到。在当时,五十米内都暴
在火光下,如果你在那里,不会不被发现。要么你是察警怀疑的那样和凶手是一伙,要么是你落在别人看不到之处。莫非你真的是凶手一伙?要不你怎能知道现场发生的事却没有被害?”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语气加重,眼睛里
出锐芒“是不是啊?”他用讽刺的声调问。
萧重似乎畏惧地瞅了他一眼,从牙
里挤出“不是”两个字。
“从对你的调查看,我暂且相信你不是凶手一伙,也可以假设你不在近前。可是你在的位置不可能看到沟底发生的细节,那么你怎么能知道现场的事?当然,还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告诉了你!是不是啊?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萧重的头没有抬起,反而更低了,但是他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太好了!岳同在顺着他的谎言推理,而且被谎言推导的结果引走,这将得到和太极茶艺会相同的结论。如果把神功会的注意力也引导到子虚乌有的“隐者”身上,将是最理想的结果,也是瞒过李山唯一的途径,也许还能得到一阵子平安。但是如果岳同按照相反的方向去推理,很可能把他的谎言统统戳穿。为了保证岳同不再回头去想,他必须装的像样些,让岳同在这个方向挖掘下去。
萧重低头不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像很紧张。
看到萧重惶惶不安的样子,岳同
出笑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关键。这小子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与他关系密切、神功高强的人,能保护他两度遇险而不死,还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田门兄带走他也一定是想要找到这个人。有了这个人,就可以合理解释所有不合理之处。
“他是谁?”岳同用平静的声音问。
萧重的把头转向一边,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岳同不紧不慢地说:“不能说是吗?可是,你又告诉我们,他能身上放电,能凭空移动物体,还能在你耳边说话而不现形,他把这些叫做神功。是不是?他一定叫你保密,不得
漏,而你确实不敢
漏。我想,你有些怕他。但是现在,你就是说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能猜到真相。从他说到神功来看,他应当是我们的人,也许是某代会老级的人物。如果你能为我们求证一下,可以为他、为你、也为我们减少许多误会和麻烦。你说是不是?”
萧重装作眨着眼睛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神功会的吧?”
岳同点点头。
萧重又问:“你们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吧?”
岳同又摇摇头“我们谈完话立刻送你回家。”
萧重这才现出放心的样子,说:“好吧,你问吧!”
岳同压抑着心里的狂喜,微微一笑问:“他叫什么?多大年龄?什么样子?”
萧重一副老实样子,规规矩矩地说:“他叫孪主。年龄和我差不多。穿的和你们相似。”
“
主?什么意思?”
“不知道。反正他就叫孪主。”
“他的年龄真的和你差不多?你能确定?”
“是啊!”“不可思议!没听说有这么年轻的高手。他是什么门派?”
“他没说过门派和来历。”
“你们经常见面吗?”
“不经常。”
“你们怎样联系?你怎么找他?”
“不需要联系。我没法找他,都是他找我。”
“他为什么要保护你?他总是跟着你吗?”
“我不知道。他没说。不过我觉得他常常跟着我,虽然我看不到他。”
“他教过你什么?跟你要过报酬吗?”
“都没有。”
“他有没有家庭、
子、孩子?”
“不知道。”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你的?”
“不清楚。”
“你们从什么们时候开始认识的?说说认识他的经过!”
“行啊!三年前夏天,有一天晚上,我在西瓜摊看瓜,天
热,我
渴,就切西瓜吃。吃的时候听到有人向我讨西瓜吃,反正还剩下几块,就叫他自己拿。他拿了,可我没看到他的人,我还以为遇到鬼怪呢!他吃的还
多,吃完还要,我又给他切了一个。从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
“就这么简单?”岳同盯着萧重的眼睛
脸不相信,眼珠不断转动好像在动脑筋。
“是啊!”萧重应道,眼神纯净的没有一丝异色。
“你们没见过面?”岳同怀疑地问。
“见过。不见面怎么知道他在帮我?吃完西瓜他就出来了。”
“是这样。他长什么样?”
“怎么说呢?和我们差不多吧!”
“描述一下他的特征!”
“我说不出。反正打扮和你们差不多,个子胖瘦和我差不多。”
“说说他的脸部特征。”
“这个,我不会说。和我们一样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岳同皱紧眉头问:“你真的说不出?”
“这个嘛,我不知道怎么说。假如说您,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萧重一副无辜的样子。
岳同盯着萧重停顿了片刻,才又问:“他为什么说起神功会?都说了些什么?”
“我想想,我想想…好像是我问起能不能学异能的时候说的。他当时说,学异能干什么?异能人都是王八蛋,神功会是个杂种窝。”
“咳!这个,这个,他还真是见解独到。”岳同脸上现出尴尬的样子。“他没和你说过杀害田门兄的是谁?”
“好像说过。记不起来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过一会儿想起来再告诉您吧!”
“很好!你肯说出实情,我很高兴。你再委屈一会儿,我去把门老会兄请来,你说的事,很重要,让门老会兄也一起听听。他们本来还要和你谈的。一谈完,我们就送你回去。”
岳同带着笑意走了。萧重长长地呼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
这个人很聪明,头脑既灵敏又严谨,考虑问题十分细致,多亏他对他们的神功太自负,过分相信探查的结果,才得以骗过他。下一步就是让他们取得和太极茶艺会同样的认识,演一出整治李山的戏。
萧重低头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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