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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光磊一听见呼天抢地的喊叫声,连门都来不及敲就奔了进去,一进去,他几乎像被人点了道一样动弹不得。

 他的上司天之骄子的关振寰居然会半蹲半跪在一个女人面前,而且居然还替对方擦拭红药水?他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之后,他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观察着这名叫常的女孩究竟有什么过人的吸引力,能使得振寰自动降低尊贵之身的甘心替她服务着。

 “你别再叫了,待会儿真让外面的人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呢!”振寰知道她怕疼,但却不知道会怕到这地步,真是…惊天动地呀!

 常咬着嘴不再出声,但眼底却逐渐浮上水气,真的是很痛嘛!

 振寰看着她的模样,忽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不住开始怨怪着自己,如果他可以不要开得那么快,他就一定可以闪开她,也不至于会成现在这样。

 “喂,究竟好了没有?我们已经占用人家的办公室很久了,你看人家都进来要赶了啦!”常可怜兮兮的指着一旁站着看戏的光磊说。

 振寰看了光磊一眼,眉毛一挑,仿佛无声的问着:“你想赶我吗?”

 光磊忙摇着双手,说道:“没关系,不急、不急。”他可没那个胆子赶走振寰,还有没事干吗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你真大方。”常投以一个感激的笑,却让振寰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帮她清洁伤口、上药、包扎,也没看见她一个善意的微笑呀!

 “你有事情要说吗?”振寰皱着眉头问道。

 “啊,我只是想告诉你,其余那些应征者我都处理好了,已经将他们请回家了。”光磊的办事效率向来不差。

 “那些优秀的人都不被你看上眼,那我这个暂时跛脚的就更别想会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了。”常心有戚戚焉的说,随即将矛头指向振寰,嚷着说:“都是你啦,要不是你撞到我,我也就不会丢了工作,这下可好,悠悠会骂死我的。”

 振寰听不清楚她话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但不知哪一条出了差错的反神经让他想也没想的就说:“如果我说你保住了这份工作呢?”

 “什么意思?”常皱着小鼻头说:“你以为这家公司是你开的呀,说给就给?!”

 关振寰笑而不答,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这常的神经显然比水管还要,居然一点点儿警觉都没有。

 “你说对了。”一旁的光磊主动代替工振寰回答。“这间公司的确是他的。”

 常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眼光在两个大男人间来回穿梭,然后选定在唐光磊身上停住,问着:“那么你又是谁?”

 这女人问话向来都是这样直的吗?光磊在心中好笑的想着。

 “我叫唐光磊,是这家公司的行政主管,也是他的下属。”光磊比了比仍屈膝在常脚边的振寰回答着。

 常重新将视线落在害得她受伤的男人身上,他的穿着品味、他那名贵的跑车,还有他那得意的笑容…应该是了吧!原来,有眼无珠的是她!

 常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刚才还为他在这间公司种种鲁的行为担心,没想到她只是白忙一场,这公司是他的,他爱怎么破坏也不会有人敢吭一声的。

 一种被愚的感觉让她杏眼圆睁的瞪着关振寰,怒气腾腾的说:“你又怎能确定我一定稀罕这份工作?”

 这下轮到振寰错愕了,就连一旁的光磊也瞪大了好奇的眼,回头他一定要告诉吴悠,她这个朋友也太有志气了。先别说是留在振寰身边工作,光是显赫有名的“关钜企业”四个字也够吸引人的了,而常居然不当一回事的要推拒?!

 “你说什么?”关振寰脸色一沉,阴暗的问着。

 这女人,反复无常的未免也太厉害,前不久还口口声声说要工作,没有钱又会如何如何的要命,现在他愿意给她这分秘书的职缺了,她反而一副不稀罕的态度,真是气煞人也。

 “我说我虽然急着要找工作,但这种先戏再施舍得来的工作,我宁可不要。”士可杀,不可辱,这男人一定没读过书。

 “谁戏你了?”振寰脾气尽失的嚷着。

 “就是你!”常理直气壮的回答:“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振寰指着自己鼻子,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真是莫名其妙!一般人见面不都只会说自己的姓名,有必要将自己的底盘托出吗?

 常也知道自己责怪的没有道理,但她就是有种被耍的感觉。气不过!

 “反正我就是不要,再见!”她一个猛力站起身,已经被了纱布的脚却因为施力不当而失去平衡的往前倾,要不是振寰及时接住了她,只怕这下子又要添上新伤了。

 “你能不能别再摔跤了?”振寰将她按往沙发上坐好,没好气的说。

 “你以为我愿意呀?!”常同样没好脸色的回答。

 “给你这份工作反而吓跑了你吗?”振寰脾气躁闷的耙着头发,他何曾被女人这样拒绝过?该如何应付这“棘手”的情况是他目前的难题,他要留住她,用尽各种方法。

 “我不要你因为同情而给我工作。”常抬起孤傲的下巴。

 “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你一点也不像是个弱女子。”被炮轰惨烈的人是他吧!

 说的也是,从头到尾好像都是她自己在嚷嚷…常偏过头细想着。不过,要不是因为他招惹了她,她又何需这样,没风度的。

 “那你为什么要聘请我?你甚至连面试都没有。”常绝对不接受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已经和你过招很多次了。”振寰语带玄机的说,表情却是有一点儿懊恼,因为他一点儿也没占上风。

 常咬着牙不说话,脑袋里记起了吴悠曾经告诉过她关于待遇的事,那实在是个很吸引人的数字。“走”或“留”在她心中形成了拉锯战,考验着她的智慧。

 “常小姐,秘书的待遇很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光磊希望提起待遇会是个人的条件。“我们的待遇是三…”

 “四万!”振寰截断他的话,快速的说着。

 四万?!振寰是不是太大方了些?那已经是一个理级干部的薪水层级了。光磊在心中吃惊的想着。

 咦?怎么比吴悠说得还要多?!常狐疑的看着振寰,突然聪慧的问:尸待遇给的这么优渥,是不是还有什么尚未告知的条件?”

 这女人实在太难伺候了,薪水给得多也会让她疑神疑鬼,给得少又留不住她,关振寰很少遇见这样两难的状况,他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吃力不讨好。

 “别把我想的这么小人,给你良好的待遇是希望你能话公司尽心尽力,另外…就当是我对撞到你的一点儿小小歉意。”这理由够说服人了吧!

 四万元的歉意可不小哇!常在心底想着。迅速的拨动着心中的算盘,扣除掉生活费上的必要开销,她将可以有更多的钱寄给玛莎修女,这份待遇的确充了无限的吸引力。

 看见她的眼光为之一亮,似乎心动了,振寰的内心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怎么他的魅力当更对她没一点儿管用吗?许多女人见着了他就自动将他和金钱划上了等号,但是常很显然的不够聪明,没想到与其辛苦的计较薪水还不如直接引他这个黄金单身汉,得到的将会更多…

 等等,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振寰紧盯着常,他认识她甚至还不到四小时!可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被她牵动,而且还是破天荒的强烈,这实在太违乎常理了。都怪她,自从撞上了她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就没清楚过。

 “你的决定是…”光磊主动问着。

 “成。”常点了头,尽量掩饰目光中散发的小小贪婪。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到手的钞票飞出去。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光磊立刻想让常就位,原来的秘书才走两天,振寰的桌上就已经卷宗如山高了。

 “不,”振寰倒是阻止了他,说:“明天再开始,免得被人说我们待伤残同胞。”他倒宁愿她回家休息,不差这一天。

 伤残同胞?常瞪了振寰一眼,是谁造的孽?竟还好意思大咧咧的说出口?!

 接过了她充敌意的眼神,振寰潇洒的笑着接招,告诉光磊说:“找个人将常小姐送回家,她的车子已经不能骑了。” 就这样,常的工作就这样搞定了。当她把过程告诉吴悠的时候,吴悠同样的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你的这个车祸,发生得很值得。”吴悠缓缓地在电话那端开口。

 “喂!说话有点儿人味好不好?”常没好气的说:“我的膝盖到现在都还疼得要命呢!”

 “你骑车起来就像拼命三娘,马路好像是为你一个人铺的,没摔得更惨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吴悠已经不止一次要她小心,偏偏常总将她的叮咛当成耳边风。

 “悠悠。”常轻摸着腿上的纱布,颇委屈的说:“不要在这时候教训我嘛!”

 “你喔!”常在生活上的粗心与糊涂不知让她担心了多少回,念归念,她还是关切的问着:“伤口要不要紧?还是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那个蒙古大夫的手艺还不错,包得还漂亮的。”常看了看自己的脚说。

 “你以为包水饺吗?又不是问你纱布包得美不美!”吴悠真是被她打败了。

 “反正如果我这伤口好不了,我就要那个关振寰用一辈子的薪水请我做事,让我养老。”说的好像全都是他的错。

 “,干脆勾引他,让他娶你回家。”吴悠觉得这提议真不错,可以永保常一辈子不愁吃穿。

 “悠!”常在电话这头嚷了起来:“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才不喜欢那个自大无理的家伙。”想起了他深邃的双眸,心头突然燥热了起来。

 “自大无理是要有本钱的,关振寰是企业界的精英,也难怪会意气风发了。总之,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别把金饭碗跌碎了。”吴悠叮嘱着她,上次整那个主管的事情还是个鲜明的记忆,可千万别又故技重施了才好。

 那倒是,那么好的待遇还真是值得她贩卖个几年的青春与智慧,等她存够了积蓄,完成了心愿之后,她就可以不需要那么为钱卖命了。

 “?”吴悠又开了口问:“你今晚还要去上班吗?能不能打个电话向桂姐请假?等你的伤好一点再说。”

 常晚上还有份兼职的工作,吴悠当然反对过常在白天之外的时间打工,担心她早晚会因为体力透支而病倒,但是常坚持起来,连她也说不动。

 “知道了,别担心我。”常没事似的笑着回答:“不过关于工作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和你老公,帮我和范仲达说一声,改天请他吃泡面。”

 吴悠笑笑地挂下了电话,常说要请仲达吃泡面的事还真实践过一次。那次是因为常的机车忘了加油,罢工在半路上,心疼计程车费的她只得打电话向吴悠求救,没一会儿的时间,范仲达便提了桶汽油出现在常的面前。

 事发的隔天傍晚,常就拿了一个大碗的“汉大餐”跑来,说要当作谢礼,得仲达哭笑不得。

 这就是常,得人恩、必言谢。 第一天上班千万不能迟到,常在昨天晚上不断地警告自己,但是难得能不在半夜时分才爬上睡觉,她还是贪图的睡了个够。直到疑似闹钟的声音把她从梦中吵醒。

 照例从被窝里伸出手打算按掉闹钟,等到在边的木柜上扑了个空,她这才听清楚了响绕在她房内的声音原来是电钤。

 “来了啦,催魂呀!”常不耐烦的朝门的方向喊着,扰她清梦者,斩!

 开了门,一瞧见来人之后,她所有的睡意全消失了。关振寰,他来干什么?

 “秘书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在家用隔空取物的特异功能帮我整理卷宗吧!”关振寰好整以暇的在门边站立着。

 “呀!”常这下子终于正视到墙上的钟,不得了!都已经九点多了,她的新老板居然亲自来催了。她立即将门“碰”地一声关上,预备动手梳洗换装。

 “叩叩”两声,门外又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不得已,常又打开了门,这会儿却看见关振寰那张英俊的脸变了样,手掌还扶在鼻梁上,眼眶有些儿晶莹的闷着声音说:“你的门…我的鼻子…”

 常不解的拿下他的手,这才看见他居然了鼻血!

 “你没事用鼻子撞我的门干吗?”常惊呼说道,然后拉了他进来。“你先躺下来,我去拿冰块。”

 关振寰捂着发疼的鼻梁,想掐死常的念头再度油然而生,明明就是她那样毫无预警又鲁的关门撞上了他英的鼻梁,居然还敢指责是他撞门?用鼻子撞门?又不是小木偶!

 常很快的从小冰箱里拿出冰块用巾包着,放在他鼻子上之后,说:“你自己拿着,我要去换衣服。”

 连医疗都要自助皿?振寰真是哭无泪,亏他昨天那么好心的替她疗伤,真是…差别也太大了吧!呜,他的鼻子!自怜之后,看见了她还跛着脚步走向浴室,不住还是关心的问:“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常拿着衣服一回身,口气没有多好的回答:“你又不是华佗再也,你这个蒙古大夫没把我的腿变瘸,我已经很阿弥陀佛了。”昨天痛的她一夜没好眠,这账当然得算在他头上。

 “你——”振寰气的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会儿之后却又神秘兮兮的扬起嘴角偷笑着。

 “干吗?一会儿气一会儿笑,一大早就发神经。”常不明所以的问着。

 “你这么大的人居然穿凯蒂猫的睡衣?”振寰是真的觉得好笑,不过和她实在很配,一样的可爱。

 常的脸一下子刷红,她都忘了自己这身打扮是不宜见客的。迅速的抄起了脚上的拖鞋往振寰身上砸去,她尖细着嗓音抗议:“我穿什么要你管,治好你的鼻子啦,待会儿可不等你。”她“碰”地一声甩上了浴室的门。

 总算是扳回一城了!振寰在心底窃笑着。

 但很快的,他的心情随着地环视这小屋子里的陈设而沉淀下来,这小屋的面积充其量只和他的浴室差不多大,可是这屋里除了一个人的旋身活动空间之外,几乎都被东西占了。单人头柜上摆了一面镜子和一些简单的化妆品,看来是兼做梳妆台用了,塑胶衣橱占据了墙边的一角,还有一个小电风扇和看来像被人丢弃在回收厂的中古小冰箱,一个外出踏青时用的瓦斯炉上面还摆着水壶,这里,简陋而干净。

 他忽然有点儿能体会为何常开口闭口都谈钱的原因了。一个女孩家独立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得出来是有点辛苦的。

 浴室的门打开了,常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看见振寰仍赖在她上躺着,不住拐着脚上前,预备拉起他,她的闺只是暂时借他躺,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只顾着用力,却完全忘了自己因为脚伤已经失去了平衡感,施力的结果不但没拉起振寰,反而结结实实的倒向他,上半身直接贴上了他的膛。

 嗯,没想到她看似发育不良的身材其实还有料的,前那撞上的柔软感让他备感舒服,双手本能的环上了她的

 “你都习惯这样直接投怀送抱的吗?”心里足,但嘴巴可控制不了的发

 常何曾和一个男人这样“亲密”过?打从她进入社会之后,她一直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即使有爱慕者表示心意,多半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会打退堂鼓,像这样贴着的事,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心头已经够慌了,耳里还听到他的揶揄,常气得忘了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硬是用手指弹着他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鼻头,恶狠狠说道:“我才没那么没眼光,要投怀送抱也要挑个好的送。”起身背对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一边不停的深呼吸以阻止快要跳出的心脏。

 振寰捂住鼻子也站了起来,阴沉着脸问:“你说什么?我有哪里不好?”

 常皱着眉,想仔细听他伊伊哦哦在说些此件么,后来还是忍不住上前把他的手拿下,说:“你捂着嘴说话,鬼才听得懂。”

 可恶的女人,可恶的常!振寰瞪视着她,一步步走向前近她,问着:“我有哪一点令你挑剔的?”

 要不是他们才认识不久,要不是他们一见面就像两只刺猬般不停的用话着对方,常会以为振寰正说着文艺句里的求爱对白。即使她可以不误会他的话,但他咄咄人的眼神还是给了她强大的迫感。

 不过是开个玩笑,他这么认真干吗?!

 看着常略带惊吓的眸子,振寰想过要停住脚步,但他实在气不过,气不过自己超凡的魅力到了常面前居然没一点儿用,他想剖开常的脑袋,看看里面的神经究竟是缺少了哪一条,才会将他这个全城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放在眼眶之外。

 这个屋子本来就不大,随便移动一下都有可能擦撞到屋中的摆设,常才退后了几步就碰倒了电风扇,被地上的电线绊着,一个重心不稳,一股的跌倒在地,而电风扇不偏不倚的往她的膝盖倒下。

 “啊!”痛…痛死了啦!不只是衰,而且是衰到家了!这个关振寰还真是她生命中的衰神,遇见了他总没好事。

 “你没事吧?”振寰急急忙蹲‮身下‬想要看视伤口,这一蹲,尾椎顶到了角,让他往前扑去。

 所有的混乱都在那一刻发生,也在那一刻结束,因为振寰的就那样直接而准确的堵上了她的。

 柔软的瓣,还夹杂着刚刷完牙的薄荷香,薄薄凉凉的令人想一尝再尝,振寰贪心的并不想身,直到他的鼻子再度被她攻击。

 “痛!”他摇着鼻子大叫。

 “我才痛咧!”常红着脸刘·他咆哮着。

 她的初吻耶!她执守了那么多年,甚至在心中暗暗立过誓,第一个吻她的男人也将是她未来携手共度人生的另一半,而他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破了她的誓。她从不希望自己有多彩多姿的恋爱经验,如果一次便能永远,一样值得细细回味。

 眼前的关振寰的确有着令所有女人疯狂恋的条件,撇开庞大的事业、财富不说,光是那张俊美的脸孔与深邃的眸子在看人的时候就足够令人脸红心跳了。但…在现实生活中,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毕竟是少数,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敢痴心妄想。 

 刚才所发生的虽然只是误会,但仍是害得她要重新立誓了。

 听见她这么说,他腔的脾气也不得不回去,低头看见她的膝盖又隐隐泛起血丝,立刻二话不说的抱起她就往外走。

 “我带你去医院。”

 这男人,说话难道从不商量的吗?独断独行的作风,教人又气又不知不觉被吸引…常被自己心头的想法突地感到一震,这是从哪个天外飞来的无稽想法呀,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认识还不到四十八小时的男人吸引?!振寰身上传来清新的古龙水香味,突地跳跃至她的鼻间,让她的心跳更加急速,好像专和她唱反调似的。

 她愈想要平静就愈加纷。这关振寰果真是她的克星呀!祸之元首。

 上了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常这才想起来要问:“你一大早跑来干吗?”

 “接你呀!在你的交通工具还没有着落之前,我只好充当你的司机。”振寰把这件事当成了责任之一。

 “喔。”这倒提醒了常要赶快再买一辆中古机车,让老板接送员工,被人知道之后怕会被讹传的多么不堪了。

 不过,关振寰也是个怪男人,居然会放得下大老板身段来接她这个小职员,看在这点难得的分上,她就姑且原谅他撞上了自己这件事吧!常在心底喃喃自语着。 当光磊看见振寰和常一同前来公司时已有几分惊讶,待他看见了常腿上新的纱布时,心下便能推测个七八分状况了。

 不过,他怎么从不知道关振寰居然会这么关心属下?!

 “伤好一点儿了吗?”光磊上前关心的问了一句。

 常扬起灿烂的笑容回答:“托你的福,没被这蒙古大夫害死。”说完比了比一旁面带菜的振寰。

 光磊的嘴角搐了一下,想笑但不敢,只得憋着。

 “振寰,你的鼻子又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儿红红肿肿的。”光磊也察觉了振寰的鼻头的异样。

 “多事!”振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常却主动的帮他揭晓,告诉光磊说:“你的老板有怪癖,喜欢用鼻子敲门。”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光磊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看来常给了振寰一顿好气受。这下子,他的嘴角抖得更为厉害,偷笑的快要得内伤。

 “唐光磊,你要是敢笑出来,你这个月的薪俸就等着被充公吧!”振寰恶形恶状的警告着,同时瞪了常一眼,这不光彩的事有报告的必要吗?再说她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没事似的宣扬,真是想让人不与她计较都不行。

 “他常这样为所为的扣人薪水吗?”常担忧的问着光磊,面有犹疑的说:“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是先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份工作好了。”

 “他只有在月圆的那一天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你不必太担心。”光磊低声的和常开着玩笑。

 “唐光磊!”振寰出声低喝着:“我付钱给你不是让你在这里闲嗑牙的,还不快带她到工作岗位?”

 光磊对常眨了眨眼,示意玩笑的话题最好就此停住。

 “走吧,别试图去拔狮子上的嘴了。”光磊轻扶着她的手,将她带往一间大办公室的门前,那儿有个OA隔间的区域。

 振寰跟在身后,当着两人的面重重地关上了门,突显了这只狮子正在忿怒中,生人勿近。常吐吐舌头,朝振寰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他的气焰呢!

 看着常可爱的表情,光磊忽然有一点点明白振寰之所以如此关心她的原因了,她实在和以前那些接近振寰的女人大异其趣,完全不相同。所谓的“矫造作”在常身上是看不见的,她的真情让人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是你的办公桌,至于秘书的工作职责,我想应当就不必我说了吧!”光磊看过她的履历,知道她的工作专长。

 常点点头,了然的说:“高级佣人嘛,我知道的。”

 听见她这样形容自己的工作,光磊出了尴尬的笑,因为那的确是一般人给予秘书的另一个称呼,他很难去辩解什么。

 “常!”门内已经不耐烦的发出狮吼了。

 “去吧,桌的公文也够他头疼的了。”光磊示意着。

 “嗯。”公私分明是工作的守则之一。

 敲了敲门,进去了,关振寰的办公室之后,只看见他老大不悦的坐在他的宝座,身后是一大片透明的玻璃,看得见窗外的世界,上次进来疗伤时倒没注意到这。

 “有事吩咐吗?老板。”常职业化口吻的问着。

 “你怎么进来的这么慢?”振寰口气欠佳的问,难道她和光磊就这么有话说?

 常没有表情的指指膝盖上的纱布,口气平淡的说:“你能对一个半残障人士寄望什么?”

 振寰无言以对,她的伤像是无言的指控,久了他真要怀疑一切错在自己,要不是当时自己也心烦着光磊的催促,也许他可以闪过她的。对,光磊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常,害她受伤的元凶是谁。

 “老板…”

 “别那样叫我。”振寰烦躁的打断她。

 咦?这样叫不行?常皱起眉问着:“那我该怎么叫?”

 振寰眼珠子一转,说:“叫我振寰。”这样不是亲切多了。

 “不行!”常否决得很快,职场里怎能这样没大没小?!

 “为什么不?”他问的有点儿受伤,只是自己没察觉。

 “我真怀疑像你这样智商的人怎么能够当上这庞大企业的总经理?”常受不了的说:“你是我老板耶,办公室里不能没有规矩,好歹我也该尊称你一句先生,对,我就叫你关先生好了。”

 “关先生…”振寰自己念了念,终于勉强同意的说:“好吧,我接受这样的称呼。”

 常翻翻白眼,耐着子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吩咐了吧!”

 振寰比了比桌上那一堆的卷宗,表情出无限厌烦的说:“先帮我消化它,然后再告诉我今天的行事历。”

 关于秘书该做的事务,常倒是条理分明。在过滤卷宗的时候,她总算对“关钜企业”的规模有了小小的了解。看来这企业之大,大过以往她所任职的每一家公司,旗下的子公司更是多达八家不同的行业,关振寰要是没有个三头六臂,恐怕也是应付不来的。

 她对他的印象又多了一层,他应该不是她想象中的愚蠢。

 常在外头忙着,振寰在办公室里则细细阅读着常的人事资料。资料上只简明的记载了她的出生年月与求学、求职过程,真正引起他好奇的是她身份证影印本后面父母栏上的两个字——不详。

 而在紧急事故通知人的栏位上填的则是“吴悠”与“玛莎”这两位又是谁?为什么她的亲属栏里是一片空白?

 愈看下去,振寰对常的好奇心就愈重,她就像是个带着层层团的谜题,让人一陷入进去就非破解不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常抱着一叠整齐的公文进来,放在他桌上说:“这里的请你先过目,剩下有问题的我会再和发文单位确认后给你。”

 她的办事效率和她今早的迷糊简直判若两人。振寰不住对着她发呆起来。

 常看见他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的简历,配合着他发呆的神情,她不得不在他面前挥挥手,等他回神过后问:“你是哪个字看不懂?”

 莫非是吴悠的字太过潦草?

 “呃?”振寰对于她这种无厘头的问法已经渐渐习惯了。将她的履历摊在桌上,指着父母栏那里。

 “你不懂不详的意思吗?”常早已经度过了对于自己是弃儿的悲愤岁月,对于生父生母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要将她丢在育幼院门口一事,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工夫了。

 “你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振寰想清楚。

 常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是孤儿,如果公司规定一定要有亲属的话,那玛莎修女就算是我娘,吴悠就算是我的姐妹。”

 她是孤儿!他想过,但从她嘴里证实,还是令他觉得心疼。

 “对不起。”振寰道歉,没人喜欢揭开不快的事。

 “不用。”常倒是回答得很快,表情依旧明朗的说:“玛莎给我的关爱一点儿也不比亲生母亲少,而吴悠对我的照顾也像亲手足一样无微不至,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身世有需要同情或是抱歉的地方。”

 她的坚强令他感佩,打开抽屉,拿出支票本,振寰迅速的挥动着笔,然后撕下交给常,说:“帮我转交给玛莎修女,算是我一点帮忙的心意。”

 三十万!常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嚷了出来:“你这是干吗?”

 这数目比她省吃俭用了许多年所汇给玛莎的钱还要多出几乎一半,有钱人出手就是这样大方吗?

 “你不必给这么多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承受他的好意,这心意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呀。

 “不算多。”为了怕常拒绝,振寰绞尽了脑汁想着可以说服她但又不至于太麻的理由,想了半天,他灵光乍现的说:“反正年底还可以抵扣税额。”

 看见常瞪大了眼,振寰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嘴真是笨得要命,愈描愈黑指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的状况了吧!

 常的表情由原来的热切逐渐冷淡,她早该知道生意人都是现实的,哪会真心想要回馈社会,而且还是个完全不相干的育幼院。他差一点就赢得了她的尊重与感激,但那一句话又彻底的粉碎了她对他仅有的好感。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相信育幼院的弟弟妹妹们都会感谢你如此大方的施舍。”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叫住。

 “常,”振寰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说:“我不是在施舍。”

 “随便。”她无所谓的、带着点儿轻蔑的口吻说:“施舍、怜悯、给予,你爱用哪一个形容词自己挑,反正育幼院都实质受惠。你的大方能让小弟妹们三餐温之余还可以添加新衣裳,我代他们感谢你也是应该的。”

 “常…”他加重语气的又喊了她一次,嘴才张开却被她打断。

 “如果你要说的与公事无关,那我们的讨论还是到此为止吧,关先生。”常不卑不亢的说,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剩下振寰一个人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理由不好说偏偏要说出个那样不带感情的现实话,标准的市侩说法,这哪是他的本意呢?!

 回到了自己座位的常,对着那张面额三十万的支票生闷气,拿了觉得自己没志气,但想到育幼院里那些小朋友穿上新衣服时欣雀跃的神情,她又觉得为难。这事,还是找人商量的好。

 “悠,你说该怎么办?”当常把事情的过程说完之后问着吴悠的想法。

 “收了吧!”吴悠平静的说:“我前天和玛莎通电话,她担忧的告诉我,院里又增加院童了。”

 话里的沉重与无奈让两人都沉默不语,许多人对于小生命喜以“爱的结晶”来称呼,但若是因为男女间一时贪所制造出来的产物,继而弃之不养的小生命能称为爱的结晶吗?无辜的小婴孩如果能够选择,也许也会懊悔当初投胎时,惶然坠人人道的冲动吧!

 “我知道了。”院童增加代表开销也增加,常可以想见玛莎修女斑白的头发在灯光下烦恼的算着数字。

 “我想玛莎一定会很高兴收到那笔钱的。”吴悠还补了一句,加强彼此的信念。

 “嗯。”常像是突然想到了某事一又说:“悠,今天我下班时可以来接我吗?陪我一起去买摩托车。”

 “我让仲达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顿好的,然后我再陪你买车。”吴悠在那头轻快的说着。

 “你亲自下厨?”常也高兴的嚷了起来:“好,就这样说定了。”

 挂下了电话,常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的胃总算可以换换口味,不用老是面、米粉汤的下肚了。吴悠万岁!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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