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南最忆杏花天,万亩轻波正好眠。每到了春天,那暖和的气候总会教绝棋颍昏昏
睡。
当然在大白天里她得顾忌自己的身分,努力让自己清醒,让作息就跟正常人一般,不能老是
夜颠倒;然而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就是敌不过瞌睡虫的侵袭。
尤其当春天的太阳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时,她总是忍不住想到外头晒晒太阳,尽情享受一下像猫儿的慵懒。往往这么一晒,她就无可招架地坠入沉沉梦乡里,陪周公下棋去。
进东方府的这段日子,夫人与老爷像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似的,一下担心她是不是穿得少冷着、屋子里闷会热着,还是肚子给饿着,三餐不时问候。最可怕的是用膳时间还会直直盯着她看,用眼神无言地强迫她
下整整一碗饭。
呜呜,那像小山一样的份量她哪吃得完呀!她每次只得拉拉身旁的良人,求他伸出援手,替她解决那如小山般的食物。
东方炼焱看出她的痛苦,总是替她扫去碗中大半的菜肴,为她解决那甜蜜的痛苦。
因此每天的的膳食,他都帮了她一个大忙,不至于让她被喂到撑死。
这天,她又为了躲避下午的点心时间,急急忙忙离开新房,准备闪避被召去前厅的命运,免得被惜妙绿当小猪般地喂食。
她披了件里红外黑的披肩,在回廊中穿梭着,想找个安静又舒服的地方,准备好好研究自己不久前在书房找到的棋谱。
来回穿梭许久,她来到西院后边的武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西边后院,好奇地观望四周之后,发现武馆的红色漆门竟然敞开着。
她忍不住好奇地凑近一瞧,里头有个
壮的身影。
男子上半身赤
、光
的背上有着肌
分明的线条,下半身着功夫
,正专心一志地练着身子。
绝棋颍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贲张的肌
,小嘴紧紧抿着,眼光则盯在那背上的晶莹的汗珠。
那古铜色的背部,还有无数道的伤痕,有长、有短,甚至还留下了不能抹灭的伤痕。
天!他怎会受这么多的伤?她倒
一口气,心口彷佛狠狠被掐了一下,望着他背部的伤,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男人回过头,看见她娇小的身影倚在门口,目光似乎聚在自己身上,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你来这儿做什么?”东方炼焱声音低沉地问着,望着她
是心疼的表情,以及一瞬也不瞬的目光。
她轻咬着
,抱紧手上的书本,带着不舍的目光望着他。
“我…我只是不小心绕到这儿来。”她倚在门边,眼光依然移不开他的上半身,那
壮的手臂还透着一颗颗的汗珠,顺着他条理分明的肌
滑落下来。
尤其他正面的
膛,伤口更多得不可细数,虽然早已化成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却仍教她久久不能回神。
“嗯?”他挑着眉,来到她的面前,望着她手上拿着一本棋谱。“这时候不是用点心的时候,你怎么没留在前厅?”
一听到“用点心”三个字,绝棋颍的头顿时摇得像波
鼓一般。“我就是不想用点心,才会逃到这儿来。”
她呀,一觉醒来就是被喂,喂完又是睡,这几天下来,她感觉自己好象渐渐
大的皮球。
而她嗜睡的毛病一点也没有改进,依然是走到哪里、睡到哪里,然而惜妙绿总是很神奇地能找到睡着的她,硬将一堆食物
进她的口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她就被
怕了。
当吃东西变成一种压力时,就算面前堆的是山珍海味也会食不下咽吧。所以绝棋颍才决定避开下午吃点心的时段,赶忙逃到这儿避难。
东方炼焱悄悄勾起
角,抄起一旁的干
巾,擦拭着身上的汗珠,以及额上的汗水。
“所以,你逃到这儿来?”他一面擦拭着身子,一面望着她的小脸。
见他动作俐落地擦拭着
壮的上半身,她竟然感到一阵面红耳赤,眼光顿时不知该放哪儿。
绝棋颍目光游移,不敢直视他一双炙热的黑眸。
“嗯,对呀!”她点点头。“我不知道爷在这儿,若是打扰到你,还请爷不要怪罪。”
太诡异了,她竟然会因为他那
壮的
膛,而看得目不转睛,甚至还觉得口干舌燥?!
这…真的是太诡异了。
难道因为是今
的阳光太强烈,把自己晒得有些头昏脑
了吗?绝棋颍在心里嘀咕着。
“每天下午,我都会在这里锻炼身子。”他淡淡地解释,最后以巾子擦拭完身上的汗珠后,便抄起自己的外衣穿上。
绝棋颍噘着小嘴,明白地点点头。
见东方炼焱终于穿上衣物,她才又抬起一张白皙的小脸,好奇地打量着武馆的四周。
两旁除了兵器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
而东方炼焱刚刚就是在里头独自锻炼体身,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那、那我能不能先待在这里,等时间一过,我就离开好不好?”她眨着一双星亮的黑眸,恳求着他。“我、我发誓我不会打扰到爷的,好吗?”
任何人见到她一双闪亮水眸,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于是在绝棋颍殷殷企盼之下,他若是拒绝她的请求,简直就像成了千古罪人。
最后他臣服在她一张无辜的美颜,破例地点了头,让她留在武馆里。
一见到东方炼焱点头,她终于扬开笑颜,眼如弯月、嘴儿上扬,脚步轻松地往里头踏去,面对他,两人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一些…
他始终没有因为她出身青楼,就看不起她、欺负她,反而真将她视为南宫府的千金,从没有苛待她。
她想,这种逍遥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多久。
却没发现,她与他之间,似乎有一抹未知的感情,正慢慢在发酵…
* * * * * * * *
春天的气息,愈来愈浓厚。
东方炼焱算是一名正人君子,在成亲后以来的十几天,他与绝棋颍几乎都是分房而居,若没有重要的事,他绝不会踏入新房。
他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一直维持着绝棋颍姑娘家的清白,撑到他揪出南宫珍珠。
然而他错了。
府里上下全都是惜妙绿的眼线,就算他瞒天过海、欺上瞒下,依然还是有少数的“报马仔”走漏消息──
将军与少夫人并未同房而眠!
这样的消息当然惹恼了惜妙绿。
她费尽千辛万苦为儿子娶得一房媳妇,目的就是能达成她的愿望,为将军府添得子嗣,让人丁单薄的东方氏能添得子孙。
却没想到儿子却背道而驰,非但没与媳妇同
而眠,反而还偷偷分房而睡,这可是气炸了惜妙缘。
当晚,惜妙绿强迫地将东方炼焱送入新房,接着便命令下人在外头炼上大锁,非到明天
啼三响,才能将锁解开。
她下令,一直到媳妇的肚子有了好消息,才能破除这项规定。
东方炼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正在贵妃椅上看书的绝棋颍。
今晚,是他第一次与绝棋颍同室相处、同
而眠。
绝棋颍倒是老神在在,并没有为这样的事感到大惊小怪,毕竟这十几天与他相处下来,她发现他长相虽然严肃一点,然而个性却不是她想象中那般凶恶。
他的
子是急了一点、动作
鲁了些,可有时他的动作却又带着细腻的心思,几乎都是为了她好…她不懂,为什么他堂堂一名将军,会对出身青楼的她这么好,甚至只要她可怜兮兮地恳求他,东方炼焱几乎都没有拒绝过自己。
不但帮她解决三餐过量的烦恼,就连下午时还帮她掩饰行踪,不让惜妙绿
她吃一堆甜点、补品,甚至好心地收留她在武馆小睡,到晚上才一同出现在惜妙绿面前。
他很好,真的很好…完全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所以今晚就算与他同室相处,其实她也不会感到别扭。
绝棋颍的
角微微一勾,心情并没有大打折扣,因此还是研究着棋谱,反倒是东方炼焱有些坐立不安。
他一出生,就在男人堆里打滚,根本没机会与女人相处过,尤其同处一室,更教他不知所措。
虽然她是他明媒正娶的
子,然而,她并不是南宫珍珠。
她是绝棋颍,美人楼出身的花魁之一。
他没看轻她的身分,反倒是尊重她,才会感到如此不安…
究竟他该拿怎样的态度面对她呢?东方炼焱无奈地想着。
直到夜深──
绝棋颍研究棋谱也累了、双眼也酸涩的同时,她才放下手上的卷书,悄悄地爬上红木大
。
慢条斯理地解开外衣,舒服地抱着绣花枕后,她才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眸,侧着美颜望着前方一动也不动的他。
“爷,你还不休息吗?”她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夜已经很深了…”她也想睡觉了。
他抿
不语,一双黑眸只是望向她。
她的嘴角笑弯,挪了挪身旁的位置。“爷,你真的不上来睡觉吗?”唔,她的眼皮愈来愈重,有点撑不下去了。
“我和你同
而眠,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吗?”他低沉问着,声音有着一丝不确定。
明明他身为一名将军,却处处在意这个小女人的感觉…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暗自咬牙,气自己的窝囊。
情况不应该是这样,而是由他掌控才对,但一旦面对她甜美的容颜时,他的气势却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折服了。
“但…”她轻咬着
,不解地侧着头。“房里只有一张大
,若是爷儿不想与颍儿同
而眠,那么今晚颍儿就睡椅子吧!”
说着,她便抱着绣枕溜下
,无辜地眨着水漾秋眸。
他无奈,只得站起身,?眸低头望着这娇小的人儿。“你,上
。”
她侧着头,小嘴嘟了起来。“可是,总不能让爷睡在椅子上…”
“那么就…”他的眼光移向大
,将她拎到
榻上头。“一起睡吧!”他的声音有些?哑,眼光瞬时变得
蒙。
她被轻丢上
,眨着一双无辜的双眸,见他慢条斯理地褪去外衣,解下一层层的衣裳时,一张小脸瞬时烧红起来。
她忽然想到在武馆时,他那
壮的上身,结实的完美线条,足以要一个姑娘家脸红心跳。
绝棋颍垂下红通通的小脸,却抬起澄眸偷觑了他一眼。
见他上了
,她才像只惊跳的小兔子,往里面缩了去。
怪了,明明刚刚他要与她同
而眠,她的反应没有这么大,为何一想到他光
的上身时,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万只蚂蚁爬着。
不去想,可脑中却不断浮起…
这真是太诡异了。她咬着
瓣,双手扭着自己的衣角。
“你不睡?”忽地,他的气息
在她的脸上。
她一抬头,便见他的脸庞离她好近…
噗通,心漏跳一拍。
呃,他的脸在咫尺,显得更加端正、深刻,气息还微微
在她的脸颊上,呵出了她脸颊上的两朵红花。
“要、要呀!”她急忙攒紧手上的枕头,又悄悄将身子挪到后头,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
就这么一丁点大,两人最远的距离,也不只过是一个巴掌长。
他没在意她脸红的模样,爬上
后,侧身躺在她的身边,倒头就睡。
“早点睡吧,免得早上都见你昏昏
睡的模样。”
见他没有半丝异样,绝棋颍好不容易平息心中的波涛,见四周平息下来后,她的脸也渐渐降温。
一旦她放松心情,眼皮也跟着变重。
最后,她也打了一个呵欠。
或许她不应该想太多,他与她之间,因误会而相识,却不会因误会结合,他终究是南宫珍珠的夫君。
而她,只是暂时的代替品罢了──
还是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比较重要!她放好枕头,躺平之后便双手紧抓着被子,闭上眼皮…
* * * * * * * *
该死,他失眠了!
天还没亮,东方炼焱瞪大一双黑眸无语地看着罪魁祸首。
而让他一夜无眠的原凶──
现下勾着他手臂不放的美人儿,正安稳的躺在他的怀中,隔着单薄的布料,他能感觉到她
前的柔软,娇软的身子还不断的动扭,几乎是考验着他的耐
。
但他并不是柳下惠,男人的本
是冲动,尤其像她这样不知觉的动作,正考验着他剩下的一丝理智。
“嗯…”她嘤咛一声,还在睡梦之中。
好舒服!这个棉被好温暖、又好舒服。她的小嘴一开一合,像是
迷糊糊之中嘀咕着。
然而东方炼焱却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身上彷佛有万把火焰在烧,想将她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让自己好过一点。
只是当他低头望着她睡得香甜的小脸时,就算东方炼焱再怎么冷酷也无法将她推开,那在驰骋沙场的魄力,只要在她的面前就顿时削减了一半,再见到她甜美的脸庞时,更是消逝无踪。
以柔克刚,总是千古不变。
娇柔的她,总是以她柔美的一部分,以绕指柔的方法,点化了他这块原本不开窍的刚铁。
也解开了他没有情感的
道…
一下子,他突然好想狠狠地抱紧她,就这样让她完全沉入自己的怀中,好好的疼爱她。
感情来得太快,教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心情。
睡梦中的美人儿,根本不知道他的烦恼,依然睡得香甜,还舒服地将小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霸道地占拥他的全部。
“嗯嗯…”她发出
足的轻喃,
气后,投入他的怀抱。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见她紧紧扣住他的手臂,若稍微移动自己的身子,就会见她皱起眉,似乎有人恶意打扰她香甜的睡眠。
凝视她许久,右手终于拂上她的脸颊,那触感犹如刚出笼的馒头,软呼呼的教他爱不释手。
她反应很直接,哪起小嘴似乎有些抗议他打扰了她的睡眠,咕哝一声,又更往他的怀里藏去。
见到她这副可爱的动作,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竟然不讨厌她紧紧依偎着自己,反而有一种让他想要拥着她的冲动…
而他静静地靠近她的小脸,最后?起双眸望着她一张微启的芳
,静静望着那两瓣樱
──
不知不觉,他情不自
地吻上她那两瓣柔软的
瓣。
一触到她的
,才发现比他想象中还要柔绵,甚至还尝到一丝丝的甜味。
他的呼吸瞬时变得混重,最后舌尖轻撬她的
瓣,轻启她的贝齿,滑入她的檀口里头。
她微微皱起清秀的柳眉,觉得口中有异物,但却没有妨碍她睡觉,嘤咛一声想别过头,可被他大手轻箍住下颚,
与
紧紧相贴着。
好一会儿,她感觉口中的“异物”对她没有威胁,她像是
指头般,配合他舌尖的轻挑、旋转。
他?眸,呼吸愈来愈混浊,直到她快
不过气,他才离开她的
瓣。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她是如此的甜美…
甜得令他意犹未尽!
只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对她出手,尤其更不能乘人之危,利用她昏睡时轻薄她,已是罪大恶极,若是再让事情失控下去,那他与禽兽并无两样。
于是他只能爱怜地拂着绝棋颍的脸颊,凝望她可爱的脸颊,久久不能回神,沉浸在她的甜美之中。
怀里的人儿不安地动了动,
迷糊糊中,双手离开他的手臂,抬起一双
蒙的大眸──
“唔…”她不
地皱皱小鼻。“我还要睡。”
“嗯。”东方炼焱轻答一声,大手当她的靠枕。“睡吧!”
“好。”绝棋颍天真地回答,双手抱着他的
际,像只顽皮的小猴子攀上他的身子,寻求他温暖的怀抱。
“唔,好好抱的枕头唷!”失去最后一丝知觉,她轻吐这么一句。
他失笑,忍不住叹口气。
随着一阵高昂清亮的
啼声,也宣告一天的开始──
东方炼焱为怀里这个小女人,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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