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热…极度的热…
仿佛在沙漠里接受炙
的烧灼,即使热度退去,那喉头的干哑与疼痛依然每分每秒地凌迟着她。
雨晴艰难地翻了翻身,无奈地接受着酸疼的洗礼,只除了那揪人心疼的呻
诉说着她的难受。
“醒来,你该吃药了!”轻缓地拍打着她那略显苍白的容颜,房云华的语气之中隐隐含着一丝的忧心。
他在思考着是否该将她送去医院,虽然说他的家庭医生一再向他保证,她只是受了风寒。
可不知怎么,每次一见她那紧闭的眼,他的心就是一阵的揪疼。
“水…水…”在他心思
转的当下,雨晴的眸在昏睡了三天之后第一次睁开。
还来不及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她就因喉头的烧灼而索讨着甘霖。
被那细若呢喃的话语给唤回了心绪,房云华发现她醒了之后,声音中漾着些微的放松。“啊,你醒了!”
顺手拿起摆放在
头的玻璃杯,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水一点一滴地喂进了她的嘴里。
随着那温润的水滑入喉间,雨晴的神智也一点一滴地回笼。
勉强睁着酸涩的眼,当那一抹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忍不住的惊讶让她顾不得浑身的酸疼,倏地弹跳而起。
“你…你…你怎么…在我家?”
忍不住为她的迷糊莞尔,房云华好心地提醒她,她身在何处。
“你仔细地瞧瞧,这到底是谁的家?”
“这当然是我家啊!”雨晴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当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所见,不是她那成堆的抱枕和松软的棉被,而是那一件件看起来高级精致,可却一点温暖感觉都没有的家具时,她顿时傻了眼。
“这…这…这…是哪里?”她愣愣地张着小口问道。
“这里是我家!”看着她那憨愣的模样,房云华的心情大好,于是好心地为她解惑。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雨晴着实不解。这会儿睡昏头的她,完全忘了那天晚上,她因为不安在寒风中等了他三小时,又花了一小时才哄他睡着的善举。
她梦游吗?雨晴臆想,可就算真的梦游,也不该是游到他这儿来啊!
双眸瞪得大大的,她直望着房云华那带笑的脸庞。
而她那愣然表情,倒令他又忍不住地开怀大笑了起来。
“小猫儿,你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己得了吗?”
雨晴惊讶地看着他那轻松的笑容,随着他的问题,记忆一点一滴地回笼。
“啊!我想起来了,我救了差点冷死在雪堆中的你。”
脑袋瓜一闪,所有的记忆全数回复,但她却只选择重点说。
“错!”房云华毫不犹豫地反驳她,然后纠正地说道:“是你害我得去应酬,还白痴地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在我家门前等了我三个小时,最后病倒在我家里。”
“哦,可是我把你拖进家里是事实,而你还不要脸地抱着我直喊着天使、天使的,恶心死了!”
雨晴不服气地咕哝回去,可是当那
被他拥在怀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时,她的双颊倏地酡红,而声音也愈来愈小,终至细不可闻。
“嗯哼!”他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她的咕哝颇不以为然。
“怎样,你敢不承认吗?你别以为喝醉酒所做的事都可以不认账,反正不论怎样,你都算欠我一个救命之恩。”她先下手为强地嚷道。
温驯的猫儿又成了暴躁女。
相较于雨晴那拖着病体还张牙舞爪的模样,房云华则是好整以暇地双手环
问她:“那你要我怎么报恩?”
臆中漾着一抹的期待,不知怎地,他就是能肯定她的要求,绝对不会像寻常女人所要求的金银珠宝,他倒想瞧瞧什么东西能值得上她口中的救命之恩。
“我要你登报向我道歉,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在宴会上的恶劣行为,已经让别人以为我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拜金女。”
“就这样?”对于这简单的要求,房云华面
惊讶。
“就这样!”雨晴肯定地点点头。
“但即使只是这样,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他投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眼。
雨晴不解地望了他一眼,完全不了解他的好心情从何而来?
这样轻松的他,从来就不是她所认识的房云华。
他应该如初时的恶劣,后来的冷淡,就是不该像此时此刻的轻松惬意。
“那你想怎么报答我?”
“就以身相许吧!”凝了她一眼,在他还来不及察觉前,这四个字已然
口,但他却没有一丝懊恼的感觉。“如何?”
猛地听到这句话,雨晴呼吸一窒,几乎要
不过气来。
“啊!我想我该走了!”
撑起还略嫌虚弱的身子,她狼狈地想要落荒而逃,可偏偏房云华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又像是张定身符似的阻止了她的冲动。
“你这么急切地起身,会让我以为你已经要接受我的报恩了,那我们就…”
“啊!”她下意识地盯着他俯下来的
,浑身莫名地起了一阵战栗。”我看我还是睡觉好了,我很累!”
话声一落,她立时像只鸵鸟似的躲回了被窝,然后拉起被子往头上一盖。
耳边传来房云华那毫不设防的朗笑声,雨晴一手按着急剧跳动的心房,无言地对自己说道:“他可是你最讨厌的男人啊!所以别再跳得那么快了。要讨厌他,厌恶他!要心如止水,要不动如山,知道吗?”
雨晴再一次醒来,已是
落西山。
或许是舒服地睡上了一觉,所以雨晴觉得
气神各方面都比早晨好了很多。
尝试着缓缓地坐起身,她那晶亮的视线随即落在
头那一座造型复古的电话上。
瞪着它不过十秒的时间,她已伸手抄起了话筒,然后想也没想地拨了风尚扬的电话。
她现在可是一个落难待救的公主,正需要白马王子的拯救,而这殊荣自然得归风子所有。
“喂?我找风尚扬!”
接电话的是那个任劳任怨的Maggie。
“雨晴啊!咦,你不知道吗?老板他出国找灵感去了,还得要两个礼拜才会回来,他跟我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些东西去看你?”
得到这个答案的雨晴倏地一怔,随即气得想掐人,可她仍理智地先开口打发了Maggie的关心。
总不能要Maggie过来救她吧!要是她这么做,只怕面对房云华的Maggie会先被吓得昏倒。
“你不用过来了,我的体身还好,风子不在你一定很忙,就别麻烦了。”
“哦!好,那老板回来后,我会告诉他你找他的。”
随后,耳边传来了嘟嘟声,雨晴重重地挂上电话,嘴里已经开始问候起风尚扬的祖宗十八代了。
这个该死的风子,既然知道她生病了,竟然还敢将她丢在房云华的家里。
难道他不知道房云华是她的仇人吗?
可恶,等到她一
困,她一定要两个哥哥杀来法国,将他给碎尸万段。
唉!
独自生气的她,完全没有发现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了,而来人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摆
杯杯碗碗的托盘。
瞧着雨晴那因气愤而显得晶亮的眼眸和泛红的
颊,房云华不自觉地莞尔。想来她一定是打电话去找尚扬搬救兵,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吧!
尚扬在临行前就把她托付给了他,而那时的她还陷于昏
之中呢!
“小猫儿,该吃饭了!”开口打破房内的沉默,顺道提醒她他的到来。
没想到那亲呢的呼喊却惹来雨晴的一个白眼,还有十足十的气急败坏。
“喂,你别
叫,谁叫小猫儿?”
迁怒是一种很简单的行为,而如果对象是他,那么她做起“迁怒”的行为,当然更是得心应手。
毕竟他们是仇人,新仇加旧恨,就算想不迁怒也难。
“当然是你啊!一会儿像贪睡猫似的睡去一天的时光,一会儿又像泼辣猫似的张牙舞爪,还是你比较喜欢我叫你小野猫?”
他总是不经心地就想要逗
她,而且这习惯似乎已经有了上瘾的趋势。
“你…我不吃!”怒瞪了房云华一眼,气坏了的雨晴索
耍起小孩子脾气,说不吃就不吃。
反正这个男人端出来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好料的,充其量不过就是带血的牛排,恶心的蜗牛,或是鹅肝酱。
这些东西她不爱,而且她的胃也受不了,所以她也不屑承他的恩。
“真的不吃?”他宠溺地一笑,修长的腿往前迈了数步,然后认真地问道。
“对,不吃!”她赌气地闭上眼,任由空了好久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吃了,毕竟这些小菜和蕃薯稀饭,可是花了我不少的时间,要是不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房云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偷觑着雨晴的反应。果不其然,她的双眸在听到蕃薯稀饭时亮了一下。
于是他又继续加把劲地说:“嗯!真香!要开动喽!”
蕃薯稀饭?小菜?
在听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雨晴
握的手绞了一下,几乎就要忍不住开口索讨。
这两样东西可是她的最爱,她吃不惯法国菜,所以总是三不五时就要
这些简单的东西,一慰她的思乡之苦。
可就算是蕃薯稀饭和甜脆的小菜,也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雨晴在心中替自己打气,可偏偏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得更大声,终于她还是背叛了自己的意志。
“喂,等一下!”望着他的背影,她尴尬地喊着。
“怎么啦?”他没有回身,但却停下厂脚步。
“拿过来吧!”雨晴红着脸,
声地说道。
“你想吃?”他明知故问。
“废话!”她没好气地响应。若她不想吃,干嘛叫他停下来。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想吃是用这种语气的吗?
房云华虽然摇头批评,但还是端着托盘走向她。
她一见那冒着热烟的稀饭和一碟碟小菜,眼都发直了,再也顾不得什么恩恩怨怨,伸出手来索讨。
“快,给我!”
“这粥烫,我喂你好了。”房云华还没玩够,岂能如她所愿,他端着托盘的手就是不递。
“我是感冒,又不是残废,用不着你假好心。”她两眼直望着那暌违已久的清粥小菜直咽口水。
“东西是我
的,我自然有权利决定要不要给你吃。”
“你…”看着他铁了心地威胁,雨晴咬
不语。
就在她犹豫之间,房云华已然舀起一匙稀饭,并细心地吹凉。
他这样温柔的举动看得雨晴的眼都直了,也让原本打定主意不张口的她下意识地开了口。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大巨的碗很快就见了底,就连数碟的小菜也被一扫而空,惟一留下的就是那一小方的豆腐
。
“我要吃那个!”用下巴指了指那块仅有的豆腐
,雨晴的语气已经从初时的扭捏变得理直气壮。
“这个太咸了,对你现在的体身不好。”说着说着,房云华竟然筷子一夹,嘴一张,那块豆腐
已落入了他的口中。
“你吃了它,你竟敢吃了它!”雨晴不敢置信地低嚷,双眼更是飞
出两道
置人于死地的利芒。“你给我还来,那是我的!”
“你…”像是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举动,房云华微微一愕,但很快的一抹
念涌上。
“你想要它?”漾着坏坏的笑容,他明知故问。
“当然,那是我的!”嘟着娇
的
,雨晴气乎乎地抗议。
“那好吧!”房云华应允,二话不说地俯身。“就给你吧!”
话声一落,他的
随即罩上了她的,一股津甜随即掩去了豆腐
的味道,让他
出了一抹
足的喟叹。
“唔…”这吻来得热烈,雨晴在惊愕之余,忍不住地窜出了一声低
。
而那低
就像是一声鼓舞人心的号角,让房云华更加恣意地品尝起她的甜美。
一吻既罢,房云华挑勾起她的下颔,喃喃地问道:“好吃吗?你还想吃吗?”
这是个什么邀请?望着他那魔魅的眼,雨晴心惊地想着。
“我…”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气
吁吁的她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是你惟一的机会了!”他
嘎的嗓音漾
了魅惑,而雨晴的一颗心怦怦地舞得飞快。“你可以说不的,我会放开!”
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房云华给了她选择,这是他对她的尊重。
“我…”几乎醉在他那魅惑的眼光里,她的那个“不”字卡在喉头,就是无法出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俯身又是一个热吻,房云华的心里燃起一簇簇的火苗。
雨晴醉了,醉在他那魔魅的网中,任凭他一点一滴的掠夺。
她只能任他将她带往那无边无际的情海之中,浮沉由他呵!
从镜中看着自己身上青紫
错的烙印,雨晴忍不住地闭眼呻
。
为了一餐稀饭,不,应该说是为了一块小小的豆腐
,她竟然将自己给卖了。
疯了、
了!
此刻她的脑海中
漾的尽是昨夜的
情。
那种情绪来得这样快速,这样的
狂。
就连她这种天生少
筋的女人,也不免为这样的
情而惊惧。
昨夜的结果是自己默许的,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魔力,时时刻刻地召唤女人,义无反顾地向他扑去。
但这样的
情真的能称之为感情吗?
雨晴此刻的心慌意
较之昨夜不遑多让,想也没想的,她匆匆地起身,换上自己已被洗净折叠好放在
头的衣物。
她要逃,不能就这样傻愣愣地投人情网。爱上像他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太恣意,太狂
了,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捉得住的。
“咦!你已经知道我们要出门了吗?我想带你去普罗旺斯逛逛,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房云华刚推门进来,就见她已经穿戴妥当,虽然依旧是那身刺眼的邋遢装扮。
但在见识过她的美丽之后,他反而情愿一个人独享她的美,所以也就没有多加批评。
“我们?”雨晴微微地扬高音调。
她忍不住对“我们”这两个字的亲昵,感到一阵心悸和心惊。
“不,我要回家了!所以没有我们!”拼了命地摇头,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要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傻猫,什么没有我们?”房云华的眸中倏地淬出一抹
光,为她疏离的说法气愤。
回避着他灼人的视线,雨晴很想理直气壮,可是偏偏
口而出的话语却依然无力。
“我和你只是不小心
会的两条线,
情过后本来就该各分东西,所以…”
“是谁这么告诉你的?还是我昨夜的努力不够,不能说服你?”
微眯起眼,房云华颀长的身影朝她
近数步,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从来都只有他甩女人,没有女人甩他的,这小妮子果然不同凡响呵!
吃干抹净了就要走人,要不是他来得巧,否则还不知道她这只猫儿要躲到哪个老鼠
里头去呢。
“不…不是!反正你不是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吗?所以…我们当然还是分道扬镳得好。”
雨晴说得理所当然,可是当房云华的手再次
上了她的发时,那声音中的轻颤几乎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
“嗯,我真的给你这种感觉吗?”
“没错!你那时看我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蟑螂、老鼠那样的害虫。既然如此,在错误之后潇洒地说声再见,不是也
好的?”好不容易如她所愿地岔开了话题,雨晴连忙大声地应道。
“看来我得好好纠正你这错误的观念,当初我之所以会厌恶你,纯粹是一场误会,而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又怎会厌恶你呢?”
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房云华的手微微收紧,让长发受制于人的她,没有选择地往他伟岸的
膛靠去。
当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震动了她的耳膜,一阵无力的感觉再次攫住了她。
“昨夜只是个错误,我们真的不该再这样下去了?”奇怪了,这句话不是应该是男人专属的台词吗?
为什么她却得搅尽脑汁地去说服他,这角色是不是颠倒过来了?
“给我一个理由?”房云华双手抓紧了她,眼神中带着魅惑的光芒。
“我们…不适合!”雨晴艰难地说道。
这个卑鄙的男人,怎么能用这招。
雨晴在心里低咒,但身子却背叛了她的意识——瘫软!
“我看得要飞机等等了,我得先说服你,我们是适合的。”
“别…一错再错了!”
“嘘!现在不该是说话的时候,我相信我一定能说服你的。”房云华俯身在她的耳际呢喃,成功地夺走了雨晴最后一丝的抗拒。
她知道不只是自己的体身,就连她的心亦即将沦陷。
可沾上这个曾经向她提出桃
易的男人,究竟对不对?
得不到答案,
心疑惑的雨晴微叹了一声,只能无助地任由他成为她的主宰。
或许她该在等会儿清醒之际,再次说服他,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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