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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饭店的帮忙之下,姚国政火速的被送往最近的医院进行急救,而身上并没有太多的钱,可以支付父亲的医药费,唯一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人,仍旧是卓靳。

 “我以为,你受不了我的刺,终于学聪明,而打算离开,没想到,你又回来了。”卓靳冷冷的瞪着从门口走入的亮华,言不由衷的说着。

 事实上,当他回到家中,发现她已不在房里的时候,他其实是心慌而不知所措的,直到发现她并无收拾衣物,连护照都好好的放在抽屉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爸爸生病了,人正在医院急救,我需要一笔钱。”她开门见山的说。

 想到那时的情形,她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顿,原意是为了隔除两个男人会有的冲突,没想到却因此伤害了父亲。

 她其实很自责。在父亲倒地的那一刹那,她终于清楚的知道,她与卓靳之间,是不可能的事,而她也清楚的忆起卓靳冷绝的口吻…

 如果姚国政一死,我就不会有任何遗憾,至于你爱我,是你自己傻,我可没有打算跟你一块儿糊涂,甚至,连你我都可以一块丢下,也算是跟姚家断的一乾二净!

 她的确太过单纯,单纯的以为可以解决一切,换来的却是更严重的伤害。

 她首次愿意承认,她无力去改变这一切,包括卓靳对父亲的仇恨,也包括卓靳对她的态度。但他眼底的伤,仍旧使她心疼。只是,那不是她可以碰触的地方,也不是她能力所及之地,她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让父亲更加难过。

 “姚国政来到加拿大了?”他直觉的猜测,要不然姚亮华不会擅自出门。

 “我需要钱。”亮华将目光固定在前方一点上,不愿接触到他冷极的眼。

 在认清自己与他的不可能之后,她的防御力明显降低,在明白他的伤害,全是为了对付父亲之后,她开始学习,努力的将对他的爱藏起来。

 唯有如此,她才可以保护父亲,也可以…保护自己。

 她因为这个认知而心痛。原来她也是自私的人,为了逃避伤害,她选择用冷漠掩饰住真心,而卓靳呢?他的冷漠,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亮华出苦笑。到这个时候,她不但还是无法恨卓靳,她甚至还替他找藉口?

 他说的真对,她不但执不悟,她甚至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怎么会傻的以为,我会让你去救姚国政?”卓靳皱起眉头说道。

 事已至此,他难道就不能公平一点吗?就算父亲做错了什么事,他也不该见死不救。

 “他至少把你养大,就为了这一点,你就该把钱借我。”她终于鼓起勇气向他的眼神,粉的脸蛋一片惨白,因心急而泛出的泪水噙在眼角,揪住他的口。

 “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吗?姚大小姐。”卓靳移开视线,没有看她伤心绝的模样。

 “没错,你要这么说也是可以,你必须救他。”她冲到他的面前,仰起头望着他,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那哀伤的模样,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你就是改不了单纯的毛病,以为你的小手可以改变世界,错了!”他残暴的握住她的细腕,不能忍受她眼底见死不救的指责。

 任何人都可以怪他,都可以说他忘恩负义,可是,就不能是她!

 “你一直不敢问我,为何要置姚国政于死地,今天,我就告诉你,让你凭苦良心说说,我该不该救你爸爸!”卓靳的目光一寒,黑眸中的怒气更甚。

 “卓靳…”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亮华一下子忘了该做何反应。

 “姚国政少年得志,不过三十岁,就在建筑界拥有一片天地,而在名利之下,他罔顾商业道德,恶意并许多较小的公司,就连我的父亲,正在他的计画之下,失去他一辈子的心血。”他凝着她的眼,让她没有丝毫退路,而那眸中的恨,正经由目光,一刀一刀的划着她的口。

 “姚国政并没有给他该得的利益,反倒将我父亲进绝路,挫折他仅有的自尊心,来壮大自己的声势。”

 “不可能,爸爸不是这种人。”他眼里的痛太过真实,但是她所认识的父亲,并不如同卓靳所言,是个如此绝情的人。

 “我还没说到最‘采’的地方,别现在就崩溃。”他摇着她的肩膀,刻意让她难受。

 “不可能的。”她闭起眼,不想接受。

 “姚国政夺走我父亲的公司,还用言语刺他,让他在回家之后,在又气又怒之下,与我母亲从高楼跳下自杀,当场死亡…”卓靳停顿了一下。“你能想像,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刚从学校放学之后,接他的,是一大堆‮察警‬,还有父母亲冰冷的尸体吗?”

 那一瞬间,亮华睁开了眼,看见了他眼底的痛,她心中隐约地感受到绝望,因为他的眼里有着太多的愤怒,那是她无力可挽回的一切。

 心,在明了一切的时候,也死了。

 “他收养我,只是为了弥补良心的不安,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他的罪恶,只不过,这是没有用的,他只是让我有足够的力量为父母报仇罢了。”他鸷的瞪视着惨白着一张小脸的亮华,灼热的气息执意吐出最伤人的字句。

 “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姚国政铁定以为我早忘了卓家的一切,忘了我父母亲是在他的恶意并之下,损失一辈子的心血,最后自杀而终,在这种情况下,他养大我又算得上什么!”他咬着牙,双手过分用力,指节甚至陷入她柔软的肌肤中,可以预期明天她雪白的肌肤上,一定会有瘀血。

 心中的痛苦以及哀伤,让亮华忍不住闭上双眼,全身因为那阵由内心传来的烈刺痛而紧绷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别以为你可以用这种表情蛊惑我,在我眼里,你根本不值我多花一分心。”他鲁地说道,猛地松开她的手,像是她的肌肤是块烙铁,为了口不该有的心疼,他决意划清一切。

 “顺便再告诉你,我跟赵雪的婚事,就订在下个月,如果到时姚国政还有一口气在,我会派人送喜帖过去。”

 世界,像是在瞬间爆开,接二连三的打击,击溃了她所相信的一切。原来,她所看到的世界,都是一场假象。原来,她所爱的人,是如此残酷而无情的男人。

 “把钱借我,我会还给你,就算是把我卖了,我也会把钱还给你。”痛到了极点,心反而平静了,亮华抬起头来,眼泪也乾涸在眼角,甚至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他眼中,她没有半点利用价值,只除了暖…那,她会用她仅有的,去偿还她认定,该偿还的一切。

 “你真是天真的可以…”

 “把钱给我,就算我是个女,陪你这么久了,也该付我该有的夜渡资。”打断他的话,亮华蓦地大喊。

 是她让父亲变成现在这样,跟父亲的遭遇比起来,她只是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一个女…无所谓的,只要能够救父亲,她无所谓。

 在看见她眼眸中的绝望时,他全身颤动,一个道歉几乎就凝结在舌尖,他要费尽所有的自制,才能阻止心中的罪恶感蔓延。

 “算了!”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让卓靳几乎无法忍受,他咬着牙,拿出房里为数不少的现金,还有她的护照,大力的放置在桌上。

 “走!现在就走!从今而后,姚国政的事我不会再管。”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着桌上的钱财,她有几秒钟的呆愣,她知道只要她一收下这些,就表示她与卓靳从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卸不下的仇恨之外,不会有其他的牵连。

 “我会还给你。”她淡语,脸上有着超乎平常的平淡。

 这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她无法丢下父亲,更何况,卓靳也不会选择她。

 “用不着还。”卓靳几乎是大吼的看着她收下那些钱,心中的撕扯提醒着他,还要继续‮忍残‬。

 “既然你部已经跟我提到夜渡资,我当然不能亏待你这一个多月来的‘热情招待’。”卓靳讽刺地撇撇,心口传来的撕扯益发清楚。

 亮华紧闭上双眼,不愿意去看他眼里残酷的羞辱神色。她觉得冷、觉得心痛!

 没想到,她用了她几近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上的男人,就是眼前的他。

 “记得我说过一句话吗?”她淡淡的说着,扬起美丽却哀伤的眼,将卓靳仔细的收进脑海里。

 “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什么?”卓靳恼怒的摆手,在心中暗问自己,为何那样的痛,会一次痛过一次。

 无视于他冷淡而怒极的态度,她的弯起了美丽的曲线,笑的美丽且勾人,但却又哀伤的让人几乎垂泪。

 “我说过,只要我还爱着你,我就不会离开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莫名的心慌揪住卓靳的心,他在心上呐喊着。

 他不想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知道,待她的话一说出口,他们的一切…就完了,只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立场去阻止。

 两个人的目光错着,空气是一片窒人的安静,短暂的片刻像永恒一样难挨。

 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在亮华的舌尖滚呀滚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她还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心情时,她说不出口。终于,她放弃了。

 她可以让自己强装冷漠,保护自己仅有的灵魂,将倾心所付的爱恋,深藏在灵魂的最深处,她相信,那再也不是他可以触摸的地方。

 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而后停住,看着他刚硬而无情的脸庞,缓慢的举起手,想最后一次触摸他的体温。最终,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停在离他的脸只有半寸的地方。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这么笨?

 明明知道一定会再受伤,知道他会继续伤害她,但就是学不会封闭起心灵,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找罪受。

 看着她的手,就离自己只差那么—丁点儿的距离,但是她却停了,不再前进,反倒慢慢的收回手…有一种怅然所失的情绪,整个将他攫住,而那情绪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没有防备,瞬间被滔天的怒气所取代。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究竟是愤怒于她无辜的眼神,还是气愤自己无意间的情绪。

 “我走了。”一句简单的告别,由她口中说出来,似乎变成诀别般的沉重。

 对她来说,这是个永远的承诺,像是心门被关上的声音,她任由灵魂在角落里偷偷哭泣,也不予理会。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备受保护的女孩儿,她已经学会,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了,也已经学会,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纤细而落寞的身影,在卓靳的面前逐渐变小,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这是你应得的,姚国政造成的伤害,必须由你来承担,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会在乎,不会在乎的!”他朝着大门喊着。虽说不会在乎,但为何…

 口像是破了个无法填补的大,他连呼吸…都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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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华努力的拍打着惨白的面颊,不想让自己看来太过狼狈,直到感觉脸上传来刺痛时,她才停下。

 “姚小姐,你终于来了。”饭店的负责人员,在看到亮华出现之后,终于出放心的表情。

 “手术还没结束吗?”亮华望着手术房上的灯仍旧亮着,她不安的神情再现。

 “刚才又有两位医生进去,看样子,情形并不乐观。”饭店人员实话实说,只是看到亮华纤细的身子晃了晃,似乎受不了这个打击,赶忙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别担心,那只是我猜测的,一定没事、一定没事的。”饭店人员真是恨死自己口无遮拦的个性。

 “是啊,一定没事的。”亮华无意识的点头。

 爸,不可以丢下我,一定不可以丢下我。她在心上默念着。

 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父亲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不能没有爸爸,不能啊…时间又过了几个小时,手术房的灯终于灭了,几位医生也走了出来,而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朝她走了过来。

 “还好吗?还顺利吗?”亮华急忙了上去。

 “病人的心脏似乎早有心律不整的毛病,一直没有做妥善的处理,而这次并发心血管栓,虽然已经开刀做了处理,但是心脏跳动的速度却变得缓慢,短时间内无法自行呼吸,需借助辅助器材。”

 医生见这眉清目秀的女孩,公式化的解释目前的情况,只是终忙于医务,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动人的东方女孩,忍下住多说了几句。“你的脸色很不好,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大担心了。”

 “谢谢,我爸爸就要麻烦你了。”亮华勉强扯了笑容,一见到父亲被护士推出开刀房,连忙了上去,在病房中守候着父亲醒来。

 点滴不停的换着,除了短暂的清醒之外,姚国政几乎都处于睡眠状态,不好也不坏的,让亮华一直无法宽心。

 “怎么还不休息?”主治医生,也是之前在开刀房前与亮华说过话的医生,在例行巡房中,看到仍旧一睑担忧的亮华,细心的问着。

 “华伦先生,我爸爸的情形一直不见转好…”她站起身子,担忧的问着。

 “放心吧,没事的。”华伦安慰她,只是姚国政的情形却不像他所说的乐观。

 “我实在很担心,如果没有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压抑了三个礼拜,她终于逐渐崩溃,在病房里哭的一塌糊涂。

 “我会照顾你。”华伦几乎没有考虑的说了这话,吓的亮华随即止住了哭声。

 “华伦先生…”她还没打算接受另一个人的好意,会在他的面前哭,是因为觉得他特别的善解人意,而且和善,所以才会一下子卸下心防。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要追求你,我只是很心疼你罢了。”华伦看到她眼中的惊恐,笑了笑,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补上一句。“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她眼中的惊诧很快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了解。

 华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为了照顾他,吃的少也睡的少,才多久的时间,你已经瘦了一圈,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自己要加油,我先到别的病房看看。”

 亮华感激的点头,庆幸自己的好运,还能遇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像他…

 心神一黯,边的笑容也跟着消失。

 他真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没有再出现过,该死心了,该死心了…

 “亮华…”姚国政低唤着她的名字,亮华赶忙冲到他的前。

 “爸,我在这儿。”亮华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出笑容。

 “爸爸没有多少时间了…听我把话说完。”瞧见亮华不同意的神色,他勉强的摇头。“你告诉爸爸,你…怪我吗?”

 “不怪!当然不会。”亮华一直很自责,听到他这么说,眼泪又再次失控。

 “你如果怪我,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该得的报应。”他想起年轻时的妄为,不免一阵唏嘘。

 “你别这么说…”她只是摇着头,她不会怪爸爸,也不怪卓靳,毕竟立场不同,就会有不同的作法,她只是牵扯在其中的一员,没有说话的资格。

 “卓靳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是我先对不起他,让他被仇恨蒙蔽一切,才让你受到伤害,爸爸对不起你。”姚国政脸心疼。

 “这就是我该学的社会经验,我已经长大了,不用爸爸担心了。”这是她肯定的一点,从卓靳那里,除了伤害,她学到的还有更多。

 “你能不怪卓靳,爸爸也很高兴,毕竟,是我先对不起他的…”姚国政将目光?叵蛱旎ò濉!拔乙恢本×Φ牟钩ニ你サ囊磺校?匀坏模?一故鞘О埽?咨?改傅拇嬖谖薹ㄈ〈你抑站炕故歉冻隽舜?邸!?br />
 “爸…”不忍见到父亲自责,亮华出声喊着。

 “这样也好,公司没了,我也算是对得起他了,不过,就辛苦你了。”姚国政抚着女儿的头发,发现女儿的憔悴。

 “怎么说,爸爸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让你在爱里走上一回,得到的却是千疮百孔的伤害,卓靳这孩子,竟然傻的不会珍惜你…”“别说了。”亮华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那只会让她更心痛罢了。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疼爱的,只是一时认不清,不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结果,答应爸爸,如果他看清一切的话,愿意回过头来补救,别忘了给他一个机会,替我好好的照顾他。”这是他最后的愿望,对不起卓靳的,就由他一个人来偿还吧!

 “我知道。”亮华敷衍的说着,不愿想起卓靳曾提起,与赵雪的婚期就在一个礼拜之后。

 “我累了,想睡了。记得要照顾自己。”姚国政提起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而后闭上眼睛。

 你耳的尖锐声音在病房内响起,伴随着疾步而来的脚步声,亮华怔怔的愣了半晌,才发现,父亲已经断了气。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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