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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比人生还强悍的是人心
 清早,苏浅柔开了房门,双手兜里,让‮腿大‬的体温多少温暖一下手的冰凉,两步三步跨过客厅推开了卧室的门。她知道杨小一定在昏睡百年,但无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她心中从来没把杨小看成完完整整的男人。

 苏浅柔走到前本待叫醒杨小去办事,可眼珠一下子睁得大大,几乎不敢相信看见的一幕。

 Vanti和杨小睡在一个被窝里,小姑娘的头趴在他的前,嘴角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杨小的眉宇时不时皱在一起,仿佛还在思考国家大事,但从两个人相互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看这个夜应该过得甜蜜,过得不错。

 苏浅柔的第一念头是拿菜刀劈死两人,再把块放炉火上烧烤,不过好歹见到在被子外的身上都穿了保暖内衣便心中了然,她迅速下行凶的恶念,退后两步回到门口重重敲了敲木门。

 …

 “柔姐姐再见!”洗漱一新的Vanti像只鸟儿般飞走了,临走还在杨小脸上啵了一下。

 苏浅柔呵呵笑道:“杨小,谁说你不是‮心花‬大萝贝我就和谁拼命。”

 杨小急惶惶的辩解:“我和Vanti没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有什么?”

 苏浅柔双手一摊:“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和我没关系。”

 杨小郁闷死了,想不到一早柔姐姐就来,想不到昨晚Vanti趁其不备钻进自己的被窝。他甚至没听到苏浅柔说了什么,本能的点头。

 “那好,我们这就到上海。”苏浅柔干净利落的说道。

 “什,什么?”杨小叫起来。

 收拾行李的苏浅柔冷静的说道:“他是我的丈夫,他对我的感情远胜我对他,我要见他一面。”

 就算只是见到骨灰盒也行,苏浅柔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这辈子从来没有负过别人,只有你啊,我对不起你。”

 如果张维翰的打骂曾经让苏浅柔有所怨恨,他已经用死亡弥补了所有的过失,剩下的只有叹息、反思和怀念。

 杨小无法劝说柔姐姐改变主意,加之内心深处也能理解这份感情,陪她到上海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机票并不好卖,好在有算得上江城高层的齐奉帮忙,直接带姐弟两到了机场送上直飞上海的航班。齐奉了一个东西给杨小,他接过来看了看很吃惊:不是成燈火書城村送的石头吗?

 齐奉面如平常的说道:“就算一块石头我也不要。”

 杨小揣进衣服口袋笑道:“罢了,你当好人我做恶人,但愿成大哥理解我。”

 苏浅柔和杨小在齐奉注视中走进安检门,杨小不像苏浅柔旁若无人回头朝齐奉挥挥手,站在他身边的航空公司值班经理敏锐地猜测局长是为了那位小姐来的罢,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齐局长前程似锦,喜欢的女人也就与众不同。

 杨小陪同柔姐姐离开了江城,却让鼓起勇气来到内衣店的傅威在失望中忌恨着他。和杨小共枕了一夜的Vanti再三为哥哥说话,可傅威还是生气、伤心的冲走了,Vanti自嘲的打趣自己:“瞧见没有,这就是大房和小妾的不同待遇。”

 从凌驾于云层之上的飞机外望天空又有所不同,晴朗的苍穹呈现出铜青色的斑斓,无边无际的蔚蓝色笼罩了大气层外的宇宙,和飞机外的天空完美地融在一起。圆弧的天际带着凄怆的明朗清滑像女人的脸,而飞机下方的云层似一个犷的男人,它在不停的起伏,有力而迟缓,像是睡着的盘古的脯。

 飞机在杨小无休止的联想中平安降落,上海很快融化了飞机上的乘客,不管他们是显贵是明星还是开洋荤的农民工,统统在这个大都市里变成比尘埃不如的渣滓,中国没有一个城市像上海,有着奇妙的包容、同化和排外能力。

 固执的苏浅柔并非莽撞,不会轻率的直接找去张维翰的家,那样的后果足以使她被张家母女活活咬死。杨小知趣的拉她在市里住下,找到一家宾馆开了房。

 “一间。”苏浅柔在杨小身边说道。

 前台小姐望望她眼睛一亮,很热情的称赞了一句:“小姐真漂亮。”杨小的额头不住冒出一层汗滴,深为国际大都市与众不同的审美观点感觉亲切。

 苏浅柔也是一愣,即便喜欢自己爱自己到极点的杨小和张维翰都没这样由衷的赞叹过,她微微点头,自若的接受了宾馆服务员的恭维。

 在苏浅柔命令下杨小要了一间双人经济房,饶是这样房价也让苏浅柔乍舌不已,住进客房后她问杨小:“你现在的收入很可观?”

 杨小把行李包扔在角落里,四仰八叉躺在上懒洋洋的说道:“过年前还不错,现在不行了。”

 他掰着手指算在石城的收入,一年来加上灰色收入足有十来万。“可惜啊,我辞职了。”杨小一脸不甘“如今成穷光蛋了。”杨小的话并不错,投入梅俞梵内衣店和这一项来回的开销折腾完了他的积蓄。

 苏浅柔踢踢他的腿,不在意他的钱:“起来,洗澡去!”

 杨小跳起来冲进浴室,边跑边叫道:“我知道柔姐姐心疼我的,要不不会只让我开一间房!”

 苏浅柔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嗤笑道:“你不过是头小孩子,能做什么?”

 杨小啪的关上浴室的门,心想我能做什么你不明白?在石城要不是心慈手软能放过千娇百媚的你?可见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杨小和张维翰这等傻子才会把苏浅柔看成千娇百媚了。

 杨小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同居一室的良机,毕竟他是随柔姐姐来见死去的张维翰,再没有临阵前上别人老婆的道理。何况整个夜里苏浅柔翻来覆去睡不着,却死活不要另外一张的他过来安慰。

 一夜无话转眼过去,第二天起来的两个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苏浅柔的眼睛仿佛还红肿着。杨小这才恍然,看似轻松的柔姐姐心中并不轻松,她一生不想为情所困,可偏偏注定为情所困。

 他们在宾馆的餐厅里吃了的自助餐,杨小又取了一盘面食走回餐桌,收起手机的苏浅柔平静的告诉他:“我和张维翰的姐姐联系上了,她在墓地等我们。”

 杨小心想这才是他知的柔姐姐,从不不惹事事到临头从不畏惧。苏浅柔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边,停下来说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宾馆等我。”

 “不!”杨小坚决的说道。苏浅柔一双剑锋般的眉毛向上挑起,她说道:“老张只怕不想见到你。”

 杨小心中陡然升起浓浓的不甘和伤心,莫非柔姐姐心头他的分量比张维翰轻了?他急忙低头,不想要苏浅柔看见眼中的泪光。

 耳边听到了柔姐姐低低的话语声:“没有做丈夫的希望看见偷了自己老婆身心的人啊…”上海的天真他吗的晴朗,万里无云啊,杨小看也不看窗外阴沉沉的大都市,心花怒放如面前的花卷。

 杨小在宾馆待不了多久便失去独守空房的自觉,想要出门看看这所东方最壮观的大都市,可外面的天气变得糟糕,低云卷着风吹打一切敢于暴在户外的人,天气预报上警告说,突如其来的雨雪正在临近。

 无奈的回到房间,杨小和苏浅柔联系后得知她在张维翰姐姐的陪同下已经到了墓园,仿佛两个女人没产生纠纷。杨小挂了电话又和娟娟发短信玩儿,相互打趣,等到他停止锻炼拼音的游戏才发现屋外的大雪漫天盖地,整座城市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杨小着急了,苏浅柔出门一贯仗着‮体身‬好是不多穿衣服的,突然的降温势必让她大吃一惊,可手机的信号总是不好,一直说线路忙请稍候。杨小大怒,移动公司太没道理,催要话费的时候怎么从没出现这样的说法?

 反反复复拨打了二十分钟后总算挤进繁忙的通讯网络,可苏浅柔的手机却关着。杨小焦躁不安,莫非张家大姐与柔姐姐一言不和动了杀心,把她就近埋葬在弟弟身边?杨小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想,但张家的人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可理喻,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吸烟、跺脚、后悔,找到如此应该不容分说陪了希望你加入支持苏浅柔前往。

 就在杨小考虑要不要报警的当儿还好苏浅柔回来了,黑色的大衣被雪透,一张脸冻得铁青,上上下下冷如一大坨热气腾腾的冰块。杨小急忙把她抱进卧室衣解带,用被子裹了哆嗦得上下牙齿铿锵的柔姐姐,再到卫生间放热水。

 幸好啊,宾馆的锅炉没停止供应热水,把苏浅柔放进浴缸里后见她恢复神智才算放心,等到想偷看她的体时已经迟了,过河拆桥的柔姐姐轰他出了卫生间的门。

 杨小又到宾馆楼下买药,坚持工作的前台小姐指点了药房的位置送给他一抹鼓励的眼神,杨小便在这对眼神的鼓舞下冲进大雪中杀到了药店。药店的员工不是老板,自然被铁石心肠的老板迫着在大冷的继续营业。

 “找份工作不容易。”药店的中年大婶热情的递来暖手的热水瓶,用杨小听不懂的上海话与他聊天。

 杨小不能不赞叹天朝大国地大物博,就算非洲土著语他也能猜出一二,可同为中国话的上海话简直是一窍不知。杨小不敢接热水瓶,以为那玩意儿是论秒收费。使得大婶万分生气,刷刷刷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别以为我们是南京的徐老太!

 我爸是高干,我很嚣张!杨小不好意思的道谢,温了手买了感冒药重回宾馆。房间里的苏浅柔早已洗毕,裹着两被子坐在上用纸巾擤鼻涕,嗯嗯啊啊的不知嘀咕什么,吃了杨小买回的药后又问他要一支烟。杨小大奇,印象中柔姐姐就只有这点不类男人,她从不吸烟。

 “女人抽烟的比例比男人高!”苏浅柔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可惜实在不是烟民的料子,咳嗽声宛如拉破车的老牛息。

 良久,从香烟中挣扎出来的苏浅柔抛了擤鼻涕擦眼帘的纸巾说道:“大姐变样了,老了心也仁慈了,我们谈得很投缘。”

 杨小不发一言的听着。

 张家老大没为难苏浅柔,还带来张老太太的话:这都是命,命中注定!

 杨小再一次感到了宗教的伟大,不管苏浅柔怎么看张家人,俱往矣就是俱往矣,风雪来得正是时候,把张维翰的不甘、苏浅柔的内疚和他们二人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张维翰用死亡解了他自己,也解了苏浅柔。

 人生总是很强悍的,无法抗拒那就用心来包容。退让、遗忘和继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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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雪下得莫名其妙,看见意盎然的希望一下子让急降的气温打退到原始社会,整座城市用电量迅猛增加,御寒冬衣供不应求,困在家里的居民人数不好,乃至不少企业被迫宣布放假。

 杨小和苏浅柔也被困在宾馆的房间里,铁路、公路和空中交通线中断,才使他恍然大悟自然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人类所谓几千年的文明史在它的面前弱小得可怜。偏巧人自身尚认识不到这点,还在沾沾自喜改天换的丰功伟绩,殊不知老天爷只要一点儿不高兴,人啊,就等着灭亡吧。

 苏浅柔盘腿坐在上津津有味的看电视,电视台好死不死居然放什么科幻大片“后天”讲的是地球进入冰河时代的惨状。瞧了一眼画面上冰天雪地的米国,泡方便面的杨小打个冷战,可没有勇气叫柔姐姐换台。那样,还不如光了衣服到屋外跑一圈来得爽快。

 “阿嚏~~”杨小打了一个嚏。苏浅柔马上转头关切的看着他,昨天给她买药害得杨小得了感冒,上午吃了药闷头大睡一觉才没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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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药没有?”苏浅柔问道。

 不喜欢吃药的杨小振振有词的回答道:“药店全关门了,咱们省点吃啊。”

 苏浅柔好笑的呵斥道:“闭上你的臭嘴,吃了药再吃面!”她瞧出杨小想要偷耍滑,鼓眼叫道:“不要把感冒传染我了,小心晚上不准你钻我被窝。”

 杨小闻言乖乖的开了抽屉取药服下,笑话,不能和柔姐姐挤在一个被子里说悄悄话就是愧对天公作美的大雪啊。

 把杨小困在上海的雨雪天气作践了大多数的人,特别是奉命到山西买煤矿设备的娟娟堂叔,生生活活在火车上待了五天,最后只好买了一百元一盒的方便面充饥,泡面的热水得再出十元,绝对不敢询问所谓的矿泉热水来自何处,是就地取材的大雪呢还是下水道。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连吃两天方便面的杨小终于不留恋苏浅柔香的被窝了,吵着要出去吃昂贵到瞠目结舌的中餐。

 苏浅柔没搭理他,看着电视摆了摆手:“你各自去罢,不用管我。”杨小便再次败退,陪柔姐姐在宾馆里继续泡面,心中安慰自己把面当成她,水看成本人就行。他咬着一火腿肠,笑嘻嘻的对苏浅柔说道:“柔姐,晚上再给我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好不?”

 苏浅柔头也没回,直接送他一中指。没见过这号人,在被窝里愣说他是点点的哥哥,是可怜迷路的小孩,死活要浅柔讲童话故事哄他睡觉,还要含着头!

 五天后天终于回暖,大学和阻的交通一起开放,轮到杨小和苏浅柔对这座没有浏览过的美丽城市说拜拜了。居住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房间并无小说里时常出现的描写,充什么的味道,上地上扔着用过的卫生纸和避孕套。杨小可以对来查房的服务员高傲的说道:“我们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几十次,可她还是处女,我?呵呵,…。。呵呵…”禽兽不如的杨小一点点也不后悔,柔姐姐的生命和他的灵魂从江城相见的第一面起便开始融,从那条被烟头烫坏的牛仔到收养点点,从那间小小的内衣店到张维翰的住院,从高尔夫球场苏浅柔击杀手到他们在石城的再见,最后在上海的短暂旅途画上一个惊叹号为止,再没有力量能分割两人,虽然他们的性格、人生经历都是如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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